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作與博弈：跨學科研究團隊構建的困境

平思情 劉鑫橋

（1.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2.南開大學，天津 300071）

協作與博弈：跨學科研究團隊構建的困境

平思情1劉鑫橋2

（1.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2.南開大學，天津 300071）

在跨學科研究中，來自不同學科領域的研究成員，運用各自領域的知識與方法，解決一個共同的研究問題?？鐚W科研究合作越來越普遍，如何構建高效的跨學科研究團隊成為一個重要問題。跨學科研究團隊的高效協作建立在四個要素上：有效的溝通交流、優良的組織成員、共同的組織目標、穩定的資金來源。同時，跨學科研究團隊內部存在著多種博弈，包括學科文化的博弈、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的博弈、學科地位的博弈、學術評價制度的博弈。以跨學科研究組織SIO為案例，分析其變遷進程中發揮作用的要素，以及為減少無效博弈而采取的措施。由此，從兩個方面提出構建高效的跨學科研究團隊的措施：構建跨學科研究團隊的發展支持平臺、營造支持性的組織環境。

跨學科研究；團隊構建；困境；協作；博弈

研究中出現了越來越多復雜的科學難題，這種復雜性要求研究者們走出專攻小領域，逐漸打破傳統的學科界限，融合不同學科的概念、理論與方法，回答復雜問題產生的原因，提出解決方案。隨著教育與研究活動的深入，“跨學科”的概念逐漸普及，各種類型的跨學科研究團隊也在大學中逐漸興起。如何構建一個高效的跨學科團隊，是實踐中的一個重要問題。

一、跨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團隊

1.跨學科研究

學術界對跨學科研究沒有統一的界定，不同機構與學者對跨學科研究的定義多種多樣。

一些觀點認為跨學科研究是對兩個及其以上學科知識的整合。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將跨學科定義為“跨學科是指兩門或者兩門以上不同學科之間的相互聯系，從思想的簡單交流到較大領域內教育與研究的概念、方法、程序、認識論、術語、數據以及組織之間的相互聯系”。[1]謝恩澤認為跨學科研究與單一學科研究相反，是“兩個及其以上學科互動、合作的過程”。[2]Joyce Tait將跨學科研究定義為，“為呈現整體性的、系統性的結果，多種學科整合的過程”。[3]

一些觀點認為跨學科研究是運用多個學科的知識去解決一個共同的問題?？ǖ戏虼髮W的一份報告認為“跨學科研究包含研究院、學生、教師三個要素，為了共同完成一個任務，這三個要素聯系并整合多個學科、專業、技術”。[4]墨爾本大學可持續社會研究所認為“跨學科研究有一個共同的研究點，并融合、結合多個學科的研究，研究員來自不同的學科，為解決一個研究問題共同工作”。[5]《促進跨學科研究》報告提出“跨學科研究是由團隊或個人進行研究的一種模式，他們把來自兩個以上的學科或者專業知識團體的信息、數據、方法、工具、觀點、概念和理論統合起來，從根本上加深理解或解決那些超出單一學科范圍或研究實踐領域的問題”。[6]本文采用了《促進跨學科研究》報告中的定義。

2.跨學科研究團隊

有關組織和學者對跨學科研究團隊從不同的視角進行了定義。有學者從合作的角度對跨學科團隊進行定義。比如，有研究認為跨學科研究團隊是“不同學科的科研人員組成的科研合作網絡，科研合作網絡可以表現為科研人員合著論文、共引文獻、項目合作等關系的網絡”。[7]還有學者將跨學科研究合作定義為“來自不同學科的科學家為實現生產新知識的目標而進行的合作”。[8]

有學者從比較跨學科團隊與傳統團隊的異同進行闡述。McCorcle認為跨學科團隊與傳統團隊有兩個主要的不同。一是跨學科團隊是一個開放的系統，而不是封閉的，它的存在經常受到外部因素的影響；二是跨學科團隊更為多元性，盡管組織成員是相互聯系的，但組織成員往往受到來自不同領域的個體的驅動。[9]

