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云南漢族移民來源地研究

曾桐強

(暨南大學 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 廣東 廣州 510632)

●歷史學研究

明代云南漢族移民來源地研究

曾桐強

(暨南大學 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 廣東 廣州 510632)

歷史上云南的外來移民一直是西南地方史研究中經久不衰的熱點問題。論文主要依據族譜、縣志、檔案資料，結合現有研究成果對明朝這一時期漢族移民來源地進行研究，對云南現代漢族居民的祖先進行初步探究。明朝時期大量外省籍移民以多種方式從江南各地移居云南，其來源地遍及全國各地，這一時期軍士武卒、商販、流官、被謫戍云南的官吏、流放的富豪、充軍的罪犯等漢民通過軍事留戍、商人寓居、仕宦任職、謫遷流放等不同渠道進入云南，對云南地區的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和民族融合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明代； 云南； 漢族移民； 來源地

明代是云南移民歷史上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時期，在這一時期，大量漢族移民的涌入，從根本上改變了整個云南地區的民族人口結構，云南的主體民族從此由夷族變漢族。這些來自不同時期、不同地區以及不同階層的漢族移民，在與當地土著民族的不斷融合中，注入了新的社會、經濟和文化因素，為云南地區的發展壯大增添了新的活力，極大地改變了云南的民族關系及各民族的地理分布，促進了該地區社會風貌的變化及發展。

近年來，學者們對明代云南漢族移民的研究多以漢族移民的方式、數量、類型及影響為主題，缺乏對漢族移民來源地的專門研究。本文主要結合明清時期的正史、方志諸書、當地的族譜和家譜記載、碑刻和墓志銘等資料，就現代當地漢民族所關注的祖籍、來源地分布與特征及其相關問題做初步的探究，同時探討漢族移民在進入云南后對云南地區社會生產所產生的影響。

一、明代之前云南的漢族移民

云南位居我國的西南邊陲地區，歷史上稱之為“西南夷”，也就是說云南的土著民族并不是漢族，云南的漢族都是從中原各地遷到云南的，戰國時期的楚國莊蹻入滇[1]3840是歷史上有明確記載的漢民族第一次進入云南，這批自湖廣地區經貴州而至云南的楚國軍隊就是歷史上中原地區第一批進入云南的漢族人民。

大秦王朝為鞏固帝國邊防，開發西南邊疆地區，派遣官吏管轄，并下令修筑五尺道，打通道路，而這批官員和筑路大軍都是由陜北地區及沿路征調而來，由于工程艱巨、生活艱辛、氣候不適，這一大批移民死的死逃的逃，更有甚者被當地民族奴役，這些滯留邊疆的民工、官吏后來也都成為云南漢族人口的一部分。

至漢代，漢武帝征服了滇王，設立益州郡，從此內地人民移居云南。漢武帝曾進行過政治移民，把犯了死罪或重刑的囚犯、豪強或難于統治的地方大戶，都大批的用政治手段強迫遷移落籍到西南夷地區，呂不韋宗族由蜀徙滇，就是一例?！俺?，秦徙呂不韋子孫宗族于蜀漢，漢武帝開西南夷，置郡縣，徙呂氏以充之，因曰不韋縣?！盵2]712這是第一批有明確歷史記載的從內地充軍到云南的漢民族，從此呂氏世代在云南定居。及至明初大批漢民涌入云南，進入云南的漢民要數兩漢時期最多，這些漢族主要來源于巴蜀地區。

三國時期的蜀漢，諸葛亮為穩定和鞏固后方，集中力量北征曹魏，率師南征，平定南中。為了對南中地區實行有效管轄，諸葛亮采取設置郡縣，繼續實施“羈縻”政策和移民屯田三管齊下，云南從此偏安一隅，當時很多在內地不能生活或為統治者迫害不能立足的人，都逃到云南，云南成為內地人民遷徙移居的容納場所。

