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
(中共資陽市委黨校,四川資陽 641300)
馬克思的“生產”概念的雙重詮釋
白芳
(中共資陽市委黨校,四川資陽 641300)
生產;資本;存在論;資本主義生產方式
毫無疑問,無論是馬克思的經濟學分析,還是他的歷史唯物主義學說,以及整個馬克思主義哲學,生產概念都具有基礎性的作用。學界對馬克思的“生產”概念展開了一定研究,有從馬克思的生產概念與歷史唯物主義的創立來理解,也有單從生產概念的存在論來探討的,本文是從兩個理論層面來探究馬克思的“生產“概念,一方面是對生產的一般性理解,強調指出生產在人類歷史中的基礎地位,這是從生產的存在論意義上去理解;另一方面是對生產的批判性理解,側重于對資本主義社會條件下的生產異化進行批判,這是從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論去理解。
毫無疑問,無論是馬克思的經濟學分析,還是他的歷史唯物主義學說,以及整個馬克思主義哲學,生產概念都具有基礎性的作用。鮑得里亞曾指出,“生產”概念在馬克思經濟學分析中占據核心地位,并且把這一結構推廣到馬克思整個哲學理論中,生產力、生產關系等構成了歷史唯物主義的核心論題。所以離開了生產概念,馬克思的社會發展理論,歷史唯物主義就是不可理解的。學界早已對馬克思的“生產”概念展開了研究,有從馬克思的生產概念與歷史唯物主義的創立及其作用來理解的,也有單從生產概念的存在論來探討的,本文是從兩個理論層面來探究馬克思的“生產“概念,一方面對生產的一般性理解,強調指出生產在人類歷史中的基礎地位,這是從生產的存在論意義上去理解;另一方面是對生產的批判性理解,側重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條件的批判,這是從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論去理解。
對“生產”的存在論理解必須追溯到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的產生。在馬克思主義以前,生產是被排除在歷史之外,舊歷史觀不是完全忽視了歷史的這一現實基礎,就是把它看成與歷史過程沒有任何聯系的附帶因素,或者把歷史動力看做是純粹的思想因素。針對上述情況,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創立歷史唯物主義時,引入了對生產的一般性存在論理解,強調歷史的現實物質基礎,反駁舊歷史觀包括唯心主義的歷史觀。馬克思提出了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是滿足生存需要的生產的觀點,并且批評了“迄今為止的一切歷史觀不是完全忽視了歷史的這一現實基礎,就是把它僅僅看成與歷史過程沒有任何聯系的附帶因素”[1],雖然這時馬克思對“生產”概念的詮釋還具有抽象的一般性的特點,但它是理解馬克思生產概念的一個重要觀點。下面具體談談馬克思的“生產”概念的存在論詮釋。
(一)人類歷史存在基礎——生產
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成功地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表達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時就形成了對生產的一般性理解,指出“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是: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而“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2]。從這兩句話,馬克思為我們指出了這樣一個事實:關于生活資料的生產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和人的存在是人類歷史存在的基礎。
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視野里,物質資料的生產和人類自身的生產是社會同一生產過程中既相聯系又相影響的兩個方面,正如恩格斯在馬克思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第一版的序言中清楚明白的表明:“根據唯物主義觀點,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結底是直接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但是生產本身又有兩種,一方面是生活資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為此所必須的工具的生產;另一方面是人自身的生產,即種的繁衍。”[3]在此,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一切人類社會都是從這兩個方面開始的即“生活資料的生產”和“人自身的生產”,但是無論是自己生命的生產,還是他人生命的生產都表現出雙重關系:“一方面是自然的關系,另一方面是社會關系”[4]即人們在進行物質資料生產的同時,也生產著自身,生產出人們之間的一切社會關系,生產既表現為對自然的占有即生產力,也表現為人與人之間結成的社會關系即生產關系,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構成了一切社會發展的基礎,這也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內容。馬克思正是從邏輯與歷史相統一的角度,通過對歷史的深入研究與分析指明:“人們之所以有歷史,是因為他們必須生產自己的生活,而且必須用一定的方式來進行”[5],這就是從“生產”的存在論意義來說明歷史發展的基礎。
(二)意識的存在論根基——生產
