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引　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現代性批判的理論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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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引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現代性批判的理論深度

現代性無疑是我們時代最重要的焦點話題之一，它在文學、哲學、政治學、社會學、法學、經濟學、歷史學的爭論話語中都已經成為出現頻率最高的核心術語之一。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20世紀人類文明的重大理論問題和實踐問題實際上都直接或間接地與現代性的危機存在著深刻的關聯。信息化和全球化進程的加深并沒有減緩現代性的危機，反而使現代性危機在全球范圍內蔓延。

正因為如此，在過去一個多世紀中，來自人文社會科學各個領域的現代性反思或現代性批判已經構成人類思想理論和文化精神的主要線索之一。應當承認，歐美發達國家的思想理論界為現代性反思提供了最有影響的思想理論資源，例如胡塞爾的生活世界理論、韋伯和齊美爾關于合理性和商品拜物教的反思、海德格爾的存在哲學、法蘭克福學派的社會批判理論、薩特和加繆等人的荒誕派文學、福柯等人的后現代理論、列菲伏爾等人的日常生活批判，以及西方馬克思主義等，來自不同學科領域的現代性批判都對20世紀的人類精神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然而，在梳理20世紀現代性批判的理論圖譜時，研究者們往往容易忽略來自中東歐的重要思想理論資源。在很長的歷史時期內，中東歐地區都既是西方理性文明的自覺傳承者，又是西方理性文明的直接受害者和犧牲者，這種獨特的歷史遭遇和民族體驗使中東歐地區具備了反思現代性的深厚的歷史文化土壤。翻閱一下近現代中東歐文學畫卷，來自捷克的卡夫卡的《城堡》《審判》和恰佩克的《羅素姆萬能機器人》《鯢魚之亂》，來自波蘭的貢布羅維奇的《費爾迪杜凱》，以及來自羅馬尼亞的尤內斯庫的《禿頭歌女》《犀牛》等，都包含著深刻的現代性反思的文化精神。在中東歐的哲學社會科學領域中，我們同樣可以看到深刻而豐富的現代性批判：盧卡奇的物化批判，布洛赫的烏托邦精神；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科西克、科拉科夫斯基、赫勒、費赫爾、斯維塔克等；波蘭社會學家鮑曼等。與德、法等歐美發達國家反思現代性的思想家相比，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對于現代性危機的現實體驗更為豐富，他們不僅同歐美發達國家的理論家一樣對于技術理性和物化結構對現代人的全面操控有著深刻的感受，還具有兩方面的獨特歷史體驗：一是更加直接和深刻地體驗了西方理性文明危機的極端后果——法西斯主義帶來的歷史罪惡和痛苦，其中一些理論家曾是納粹集中營的受害者；二是親身體驗了社會主義改革的艱難，并且直接遭受斯大林主義的束縛和壓制。因此，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現代性批判理論中同時積淀了來自發達資本主義和現存社會主義的歷史經驗教訓，內容更為豐富和深刻。

深入研究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的現代性批判思想，可以使我們進一步理解現代性批判的理論深度、廣度和高度。科西克是東歐新馬克思主義中最早自覺地開始現代性反思的理論家，他在《具體的辯證法——關于人與世界問題的研究》和《現代性的危機——來自1968時代的評論與觀察》等著作中，不僅通過偽具體性和物化批判在總體上揭示了現代性的危機機制，而且在經濟、社會歷史、日常生活、文化、道德等多個維度上深入分析了現代性的危機特征。以科西克的現代性批判理論為范例，我們可以真正理解到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現代性批判的理論深度。

主持人：遠山

中東歐思想文化研究

·科西克現代性批判理論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