及至唐代，南詔的崛起威脅到唐王朝大一統的中央集權統治，再加上唐王朝管轄西南地區的官員腐敗無能，唐與南詔爆發了多次戰爭，唐太宗貞觀二十二年(648)，唐將梁建方自越嶲率兵討伐西洱河蠻，《資治通鑒》記載：“其他有楊、李、趙、董等數十姓，各據一州，大者六百，小者二三百戶，無大君長，不相統一，語雖小訛，其生業風俗，大略與內地同，自云本皆華人。其所異者以十二月為歲首?！盵3]6255自此300年間，很多內地人民通過戰爭與貿易關系進入云南。南詔每侵擾內地，經常擄掠大量內地人民，帶入南中地區，例如：天寶九年(750)，閣羅鳳取夷州三十二，唐朝請還俘，此足見曾大量掠走32夷州的人口；天寶十三年(754)，取嶲州，得西瀘令鄭回等，回通經術，后為南詔清平官，這是知識分子被擄入南詔之例；太和三年(829)，南詔陷成都，大掠子女百工數百萬人而去，“自是南詔工巧，埒于蜀中?！盵4]6283咸通時(860—873)“南詔兩陷交趾，所殺擄且15萬人?！盵3]6331從這些事例中可以知道，大量中原和四川地區的漢族士兵因戰爭的失敗被虜掠遷至洱海一帶落籍定居。

大理國時期，世人拘泥于“宋揮玉斧”的傳說，認為大理段氏割據云南，與內地隔絕，因而兩宋時代內地人沒有入居云南的。其實不然，大理與內地的交往仍然是很頻繁的，內地的很多漢人移居洱海地區，與當地居民融合共處。

到了元代，統治者在西南地區設立云南行省進行管轄，因軍事政治關系而移入云南的外地人民大大增加，元初以武力征服云南，同時采取武力鎮壓的方式進行統治，故戍軍很多，更兼與蒲甘王朝戰爭的關系曾派兵進軍云南，又因派兵鎮壓地方各族人民的反抗，多次調大軍入滇，因此元代云南各地區都有大量漢族移入定居。民國羅養儒的《云南掌故·昆明之民族概略》中就有關于昆明漢民的來歷的描述：“昆明地方之人民……，先從外來者言之。外來之人，略分六種：一、隨莊蹻而來之楚人；二、偕郭昌及其他漢使、漢將而來之秦、晉、豫、隴人；三、從武侯南征，留而不去，漸流入昆明之川陜人與西涼人；四、唐代迭次用兵擊南詔，兵敗，有被俘而遷轉流移，入于昆明之一些中原人；五、為元世祖平滇后，留在昆明駐守之蒙古人；六、為從傅友德、藍玉、沐英而來的江浙之人。”[5]12

二、明代云南漢族移民及其來源地

漢族移民入滇在明代達到高潮，云南土著本是以夷族為主體，明以前遷入的漢族，絕大部分是單身并沒有攜帶家眷，并且多與當地土著民族通婚，再加上入遷漢族在人口數量上遠遠少于當地的土著民族，因此他們絕大多數在長時期內不斷和當地少數民族融合。明代以前云南的漢族大多來自四川，明代以后的漢族則大多來自江浙和湖廣地區，只有少部分是來自川、陜地區。

(一)留戍云南的中原士兵及其來源地

明代是云南移民歷史上的一個高潮時期，中央王朝對云南實行的軍事移民，在各類移民中規模最大，范圍最廣，成為明代入滇漢族移民的主體。洪武十四年(1381年)，明太祖朱元璋為統一云南，命傅友德、藍玉、沐英率軍進征云南，從此拉開了明初漢族移民大規模入滇的序幕。根據陸韌等學者的估計，這一次入滇軍伍人數大約30萬，次年三月，云南平定，朱元璋諭傅友德等：“云南既定，留江西、浙江、湖廣、河南、四川都司兵守之，控制要害”[6]2709。這些軍伍由傅友德、藍玉帶領調回本衛一部分，也留下一部分戍衛當地，并任命沐英為云南鎮守總兵官，率領這部分留守軍隊負責守衛西南邊疆。這些鎮守云南的軍士由于屯衛制度的建立，大多被留下來定居，并逐漸由軍戶轉為農民，從此世代定居，最終成為云南的地方居民?？梢哉f他們是明代第一批進入云南的軍事移民。而這些南征軍祖籍不僅僅來自首都南京，還有江南、浙江、福建、江西、湖廣、河南、河北乃至山西，即所謂的云南漢民來自“北八省、南七省”[7]93。如明天啟《滇志》的作者劉文征，原籍山西大同人，其先祖拜旗公，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隨傅友德南征云南，后定居云南；陸良城及三岔河高姓，其始祖高云霖洪武間跟隨傅友德平定云南有功升為都困府補陸良衛官，至今歷23代；曲靖、彌勒、尋甸姜姓[7]329，其先祖定遠侯姜潤，原籍安徽省定遠縣，泰興侯姜匯，原籍江蘇揚州府泰興縣，為傅友德南征軍的開路先鋒，平滇后定居云南至今，歷23代。如此幾例略可以看出洪武年間徙滇定居的南征軍來自不同的省籍。

