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氣保羅·喬治

郭忻杪

大好時光

北京時間11月5日，步行者主場面對凱爾特人的比賽，喬治18投8中（其中三分球11中5），拿到26分、10個籃板外加3次助攻。這并不能算是特別搶眼的數據，但對于PG卻意義非凡，因為自去年夏天隨美國隊集訓受重傷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單場得分上20。

而這，已經是新賽季第五場比賽了。如果說上賽季末所打的6場常規賽他只是熱身并未出全力，數據不能算數，那么本賽季前四場，喬治已然是全力以赴，可連一次20+都沒拿到。

要知道，其上一次連續得分低于20，還要追溯到2012-13賽季前六場，那正是他上位崛起的起點。由于丹尼·格蘭杰因傷缺陣，喬治得到了更多出場機會，直到賽季第七戰（面對奇才）首度將命中率提升到五成以上并得到20分，自此，22歲的他便開始平步青云，將自己場均數據從前一季的12.1分、5.6個籃板、2.4次助攻，提升到17.4分、7.6個籃板、4.1次助攻，成為全明星并榮膺年度進步最快球員獎。步行者也一躍而成東部頂級強隊，可以和擁有詹姆斯的熱火一較高下，甚至有機會扳倒“皇帝”。

隨后一年，喬治再接再厲，首次將賽季場均得分提升到20+（21.7），入選全明星成為先發，步行者也再度闖進分區決賽。所有人都知道屬于“泡椒”的大好時光來臨了，卻不想去年夏天在拉斯維加斯，竟發生了那樣的慘劇……那幅畫面，至今回想起來仍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休養了整整8個月，上賽季常規賽末重返球場，喬治的身體狀況很令人擔心。但現在，除了投籃手感，你大可徹底放心了。如果說季前賽的精彩扣籃，還得益于比賽強度、對手重視度不高，那么揭幕戰對陣猛龍最后時刻那記進球則完全可以證明這點——當時是喬治先運球擺脫了科里·約瑟夫的糾纏，面對候在籃下的蓋帽高手比永博，迎著對手強行起跳，利用超強滯空和肌肉控制力將球投出，不僅命中還造成對手犯規。是的，他仍然可以像重傷前一樣，做到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最終這場比賽步行者當家拿到17分、12個籃板、8次助攻和3次搶斷的全面數據，完美回歸。

巧合的是：喬治當初迎來全面爆發的賽季也是從對陣猛龍一場表現不錯但還算不上優秀的比賽中開始的。那是2012年10月31日，他拿到14分、15個籃板外加5次助攻。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更衣室里的言論：把步行者在5月份季后賽輸給熱火歸咎于自己打得缺乏侵略性，并說整個夏天都在為再次對決做著準備。喬治聘請了一名運球教練，同時作為美國男籃訓練營中一員，參與訓練時努力向詹姆斯、安東尼、杜蘭特等學習。他希望可以達到像這些超級巨星們那樣的水平，也樂于承擔扛起球隊前行的壓力。

三年過去了，如今喬治已完全從那次可怕的噩夢中走出，步行者也正在圍繞他進行重建。大衛·韋斯特為了追求一枚總冠軍戒指已遠赴圣安東尼奧，羅伊·希伯特這位從喬治新秀賽季起就一直在印城的內線“鐵塔”也去了洛杉磯。沃格爾教練為追求小球戰術甚至不惜拋棄了自己一直以來所熱衷的“打臉式籃球”，而他手下這位25歲核心球員肩上的擔子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沉重。

好在，喬治是這塊料。

14場過后，步行者9勝5負，本被認為應該在樂透區掙扎的他們高居東部第四，這期間，場均25.9分（聯盟第六）、8.4個籃板、4.8次助攻（俱是生涯最高）的“泡椒”功不可沒。11月7日主場勝熱火，36分、12個籃板；兩天后面對凱爾特人，32分、11個籃板；待到11月19日27分優勢血洗費城，又是34分、8個籃板、5次助攻、4個搶斷……

“PG就是我們的領袖。”隊友C.J.邁爾斯說，“在聯盟里，你能看到一大群擅長靠速度直線突破的球員，有些比他快，有些比他跳得高，但他們在其余方面并不足夠好。PG的優勢在于他各方面能力都很均衡，比如身體控制力超強，反射神經還能像貓一樣敏銳，可以隨意扭曲。聯盟中只有極少人擁有這種天賦，這也是我認為他與眾不同的原因之一。”

全新的角色

再回到同猛龍的那場比賽，就在命中那記高難度投籃后，喬治卻投丟了簡單得多的加罰，沒能幫助步行者扳平比分。“我知道自己已經適應緊張的比賽節奏了，但可能是過于興奮的原因（沒有罰中）。”他說。