聯合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提出：“跨學科團隊是由受到不同知識、學科領域訓練的成員組成，成員組織起來，用不同的概念、方法、數據與術語，通過成員之間不斷地相互交流，形成共同的合力以致力于解決一個共同的問題”[10]。本文采用OECD關于跨學科研究團隊的定義展開研究。

二、構建有效協作的跨學科研究團隊的基礎

社會系統學派創始人巴納德在對組織進行定義后，認為組織是由個人組成的協作系統，構成組織的三個基本要素為信息交流、共同協作的意愿和共同目標?；诖?，本文提出構建有效協作的跨學科研究團隊的基礎要素：有效的溝通交流、優良的組織成員、共同的組織目標、穩定的資金來源。

1.有效的溝通交流

有研究發現跨學科研究團隊成員面臨的挑戰包括“語言障礙和難以深入理解其他成員的方法論與認識論”。[11]Harris Michael認為“共同的語言能夠促進團隊內部的社交、溝通與建立文化象征”。[12]Monica Turner和Stephen Carpenter提出，“建立信任、理解、溝通的能力甚至友誼，是構建高效率跨學科研究團隊的重要因素”。[13]溝通是高效跨學科團隊的基本特征之一。[14]通過信息與想法的交流，團隊成員可以共享專業知識，實現知識交換。成員間的互動也可以增加彼此之間的信任度，增加成員分享專業知識與方法的意愿。良好的溝通能夠促進有效信息的流動，增強團隊的凝聚力，提高跨學科研究團隊的效率。

2.優良的組織成員

研究者是跨學科研究團隊的核心成員，除了研究能力外，他們的態度傾向也影響著團隊的運行效率。來自不同學科背景的研究者聚集到一起進行跨學科研究，可能會面臨學科文化的沖突、溝通交流障礙、研究方法差異等問題。這就要求組織成員有“開放的態度”去接受并學習其他學科的知識與方法，[15]又要“高度謙虛”尊重其他學科的文化。[16]除了研究成員，優秀的領導也是跨學科研究團隊不可缺少的?！皠趧臃止ぁ笔菆F隊合作中工作分工的方式。盡管每個成員有自己的工作職責，但合作仍需要一個領導來定義共同的研究問題、設定目標、規范溝通交流的規則、統籌工作進展。

3.共同的組織目標

研究表明，共同的組織目標是高效的跨學科研究合作的重要因素之一。Mickan和Rodger認為“一個高效的跨學科團隊應具備一個可以估量的、多方合作達成的目標”。[17]一個明確的團隊目標可以讓成員感受到個人專業知識在團隊合作中的重要性，激發他們對研究項目的興趣，促進團隊內部更為開放地交流，使團隊成員注重長遠規劃，進而提高跨學科研究合作的效率。Mattessich和Monsey總結“成功的合作包括清晰的定義，可實現的目標，共同的愿景，認可的使命、目標、策略等”。[18]擁有獲得成員認可的、集體負責的組織目標，是成功的跨學科團隊必不可少的要素。

4.穩定的資金來源

資金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為了識別成功的跨學科合作的影響因素，有學者對美國從事跨學科研究的學術型外科醫生進行調查，結果表明，成功的跨學科研究合作的三個推動因素是：“可重復利用穩定的休息場所、重復輪的種子基金以及匹配的協調者”。[19]跨學科研究是非常耗費資金的，因為要耗費實驗材料、要獲取研究數據等。持續的種子基金能夠為跨學科研究提供穩定的資金支持。缺乏穩定的資金來源，跨學科研究合作的進程會放緩甚至停滯。因此，對于跨學科研究團隊而言，獲得穩定的資金支持是提高效率的重要一環。

三、跨學科研究團隊內部的博弈

受多種因素的影響，比如，合作者可能忽略其他人的意見且堅持自己看法、概念上的理解不一致、學術成就更高的合作者占據主導地位，跨學科研究團隊的合作過程并不那么高效，面臨著不同類型的利益博弈。

