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經濟倫理維度研究

牛文浩 張鈺婧

(天津科技大學，天津 300222)

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經濟倫理維度研究

牛文浩 張鈺婧

(天津科技大學，天津 300222)

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經濟倫理維度;義利觀;對策

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是民營企業發展的必經階段，其能否順利推進會對國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產生深遠影響。事實上，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由于受到資本市場障礙、經理人市場障礙、法律障礙、企業家障礙、家族既得利益者障礙的約束而變得舉步維艱，根源在于各參與方經濟倫理義利觀的缺失。因此，只有不斷培育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經濟倫理思維意識，創新組織保障，研究探索新的具體制度設計，才能實現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的順利推進，持續不斷提高全體社會成員的共同利益。

一、相關概念及研究綜述

經濟倫理是指市場經濟中各參與主體根據市場運行特點所形成的道德判斷和倫理價值認識等內容。經濟倫理在廣義與狹義上分別對應宏觀經濟倫理學和中微觀經濟倫理學。家族企業是以文化為核心，重視族內人際關系的企業系統。其特點在于家族周期與企業生命周期相關度密切，經營權與所有權不明晰，導致企業重要職位任命與決策的形成通常由企業所有人作出，形成一種開放且非穩定的系統。相應地，家族企業契約變遷就是在效率與公平的原則下通過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合理配置實現家族企業內外各利益主體權利與責任的平衡。而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則是針對家族企業所有權與經營權合理配置形成的內外藩籬。

研究綜述方面，一方面，我國經濟倫理研究近年來更多地關注熱點與難點問題，理論與現實的交叉性越來越明顯。此外，以數學建模為主要手段的數量分析法被廣泛應用于此，這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此領域的科學性;另一方面，關于造成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原因研究，學界主要從資本市場障礙等幾個方面展開。資本障礙方面，于劍平認為，“中小企業因嚴格的信貸政策難以信貸，再加上信用中介機構發展之后帶來的信息不對稱，致使私營企業很容易陷入融資困境”。［1］經理人市場障礙方面，張維迎指出，我國家族企業難以順利完成契約變遷的重要原因在于職業經理人市場的缺失;法律障礙方面，“由于法律未能對缺乏職業道德的經理人形成有效的約束，另一方面缺乏對中小投資者的保護，導致融資異常困難，常常不能分散其股權。”［2］私有權制度障礙方面，學界一致認為，由于我國當前是由計劃經濟向現代市場經濟轉型階段，因此家族企業契約變遷必然會經歷由公有產權向私有產權轉變的階段，在這一過程中，需要對處于所有權屬不斷變遷的家族企業給予引導和管理，促進其向現代市場經濟企業轉變。既得利益者障礙方面，盛豐英認為，“新舊制度在資源配置方面孰優孰劣已經被確認的前提下，利益分配、利益沖突以及對利益沖突的解決主宰著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的過程和命運。”［3］等。這些研究成果將為本文從經濟倫理維度探析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提供理論支撐。

二、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經濟倫理意蘊

利益最大化原則貫穿于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始終。正如馬克思所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4］他進而分析，“勞動產品一旦作為商品來生產，就帶上了拜物教性質，因此拜物教是同商品生產分不開的。”［5］這些經濟活動都會隨著義利關系的變化而及時調整，經濟矛盾也必然會蘊含于其中。在經濟活動中，義、利之間的矛盾通常表現為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的矛盾，這主要體現在“互利”層面上。經濟活動中結果“利他”與動機“利他”并不一致，依然存在損人利己的情況。道德層面的“利他”則將結果與動機有機地結合起來，統一了當前與長遠利益。可以說，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之間形成辯證統一關系，即經濟價值為道德價值提供了支撐，而道德價值又為更好地實現經濟價值指明了方向，二者共同保證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最大化的實現。從政府經濟倫理角度來看，“根據古典政治經濟學的論述，政府的職能主要有三項:第一，保護本國社會的安全，使之不受其他獨立社會的暴行與侵略;第二，為保護人民不使社會中任何人受其他人的欺負與壓迫，設立一個嚴正的司法行政機構;第三，建立并維持某些公共機關和公共工程。”［6］這就是說，政府經濟倫理職能就是要嚴格把握社會整體利益準則，定位好其公益人、管制人、守夜人、調控人的角色，最大限度地為公共利益最大化作出貢獻。然而，政府各部門及工作人員由于利益差別的存在導致自覺或不自覺地在某種程度上損害了公共利益。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家族企業發展的實踐說明，其波動和曲折都與契約變遷障礙相關，這會對我國民營經濟、金融系統乃至整個經濟系統都會產生影響。一般而言，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過程中由于內在經濟倫理價值觀模糊，外在體制機制約束等原因，導致現代公司治理模式不能很好在我國家族企業中順利實現。具體而言:

