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共產黨人憂患意識：學習毛澤東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的思考

饒勇

[摘要]共產黨人的憂患意識是一種執政的責任意識和擔當意識，需要外化為行動。以毛澤東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為視角，從中得到社會調查的啟示，即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密切聯系群眾的重要法寶，必須常提常新；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堅持實事求是的有效手段，必須毫不放松；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了解實際情況的主要途徑，必須堅持不輟。

[關鍵詞]共產黨人 毛澤東 憂患意識 尋烏與興國 調查啟示

“共產黨人的憂患意識，就是憂黨、憂國、憂民意識，這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擔當。”[1]共產黨人的憂患意識是執政的憂患意識。作為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歷史使命越光榮，奮斗目標越宏偉，越要增強憂患意識，越要從嚴治黨”[2]。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如何使執政憂患意識不僅僅體現為一種告誡與警示，更體現內化于責任擔當、外化于自覺行動之中。增強執政黨的凝聚力、戰斗力和創造力，是我們應該認真思考和研究的重大課題。學習毛澤東尋烏調查、興國調查的方法和經驗，扎實踐行調查之風，探討共產黨人轉變黨風，以始終保持黨的先進性。

一、毛澤東尋烏調查、興國調查的背景和原因

毛澤東一生對調查研究極其重視。僅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土地革命時期，他就在農村專門做過10多次系統的調查。這是因為，毛澤東領導黨和紅軍的革命之火雖然呈燎原之勢，建立了比較穩固的革命根據地和蘇維埃政府，蘇區發展涉及贛、閩、粵、湘四省的廣大地區。但是由于幼年時期的黨缺乏成熟的革命理論和經驗，又加之共產國際的錯誤指揮等原因，黨內存在著脫離中國實際的教條主義錯誤。毛澤東對此深惡痛絕，十分擔憂。為了使黨的思想路線與根據地的實際情況相符合，毛澤東在1930年一年的時間里，連續進行了4次社會調查。調查基于兩個主要目的：

1.為了制定切合實際的土地革命政策。大革命失敗后，中國革命進入了土地革命階段。共產國際和八七會議探討過土地革命問題，但沒有結論。共產國際代表以及“左”傾教條主義者主張照搬蘇聯的做法，即沒收一切土地歸蘇維埃所有，消滅地主富農[3]p403。起初毛澤東關于土地革命的政策也并不是很明確，在《井岡山土地法》中，規定“沒收一切土地歸蘇維埃政府所有”；在《興國土地法》中，把“沒收一切土地”改為“沒收一切公共土地及地主階級的土地”。兩個土地法均是“以人口為標準，男女老幼平均分配”為主要分配方式[4]p361、364直到1930年的《土地法》才有所調整，規定“分田以抽多補少為原則”[4]p378。后來又增加了“抽肥補瘦的原則”[4]p416。但是，土地革命遇到極大的阻力，毛澤東為此十分憂慮。為了制定切合實際的土地路線政策，毛澤東進行了深入的社會調查。通過調查，毛澤東基本了解了根據地的政治區劃、行政、地理環境、交通運輸、工商業、人口成分、階級構成、土地占有及剝削程度、土地山林池塘房屋的分配及斗爭、地租稅收、蘇維埃組織建設、農村軍事組織及斗爭、民主建設，以及生產、文化、衛生、社會救濟、革命宣傳等情況。為黨制定土地革命政策提供了豐富、詳實的第一手材料和重要依據。

2.為了糾正黨內的“左”傾錯誤思想。中國共產黨蘇區執政時期，黨處于幼年時期，黨內存在著“左”傾思想和政策，認為中國革命像蘇聯一樣，只要不停頓地向敵人進攻，很快就可以在一省或數省首先取得革命勝利。“左”傾冒險主義提出“城市中心論”致使革命遭受嚴重挫折。毛澤東認為：“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情況的本本主義。怎樣糾正這種本本主義？只有向實際情況作調查。”[5]p112。通過調查，毛澤東修正和改進根據地建設中的土地、稅收、階級、軍隊、城市等各項政策，駁斥了“左”傾機會主義的種種錯誤論斷。

二、毛澤東尋烏調查、興國調查的方法和經驗

1930年5月和10月，毛澤東分別在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我們來探尋毛澤東是如何進行調查研究以及調查的歷史經驗。

（一）毛澤東尋烏調查的方法和經驗。尋烏調查毛澤東總共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調查會開了十多天，到會人員先后有10多人，整理成了一篇8萬多字的調查報告，題為《尋烏調查》。并寫下了著名的《反對本本主義》（原題為《調查工作》）一文。毛澤東尋烏調查的方法和經驗主要有：

