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誠信觀及其對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啟示

張秋菊

(第四軍醫大學馬克思主義與人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32,zhang.qiuju@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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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誠信觀及其對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啟示

張秋菊

(第四軍醫大學馬克思主義與人文學院，陜西西安710032,zhang.qiuju@hotmail.com)

通過對傳統“誠信”釋義，認識傳統倫理文化中的“誠”“信”語義，解析傳統“誠信觀”與為醫之道的關系，汲取優良，詮釋賦新，進而揭示其對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啟示。同時還指出要盡力克服傳統誠信觀的不足之處，厘清誠信內涵并在中國傳統倫理文化中找到誠信文化的依據，既是對誠信內涵的溯源和深化，又是對誠信作為醫學職業人格培養內容的突顯，有利于進一步強化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路徑建設。

誠信；傳統誠信觀；醫學職業人格；醫道

誠信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作為一種觀念、規范、品質和行為，倍受中國傳統倫理推崇，有關“誠”與“信”的大量論述散見于古代典籍，也在醫家的著作中提及并論述。認識傳統倫理文化中的“誠信”，汲取優良，詮釋賦新，對于醫學職業培養有重要意義。醫學職業人格是指醫療活動從業者應具有的基本品質和穩定的心理特征。醫療活動從業者的基本品質和穩定的心理特征包括救死扶傷、防病治病、實行社會主義人道主義、全心全意為人民健康服務。從醫者講誠信就是全心全意追求醫學的真、善、美，誠信應是醫學職業人格的核心觀念之一。厘清誠信內涵并在中國傳統倫理文化中找到誠信文化的依據，既是對誠信內涵的溯源和深化，又是對誠信作為醫學職業人格培養內容的突顯，有利于進一步強化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路徑建設。

1　中國傳統誠信觀釋義

誠信，即誠實守信，具體地說，“誠”指“內誠于心”，是道德主體的道德修行，表現為誠實、誠懇、真誠等內在的道德訴求，故古人有“誠者自成也”的說法；“信”指“外信于人”，是“內誠”的外化，表現為重言諾、守信用、講信義的社會化道德實踐。誠信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基石。

從語源學的角度看，漢語中的“誠”和“信”都與真實、不欺有關系。相對而言，“信”和“實”相聯系，更側重客觀性；“誠”和人的心態有關系，更側重道德主體的能動性。所以道家重“信”，體現了道家自然主義的思想特點，而儒家重“誠”，體現了儒家的“人學”特質。 “誠，信也，從言，成聲”；“信，誠也，從人從言，會意”。“誠”的主要內容是真實不欺。 “信”，從“人”從“言”，謂“人言”，“人言有信” “內外不欺”，主要指與他人交往中講究信用，遵守諾言[1]。焦國成教授曾經較為具體地指出了“誠”與“信”在中國傳統思想中的涵義：一是本體特性之義，“誠者，天之道也。”(《禮記·中庸》)；二是德性之義，“誠之者，人之道也” (《禮記·中庸》)。[2]

2　中國傳統誠信觀與為醫之道的關系

2.1誠信在儒釋道中占有重要地位

作為一種基本道德素質，“誠信”始終為中國傳統思想所強調，并在社會生活中發揮重要作用。儒、釋、道等思想體系都認為誠信是為人處世的根本，誠信決定并體現了人的道德水平。儒家將“誠”視為天道，并將“誠”的表現“信”與“仁”“義”“禮”“智”并列，稱為“五常”，作為人必須遵守的根本綱目。道家崇尚自然，反對虛偽妄作，主張返璞歸真。佛教等思想體系也將誠信作為道德修養的必修功課[3]。

傳統思想中，對“真實”的推崇以道家為最。道家認為“道”是萬物的根源和依據，也是人和世界內在統一性的基礎。世界的真實性即是存在本身，《老子》將物之本體——“道”與“真”“信”聯系起來，并一再強調“信”的重要性：“言善信”“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誠在儒家思想體系中是非常重要的，“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而“信”又是誠的體現，張載指出，“誠善于心謂之信”，孔子更是將“信”作為“仁”的重要內容，曰：“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所謂“五者”即：“恭、寬、信、敏、惠。”

“誠”不僅是“純粹至善”的道德極境，是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的根據，仁、義、禮、智、信及孝悌等一切有關倫理的行為，皆以真實無妄的“誠”為根本。這是對“誠”的思想內涵的高度概括。古代醫德思想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瑰寶，尤其是儒釋道思想的繼承和發展，醫家強調的誠信是在醫療實踐活動中對真實、不欺、仁義的堅守和踐履。

2.2誠信是自律與他律的統一

中國傳統誠信觀奠基于主體的道德自覺，強調自律；同時也受到當時的道德標準、法律體系和其他社會規范的約束，強調他律。誠信的踐履是自律與他律的統一，知與行的統一。在中國傳統倫理思想文化中，誠信屬于一種由人格信任、情緣信任和血緣信任所構成的倫理范疇和道德標準，強調的是道德主體的內心之誠和自律。

