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歌》視域下的《大魚海棠》

許菊芳

（河南藝術職業學院影視藝術系，河南 鄭州 450000）

《海洋之歌》視域下的《大魚海棠》

許菊芳

（河南藝術職業學院影視藝術系，河南 鄭州 450000）

以經典動畫電影《海洋之歌》作為參照系，可見《大魚海棠》在中國動畫電影發展史上已有了與世界經典動畫接軌的創見，但其不足也顯而易見：敘事不力，情感張力不足，各種中國元素未能充分服務于影片的敘事與抒情。

《大魚海棠》；《海洋之歌》；敘事；情感張力

最近，備受國人關注的動畫電影《大魚海棠》上映，這是部歷時十二年構想與制作的影片，因其顛覆中國傳統動畫的特色，其制作及上映曾引起國人極大的期待。但其上映后的反響卻偏向于毀損一方，因對其故事情節缺憾的過分吐槽，它對中國動畫電影的開創意義似已被遮蔽。如若站在中國動畫電影發展史中來看待這部影片，我們或許能看到更客觀真實的《大魚海棠》。從根本上來看，《大魚海棠》在畫面造型及中國元素的應用方面，是值得充分肯定的，而其在故事情節上與中國傳統動畫電影的共性缺憾也是我們不得不正視的問題。為了更客觀地觀照這部影片，我們不妨以一部世界性的經典動畫電影《海洋之歌》作為參照，來探討《大魚海棠》的得失及中國動畫電影的發展走向問題。

一、《大魚海棠》與《海洋之歌》的相似性

《海洋之歌》是導演湯姆·摩爾執導的一部經典動畫影片，于2014年9月起先后在歐美國家上映，并將于今年的8月12日在中國上映。這部影片上映后，反響甚好，曾獲2015年奧斯卡金像獎提名，獲2015年金爵獎等。如若將《大魚海棠》與其比照來看，二者之間雖表現的是不同民族地域的故事，但在意象、民族性元素、畫面等方面卻有著諸多驚人的相似性。

從使用意象來看，《海洋之歌》里運用了大海、海豹等意象，《大魚海棠》里則有大海、海豚等意象。這些意象，不僅將大海作為故事發生的空間背景，而且為影片營造出雄渾壯闊、自由奔放的意境，給人美感享受的同時，引發無限的遐想。

從民族性元素來看，兩部影片都運用了諸多具有各自民族特色的神話人物、歷史傳說以及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元素。其中《海洋之歌》中就運用到諸多凱爾特民族中流傳的神話人物如海豹女，巨人麥克·利爾，貓頭鷹女巫瑪查，偉大的記錄者肖納吉等，他們的參與敘事給整個故事蒙上了童話的奇幻色彩。此外，在音樂方面，《海洋之歌》以一首具有民族特色的經典歌曲貫穿始終，成為喚醒人們心靈的重要媒介，這也是這部影片獨具民族特色的表現。同樣，《大魚海棠》中也融匯了諸多中華民族特色，在人物方面，出現了如嫘祖、句芒、祝融、后土、應龍等神話人物，在主角設置方面，還將《莊子·逍遙游》中具有神話色彩的形象加以運用，設定了鯤、椿、湫這三個人物。不僅如此，《大魚海棠》中還加入了諸多具有中國傳統文化特色的元素，如典型的客家圍屋這一美觀且安全的人物活動環境，還有色彩方面典型的大紅色，這包括椿、湫的紅色民族服裝，鯤額頭上紅色的疤痕，紅色的海豚等。

因此，《大魚海棠》與《海洋之歌》相比，二者在畫面上有著諸多的相似性，這不僅包括相似的大海與海洋意象，還有著各自獨特的民族神話人物和民族化音樂乃至色彩，同時，它們的畫面都是精心制作而成的，整體畫面都表現出清新、唯美的特點。《大魚海棠》在畫面構圖上雖則不及《海洋之歌》精細，但其也是經歷十來年精心制作而成的，這也是我們必須對《大魚海棠》充分肯定的地方所在。

二、《大魚海棠》在《海洋之歌》視域下的缺憾

《大魚海棠》與《海洋之歌》有著意象、民族化元素、畫面精細唯美等諸多方面的相似之處，但其在上映后的反響上卻形成巨大的反差。究其原因，實在是在影片敘事和情感抒發上的良莠不齊。從根本上來說，《大魚海棠》相比于《海洋之歌》的不足主要在兩個方面：其一，是否遵從以敘事為中心的原則；其二，敘事是否具有情感張力。以下試分論之。