生產活動是意識的存在論根基。在馬克思看來,人的存在表現為以“自然存在,社會存在和精神存在”為整體的存在,因此生產除了包括物質資料的生產、人自身的生產,同時還包括精神的生產。這種精神的生產,從內涵上講即是“思想、觀點、意識的生產”。馬克思關于意識生產的提出是對當時包括黑格爾、費爾巴哈在內的整個德國哲學思想體系的基本前提的批判,這個前提就是“認為宗教,概念,普通的東西統治著現存世界,認為人的解放就是把人們從意識、觀念和詞句的統治下解放出來”[6]。馬克思恩格斯指出意識最初的產生,是與人們的物質活動、物質交往、現實生活的語言直接交織在一起的,而且“只是到了后來,即出現了以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的分離為標志的真正意義的分工后,意識才開始擺脫現實的世界去構造純粹的理論,神學、哲學等等”[7]。就此而言,馬克思意在指明精神生產不是純粹的意識,“精神從一開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質的糾纏……語言也和意識一樣,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產生的”[8]并且指出“意識一開始就是社會的產物,而且只要人們存在著,它就必然是這種產物”。[9]意識生產與社會、人的活動的上述關系,說明了精神生產同物質資料生產、人的生產一樣,都是社會生產過程的有機環節,但同時精神生產決定于物質生產與社會關系生產。
(三)自然基礎上的活動——生產
生產也是一種自然性活動。馬克思反對以前的哲學家和經濟學家對勞動和生產的唯心主義理解,否認勞動的物質自然條件,把勞動看成是人作為主體性的一種超自然的本質力量。馬克思提出了生產和勞動的自然性理解。他在《資本論》第一卷中指認了生產勞動的自然性質,“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的過程”[10],因此生產勞動是不以一切社會形式為轉移的人類生存條件,是“人類生活得以實現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并且認為勞動過程以首先撇開各種特定的社會形式來加以考察。
馬克思對生產的這種抽象理解,其意義必須限定在存在論層面,對馬克思的生產的存在論的理解,有利于更好地理解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但只把馬克思的生產概念局限于存在論方面或生產的一般性概念理解是不夠的,馬克思對生產概念的具體考察是通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而展開的,因此我們需要對生產進行資本主義社會批判的理解。
馬克思對生產在存在論層面有一個抽象的一般性的理解,但到具體的社會中,馬克思卻不承認現實社會中有抽象的生產存在。馬克思在1857年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說到:“生產,總是指在一定社會發展階段上的生產……例如,是現代資產階級生產——這種生產事實上是我們研究的本題。”[11]在這里馬克思把生產具體到一定的社會發展階段,并且提出“一切生產都是個人在一定社會形式中并借這種社會形式而進行的對自然的占有”[12]。
馬克思在資本主義社會對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解,主要是對特定的資本主義社會生產進行批判,因為馬克思看到了“資本主義生產的秘密”在于生產剩余價值。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分析和批判時,始終圍繞著“資本的本性”而展開,而在對資本本性的揭示中,又處處透露出現代資產階級生產的“靈魂”:“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或者是“由資本推動的生產。”
(一)對于資本主義生產本身的批判
對于資本主義生產本身的批判。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卷中指出“資本主義生產的真正限制是資本主義本身”[13],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包含有使生產力絕對發展的趨勢,然而這種生產力的發展必然要與現存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發生矛盾沖突。因為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生產的真正目的是資本的增值。馬克思指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區別于以往一切生產方式的地方,正是在于資本的擴張本性,然而資本的這種擴張本性,決定了資本主義生產對剩余勞動的無限制的追求,使資本本身作為質的無限性和量的有限性成為一對尖銳的矛盾,同時也注定了這種矛盾在資本主義社會范圍內是無法解決的。資本主義生產對剩余勞動和剩余價值的無限貪欲,必然使生產目的和生產手段發生“顛倒”,價值生產讓位于交換價值的生產,正如馬克思所說的那樣“在資本的生產條件下,問題一開始就在于數量,因為追求的是交換價值和剩余價值”[14]。資本的本性,不僅要求資本生產過程中既要肯定必要勞動時間,又要最大限度的否定必要勞動時間,在資本流通過程中,既要在空間上擴大流通領域,又要在時間上縮短流通時間,這一切表明資本不僅是活生生的矛盾,而且是出于過程中的矛盾,資本發展的結果只能是“利用資本來消滅資本。”
(二)資本主義生產對人的發展限制的批判