洪武中期為鎮壓云南各地的反抗勢力，朝廷再次大規模調軍至云南。洪武十八年，麓川平緬宣慰使思倫發叛亂，其后滇東北地區的越州、東川、蠻部等地土司相繼叛亂。在洪武二十年至二十一年(1387—1389)兩年中，為征討麓川思倫發，安定西南邊疆，朝廷不斷調各省軍隊入云南從征或戍守。根據《明實錄》記載，得出下表：

表 1

這10次朝廷派大軍入滇征剿所征調的士兵除1、5次人數不詳外，其余8次調來的人數大約為23萬，實際到達云南的大約有12萬，軍卒來自全國各地，在叛亂平定之后，大部分軍士遣返原籍，只留下其中一部分鎮守邊疆，以保證大明王朝邊境的安定。這些戍守軍士祖籍四川、江西、湖廣、河南、陜西、山西等省，此外還有來自蒙古的“韃靼軍”。

洪武以后，隨著邊疆的安定，朝廷對云南的軍事調遣逐漸減少，甚至基本停止。而明中葉時期的“三征麓川”[6]3226，可以說是明代中期對云南進行的最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從正統六年到十三年(1441—1448)，蔣貴、王驥、宮聚等統率15萬大軍三征麓川，軍卒除了云南本地守軍，大部分都是自湖廣、貴州、南京、四川等地調來，征討完畢，基本都返回本衛。但是，三征麓川后，有小部分入滇大軍在云南留屯下來，少量的官軍、士卒滯留不返，在當地落籍定居，形成明朝中期最重要的軍事移民。三征麓川之后朝廷收復云南大片失地，為鞏固統治，修建了以騰沖為據點的防衛體系，屯重兵，建立衛所，屯田固守。根據《騰越州志·卷七·職官》記載，騰沖衛建立以后統轄前、后、左、右、中5個千戶所。其軍官來源如下表：

表 2

由上表可知中所、前所、后所的軍官都是云南內部的調遣，但是這些軍官卻都是來自中原和江南各省，朝廷派遣各地流官駐守云南，鞏固邊疆，這批屯戍騰沖的軍官，成為明代中期進入云南地區最重要的軍事移民。

到明代中期，全省衛所從原有的15衛2千戶，增為20衛及16個千戶所，屯軍數目也大大增加，據萬歷《云南通志》載，全省共計馬步騎軍27 838名，屯軍34 591名，舍丁18 386名，軍余254 611名，共計335 426人[8]。所有屯戍軍伍，根據歷次調軍入云南的史實來看，基本上都是從外地調來的軍卒留下的。除上述的屯戍軍伍外，與此相關聯的還有一群人數不少的外來移民—這些戍軍的家屬。明代云南戍軍大多不是單身，都是連同家屬一起遷來，明朝法律規定軍士“應起解者皆僉妻”[6]2258，妻室必須同行。朱元璋曾多次下詔：戍守云南的京城軍士，由朝廷派兵把家屬全部遣送至戍所。[6]1390根據材料，這些戍軍的原籍包括江西、浙江、湖南、湖北、陜西、山西、四川、貴州等省及南京地區。

這些外來的戍軍及其家屬，留戍在不同的地區，其中絕大部分都沒有再轉回原籍，而是子孫世代落籍云南，隨著屯田制度的實行，屯田和軍戍兩者結合，形成一套完整的制度，就使戍軍不是輪戍而是附著在土地上定居下來，世代相沿，終至成為當地的農民。

