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民族志未來研究法的農村青少年數字不平等研究*

吳先敏（天津外國語大學濱海外事學院　天津　300270）王　明（天津外國語大學圖書館　天津　30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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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民族志未來研究法的農村青少年數字不平等研究*

吳先敏（天津外國語大學濱海外事學院天津300270）
王明（天津外國語大學圖書館天津300270）

[摘要]通過民族志未來研究方法對山東省東明縣進行田野調查得出，農村青少年渴望平等的ICT接入機會、渴望提高數字化信息素養、渴望未來的生活更加數字化、期待未來有更健康的網絡環境、渴望政府與公益組織的數字培訓。為實現農村青少年數字脫貧，政府應加快農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強我國農村地區青少年信息技術教育，打造素質過硬的農村師資隊伍，依托農家書屋打造社區數字培訓中心。

[關鍵詞]農村青少年數字不平等信息通訊技術（ICT）民族志未來研究方法

1　引　言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整體上出現兩種差異，一是東高西低，一是南快北慢。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導致了我國社會不平等現象出現并持續加劇的傾向。根據我國第35次CNNIC（China Internet Network Information Center，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12月，農村網民規模達到1.78億，占我國網民總數的27.5%，與2013年底相比，增幅為188萬；與農村網民相比，城鎮網民漲幅較大，與2013年底相比，增長了2 929萬人[1]。從我國網民城鄉結構以及城鄉互聯網普及率可以看出，隨著城市化率的穩步提高，我國城鄉網民數量差距越來越大，2007年城市互聯網普及率為26%，而農村則為7.4%，城市高出農村18.6%；2014年，在互聯網普及率上，城鎮地區比農村地區高出34%[1]，可以看出農村在互聯網普及率的發展速度上遠遠不如城鎮。因此，提升農村居民互聯網普及率的工作也越來越重要。由此可見，我國農村居民面臨著嚴重的數字不平等問題，而農村青少年作為農村發展的生力軍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如何幫助農村居民，尤其是廣大農村青少年實現數字脫貧，是擺在科研工作者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

2　數字不平等的概念與表現

2.1概念

美國弗吉尼亞理工大學教授Timothy W.Luke最早提出了數字不平等的概念，他認為數字不平等是傳統階級斗爭在數字時代的再現[2]。普林斯頓大學社會學系教授Paul DiMaggio等人認為，數字不平等就是在接入和使用信息通訊方面存在的不平等現象，也可以認為技術不平等或在線不平等，是已接入互聯網的用戶呈現的社會經濟不平等的狀態，如她們使用互聯網的能力與行為上的差異[3]。Cartier等專家在數字不平等的認識上有獨特的見解，指出在傳統數字鴻溝兩個極端階層中間存在一個新的群體，即信息擁有較少者（Information Have-Less）[4]。雷德蘭茲大學商學院Rasool Azari教授以全球數字鴻溝為研究背景，將數字不平等定義為各國人民在使用信息技術、獲取知識和培訓機會方面表現出來的差異[5]。

2.2表現

數字不平等具體表現為信息主體在ICT（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信息通信技術）接入和使用，以及信息資源的開發和利用等一系列實踐活動中所表現出的多樣化信息差距，同時還包括信息行為的缺陷。研究發現，大部分青少年喜愛網絡等信息技術并能熟練操作[6]；但也有部分青少年在接入ICT過程中存在一些缺陷，如信息檢索、利用等方面。此外，青少年不能充分利用各種信息源來提高自己的學習并進行知識構建[7-11]。格羅斯（Gross）認為在青少年信息行為中存在“強加任務( Imposed Queries) ”和 “自發任務( Self-generated Queries)”[12]。強加任務對于青少年來說指的是來自于老師或家長布置的任務，而自發任務則是青少年本身感興趣的信息任務[12]。因此，青少年在完成強加任務時存在困難，而且這些困難不是技術層面的原因，而是發生于認知能力方面。呂艷飛對中國城鄉青少年的信息行為進行比較發現：目前城鎮青少年網民的網絡使用率高于農村青少年網民；農村青少年網民在網絡使用上大多選擇手機上網而且更偏重于娛樂性；上網成本高以及缺少監管是農村青少年網絡使用中存在的主要問題[13]。