1.學科文化的博弈

在某種程度上，學科可以被界定為擁有共同文化背景的學者在特定領域內工作。學科文化“包含社會結構、歷史先例、價值觀、傳統、程序與交流等要素，它指示成員遵照職業標準該如何表現，哪種調查方法可以被接受，如何以及何時討論問題。甚至，學科還提供建立理論和討論相關問題時所用的語言或者專業術語?！盵20]因此，不同學科在認識論、知識論、價值觀、思維方式等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而研究者固有的學科文化，是在教育與貫穿整個學術生涯的課程、會議、論文等研究活動中得到強化，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另外，一個學科認為有價值的研究或者正確的方法可能另外一個學科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Hall等人分析了跨學科咨詢會議的話語，發現“在討論中，對于特定話語有關的截然不同的工作實踐與語義容易引發沖突”。[21]因此，研究者一旦進入一個跨學科組織，必然要面對學科文化的博弈。

2.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的博弈

絕大多數大學的學術組織圍繞著傳統的學科結構，以院系的形式設立。這種學科間相互隔離的結構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跨學科研究的實施。在跨學科研究團隊中，組織成員通常同時進行著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一些研究者并不愿意將跨學科研究合作凌駕于他目前所從事的工作之上，除非他在被招聘的時候被要求如此。如果根據晉升與任期政策規定跨學科研究并不是非常重要、也沒有財政上的鼓勵，那么，研究者可能并不愿意投入足夠的時間學習其他學科的語言、方法論以及使得跨學科研究合作更成功的方法。[22]同時，在大學里，跨學科研究團隊的成員可能來自不同的院系。他們的教學和學科研究都向院系負責，因為大學內的大多數獎勵機制都是面向學科教學與研究的。此外，大學教師的忠誠度，首先體現在學科的忠誠，其次體現在組織的忠誠。對學科的忠誠使得研究成員更傾向于對學科研究負責。因此，研究成員的精力與時間一般會傾向于學科研究。但是，跨學科研究需要多個學科的合作，會耗費組織成員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的博弈由此產生。

3.學科地位的博弈

在大學里，受資源、經費、學科實力、政策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不同學科甚至學科內不同專業所處的地位是存在差異的。學科等級制度可能存在于同一學科領域，比如相同學科領域的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之間；也可能存在于不同學科之間，比如“硬科學”與“軟科學”之間?？鐚W科研究團隊的成員來自不同的學科，他們對所屬學科在跨學科研究團隊中地位的認識也是不同的。由此，在跨學科研究團隊中，或多或少存在學科地位之間的博弈，即“跨學科研究團隊也是一個地位系統，這個地位系統能夠反映外部的學科等級制度與學科沙文主義”。[23]

4.學術評價制度的博弈

傳統的學術評價制度主要是基于同行評議的。同行評議建立在兩個前提下：相同的評價標準和要有同行專家。但目前跨學科研究的學術評價制度在這兩個方面存在爭議。

首先，評價跨學科研究的質量標準有些模糊。在研究中，“質量”是無形的，因為它很難清晰地表達出來?！熬拖褚恍嵶C研究的評估者闡述的科學質量的概念，當它被應用于具體的評估環境中時，不管是不是跨學科研究，標準總是存在一些模糊性?！盵24]缺乏明確的質量評估標準，使得跨學科研究評價存在很大程度的不確定性。其次，“同行專家”的遴選與公信力受到質疑?？鐚W科研究具有多學科、學科范圍跨度大的特征，因而，很難遴選到高匹配度的同行專家。同行專家的公信力也受到質疑，一是“研究者會懷疑評估專家在跨學科領域專業知識的廣泛度，因為評估專家通常會被認為代表特定的學科與狹窄的主流思想”；[25]二是不同的專家對不同類型的科學證據給予不同的權重、遵循不同的標準。這兩個方面的爭議，使得研究者與評估者之間存在著信任度的博弈：研究者如何確信他們的成果會被高匹配度的同行專家給予科學評估，同行專家如何通過自己的學術積累、專業經驗給予研究者客觀的評估。

四、案例研究：SIO團隊的協作與博弈

“對加州南部太平洋海岸附近的水域進行生物和水文測量；建立及維護一個公共水族館和博物館；適時進入其他研究領域”。1924年，第二任主任提出“升級科學研究人員、獲取一個新的海洋調查船、建立一個新的水族館、擴建實驗室建筑與圖書館”。1936年，Harald Sverdrup上任，計劃“將這個機構從海洋實驗站發展為世界級的海洋學研究所”。[26]經過幾十年發展，SIO的目標升級為“探索、教學與交流對海洋、大氣、地球和其他行星的科學認識，以造福社會與環境”。[27]