(二)寓居商人的來源地

自秦漢以來，內地商販及手工業者就不斷進入云南，而且不少還留居下來，明代因移民眾多，不斷出現一些商業城市，因而遷徙而來的各地商販及手工業者，成為移民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商販及手工業者，不僅遍布在內地的幾個發達大城鎮中，而且遠居到延邊少數民族地區，落籍定居，世代成為當地居民。明代遷入云南的商人，以江西、四川籍最多，手工業者則兩廣籍的最多?！盁o論通衢僻村, 必有江西人從中開張店鋪, 或往來貨販”[9]169。這些江西人在云南各地經商謀利，充實家底，并在商鋪附近成家立業, 繁衍子孫，落籍定居。明成化年間的云南姚安府,就有浙閩、湖廣、江西、四川籍商人在此居貨游藝者數萬人。明末的鄧川州, 就有很多江浙、四川、湖廣、山西、陜西的“ 客人”定居,“各族不同, 或游學經商來此, 嘗住入籍, 今子孫甲科, 彬彬繼盛”[10]322。宣威的葉氏家族，原籍為南京鳳陽府，在明崇禎二年，因經商而至宣威，到民國年間“其族有上堡及上海子、柳樹村、務德、龍場等處個十余家，是為南京葉”[11]724。此外，云南為鹽產地之一，洪武年間，朝廷在云南安寧州、姚安白鹽井、楚雄黑鹽井等處設立鹽課提舉司[12]184。明代云南成為大西南比較重要的“開中”地區，在長期的“開中”實行過程中，有的鹽商逐漸在鹽井附近定居貿易，繁衍子孫，成為當地的名門望族?！兑Π部h志·人物志·氏族》記載，姚安的盧姓[13]127，祖籍為江西，明代因“開中”政策的實行，初遷到姚安的白鹽井，再分散到前場關各地定居，繁衍支系，分為幾姓，楚雄的魯姓原姓便是盧姓，后才改姓魯，剛開始時遷到黑鹽井，然后才遷到姚安，并分居新村農打拉各地。明代大量的漢族移民入滇后, 工商業不斷發展, 商人的地位不斷提高，有“國有四民, 工商居二”[14]62之稱，而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外省籍的，其中江西之人最多, 粵人次之，楚人、蜀人又次之。[15]126

(三)留居云南的中原仕宦及其來源地

明初平定云南后，除土官土司選用原有酋長任職外，流官皆自外地派來，因遠官云南而落籍者不少。明代實行科舉異地任官，洪武年間更是實行南北更調之制，即北人官南，南人官北，后來雖不限南北，但“自學官外，不得官本省”[6]1716。大明律法還規定，在外地任職、游歷的官吏，他們的家人可以離開原籍跟隨家主到其上任地，因此有很多人因為上任而移居異鄉，居留不返，世代定居，成為當地居民。云南也不列外，很多外省籍官員在此落籍定居。如張福生[13]724，原籍湖南湘潭，明萬歷三年授職武略將軍，遷居姚安；晉寧人士陳受,原籍湖廣孝感，因跟隨黔寧王征滇有戰功，授予晉寧昭信校尉，從此世代定居晉寧。俞希明[17]263，官任永騰參將，退官之后寓居澄江府新興普舍城。如雍正《建水州志》載明代流寓州境者17家，其中5家就是官吏流寓的。劉允用，原籍江西安福，永樂十年，因任姚安府訓導而后落籍當地；吳嘉祥，原籍南京江寧，嘉靖十四年間，由四川金堂縣至姚安任知府，子孫遷至姚安并世代定居。[13]734黃輔，原籍四川巴縣，于成化年間任南安州學正，在退官后寓居廣通縣，以教書為生。宣威楊氏的先祖，本是在大理宦游而后居住在此，傳了二世，到楊敏肇這一代才遷至沾益；大理府的云南縣也是“明初設衛所官軍之后，及士宦流寓者，習其詩書，取科第一，洗夷俗”[18]131。由此看，在云南各地都有來自中原各地的人在當地做官，其中江南籍最多, 江西籍次之，河南籍、湖廣籍又次之。他們隨其俗，常住不歸，世代定居。

