高碧英
摘要:中國古代女子教育經歷了奠基、定型、繁茂、拓展、轉換等時期。女子教育的目的主要是滿足夫權社會的需要,教育的形式主要是家庭教育,女子教育的內容主要是一種以道德教育為主的生存教育。古代女子教育阻礙了婦女站到歷史的前臺。
關鍵詞:古代女子教育;阻礙;歷史前臺
中圖分類號:D442.7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4-9324(2016)05-0096-02
中國古代史主要指從先秦到清朝前期的這一段歷史,這段歷史長達數千年,漫長而宏偉,但當我們翻開這一部歷史來細讀,就會發覺一個問題——這部歷史在很大程度上只能算是一部男人的歷史,從三皇五帝、秦皇漢武到唐宗宋祖、康乾盛世,無不呈現的是男性精英對歷史的主宰。那么為什么婦女在歷史上沒有自己的地位,是什么阻礙了婦女站到歷史的前臺呢?我覺得中國古代對女子的教育是導致這一現象的一個重要原因。下面我想通過對古代女子教育情況的了解來對這一問題作一些探討。
進入現代社會以前,人類大致經歷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專制社會三種社會形態。在原始社會,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沒有階級差別,沒有性別歧視,教育是附著在一般勞動和生活中的,“舉凡爭取生存和延續種族所必須的知識、技能、風俗習慣均是每個社會成員必須掌握的,都是教育的內容。”這是由于原始社會惡劣的生存環境和低下的生產力,使得人們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學習各種生存技能以共同對付來自外部的侵襲,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私有制出現,階級應運而生,在階級社會里,教育呈現了一種嚴重的性別不平等,女性的教育受到種種限制。下面,我所闡述的中國古代女子教育主要指的是階級產生以后的古代女子教育。
在中國古代社會,女子毫無社會地位可言,女子教育的目的也主要是學會如何成為家庭中合格的女性角色,滿足夫權社會的需要。由于在古代社會忽視女性教育,使學校教育自產生之日起便把女子排斥在大門外。從先秦到明清,中國女子所受的教育主要是家庭教育,這種家庭教育是非正規的教育,它既缺乏完整而系統的教育內容和方法,又沒有固定場所和學習年限,使女子所能受到的教育非常受限制,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婦女才智的發揮,使婦女不能在社會上一展巾幗人物的風采。
從古代女子教育的內容來看,主要是一種生存教育,即技能教育和道德教育,其中又以道德教育為主。早在先秦時期,雖然尚無專門的女學書籍,但在禮教的一些書籍中就已存在了這種內容,如《儀禮·喪服·子夏傳》中便要求女子有三從:“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從道德上對女性進行規范。《禮記·內則》記載得更為詳細:“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門戶及即席飲食,必后長者,始教之讓。九年,教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學書記,衣不帛襦褲,禮帥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衼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于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透過這段內容可以看出,女子從一出生就要接受一種與男子完全不同的教育內容,在技能方面要學習烹飪、縫紉、絲麻、祭祀等家中日常事務,以便襄助男子,在道德方面要求女子從小就要有男尊女卑的意識,“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要懂得一系列的禮節,要對男子順從。從這些內容可知,先秦時期的女子教育的目標不是要女子懂得多少文化知識,而是要把她們培養成“賢妻良母”,對女子的教育純屬“家政”。這種教育使得廣大女性終身束縛于鍋碗瓢盆、紡紗織布這些家庭瑣事,從而失去了與男子享受同等教育的機會,當然更不可能像男子一樣在政治上大顯身手了。
到了兩漢時期,由于這是中國傳統思想的集結定型時期,男性對女性的壓迫業已滲入意識形態中,于是專門的女學書籍應運而生。從漢代到清朝前期出現的女學書籍非常多,其中《內訓》、《女論語》、《女范捷錄》、《女誡》合編為《女四書》,成為女子識字受教育的必讀教材。這些女學書籍都不無例外地強調了對女子道德倫理的教育。如劉向的《列女傳》通過對“母儀”、“賢明”、“仁智”、“貞順”、“節義”、“辯通”、“孽嬖”標準的認定,系統而具體地闡述了先秦儒家的倫理觀念和董仲舒的“三綱五常”理論。劉向所宣傳的思想,加重了文明產生后即出現的對廣大婦女的精神壓迫和道德約束。
繼劉向之后的班昭更是通過其《女誡》將女子教育中的道德倫理教育更加系統化、完整化。她通過其《卑弱》篇闡述了“男尊女卑”的主張,她認為女人天生就是卑弱的,“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磚,明其習勞,主執勤也。齋告先君,明當主祭祀也。三者蓋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矣。”[1]因為女性自身卑弱,就必須要依靠丈夫,應“正色端操,以事夫主”,圍繞家務“執勤”而不應到社會上去爭雄爭霸。她通過其《夫婦》、《婦德》篇闡述了“夫為妻綱”的觀念和“三從四德”的原則,班昭的這種觀點使女子沒有自己的意志,沒有自己的嗜好,更談不上自由的舉動了。女子只能過著木偶式、奴隸式的生活,完全喪失了獨立的人格。