SIO有穩定的資金支持。1892-1912年，SIO的經費來源于“加州大學的撥款、學生學費、社會各界人士的現金與物資捐贈、政府部門與機構的物質捐贈”。[28]二戰時，SIO與海軍部簽訂軍事合同，進行戰爭相關的海洋研究。二戰結束后，這些軍事合同轉移到SIO下屬的實驗室。William Nierenberg在任期間（1965-1986年），從聯邦政府、州政府、私人捐贈等渠道籌集到豐富的研究經費，使預算提升了五倍。1970-2015年，SIO的經費總額持續增長（見圖1），來源也穩定為贊助機構（聯邦政府各部門、州政府、當地政府、第三方組織、私人合同等）、加州大學的支持、自我營收、私人捐贈、利息收入。

優秀的組織成員是SIO發展的動力之一。首先，SIO的發展離不開研究人員。他們的研究成果極為豐富：Keeling提出凱林曲線，Arthur和Ronald的研究為板塊構造理論奠定了基礎，Paul Crutzen和Mario Molina獲得1995年的諾貝

圖11970 -2015年SIO經費總額

本文以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的一個跨學科研究團隊——斯克里普斯海洋學研究所（Scripps Institution of Oceanography,以下簡稱SIO）為例，分析其發展中發揮作用的基礎要素，以及改善無效博弈的措施。

1.SIO發展壯大的基礎

共同的組織目標貫穿SIO的發展過程。1903年，SIO的前身圣地亞哥海洋生物實驗站成立，目標是爾化學獎。卓越的研究成果為SIO培養了良好的聲譽。其次，歷任領導在發展規劃、科學研究、研究生教育等方面都發揮著重要作用。Sverdrup開設全美第一門海洋學課程、撰寫世界上第一本現代海洋學教材，又努力籌集經費、改善實驗設備。

有效的溝通途徑也是推動SIO發展的因素之一。SIO從兩個途徑促進團隊溝通，一是正式的合作平臺，二是非正式組織與現代信息技術。Sverdrup將分散的成員組織起來建立一個新的海洋研究項目，帶領成員進行水文測量。建立聯合研究團隊，為正式的學科交流提供了平臺；集體水文測量活動，為成員進行信息交流、知識共享提供了機會，又促進成員非正式的情感交流、增加成員間信任度。類似的集體研究活動還有海洋調查，氣候觀測等。另外，Nierenberg在海洋調查船中使用大型計算機，遠程訪問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的超級計算機。計算機的應用使得研究成員間的知識交換更為便捷，提高了有效信息在組織內流動的效率。

由此，共同的組織目標、穩定的資金來源、優秀的組織成員、有效的溝通途徑共同推動SIO發展成世界上最著名的跨學科研究機構之一。

2.SIO平衡利益博弈的創新措施

SIO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來平衡各方利益、減少無效博弈：

一是更新研究團隊、集中配置資源，減少學科地位的博弈。早期SIO曾面臨這樣的問題：“40歲以下的青年教師相對缺乏”，知名教授集中更多資源，壓制青年教師的發展與資源獲取，團隊難以吸引到優秀的青年教師，年齡結構失衡；“研究項目和研究團隊分離”，[29]團隊間為競爭優質項目而關系緊張、缺乏交流。SIO的解決方法是：通過引進和招聘初級職位的助理人員來豐富研究團隊的年齡結構、更新教師和研究人員。“SIO決定只在4個廣泛的領域中進行聘用。他們用了一年的時間來考查所收到的數百份申請，最終成功招聘了6個初級職位?！盵30]SIO對研究經費進行重新分配，重點獎勵取得重要研究成果與獲得重要級別獎勵的研究者與教師，同時大力支持重大、重點項目的負責人。這樣的措施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知名教授控制資源的情況。