(一)經濟倫理語境中資本市場障礙。資本市場對于家族企業的作用不僅體現在信息交流層面，而且也是一個資金融通的渠道，是減少代理風險的需要。然而，由于我國資本市場融資分級功能的不健全和信息不對稱的存在，導致家族企業難以獲得充足信貸資金支持，其在契約變遷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企業所有權與經營權的更緊密結合，而非向兩權分離的正確方向進行轉變。從經濟倫理角度進行分析，資本市場作為融資與信息交互平臺，其本身會受到市場失靈等因素的影響，政府之“義”和“利”就在于引導和構建多層次資本融資體系，滿足不同類型企業發展需要，將自身利益和社會利益進行有機結合。然而，在我國長期的行政實踐中，“一刀切”式的市場體系存在于各種市場類型之中，資本市場也不例外，“懶政”式的價值取向導致不能形成合理且多層次的資本市場，加之信息不對稱的客觀存在，使得家族企業在契約變遷的各個階段不能獲得及時的資金補充，出現與兩權分離相違背的客觀事實，損害了家族企業及社會長遠利益。

(二)經濟倫理語境中經理人市場障礙。職業經理人市場缺失是我國轉型經濟時期的典型特征，現有大部分經理人缺乏較強的職業性和忠誠度，個人功利主義價值取向導致家族企業契約變遷出現障礙，合理的公司治理模式難以施行。從經濟倫理角度進行分析，政府的責任在于保障市場的資源配置中心地位。一方面，建立培育家庭企業契約變遷所配套的各類市場，推進市場體系建設;另一方面，積極構建現代公司法人治理結構，保障公司內部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滿足經濟倫理之“利”。事實上，政府和企業內部效應弊端長期困擾著二者現代化程度，即政府或企業自身對利益的追求動力強于對公共利益的追求。職業經理人職業忠誠度的欠缺、個人價值傾向以及政府部分市場體系構建部門的“慣性”行政方式阻礙了市場體系和現代公司治理模式的構建，形成了經理人市場障礙的因素。

(三)經濟倫理語境中法律障礙。職業經理人市場在我國尚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法律未能對職業經理人起到有效的約束，處于弱勢地位的廣大中小投資者受到家族企業關系治理模式的影響，導致融資困難和利益受損的局面。從經濟倫理角度分析，政府經濟倫理義務在于為職業經理人市場的建立與完善提供良好外部環境，法律支持就是其中重要內涵和其應有之“利”。現實中，政府某些部門法律建立、完善、監督意識滯后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新變化，在實際操作中習慣于人治思維模式，成為導致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過程中融資困難和利益受損的重要主觀原因。

(四)經濟倫理語境中家族既得利益者障礙。一項使交易成本降低的制度難以推廣的深層次原因在于既得利益集團利益受損。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過程中出現的既得利益者障礙就屬于此情況，即家族成員利益在持股份額、控制權方面會隨著企業制度變遷而減少，必然會形成制度變遷障礙。從經濟倫理角度講，家族企業經濟義務在于通過推動契約演變使企業具有現代治理模式，而非僅僅滿足于個人或家族利益集團的短期經濟利益。其“利”從長期來看既表現為健全法人治理結構給家族成員帶來的經濟利益的可持續發展，也體現在相應社會利益的普遍提高。然而，家族企業契約變遷受到強大的家族利益集團短期經濟利益最大化價值取向的干擾而變得異常艱難，成為阻礙契約變遷最重要的內生原因。

(五)經濟倫理語境中企業家障礙。創新價值觀、動因、素質以及成功綜合征是企業家障礙的四個組成部分。1、創新價值觀障礙方面，創新價值觀是創新主體最新理念的反映。家族企業契約變遷也體現著價值觀的變遷。在這其中，企業家創新理念起著重要的作用。從經濟倫理角度講，傳統家族文化通常會對企業價值觀產生很大影響，創新價值觀因此具有強烈家族色彩，這與企業需要通過創新推動其不斷成長的“義”“利”觀相背離，契約變遷受到障礙。2、創新動因障礙方面，創新動因中主體的創新動機與未被滿足的創新目標相關聯，而創新動機則是家族企業家制度創新的內在源泉，也是企業契約變遷持續發展的內生因素。從經濟倫理角度講，家族企業家創新動因中既有單純對物質財富方面的追求，也有在追求財富的同時更注重對信譽、社會事業成就的追求。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條件下，財富偏好型企業家屬于風險規避型而拒絕創新，形成不重視知識、信譽及社會責任的發展模式，成為企業契約變遷的消極應對方，這與現代企業家應具有的開拓創新精神相違背，分割了其應有的“義”與“利”時代內涵。3、創新素質障礙方面，創新素質主要由知識素質和能力素質組成。企業家知識及能力素質的高低直接影響著企業能否順利實現契約變遷。從經濟倫理角度講，部分家族企業家受到自身文化和能力素質限制而不了解或不愿掌握市場經濟和現代企業管理知識，形成素質缺陷慣性，這是對其應盡責任的背離，給家族企業治理結構的完善造成了障礙。4、成功綜合征障礙方面，成功綜合征是指企業家在經營企業成功后所形成的創新抑制惰性。從家族企業經濟倫理價值觀來看，家族企業發展至階段性高峰，企業家一方面出于短期經濟利益的需要而不愿創新企業發展模式;另一方面，在邊際報酬遞減規律的作用下出現階段性拐點后，企業發展超過其領導者管理能力，組織就會陷入文化和結構惰性，造成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