3　民族志未來研究方法概述

1976年，美國斯坦福大學教授羅伯特·特克斯特（Robert B.Textor）創造了民族志未來研究（Ethnographic Futures Research，簡稱EFR）方法，包括該教授在內的一些人類學研究者將該方法發展起來[14]。EFR是采用社會文化學的途徑來抽取采訪者對其所處社會及其文化可能出現的遠景的感覺與偏好[15]，從現存的社會群體中抽取出其對未來文化的遠景方案（scenario）以及偏好、認知與價值[16]9-14，這些遠景方案包括客觀的遠景（optimistic scenario）、悲觀的遠景（pessimistic scenario）和最有可能實現的遠景（the most probable scenario）[16]44-62。另外，EFR不僅關心受訪者及其群體對遠景方案的看法，更關心這些遠景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如何得到縮小甚至是消除，以及受訪者對具體實現步驟的認識[16]44-62。從這個意義上看，EFR不是傳統的未來預測方法，而是一種旨在發現存在于社群成員頭腦中文化未來景象的科學方法，以及激勵社群成員主動參與到實現遠景目標的全社會努力中的賦權（empowerment）過程[16]44-62。

EFR研究過程主要包括：研究者提出一個開放性的、寬泛的領域，受訪者根據自己的價值觀和創造力描述自己想象中的最期待的樂觀遠景、最不期待的悲觀遠景，并結合現實情況所認定的最有可能實現的遠景及變化模型（change model），即從現在到達最有可能實現的未來的過程與路徑；之后，研究者對受訪者進行一些相對結構化的深度訪談，如對政策和政府的啟示，以及對自身如何參與其中的啟示等[16]44-62。該方法采用一對一的訪談方式，樣本量根據項目主題的大小而確定，其研究結果是“高度結構化、豐富且詳細闡述的、基于情境的、有創造性的遠景方案，甚至一些具體的行動計劃”[17]。

筆者于2014年7月16日至7月22日，在山東省東明縣開展了農村青少年數字不平等方面的調查研究，主要采用了民族志未來分析方法，主要目標是通過運用該方法了解目前農村青少年數字信息技術教育的現狀，以及農村青少年對未來數字信息社會發展的期待。這些受訪者的期待有助于筆者為完善中國公益信息制度提出相應的研究建議和政策建議。

4　農村青少年數字不平等現狀田野調查

4.1農村青少年渴望平等的ICT接入機會

通過采用民族志未來研究方法的一對一訪談，筆者發現，受訪的農村青少年表現出強烈的對ICT接入的渴望，期待平等享有ICT接入機會。例如，“學校里可以提供隨時供學生使用的計算機教室”，“大家不用花錢就可以在學校里免費上網，而且有專門的老師指導學生如何使用電腦，并且幫助我們提高電腦水平”（受訪者A） ；“希望我們村里能夠設立免費上網地點，讓我們平時可以免費查資料”（受訪者C） ；再如，政府應當提高對農村數字貧困群體數字產品的財政補貼，“未來家家戶戶都能有電腦，都能免費上網，而且不出門大家就可以互相聊天了”（受訪者B）；“我希望大家人人會用手機和電腦上網，網速會更快，每人都有透明的電腦”（受訪者F）。可見，農村青少年免費接入ICT是未來我國實現數字社會平等的基本條件。

4.2農村青少年渴望提高數字化信息素養

通過訪談，筆者發現受訪者認為，十年后我國農村青少年都應該具備較高的數字化信息素養，農村青少年可以熟練使用互聯網和電腦解決各種問題。例如，“十年后我希望可以熟練地使用電腦查詢自己想要了解的問題，可以用網絡幫助爸爸媽媽解決生活中的問題”（愛訪者H） ；“將來我可以熟練使用電腦里的基本軟件，如制圖工具、表格的制作等”（受訪者D）。筆者認為，平等的信息社會就是要幫助農村數字貧困群體，尤其是農村青少年提高數字信息素養。