孔子提出“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人們每天要自我反省，替別人謀事是不是竭盡全力？和朋友交往是不是真心誠意？教師傳授知識是否用心、認真復習？古人視誠信為基本的道德修養，為人處世必須講誠信，而且要日日反省、檢查自己，不可懈怠。古代的士人君子在踐履誠信之德時，不僅重視言諾，也重視內心的許諾。即使是無人知曉的許諾，也要憑著良知去踐行，如孔子所講的“慎獨”。這與我國古代思想家十分重視“修身為本”，無論齊家、治國、平天下，皆要把修身當作根本，與自身的道德修養密切相關。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中國傳統文化注重個人修養，相應地，傳統思想強調美德倫理而不是規范倫理，并且認為美德是內在于人的。以此來關照從醫者的道德修養，醫家追求誠信就是在醫療活動中，用“慎獨”的方法追求“慎獨”的境界，用道德自律與他律結合修煉為醫之道，把誠信外化為遵守醫學職業道德規范和內化為自我人格的升華，把醫者的誠信根植于人的本性之中，通過修養和躬行實踐體認對病人和社會的終極關懷。這與為醫之道強調 “醫乃仁術”“無恒德者，不可以為醫”的思想是內在統一的。

2.3 “大醫精誠”之“誠信”

孫思邈在《大醫精誠》中論述了有關醫德的兩個問題：“精”和“誠”。其中“誠”，要求醫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養，以“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發“大慈惻隱之心”，進而發愿立誓“普救含靈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譽”“恃己所長，經略財物”。可見古代醫家看中從醫者的誠信品質，更多強調對善、仁的追求，是求真、求善的過程。“大醫”之“誠信”是超越功利的道義，是重義輕利的價值追求，是無私、奉獻。做到了“誠”，就沒有感動不了的人；而感動不了人的，一定是不誠的結果。大醫精誠的理想人格體現在“待人如己”的道德黃金律之中，體現了醫者對病家的同情、仁愛，進而為減輕病家痛苦而不斷精益求精。追求醫技的精益求精是醫者用“誠信”來詮釋職業追求和職業人格的價值目標。

3　傳統誠信觀對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啟示

3.1誠信是醫學職業人格的核心觀念之一

英國學者查斯特·菲爾德曾說:“人格就是力量。在一種更高的意義上說，這句話比知識就是力量更為正確。沒有靈魂的精神，沒有行為的才智，沒有善行的聰明，雖說也會產生影響，但是它們都只會產生壞的影響。具有高尚品質的人，一旦和堅定的目標融為一體，那么他的力量就可驚天動地，勢不可擋[4]。 人格是做人的根本，也是誠信穩固的保障。職業人格是一個人為適應社會職業所需要的穩定的態度，以及與之相適應的行為方式的獨特結合[5]。誠信在傳統倫理思想中的核心地位的理論邏輯提示我們，誠信應是醫學職業人格的核心觀念之一。

醫學以“救死扶傷”為使命，是科學性和人文性密切結合的科學，也是實踐性、風險性很強的行業，醫學職業的特殊性要求醫務人員尤其要講誠信。誠信是醫學職業人格的重要內容，在醫學職業人格培養中要強化對誠信品質的培養。古人很重視人的品格，認為人品乃是人的行為之本，“品高行自高，行高譽自來”；認為“格”是做人的規矩，孔子有言：“遭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這里把“格”視為做人的正道。唐代醫家孫思邈更明確地提出“智圓行方”說，明代醫家李中梓對“行方”的解讀為：“宅心醇謹，舉動安和，言無輕吐，目無亂觀，忌心勿起，貪念罔生，毋忽貧賤，毋憚疲勞 。檢醫典而精求，對疾苦而悲憫。如是者謂之方。”[6]可見古代醫家非常注重“誠信”的職業人格。

3.2傳統誠信觀是醫學職業人格滋養的源泉

傳統誠信觀對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意義在于醫療從業者的“立身”。醫療執業者只有深刻認識誠信，才能真正實現誠信自覺，唯有誠信才能得到患者和社會的認同和支持，一旦失信，不但會失去做人的起碼依據和支撐其人生的基本條件，還會引發醫患關系惡化、矛盾沖突升級，進而造成不良社會影響。倡導誠信，在醫學職業人格培養中重視誠信觀的塑造及養成，對醫務人員隊伍建設及和諧醫患關系構建都有重要意義。