圖2 SIO組織結構圖

二是采取傳統的學術單位的組織模式，減少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的博弈。SIO團隊在主任的領導下，教師和研究人員共同參與治理。SIO的組織系統（見圖2）主要包括兩大分支：一個是研究團隊，負責科學研究、學生教育、學術發展相關的事務；一個是行政事務團隊，負責發展規劃、政府關系、技術支持等行政與后勤相關事務。教師和研究人員根據學科背景、研究興趣，進入到不同的研究團隊中。這些研究團隊又按照學科傾向分配到3個不同的教研室（research section）中，包括生物、地球、海洋和大氣。學生教育部門的課程小組協調員（根據SIO的研究領域，劃分為8個小組）會安排研究團隊參與到與學生教育有關的項目中，負責招生錄取、教學指導等工作。因此，教師和研究人員都有機會參與到學生教育相關的決策中。此外，教師是SIO學術委員會的成員，可以參與到學術發展的決策中。在這樣的組織結構與治理機制下，教師和研究員能夠參與到治理決策中，且其所屬的組織單位是跨學科的研究團隊，而不是單一學科團隊。這就從根本上避免了學科研究與跨學科研究的博弈。

三是豐富交流途徑，減少學科文化博弈與學科地位博弈。SIO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交流機制來鼓勵研究成員、不同研究團隊溝通與互動。一方面，SIO會定期舉辦不同主題的研討會，鼓勵成員根據興趣選擇參加，讓研究者能夠通過正式的渠道了解其他學科的知識與文化。有時SIO還會邀請杰出的教師或者研究者參加研討會，促進成員學術上的溝通。另一方面，SIO鼓勵非正式的社交活動，每月在不同的地點安排咖啡茶會、面包圈聚會或集體的慶?；顒拥?。[31]這種非正式的活動更能拉近彼此之間的情感距離。人際關系理論認為，領導者必須重視非正式結構的積極作用，其創造的“情感邏輯”能夠彌補正式結構創造的“成本與效率邏輯”的不足。

四是創新業績評估方式，減少學術評價制度的博弈。為了提高評估的效率與公正性，SIO采取了比較有特色的評估方式，即聯合部門領導與各研究團隊的技術經理，“采取為期一周的會議對每一個技術工作人員進行年度業績審查?！盵32]這種審查方式，一方面保證了評議專家的多領域性，使跨學科研究業績能得到盡可能客觀公正的評價；另一方面，綜合部門領導與技術經理的評價指標，使評價標準更加全面，保證評價是多面的、綜合的。這樣的業績審查制度，更加有效、精簡，能夠給予科研人員公正的業績評價，又能避免單一學科專家的評價帶來的問題，進而減少傳統學術評價制度中研究者與評估專家之間的博弈。

五、構建跨學科研究團隊的對策與建議

跨學科研究團隊中的博弈一部分是由于傳統行政管理體制造成的行政壁壘引起的弊端，一部分是跨學科研究本身的特征引起的。構建高效的跨學科研究團隊可以從跨學科研究團隊的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組織制度環境兩個方向著手。

1.成立跨學科研究團隊發展支持平臺

行政管理體制改革有助于打破傳統的行政管理機制、消除各種不必要的行政壁壘，進而克服現有跨學科研究團隊行政管理體制的弊端、探索建立符合跨學科組織發展需要的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

首先，成立跨學科研究團隊發展支持平臺，集中資源進行重新分配。在大學里，跨學科研究團隊為實施某一個項目而集結起來，成員隸屬于不同的學科單元，資源相對分散、團隊管理相對松散。跨學科研究團隊發展支持平臺能夠將這些分散的資源進行整合。一方面，大學能夠以發展支持平臺為載體，聯合研究成員組成研究團隊，為其提供辦公地點、基礎設施、實驗設備等，為跨學科研究提供基礎保障；另一方面，大學能夠對資源進行重新分配，通過撥款、正式的跨學科研究項目、種子基金、資助項目等途徑給予跨學科研究團隊經費支持和政策支持。