(四)謫遷流放者中的留滇者及其來源地

謫遷和流放是明代刑罰中的兩種：謫遷，主要限于仕宦階層；流放，又稱充軍，則包括了皇親國戚、文武官吏和平民百姓等所有不同階層的人。而云南自古以來既是極邊又是煙瘴之地，故歷代王朝都把罪犯和被貶謫官吏充軍流放云南。被貶謫之人，首先是軍士。太祖朱元璋治軍極其嚴厲，軍士只要稍有差錯，隨即發落貶謫戍邊。朱元璋于洪武十五年下令：“天下衛所，凡逃軍既獲者，謫戍云南”[6]1276。二十二年又下令：各衛戍軍均輪調到南京比試騎射，射不中者，“軍移戍云南，官謫從征”[6]1384。這樣大批官兵就被流放至云南以示懲罰。其次是平民。萬歷時諸葛元聲云:“吾入滇，見衛軍每伍半是同鄉……及詢所犯，不過秩糧違限、造魚鱗圖冊違式等類而已”[12]184。平民百姓只要稍有過失即被遣戍，這種情況在移民隊伍中非常普遍，這些平民的原籍包括江浙、江西、湖南、湖北、陜西、山西、四川、貴州等省及南京地區?！睹鲗嶄洝酚涊d：洪武二十年六月，沂州官軍擒獲土賊70余人，械至京師，斬其首領，其余謫戍金齒[6]2743；二十五年四月，因金工盜大內庫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集體謫戍金齒[6]3207；正統五年九月，福建盜采銀礦者，斬其盜首，從者發戍云南[6]4521。其三是大姓。朱元璋為了抑制地方大姓勢力壯大，移中土大姓特別是南京及江南北富戶以實云南。如：南京巨富沈萬三，因為出資幫助修筑城墻，接著犒賞軍士，觸怒了朱元璋，結果差點被殺，經馬皇后求情改為發配云南充軍。其四是官吏。朱元璋多次明令，朝野上下的官員，一有忤旨或者犯罪，全部發配云南充軍?！短靻⒌嶂尽酚涊d有明一代流寓云南的知名人士44人，其中當職官吏因罪謫遷者就有29人。職別有御史、侍讀、翰林學士、太子太傅、修撰、布政使、會試官、部郎、參政、僉事、主事、中書舍人、長史、給事中、起居注、知府、知縣等，籍貫有浙江、江西、湖廣、河北、河南、福建山東、山西、江南、四川等地。[19]326如山西參政王景常，祖籍浙江松陽，因為違反法律而被謫戍臨安(今建水)；山西布政使韓宜可，祖籍浙江山陰，因與王景常同事而被謫戍臨安。蘇州府知州費良弼，原籍浙江湖州，洪武年間以事戍昆明；史謹，江蘇昆山人，洪武年間以事戍昆明；河南左參議董倫，原籍山東恩縣(今山東平原縣西恩城鎮)，因坐事而被謫戍云南府教官；刑部郎寇克仁，河南偃師人，以事戍滇；姬思忠，直隸樂亭人，尋授監察御史，后以事編置金齒，安順正固，以禮律身，夷俗化之；陜西監察御史王昭，江西贛江人，洪武年間以事謫戍居此(今澄江)；翰林修撰楊慎，四川新都人，祖籍江西廬陵，嘉靖時因“議大禮”事件充軍云南永昌。[8]312等等，難以一一列舉。

明代謫戍和充軍人口的階層和種類非常復雜，既包括皇親國戚、文武官吏，還包括平民百姓和軍士武卒，他們中不僅有觸犯法律被懲罰的貪官污吏，還有遭受迫害的忠良義士；既有重罪刑徒，還有無辜的平民百姓。他們來自北京、南京、陜西、山西、山東、河南、河北、寧夏、浙江、福建、安徽、江蘇、貴州、四川、廣西等地，遍及全國，而記載在冊的，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明代刑罰規定，根據所犯罪行的輕重和身份地位的不同決定杖多少，流多少及流放的遠近。為官者，大部分被召回或者升遷，只有小部分留了下來；而軍士及平民百姓，大多都沒有這種機會，只能落籍當地，世代定居。