資本主義生產對人的發展限制的批判。資本主義生產在促進個人能力和個人關系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人的發展的片面化和外在化,造成了物化的社會關系。資本主義生產的機器化,給工人階級帶來了更為直接的嚴重的社會后果,使人和生產工具在生產過程中的主從關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馬克思以敏銳的眼光觀察到機器在資本主義生產中的使用所帶來的嚴重社會后果,并給予了富有穿透力的說明:“機器勞動極度地損害了神經系統。同時它又壓抑肌肉的多方面運動,奪去身體上和精神上的一切自由活動,甚至減輕勞動也成了折磨人的手段,因為機器不是使工人擺脫勞動,而是使工人的勞動毫無內容”[15],最后得出資本主義生產的一個共同點;“不是工人使用勞動條件,相反地,而是勞動條件使用工人”,資本價值的增值也是以犧牲工人為代價的,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資本價值的保存和增值以廣大生產者群眾的被剝削和貧困化為代價的。資本主義生產不是以人的真實需要為目的的生產,它必然出現這樣的情況“生產力獲得最高度的發展,同時現存財富得到最大程度的擴大,而與此相應的是資本貶值、工人退化、工人的生命力被最大限度地消耗”[16]因此,在資本主義生產的時代,人的全面發展始終只能伴隨著人的異化的發展,同時資本生產的社會性在提高生產力發展時也必然產生出一種資本自身的權力,在當時社會,出現的商品拜物、貨幣拜物等等都是其表現。由此可見,資產階級的一切意識形態的產生,都是為資本的生產直接服務的。因此,生產在資本主義社會條件下的異化,對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解是必要的或必須的。
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對資本主義社會以及資本主義社會下的生產作出了抽象的、非歷史的理解。他們把資本主義社會看作永恒的、最后的社會,把資本主義社會生產條件看成是一切生產的自然的永恒不變的條件。對此,馬克思在《哲學的貧困》一文中指出:“經濟學家的都把分工、使用、貨幣等資產階級生產關系說成是固定的、不變的、永恒的范疇。……經濟學家的向我們解釋了生產怎樣在上述關系下進行,但是沒有說明這些關系本身是怎樣產生的。也就是說,沒有說明產生這些關系的歷史運動。”[17]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更深刻的指出,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們把全部智慧用在證明現存社會關系的永存和諧,于是在他們看來,生產應被寫成“局限在脫離歷史而獨立的永恒自然規律之內的事情”,資產階級關系也被當做社會一般的永存的自然規律了。通過對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所具有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的批判,馬克思向我們證明生產的資本主義實現形式是暫時性的,資本主義生產條件是一個歷史的過程。
對“生產”概念的雙重理解,把握住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精神實質,同時能夠體會到馬克思的為人類解放而奮斗的理想。通過對“生產”的存在論理解到對“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解,體現了馬克思的“從抽象到具體”的歷史方法,并且在社會的存在論的層面,使生產具有了具體的社會形式。同時我們在對“生產”的社會批判理解中也能夠深刻地感受到馬克思同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決裂的決心,并且正是在此基礎上,馬克思堅信隨著歷史的發展,資產階級生產方式必然被取代。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93.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78—79,67.
[3]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99:3.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80.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93.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65.
[7][8][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81,82.
[10]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201.
[1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
[13]馬克思.資本論(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278.
[1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1995,227-228.
[15]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2004:486-487.
[1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引卷).1998:150.
[1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37-138.
[18]劉榮軍:財富、人與歷史——馬克思財富理論的哲學意蘊與現實意義[M].人民出版社,2009,12.
(責任編輯:吳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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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6)04-0021-03
2016-10-27
白芳(1986-),女,四川廣元人,西南大學哲學碩士,資陽市委黨校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