其次，給予跨學科研究團隊發展支持平臺更大的自主權，實施新的學術聘用和評價制度。獨立的跨學科研究的發展支持平臺，可以將跨學科研究團隊的隸屬關系、研究成員的組織關系置于平臺之內。這就從根本上解決傳統行政管理體制下跨學科研究人員聘用關系混亂的狀態。在這種新的聘用關系基礎上，跨學科研究團隊的發展支持平臺可以定期組織團隊領導、跨學科研究專家，以及來自不同學科領域的權威學者，對研究團隊及其成員的業績進行全面且客觀的評估。

2.營造支持性的組織環境

Harris Michael在文章中提出，“大學的高層管理者的最大影響力應該是為跨學科研究提供一個支持性的環境”。[33]為保障研究者在跨學科研究領域投入足夠的時間與精力，跨學科研究組織應當在組織文化、組織制度等方面給予支持。

其一，注重多元文化與非正式結構的作用。多元文化論認為，組織中存在多個文化背景、價值觀不同的群體，但所有群體具有平等的價值觀、沒有哪一個群體能夠占據主導地位。這一理論對于處理跨學科研究團隊中多種學科文化的關系有重要啟示。一方面，尊重多元文化、倡導平等的價值觀可以規范團隊溝通方式、規避成員間的文化沖突；另一方面，在組織內部，“這種文化多樣性能夠促進創新教育、闡明實踐中目前所處的環境與格局、促進成長與創新”。[34]在跨學科研究團隊中，一方面可以通過研討會、講座、部門會議等正式的交流途徑，增進不同學科文化的互動與理解，通過信息與想法的交流實現知識交換，促進多元學科文化發展；另一方面，還要對組織的非正式結構的作用給予重視，通過咖啡茶會、集體休閑活動等非正式的途徑，鼓勵成員間的情感溝通，培養成員間的信任與友誼，提高成員間分享專業知識與方法的意愿，增強團隊凝聚力。

其二，進行制度創新，減少博弈成本?？朔鹘y學科組織的弊端，尤其是對跨學科研究發展的不利影響，可以從制度創新著手。首先，在確定主題與宏觀方向正確的基礎上，鼓勵個人創新，給予個體研究者政策支持、資金支持，充分調動研究成員個人的創造力。其次，鼓勵事后獎勵而不是事前項目分配，對優秀的跨學科研究成員以及團隊給予物質獎勵、榮譽獎勵，肯定個人和團隊的業績，推動良性競爭。最后，鼓勵組織成員參與團隊治理，在團隊學術發展、學生教育、資源分配等方面參與決策，減少等級森嚴的科層制帶來的負面影響。

其三，通過改變物理距離來鼓勵研究者的溝通交流。物理空間距離的鄰近，使得相近學科的學者可以利用午餐時間進行交流。這種午餐時間的談話相當廣泛，被視為跨學科合作的沃土?！班徑睂W科相互訪問、學科座談會等方式，也是拉近學者們空間距離、促進不同學科間交流的有效途徑。設定固定的地點用于跨學科學者的交流與討論，使跨學科研究者能夠有穩定的交流場所。另外，跨學科研究合作開展初期，面對面的交流、定期匯報研究進展，對提高跨學科研究合作的效率也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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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瀟劍）

Collaboration and Game:Dilemma in Building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eams

Ping SiqingLiu Xinqiao

In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es,researchers from different disciplines use knowledge and methods of their own fields to solve the common research problems.With the spread of interdisciplinary collaboration,building a highly efficient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eams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issue. Efficient collaboration within the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eams are based on four fundamentals:effective communication,good organizational members,common organization goal and stable funding.Meanwhile, there also exists a variety of game in the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eam,such as game of academic cultures, game between disciplinary research and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game of discipline status,game of academic evaluation system.Based on SIO,an interdisciplinary organization,this paper examines fundamentals during development and measures for reducing pointless games.Accordingly,it argues that building high-efficiency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eams should focus on two aspects,namely,building a support platform for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and creating a supportive organizational environment.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team building;dilemma;collaboration;game

G644

A

1672－4038（2016）12－0057－09

2016-09-21

中國人民大學研究生科學研究基金項目（14XNH038）

平思情，女，中國人民大學教育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高等教育管理、教育政策研究；劉鑫橋，男，南開大學教務處科員，管理學碩士，主要從事教育經濟學、高等教育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