總之，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實質是各參與方經濟與道德價值的疏離，各自經濟權益和社會總利益的不一致，造成動機利他與結果利他的矛盾，家族企業契約正常變遷的秩序受到損害，最終影響家族企業現代化進程。

三、經濟倫理意蘊中應對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的對策

庫柏指出:“符合道德的行為是不可能在孤立的情況下形成并得以有效維持的。”［7］因此，價值觀、經濟觀的整合體現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道德的價值選擇。總的來講，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過程中仍存在著諸多障礙，這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近年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倫理建設的不完善，所以需要對其進行規范和完善。具體而言:

(一)培育完善經濟倫理意識。一方面，作為公共利益依托的政府部門，其秉持的經濟倫理理念應推動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的順利進行。因此，政府應加強自我服務精神教育，從意識層面樹立助推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順利完成的意識，提高我國民營企業競爭力;另一方面，家族企業內部各參與方應從全局考慮企業長遠發展與短期經濟利益的關系，從主觀上克服約束障礙，實現資本效率的最大化。

(二)創新經濟倫理組織機制。組織機制創新是踐行經濟倫理精神的重要依托。本文認為，我國應在國情的基礎上，借鑒歐洲政府主導型征信模式，融合道德管理與道德評價體系，提高其剛性約束功能，這需要在個人企業與政府兩個層面展開組織建設。本文設想在中央及省級政府層面設立個人企業道德管理辦公室和相應業務科室，由上級人大對本級政府和企業道德實施情況給予監督，如主任辦公室的職責在于制定協調全局性工作安排;征信辦公室主要負責個人企業失德行為的甄別工作;道德評級辦公室主要是對個人企業道德進行評級;道德培訓辦公室主要工作是對不同類型人才和企業進行教育培訓;公務人員失德懲戒辦公室，加大對其不當行為的懲罰力度。可以說，通過組織機制創新，實現工作的規劃與協調。在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過程中，個人企業以及政府會在市場建構、政策支持、能力創新、產權邊界等領域更加契合公共利益最大化的價值觀，保證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的順利實現。

(三)經濟倫理意識和機制建設是保障家族企業契約順利變遷的技術手段。經濟倫理意識的不斷提高是制度進步的前提條件，制度進步又可以保障經濟倫理意識被更好的踐行。具體而言:1、在應對資本市場障礙方面，政府需加大保護債券持有人的合法利益，建立并完善社會信用體系、民營企業融資機制。2、在應對經理人市場障礙方面，建立職業經理人制度，包括測評制度、崗位資格證書制度等。3、在應對法律制度障礙方面，在構建公平合理法律環境基礎上，政府需取消限制、歧視民營企業發展政策，健全資本市場體系，增強市場開放性。4、在應對家族既得利益者障礙方面，一方面，通過建立家族委員會在企業契約變遷過渡時期專門解決由家族矛盾所帶來的利益問題;另一方面，在家族企業內部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通過獨立董事制度對控股家族進行監督，提高組織運作效率。5、在應對企業家障礙方面，政府應構建要求家族企業向社會公開相關信息的制度并保障傳導機制的順暢，最大限度消除信息不對稱情況，提高經營效率。

總之，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障礙問題既要從經濟倫理高度認識，也要不斷推動體制機制創新，這樣才能使家族企業順利邁向現代企業制度，不斷增強我國民營經濟的國內國際競爭力。

四、結束語

習近平總書記在系列講話中強調:“發展才能自強，發展是解決我國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8］其論述蘊藏著豐富的經濟倫理意義，這已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當前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仍然存在一定障礙，但隨著經濟倫理認識的不斷提高，家族企業契約變遷各參與方會持續深化協同創新意識，構建完善的法人治理結構，促進民營經濟的發展壯大。可以說，我國家族企業契約變遷的順利推進必然會促進國家整體經濟效率的提高，最終造福于全國各族人民，為中華民族偉大中國夢的實現作出應有的貢獻。

［1］于劍平．我國家族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制度障礙研究［D］．吉林大學學報，2014:35-37．

［2］谷小倩．我國家族企業治理研究［D］．西南財經大學學報，2008．52-54．

［3］盛峰英．民營上市公司家族控制與企業價值［D］．浙江大學學報，2004:62-64．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820．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89．

［6］亞當·斯密，嚴復譯．國富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25 -30．

［7］［美］庫柏，張秀琴譯．行政倫理學:實現行政責任的途徑［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156．

［8］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45．

(責任編輯:孫開慶)

F019

A

1008-5955(2016)04-0071-03

2016-11-17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中國特色城鄉文化一體化發展問題研究”(JC710038);天津科技大學青年教師創新基金資助項目“基于經濟倫理價值觀的生態可持續發展制度設計研究:以中新天津生態城為例”(2014CXYY08)

牛文浩(1982-)，男，天津人，天津科技大學法政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經濟倫理、生態文明。張鈺婧(1996-)，女，湖北黃岡人，天津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財務管理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