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策
我和偵探文學
張策
我和一個合法組織保持著長期友好但若即若離的關系,這個組織叫北京偵探推理文藝協會。
我需要解釋一下以上表述。
合法組織,說明該組織是在有關部門登了記的,而且從事著光明磊落的事業。這一點,在這個組織的名稱中已經表明,它是搞偵探推理文藝的,推動創作,兼顧評論和研究。特意強調了合法,是因為當年組織成立時有一小段時間是不合法的,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當時正為合法而奔走。
后來,在大家的努力下,合法了。
長期友好,是說我在這個組織成立時就和他們廝混在一起了。他們,是指一群偵探推理文藝的愛好者,是這個組織的創始人,是一群非常值得欽佩的為偵探推理文藝無私奉獻的人。我和他們關系不錯,一直不錯,我至今還兼任著該組織的副會長,也算是該組織的高層領導之一。而若即若離的說法,則頗有些含混,也有些微妙。我思忖良久,覺得這說法也還準確。因本職工作繁忙,我是不能常參加組織活動的。
我為此而慚愧。
也還有一點小想法,不妨在這里公開了吧。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寫作是否應該歸于偵探推理范疇,所以和該組織在學術上自我感覺不是太合拍,或者說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若即若離,像兩地分居的夫妻,法律上是不可分割的,事實上卻有距離,甚至天各一方。文學這東西是存在這種現象的,體裁之間不那么清晰。散文體的小說,小說體的報告文學,最近有了某某體詩歌,我讀了認為不過是分了行的白話而已。這現象對錯暫不討論,但總歸形式是有的。我的很多作品,坦白說寫的時候沒按偵探推理小說寫,卻也被評論說成是偵探小說,有的還大加了贊賞。我盡管有點茫然,有點哭笑不得,但也沒反駁。相反,卻激起了我研究偵探推理文藝的一點興趣。
其實細想想,文學真的是不計較一些類別之分的。從物競天擇的角度講,雜交更有優勢。借鑒偵探小說的懸疑和曲折,是可以讓小說更好看的,何況我寫的大多是公安題材小說,在我的作品中,警察本就是主角,而他們更是現實中偵探推理的主角,偵查辦案是他們的本職,緝拿罪犯是他們的天職,他們和犯罪分子間的貓鼠游戲,是一個永恒的主題。
因此,說我是寫偵探小說的,大概也沒錯。警察的動作當然是以偵探推理為主,怎么寫也回避不開的。我心甘情愿地和組織保持長期友好但若即若離的關系,也緣于此。
姑且稱我的小說為偵探推理小說吧,我在我的偵探推理小說中更多地體現了對人物的心理和情感的刻畫,體現了對警察這個職業在歷史和國家命運中的沉浮。我喜歡把警察放在一個歷史的縱軸和一個社會的橫軸的交接點上,看他們的困境和掙扎。在這一點上,我挺殘酷的。我認為警察這個職業是最接近人的內心隱秘的,而把他們置于死而后生的境地,他們和他們周圍人的內心才會暴露無遺。
我不大在意那些在細小環節上的洞悉和想象,不大在意一環扣一環的推理,我喜歡把懸念放大,喜歡那些諸如:我是誰?我的命運是什么?這樣一些在有些人看來懸而又懸的宏大命題。
也正因為如此,我對線裝書局的“最懸念”命題頗感興趣。最懸念,大概也就應該是最大的懸念吧,我認為,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面臨著一些巨大懸念,例如說:我們活著的價值到底是什么?
這個問題對于警察來說答案似乎要比其他職業的人明確一些。任何一個警察都會告訴你,我的一生就是和罪惡做斗爭。這好像有點假正經,但其實是肺腑之言,充滿正能量的肺腑之言。
把這樣的警察寫好寫透,我似乎有點不自量力。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樂此不疲地努力下去。而且,珍惜我在北京偵探推理文藝協會中的位置和友情,為自己是這個組織的一員而驕傲。
行文至此,要感謝北京偵探推理文藝協會,感謝該組織讓我和偵探推理文學有了不解之緣。感謝所有從事偵探推理文藝創作的朋友們,你們的大作常使我大開眼界,有了醍醐灌頂之感。感謝線裝書局的“最懸念”選題,更要感謝著名作家李迪先生把我這個半偵探推理小說作者拉進了這個選題的創作隊伍。最后,感謝上蒼,賜給我一生的飯碗:寫作。
附記:寫這篇小稿的這天,《中國作家》第二屆“劍門關文學獎”評選結果揭曉,女兒雨錚的中篇小說《雨過天晴》獲獎。欣喜之余,再謝上蒼,給了我生命的延續。
(本文作者系全國公安文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