三、明代云南漢族移民來源地的分布特征

明代的移民是由東南沿海向西南和東北兩個方向遷徙，其規模之大，人數之多，超過了中國歷史上任何一次國內移民，可謂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三次人口大遷移。有明一代，大量的漢民以多種方式從江南各地移居云南，他們遷來的時代，以明初洪武和永樂兩朝最盛，而原籍也多屬大江東南。關于這批漢民的移入時期和移民原籍的分布，見于各志書《流寓》一欄所載，得出以下兩個表：

表3 各地按遷入時間分類匯總

表4 各地按遷入原籍分類匯總

分析上表可知：明代云南地區的外來漢民移入時期主要集中在洪武、永樂、嘉靖、萬歷四朝，而移民來源地主要以江南籍和江浙籍為主，四川籍和湖廣籍次之，中原各省籍又次之，這與楊升庵稱云南“其士大夫皆江南播移、楚蜀流寓”相吻合。[20]69

四、小結

明代云南的總人口，極盛時估計在350 萬人以上[21]751。其中軍事移民占主流，所以至今云南不少地區的漢族，十家有九家都說傳說他們的祖先是洪武年間從南京充軍而來的。從本文以上各節零星涉及的一些史實看，這種傳說有些根據，但不完全正確，應當說，今日云南境內的漢族住戶，不少是明代遷徙來的，而移入的時期不全是在洪武年間，只是洪武時移入的確實較多，移民原籍不全是南京，而是各地都有。根據一些零星資料研究，大概江南、浙江、江西、湖廣省比較多，其次是四川、河南、山西、陜西、福建、廣東、廣西、貴州、北京等地。綜合以上敘述的情況可以得出：軍戶者，其原籍以湖廣、江南籍較多，其次是陜西、四川、江西、河南、浙江、山西、貴州，還有蒙古族；商販以江西籍和四川籍較多，其次是廣東、福建；仕宦者，以江浙籍和江南籍較多，其次是湖廣、四川、南京、北京、山西、陜西；謫遷流放者，浙江籍、湖廣籍和江西籍較多，其次是南京、北京、貴州、山西、陜西等地。 根據各種情況推算，有明一代進入云南的外來移民大約有100萬之多，占了云南地區總人口的四分之一，[22]74這樣一支龐大的外來移民隊伍，分布在云南的各個地區，對云南地區的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和民族融合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首先，大批漢民入滇，改變了云南地區的民族構成和民族關系，漢族和漢文化從此成為了主流；其次，促進了云南地區的經濟文化發展，使該地的經濟發展與中原各地同步；其三，民族融合加強，加速了云南本土地區的漢文化發展；最后，有效鞏固了西南邊疆，加強了中央政府對西南地區的有效管轄?？傊笈獾匾泼襁M入云南,在與當地人民的交往中,傳播了先進文化，提高了當地人民的人口素質，為社會的整體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對加強邊疆與中原的聯系,加快云南地區的開發及邊疆各民族的融合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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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udy of Source Area for the Han Nationality Immigration in the Ming Dynasty Yunnan

ZENG Tong-qia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Ancient Books , 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 China)

In the history of yunnan’s immigration has always been the hot spot of the southwest enduring in local history research problems.In this paper, on the basis of family tree, while, archives information, combined with the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to study the origin of this period of the Ming dynasty han immigration,the ancestors of modern han Chinese residents in yunnan province preliminarily explored.Ming dynasty across a large number of mainlanders immigrants in many ways from jiangnan moved to yunnan,its source in all over the country,sergeant wu died during this period, vendors, officer, fallen defensibly officials in yunnan province, exile, rich, such as banishment criminals efficiencies through military leave a note, businessmen living, about jobs and different channels such as fallen moved into exile in yunnan,in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and culture of yunnan region and integration have had a profound impact.

Ming Dynasty; Yunnan; the Han Nationality Immigration; Source

2015-11-01

曾桐強(1992— )，男，甘肅白銀人，在讀研究生，主要從事歷史文獻學研究。

K297.74

A

2095-7408(2016)03-002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