其一，《大魚海棠》未遵從以敘事為中心的原則，導致其敘事空洞無力。在《海洋之歌》中，我們看到諸多唯美的畫面，看到許多離奇的神話人物和童話精靈，還多次欣賞到那首優美動人的歌曲，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并且所有的人物、畫面、音樂都是為講述這一故事服務的。而在《大魚海棠》中，我們也看到了諸多具有中國特色的神話人物、色彩造型、時空特點，但這些元素與故事之間，似乎缺少重要的關聯，僅成為一些裝飾與點綴。如以神話人物為例，影片開始出現的嫘祖，她在影片中除了借給椿兩匹馬和送給她一套衣服外，并沒有直接參與敘事并由此展現人物性格，因此這個人物就顯得空洞而乏力。此外，其他神話人物如祝融、后土、應龍等更是一筆帶過，觀眾甚至都不能了解這些人物的基本情況。而故事的內核鯤、椿、湫三人，他們源于《莊子·逍遙游》中，但故事的思想和主題似乎也與此沒有足夠的關聯。所以，其所講述的故事，難免被譏為俗套的三角戀故事。

其二，《大魚海棠》敘事情感張力不足，難以引起情感共鳴。在敘事的情感張力方面，不可否認《海洋之歌》是非常出色的，它講述了一個唯美動人的心靈救贖故事。在這個故事當中，因為遭遇母親難產離世的家庭悲劇，一家人長達六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但在兩個孩子意外而神奇的冒險之旅中，主人公本不僅克服了膽小怕水的性格，而且幫助了妹妹，讓她學會了唱歌，從而拯救了整個精靈世界。其父親也因此從心靈的沉睡中醒來，一家人從此生活回歸正常。在故事中，我們看到了母親對孩子濃濃的愛，父親和奶奶雖有心靈創傷但仍深愛著孩子們，本雖埋怨妹妹但最終救助了她，妹妹對哥哥天真的依戀。這份濃濃的愛，是故事吸引我們的情感動力。

遺憾的是，《大魚海棠》雖則講述了一個完整而離奇的童話故事，但其始終缺乏足夠的情感力量，以致于觀眾總是被隔離在故事之外，無法深入其中，并產生情感共鳴。故事講到少女椿在成人禮的人間世界巡游中，因被網困住，得到少年鯤的救助，鯤為此葬身大海。在此處，我們看到鯤的妹妹因失去哥哥而痛哭，但這痛哭，因未有足夠鋪墊，僅給人突兀之感。后來，我們看到椿為了報恩付出自己的一半壽命與靈婆交換，椿的爺爺為了救助湫而舍掉自身性命，湫為了幫助椿不惜冒犯族規乃至犧牲自己的性命，椿為了救助鯤以及族人不惜犧牲自己化作海棠樹，這些原本都是可以令人動情的地方，但因故事情節因果設置的不明朗，人物動機的含混不清，總給人隔靴搔癢之感。故此，影片中出現多次眼淚，但卻無法帶動觀眾流淚。

三、對當下中國動畫影片的思考

借助于《海洋之歌》這部經典動畫影片，我們不僅看到了《大魚海棠》這部影片在中國動畫電影史上的開創意義，也明確了其缺憾與不足，更引起我們對當下中國動畫電影發展趨向的思考。

其一，情感真摯，故事生動是動畫影片的內核。動畫影片，其預期的受眾是廣大兒童，而兒童的審美接受心理具有直觀、創造、好奇、博愛等特點，所以，針對兒童所編導的動畫故事，首先要體現出情感真摯健康，故事生動吸引人的特點。而放眼中國的動畫影片，其中諸多故事或是道德說教，或是諧謔搞笑，缺少吸引兒童受眾的基本條件。故此，中國動畫要發展，還需要抓好講故事這一重要因素。

其二，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動畫電影才具有世界性。縱觀世界動畫電影，我們會發現，獨具特色且廣受歡迎的大多是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影片，如迪士尼動畫典型地體現出美國文化精神，宮崎駿的動漫電影則具有著鮮明的大和民族文化特色，湯姆·摩爾的兩部經典動畫片《凱爾經的秘密》、《海洋之歌》則都代表了凱爾特人特有的文化精神。所以，這更給我們中國動畫電影創作以深刻啟示。中國是一個有著悠久文化傳統和深厚文化底蘊的國度，其文化中所蘊藏的神話傳說故事數不勝數，如果我們能將這些神話傳說元素合理有效地加入到我們的動畫影片中，將會創作出具有中華民族特色的動畫影片。

此外，我們也要明確，優美的畫面與音樂是動畫影片的重要審美要素，但更重要的在于，影片的畫面、音樂乃至民族特色等的營造，其根本目的是要為敘事服務。將敘事與情感抒發作為影片制作的核心，這應是中國動畫電影的根本出路。

［1］ 肖路.國產動畫電影的美學風格及其文化探源.華東師范大學2006年博士論文.

［2］ 吳限.比較視野下的中國動畫電影發展研究.中國藝術研究院2015年博士論文.

［3］ 倪莉，陳勁松.論《海洋之歌》中民族傳統元素的應用與創新.電影評介，2015，23.

許菊芳（1981-），女，湖北大冶人，河南藝術職業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古代文學、影視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