當前醫療活動中的失范現象，使公眾對醫院、醫務人員的誠信產生質疑，失去信任。于是乎患者對治療效果稍有不滿，就對醫院、醫生產生抱怨，甚至打擊、報復，認為治療效果不理想的原因是醫生不負責任的結果，在當前的醫患交往中醫患雙方是缺乏信任的。基于醫患雙方對醫學知識占有的不同，患者對醫者的誠信是以醫者的誠信為前提的，在進行醫學職業人格培養時我們要強化“誠信”精神，將其內化為醫者的自覺、自律。醫患關系的和諧是醫患利益雙方的和諧協調，唯有誠信才能溝通心靈、協調關系，這也是誠信在處理人際關系中的重要作用的突顯。醫患都講誠信，雙方沒有虛假和猜疑，各自的利益才會公平實現。

在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實踐中，執業者可以通過自我修養，將誠信規范轉化為誠信信念，將他律轉化為自律，從而培養出優良的誠信品德，這便是誠信修養的過程。在誠信修養過程中，要把自我修養與對外學習結合起來，不但要努力學習誠信知識而且還要不斷踐行誠信規范。既要做到自我體悟，又要做到“擇其善者而從之”，這樣才能更好地取得預期的效果。在誠信修養的過程中，還需要“省察克制之功，則無時而可間”，最終達到心誠的道德境界[3]。

3.3要盡力克服傳統誠信觀的不足之處

傳統誠信觀的不足之處體現在它的不徹底性和狹隘性，在進行醫學職業人格培養中就要注意克服這些局限性，不能只強調領導階層講誠信，醫院管理文化層面的誠信，而很少將誠信與具體的醫療職業活動相結合。把誠信觀念流于形式而束之高閣，或是在應付某種考核需要時臨時性講講。按照前面談到的傳統誠信缺少廣泛性，即只在熟人圈講誠信。在醫療職業活動中，確實存在一些人和現象只對醫療活動涉及的同事或朋友講誠信，只在科室內、小范圍內、醫院內講誠信，而不是把誠信作為自己職業人格的核心之一去遵守、踐行。人無信不立，講誠信則善其身；國無信不穩，講誠信則固其基；社會無信不和，講誠信則化其怨，這已經成為當今我國社會發展進程中的價值共識。

美國當代教育家厄內斯特·波伊爾認為，學校道德教育至少應當教會學生誠實、尊重、負責、同情、自律、堅韌、奉獻七項美德。其中誠實位于七項美德之首。醫學院校負有維護與促進醫德發展的義務，對醫學生的誠信教育在處理好“誠”與“信”關系的基礎上，應立足于對誠信內涵與結構的科學理解，以系統的醫德教育和社會、醫療實踐活動實施誠信教育，提高誠信教育的效果。

醫生，是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的神圣職業，醫學生的誠信狀況直接影響到醫患關系的和諧與信任，關系到醫生行業整體道德的發展與走向以及未來醫療衛生行業從業人員整體道德素質的進步與提升。當前在醫學職業人格培養中，要建立誠信體系，深化誠信觀念。注重誠信教育，不斷完善誠信激勵機制，建立誠信檔案，把誠信教育與社會實踐結合起來，加強高校人文精神教育，注重提高大學生人文素質修養。[7]

[1]蕭鴻江. 傳統誠信道德意義的現代詮釋[J]. 大連大學學報，2003,24(1)：30-33.

[2]焦國成.關于誠信的倫理學思考[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2,16(5):1-7.

[3]王小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研究叢書·誠信篇[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5：1-31.

[4]查斯特·菲爾德.人生的第9種修煉——寫給決心錘煉自己品格的你[M].趙丁.編譯.北京:地震出版社，2002.

[5]李恩昌，劉憲亮．論醫學生醫學職業人格培養的必要性——醫學職業人格研究之一[J]．中國醫學倫理學，2005，18 (1)：21-24．

[6]張鴻鑄，何兆雄，遲連莊.中外醫德規范通覽[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

[7]徐柏才. 誠信道德的歷史淵源與大學生誠信教育[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28(1):177-180.

〔編輯吉鵬程〕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oncept of Honesty and the Revelation to Medical Professional Personality Cultivation

ZHANGQiuju

(CollegeofMarxismandHumanities,theFourthMilitaryMedicalUniversity,Xi′an710032,China,E-mail:zhang.qiuju@hotmail.com)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traditional "Honesty", this article is to understand the semantics of "credibility" and "integrity" in traditional ethical culture, to analyz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ncept of honesty and medical skills, deriving goodness and endowing novelty, further to reveal the revelation for medical professional personality cultivation. Meanwhile, it points out that we should try our best to overcome the shortcomings of traditional concept of honesty,clarify the connotation of honesty and find out the evidence of honesty cultur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ethics. This is the tracing and deepening of the connotation of honesty, as well as the highlighting of honesty as the content of medical professional personality. It is further beneficial to strengthen the pathway construction of medical profes.

Honesty; Traditional Concept of Honesty; Medical Professional Personality;Medical Morals

R192

A

1001-8565(2016)04-0568-03

2016-03-18〕

2016-04-07〕

doi:10.12026/j.issn.1001-8565.2016.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