4.3農村青少年渴望未來的生活更加數字化

隨著互聯網的飛速發展，數字化生活將會在一定程度上給人民生活帶來更多的便利。筆者通過訪談發現，農村青少年對未來數字化生活充滿了希望，她們希望在未來社會，足不出戶就可以享受互聯網帶來的便捷。在生活購物方面，“使用手機就可以在網上購買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不用出門”（受訪者E）；在交流方面，“我們將來在外面工作可以天天和爸爸媽媽通過網絡視頻聊天”（受訪者F） ；“未來我希望我們打開電腦就可以和老外聊聊天，也能了解外國人的生活是啥樣的”（受訪者H）；在交通、健康和保健方面，“十年后，希望我們農村也可以用上電腦看一些對身體有好處的東西，通過電腦讓爸爸媽媽多了解一些保健方面的知識”（受訪者G） ；“爸媽在家一看電腦就知道好幾天后的天氣信息，不用每天再盯著電視等待天氣預報了”（受訪者F）。

4.4農村青少年期待未來有更健康的網絡環境

訪談發現，農村青少年期待未來有更健康的網絡環境。例如，“我希望網頁上不會有那些‘不好的東西’出現”（受訪者C）；“上網時不用擔心電腦中病毒”（ 受訪者G）；“網上不要再有騙子的容身之地，不讓人們上當受騙”（受訪者F）；“大家在網上發表觀點會有人監督，最好能實名制，不要再有侮辱性的話”（受訪者B）。通過訪談可以發現，未來的網絡社會應該朝著綠色、健康、安全的方向發展，從而避免廣大青少年受到網絡垃圾的侵害。

4.5農村青少年渴望政府與公益組織的數字培訓

政府是未來數字信息社會發展的主要推動者，而公益性組織及社會個體的慈善機構是幫助農村青少年盡快實現數字脫貧的主要力量。通過訪談，農村青少年希望政府和公益組織加大對農村數字網絡的建設，如“學校和慈善組織應該幫助人們開設一門計算機課程”（受訪者E） ；“政府應該吸取大家的建議，經常到下面來調研，加大農家書屋的建設，可以在那提供免費上網，而且管理員可以輔導我們使用電腦”（受訪者A） ；“公益組織應當為農村多提供數字化產品，比如將一些城市里淘汰的電腦等數字產品捐給農村”（受訪者D）。

5　農村青少年數字脫貧的建議

5.1政府要加快農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

通過對農村青少年的訪談，筆者發現雖然目前政府已經加大了對農村數字設備、數字服務的投資力度，但貧困地區仍然存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不完善、數字產品普及率不高、數字費用較高的情況。鑒于此，各級政府應該借助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大好契機，大力發展農村信息網絡基礎工程建設。同時，政府相關部門工作人員應該經常走進農村，加強對農村地區居民有關數字設備等方面需求的調研，根據他們的訴求，加快對廣大農村地區數字基礎工程的建設，降低相關數字產品資費（如針對農村居民購買數字產品進行財政補貼，縮減農村居民上網費用、降低手機通訊資費等），通過一系列的惠民措施保證農村居民尤其是農村青少年以較低的生活成本來接入ICT，甚至將來有免費接入ICT的機會。