1.調查一定要“目的明確”并“親歷親為”。毛澤東搞尋烏調查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為了掌握閩浙贛三省各縣的基本情況，弄清富農和地主的問題，尋找針對富農、地主以及城市商業資產階級的方案，重點調查尋烏縣城的商業狀況。他帶著一名警衛員，在古柏陪同下，環繞縣城，穿越大街小巷，詳細調查了城內貨物的具體種類、商業店鋪、銷售規模、經營狀況，涉及店鋪90多家。他還對店鋪老板個人出身、性格特征、起家過程、政治態度等各項內容做了筆記。他認為：“調查不但要自己當主席，適當地指揮調查會的到會人，而且要自己做記錄，把調查的結果記下來。假手于人是不行的。”[5]p118同時認為記錄必須由調查者自己保管。

2.恰當選定調查會到會人。毛澤東在選定參加調查“能深切明了社會經濟情況的人”，“那種善于指揮的，可以多到十幾個人或者二十幾個人”。他認為：“以年齡說，老年人最好”“以職業說，工人也要，農民也要，商人也要，知識分子也要，有時兵士也要，流氓也要”[5]p116-117。調查會上，毛澤東像一名小學生，將參加調查會的干部、農民、秀才、獄史、商人、錢糧師爺等當成“可敬愛的先生”，恭恭敬敬地向他們請教。最后是開總結調查會，毛澤東請了四五十個人到場，將自己認為還不夠清楚或把握不準的地方一一提出，請大家核實補充。

3.調查結束后將調查筆記整理成調查報告。在獲得大量調查資料之后，毛澤東都要整理成調查報告。1931年1月，毛澤東對尋烏調查所做的幾大本記錄進行整理，形成了一篇5章39節共8萬多字的調查報告，題為《尋烏調查》。這篇著作內容極其豐富，范圍十分寬廣，堪稱一部“百科全書”。這對他制定正確對待商業資產階級和爭取城市貧民群眾的政策，以及確定土地分配原則，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毛澤東根據尋烏調查的思考，撰寫了《調查工作》一文。1961年經毛澤東略作修改，將題目改為《反對本本主義》。

（二）毛澤東興國調查的方法和經驗。毛澤東在率領紅一方面軍抵達新余羅坊期間，從興國縣出來當紅軍的農民中找了8個人，開了一個星期的調查會，形成了4萬多字的《興國調查》。毛澤東興國調查的方法和經驗主要有：

1.做了他過去從來沒有做過的——“八個家庭的調查”。為了總結前期土地革命工作的得失，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當時農村社會經濟狀況和土地革命情況，毛澤東邀請了傅濟庭、李昌英、溫奉章、陳偵山、鐘得五、黃大春、陳北平、雷漢香等8名興國籍新戰士座談。首先由他提出調查的綱目，根據調查綱目逐一發問并加以討論。毛澤東說：“開始時，他們很疑懼，不知我究竟要把他們怎么樣。所以，第一天只是談點家常事，他們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也不多講。后來，請他們吃了飯，晚上又給他們寬大溫暖的被子睡覺，這樣使他們開始了解我的真意，慢慢有點笑容，說得也較多。到后來，我們簡直毫無拘束，大家熱烈討論，無話不談，親切得像自家人一樣。”[6]P27后來對這8名戰士的基本情況做了詳細的了解，包括他們的家庭成員、經濟狀況、政治態度以及近年來的主要活動等內容。

2.做了他在尋烏調查中沒有做完全的——調查各階級在土地斗爭中的表現。在興國調查中，毛澤東還彌補了尋烏調查沒有調查各階級在土地斗爭中的表現一個缺憾。興國調查涵蓋四部分內容。第一部分調查了舊時土地占有情況、各階層的人數，以及土地革命后各階級的不同表現和不同階層的深刻變化。第二部分調查了當時的土地分配狀況、具體政策。第三部分調查了土地稅的問題。第四部分調查了區、鄉、村各級蘇維埃人員構成和性格特點，發現了其中存在的弊病，同時還調查了農村軍事化的問題，基本了解了民間的武裝力量。

三、毛澤東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的啟示

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雖然已過去85年了，但是，毛澤東的社會調查方法和經驗卻歷久彌新，對當前有的領導干部不重視、不善于調查研究具有警示和借鑒意義。