到了唐代,劉氏姐妹的《女論語》在女子的道德修養方面,將班昭在其《女誡》中提出的一些原則性的東西更加具體化。如在其《立身》篇中,她提出:“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貞節,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露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出必掩面,窺必藏形。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屬,莫與相親。立身端正,方可為人。”《女論語》這樣規定,其旨趣在劃定女子思想行為的規范,做“四德”兼全的賢婦,以傳名千古,但實際上是將女子頭上的緊箍咒束得更緊了。所以張舜徽先生指出:“這樣,便明確地畫了一個圈子,教婦女站在這范圍內做人。不如此,便不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婦女,為當時社會所輕視。”[1]
明清時期,由于受程朱理學的影響,女教讀本對女子道德修養方面要求更加嚴厲。如《女范捷錄》不但開篇就強調了女子要以“三綱五常”為本,如其“統論”篇中就提出:“乾象乎陽,坤象乎陰,日月普兩儀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內,夫婦造萬化之端。五常之德著而大體以敦,三綱之義明而人倫以正。”[3]而且在貞節觀上對中國古代女性的要求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在其“貞烈”篇中說:“忠臣不事兩國,烈女不更二夫。故一與之醮,終身不移。男可重婚,女無再適。是故艱難苦節謂之貞,慷慨捐生謂之烈。令女截耳劓鼻以持身,凝妻牽臂劈掌以明志。”[3]這簡直是毫無人道可言了。
在古代女學書籍中,除了強調對女子進行道德倫理教育外,還注重對女子技能的培養,但認為女子的技能培養主要應立足于以事夫為目的的家務技能。如《女誡》對“婦功”的要求是“專心紡織,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要求女子應圍繞家務“執勤”。《女論語》則在其《學作》篇中要求女子掌握的女工應為紡織、養蠶、縫補漿洗以及炊羹造飯、喂養牲口、耕田下種等。而司馬光在其《家范》中說得更加明白:“其女功,則不過桑麻、織績、制衣裳、為酒食而已。”[4]所以中國古代女子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要求培養出能夠勤儉持家、吃苦耐勞、當好丈夫賢內助的女性。這種教育,無疑是對女子自身才能的一種扼殺。
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婦女的勞動多為輔助性質,其收入亦為整個家庭經濟的補充成分,因而經濟大權總是把握在男權父系的手中。這種經濟地位的低下,決定了女性在家庭、社會中沒有什么發言權。男權勢力為了維護其在政治上的權利和對女性的統治地位,將綱常名教提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三綱五常”、“三從四德”成為了長期束縛中國婦女的繩索,中國古代女子教育正是圍繞“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為核心而展開的。古代女性在政權、族權、神權、夫權的多重壓迫和封建禮教的束縛下,將自身的人生價值和受教育的目的定位在相夫教子上。所以古代封建女子雖然有教育,但卻毫無教育權利可言。古代女子所受的教育如同所有被壓迫群體的“教育”一樣,是一種馴服工具。結果受教育愈多,依附男子、依附丈夫就愈嚴重,社會地位就愈低下。最終女人喪失了獨立的人格,成為了家庭的奴隸,男人的附庸。甚至在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出現的為數不多的杰出女性,都是以男子依附品的身份而出現的。由此可知,在長達幾千年的獨特的女子教育的培養下,女性心甘情愿地讓出了社會政治經濟的舞臺,成為了默默無聞的幕后人物。加之作為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獲取功名、向上攀升的主要途徑的科舉考試,其大門也從未向女性開放過,致使科舉英才的行列中,竟無一巾幗之人。所以幾千年的古代史只能是一部男性精英的歷史。
當然,古代女子教育也有一些值得肯定的地方。如:女教內容通俗易懂,易于各階層女性接受。勸導婦女謙讓恭敬、先人后己、孝敬長輩以及勤勞儉樸,在保持家庭和睦、加強女性自身修養等方面還是發揮過不少的作用。但這種作用,相比于其對中國女性的摧殘,是處于次要地位的。
參考文獻:
[1]張濤.《列女傳》譯注[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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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熊先君.中國女子教育史[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
[5]滕大春主編.外國教育通史[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