5.2加強我國農村地區青少年信息技術教育

筆者根據調研發現，農村青少年在信息技術教育上還遠不能和城鎮的青少年相提并論，而且他們也非常渴望擁有數字設備并提高自身的信息技術能力。要提高我國農村地區青少年學生數字網絡使用的普及率，進一步減少農村與城市青少年間的數字鴻溝，教育主管部門應該加強對我國農村地區青少年的信息技術教育的培養。教育部在2005年下發通知要求，所有的初級中學以及城市和經濟比較發達地區的小學開設信息技術必修課，并爭取盡早在全國90%以上的中小學校開設信息技術必修課[18]。各地教育主管部門也結合本地區的實際情況，制定并完善了相關的規章制度，但不可否認我國大中城市中小學在信息技術教育課程開展方面保障的較好，而經濟落后的農村地區卻發展比較緩慢，且執行力不夠。因此，教育主管部門在做好九年義務教育事業的前提下，還應該加大對農村地區中小學教育的財政投入，為廣大農村學校提供必備的教學硬件與軟件設備，保障信息技術廣泛應用于現代化教學中。同時各地教育主管部門要將農村青少年信息技術教育課程列為必修課，并加強對該課程的教學監管及對學生的考核，將信息技術教育課程作為學生升學的必考科目之一。

5.3打造素質過硬的農村師資隊伍

要提高農村青少年的信息技術使用能力，學校肩負著重要的職責，而一線教師更是責任重大，因此教育主管部門要加強農村學校師資隊伍的建設。首先，教育主管部門應該加強對廣大農村地區教師信息技術能力的培訓，促進其全面提升信息技術使用技能，并對其進行嚴格考核，從而為農村青少年接受信息技術教育提供師資保障。其次，教育主管部門以及農村中小學校要重視農村師資隊伍的建設。素質過硬的師資隊伍是提高農村青少年數字信息技術教育的重要人才保障，一方面，要鼓勵廣大年輕畢業生積極投身到農村中小學教育中去，發揮他們的專業特長；另一方面，要通過年輕師資力量帶動那些農村老教師，并使其轉變教育理念，改進教學方法，將傳統的教學與現代信息技術有機結合在一起。近些年來，教育部門雖然開展了對農村教師計算機使用方面的考核，但要想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信息技術教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因此，教育主管部門要高度重視農村師資隊伍的建設，定期或不定期地開展不同類型的培訓，切實打造一支素質過硬的師資隊伍，為解決農村青少年數字貧困提供重要的師資支持。

5.4依托農家書屋打造社區數字培訓中心

借鑒外國先進的經驗，借助農家書屋的發展，為農村青少年打造社區技術中心，為農村青少年提供免費接入ICT的機會。一些歐美國家為了幫助家庭貧困的人口解決ICT接入問題，采取了許多有效措施，如創建社區技術中心（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Center）。美國政府于2002年頒布的從數字鴻溝走向數字化機遇的議案中就涵蓋了創建社區技術中心，社區技術中心旨在為貧困居民使用互聯網提供全方位的幫助[18]。作為我國政府打造的旨在提升農村居民文化水平的一項民心工程，農家書屋的作用不僅僅體現在為農村居民提供文獻服務的層面上，同時也要發揮其他功能，如政府或相關公益組織加大對農家書屋數字產品的投入，為農家書屋配置專職管理人員，并定期對其進行相關培訓，使其在管理好農家書屋的同時，為當地農村青少年提供網絡技術的培訓。

總之，社會各個階層都應該多關注農村青少年的數字不平等問題，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門要加強對青少年數字教育的監管，公益組織應該發揮其自身優勢，加大對農村地區的發展，最終確保農村青少年能享受到平等的接入ICT的機會，并幫助其實現數字化脫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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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Digital Inequality of Rural Youths Based on Ethnographic Futures Research

[Abstract]The article utilizes the ethnographic future research to carry out the study of rural youths in Shandong,which helps to find out their expectation of being provided equal even free opportunities to get access to ICT,enhancing the digital information literacy,living in a more digital future life,having healthier digitized network and more digital training from the government and commonwealth organization.To make them get rid of the digital deficiency problem,the government should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infrastructure in rural areas,strengthen the information technology education for rural youths,create excellent quality of rural teachers and build digital training center in community by relying on the ''farmhouse library''.

[Key words]Rural youth; Digital inequality;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 Ethnographic future research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促進我國基本公共文化服務標準化與均等化研究”的成果之一，項目編號：14ZDA050。

[中圖分類號]G253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

吳先敏女，1984年生，碩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數字教育。

王明男，1978年生，碩士，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數字不平等。

[收稿日期：2015-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