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疆吐魯番地區出土過兩件算學文書:一件是編號為60 TAM 316:08/1(b)的《古抄本乘法訣》文書,另一件是《大谷文書集成》(第二卷)中的第3632號《數字習字紙片》文書。兩件文書都損毀嚴重,大部分字跡難于辨認,但是研究文書的內容,卻可發現當時邊疆地區的教育信息,反映出當地不僅有普通的《千字文》、《急就章》等教育內容,而且還有數學教育,側面說明當地教育的多樣性。
[關鍵詞]《吐魯番出土文書》;算學文書;數學教育
[中圖分類號]K877.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2)22-0022-02
一、兩件文書錄文
(一)60 TAM 316:08/1(b)號文書錄文
1960年,在新疆吐魯番阿斯塔納316號墓出土了一件編號為60 TAM 316:08/1(b)的文書,《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將其定名為《古抄本乘法訣》。①為了便于研究和討論,筆者在下面附上了這件文書錄文:
[前缺]
1.
2.
3.法(陸) 究(玖) ~拔(捌)拾壹 拔(捌)究
(玖)柒拾貳②
(二)大谷3632號文書錄文③
在《大谷文書集成》(第二卷)中第3632號文書亦是算學文書,這件文書出土自新疆吐魯番地區,由日本大谷探險隊在新疆盜掘所得。《大谷文書集成》的整理者小田義久等將其定名為《數字習字紙片》,并且確定于唐西州時期。④以下是文書整理者所做的錄文:
三五六○ 數字習字紙片 7×4 [圖版八三]
(前欠)
1.五十五 五十五*
2.五十六 五十六*
(后欠)⑤
二、對兩件文書的分析
(一)60 TAM 316:08/1(b)號文書分析
關于這件文書的年代,《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有如下描述:
本墓經盜擾,無墓志及隨葬衣物疏,所出文書亦無紀年,但一買田契系藍筆書寫。藍筆書寫之文書常見于高昌時期,因將本墓所出文書至于高昌時期之末。⑥
該墓出土的文書共有三件,涉及“買田契”的文書是60 TAM 316:08/1(a),可見《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將這件編號為60 TAM 316:08/1(a)的文書時間作為該墓文書所在時期的參考。另有《吐魯番出土文書》整理者對60 TAM 316:08/1(b)號文書有如下說明:
本件紀年殘缺,且背部涂墨滲透,字多不易辨識。系藍書。⑦
而“背部涂墨”的文書即為60 TAM 316:08/1(a)號文書,整理者根據“藍筆書寫”將之確定為高昌時期。
文書第二行最后為“伍~貳五”幾個字,書寫者在此處用省略符號“~”表示的應該是“伍”字。
文書第三行第一個字是“法”,《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認為,這里的“法”字應該指代的是“陸”,將其錄文為“法(陸)”。
文書第三行緊接著“法”字的是“究(玖) ~拔(捌)拾壹”。《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認為,“究”應是“玖”字,“拔”則是“捌”字。筆者認為,其中的符號“~”則應該是前一個字“究”的省略寫法,
文書第三行最后幾個字為“拔(捌)究(玖)柒拾貳”,《吐魯番出土文書》的整理者認為,“拔”則是“捌”字,“究”應是“玖”字。
(二)大谷3632號文書分析
這件《大谷文書集成》中的3632號文書損壞嚴重,只有兩行。第一行書寫有六個字,即“五十五、五十五*”,后面的“*”是指“五”字殘缺;第二行也書寫有六個字,即“五十六、五十六*”,后面的“*”是指“六”字殘缺。兩行的書寫內容單一,但卻是數字習字的練習,可見當地的數學教育具有一定的方法和水平。
三、對兩件文書的認識
乘法口訣最早的稱謂是“九九”,這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⑧這兩件文書雖然殘缺嚴重、字跡不清、內容簡單,但還是可以反映一些問題:
其一,中國古代的算學一直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從三國魏晉南北朝時期開始,不僅有著名的數學家,如李撰、陸績和祖沖之等;而且也有數學專著以及巨大的數學發現,如《九章算術》、《綴術》和圓周率的測算,這都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象征。隋朝時期設有算學博士一職,唐代甚至舉行算學考試制度,算學發展可見一斑:⑨
國子寺,統國子、太學、四門、書算學,各置博士……書、算各二人。助教……書、算各二人。學生……書四十人,算八十人。
——《隋書》卷28
高宗龍朔二年,乙巳,復置律、書、算、三學。
——《舊唐書》卷4
凡算學,《孫子》、《五曹》共限一歲,《九章》、《海島》共三歲,……《綴術》四歲,《輯古》三歲,《記遺》、《三等數》皆兼習之。
——《新唐書》卷44
其二,除了新疆吐魯番地區,在其他地方也有這類“乘法訣”出土,由此可見算學作為一種文化技藝在對外交流中發揮的巨大作用。現將考古發掘出的“乘法訣”列表如下:⑩
考古發掘出土的“乘法訣”列表
其三,這件文書的書寫者在書寫“乘法訣”時,并沒有按乘法訣的順序將口訣完整書寫,因為短短的三行就重復出現了“究(玖) ~拔(捌)拾”,這是否可以說明書寫者是在識記練習,或者說是在初學階段。
其四,這件文書用毛筆書寫,但由于背部涂墨滲透,導致文書漫漶不清,字體難以辨認,給研究帶來了不便。但是從依稀可見的字中發現書寫者書法功底深厚、書寫流暢,可見當地深受漢文化影響。
其五,這件文書也反映出當時新疆吐魯番地區的人不僅要學習《急就章》、《千字文》、《論語》等典籍,還要學習數學,并且作為學習的一個方面,數學已經在當地的教育中占有一定位置。
[注釋]
①②⑥⑦國家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武漢大學歷史系編:《吐魯番出土文書》(以下簡稱《吐魯番出土文書》),文物出版社1981年版。
③大谷3632號文書是《大谷文書集成二》中第3632號文書的簡稱。
④⑤日·小田義久:《大谷文書集成二》,日本法藏館1990年版,第136頁。
⑧郭金彬、孔國平:《中國傳統數學思想史》,科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3頁。
⑨李儼:《中國算學史》,商務印書館1937年版,第36頁。
⑩此列表參考王煥林:《里耶秦簡九九表初探》,《吉首大學學報》,2006 年第11期,有改動。
11羅振玉、王國維:《流沙墜簡·小學術數方技考釋·術數類》,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92頁。
12據《新唐書·高昌傳》記載,高昌國時期為公元460~640年。
13唐代西州時期是指從公元640年唐滅高昌置西州開始至“安史之亂”前后的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