1.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密切聯系群眾的重要法寶，必須常提常新。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的歷史證明：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密切聯系群眾的重要法寶。在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中，毛澤東的憂患意識付諸對群眾的關愛和向群眾學習智慧之中。他走村入戶，深入田間地頭，與群眾一起生產生活、同甘共苦，到群眾家中幫忙劈柴，與群眾一起吃地瓜，向群眾問寒問暖，把群眾當作自己的親人、先生和朋友。毛澤東還放下架子，以甘當小學生的精神向各個階層的人請教，汲取他們的智慧。

今天，我們黨面臨著執政的考驗、改革開放的考驗、市場經濟的考驗和外部環境的考驗。同時，精神懈怠、能力不足、脫離群眾、消極腐敗等危險更加突出地擺在全黨面前。學習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方法，一要當好“貼心人”。在調查研究中，把群眾當做親人，以情換情、以心交心，才能贏得群眾的信任和支持。二要當好“小學生”。在調查研究中，要虛心拜群眾為師，尊重他們的首創精神，采納他們的意見建議，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2.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堅持實事求是的有效手段，必須毫不放松。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的歷史證明：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堅持實事求是的有效手段。毛澤東把這兩地調查研究作為反對本本主義的手段和理論聯系實際的橋梁。毛澤東認為，如果僅限于看材料，是不可能做到實事求是的。“實際政策的決定，一定要根據具體情況，坐在房子里面想象的東西，和看到的粗枝大葉的書面報告上寫著的東西，決不是具體的情況。倘若根據‘想當然’或不合實際的報告來決定政策，那是危險的。”[6]p182《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這兩個詳盡而具體的報告使人看后自然得出這樣的結論，不是產生于主觀判斷，而是建立在調查研究取得第一手資料的基礎上。現在有些基層干部帶著先定的調子去調查，揣摩上面或領導的意圖來提供材料。很顯然，這樣的調查是看不到實情、得不到真知、做不出正確結論的。有些領導干部不是不了解情況，也不是看不到問題，而是不愿正視現實，不敢講真話，報喜不報憂，這些現象都是違背實事求是原則的。還有的領導干部認為現在網絡渠道多，不必親力親為。沒有意識到網絡信息再多，也無法與基層干部群眾直接接觸，面對面地了解情況和商討問題獲得的認識和感受相比。通過深入實際調查研究，掌握最真實的材料，再由此進行科學分析，才有可能作出正確的決策。否則，不堅持實事求是的工作態度，不深入調查研究，必然成為形式主義的主要來源。

3.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了解實際情況的主要途徑，必須堅持不輟。尋烏調查和興國調查的歷史證明：調查研究是領導干部了解實際情況的主要途徑。毛澤東在尋烏縣調查和作興國調查時，直接與到會群眾面對面疳交談，掌握了大量第一手材料，諸如尋烏縣各類物產的產量、價格，縣城各業人員數量、比例，各商鋪經營品種、收入；興國縣各地農民分了多少土地、收入怎樣，各類人群的政治態度，等等，都弄得一清二楚。毛澤東指出：“你對那個問題的現實情況和歷史情況既然沒有調查，不知底里，對于那個問題的發言便一定是瞎說一頓。”[5]p109他認為：“這種純主觀地‘瞎說一頓’，實在是最可惡沒有的。他一定要弄壞事情，一定要失掉群眾，一定不能解決問題。”[5]p110調查研究必須深入到具有代表性的一點或若干點上，做“解剖麻雀”的工作，取得更為詳細的具體的豐富的第一手材料，才能從個別到一般把握事物的本質。當前，我們有些領導干部架子很大，不愿意深入基層做調查研究，而是沉湎于“文山會海”；了解情況靠打電話、決策靠拍腦袋、工作靠拍胸脯。有些領導干部雖然去調查研究了，但調查方式是“坐在車上轉、隔著玻璃看”，走的是“康莊大道”，看的是“優美盆景”。調研中可以有“規定路線”，但還應有“自選路線”，看一些沒有準備的地方，搞一些不打招呼、不做安排的隨機性調研，力求準確、全面、深入地了解情況，防止調查研究走過場。事實證明：開展領導干部蹲點調研指導工作是領導干部了解實際情況的主要途徑。領導干部直接深入自己所屬單位基層進行蹲點調研，認真進行一次角色體驗、換位思考，把自己完全融入基層群眾之中，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在辦公室難以聽到、不易看到和意想不到的新情況，找出解決問題的新視角、新思路和新對策。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堅持從嚴治黨落實管黨治黨責任把作風建設要求融入黨的制度建設[N].人民日報，2014-07-01.

[2]習近平.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4-10-09.

[3]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3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

[4]中央革命根據地史料選編（下冊）[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

[5]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責任編輯/陳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