是的，17分、12個籃板、8次助攻、3個搶斷，喬治在這場比賽中展現了自己的全能，但17投4中……命中率確實也有些慘淡。他需要盡快找回投籃節奏，更需要找到新戰術體系下的位置。斯蒂芬森、韋斯特、希伯特這些昔日親密戰友，已經先后離開印第安那，此前幾年一直堅持半場陣地攻防的沃格爾教練，也追隨潮流玩起了小球戰術，喬治被安排出任他此前很少涉獵的四號位。或許因為興奮，更可能因為不適，起初并未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5場比賽吃到2個技術犯規。

當事人對此解釋道：這是為了做一個更好的領袖，畢竟過去幾季球隊真正的更衣室領袖韋斯特不在了。“我希望能有個良好開局，因為這是我作為領袖和關鍵人物的職責，責無旁貸。”喬治如是說道。

沃格爾教練也認為：打大前鋒，喬治真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是個與此前完全不同的戰術體系，整個賽季PG都背負著提升自己的任務，但我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的領導力，會很好解決的。這將是PG職業生涯最強也是最艱難一季，比賽大部分時間，我們只會有一名真正內線在場上，他是四號位，外線搭檔則變成了攻強于守的蒙塔·埃利斯、羅尼·斯塔基，不再有斯蒂芬森防守端為其分擔。”

而作為對手，猛龍主帥德維恩·凱西的評價恐怕更為客觀。“我看到了一支全然不同的步行者隊，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防守時步步緊逼，對著你大喊大叫，卻仍然有能力隨時隨地打擊你，只是不會再有大衛·韋斯特跟在后面拉你，或對你下絆子之類的小動作。這已經是另外一種類型的球隊，一支貼著保羅·喬治標簽的球隊。”

當然，雖然打四號位，喬治也沒有像人們想像的那樣去到內線進行肉搏。事實上，多數比賽里，他還是會去防守對方外線的最強進攻點，這點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在喬治看來，最大的改變是自己要更頻繁地去沖搶籃板球，然后迅速發動反擊或進行二次進攻。“就像發令槍一響，必須全速沖出去一樣，搶到球，然后急速前進，這真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風格。”

步行者本賽季目標很明確，就是重返季后賽，而他們復興的方式也很明確，比以前得更多分，同時如果還能盡量保持防守強度就更好了。“東部現在打法已經很開放了，不少上賽季沒打進季后賽的球隊都有資本取得進步。”沃格爾說。盡管許多圈內人士都認為他們取得好名次幾率不大，喬治卻不這么認為，就像三年前格蘭杰重傷后，外界也覺得步行者前途堪憂，但喬治的橫空出世讓球隊不退反進。如今，他希望能再度完成這倒轉乾坤的重任。“從個人角度而言，我必須成為這個聯盟最優秀的球員之一，這是我的個人目標。可我回到起點，球隊不應該，不應該跌進樂透區。我希望每個賽季我們都能是東部冠軍的有力爭奪者，這是我的承諾。”

喬治知道這個團隊對他的期望，他也希望成為場上版的沃格爾教練，即便知道外界都不看好步行者，但實事求是地說那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以前我們打到東部第一的時候，那個賽季仍被說成是一支季后賽不會有太大作為的球隊。在這一點上，我真的已經不在乎了，不在乎外界會說什么，球員拿著薪水打球，在場上只要竭盡全力就好了。”

距離步行者那個輝煌的2013-14賽季過去僅僅一年多時間，人們對于喬治將會成為什么樣的球員存在爭議也只是三年前的事。后來，他擺脫爭議，榮膺MIP，入選最佳陣容和最佳防守陣容，就像規劃的那樣。如今回顧過往，顯然對他來說，一切都還在正確的方向上。

“我的目標始終未變。”11月22日，步行者在銀行家生活球館123比86狂屠雄鹿，賽后接受采訪時喬治說道（是役，他只出戰不到30分鐘，拿到20分、7個籃板和7次助攻）。“依然是希望成為MVP，年度最佳防守球員。這些目標始終在那里，而且我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地、慢慢地一步步向它們靠近。”

無畏之道

毫無疑問，喬治的籃球故事本身就是努力的代名詞。高中畢業時，他不是全國最頂尖球員，但認真對待訓練的他總是最早到球館、最晚離開；加入NBA來到強度更高的戰場，一場7投0中、得分為0的比賽過后，他在回程飛機上輾轉難眠，一下飛機就直接前往球隊訓練館加練，那晚他一共投出500球，九點半才回家；而在連續經歷2013年贏得MIP、2014年全明星首發的輝煌過后，他也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去年夏天反復觀看東區決賽比賽錄像帶，還聘請投籃教練改善出手姿勢和提升投籃平衡度，戒掉吃匹薩當早餐的習慣，更注重健康和營養。

無畏逆境、不斷練習、尋求進步，這些始終是喬治在NBA立足的基礎。新賽季他從傷病陰霾中徹底走出，狀態還這么好，可回憶起那遠離球場的漫長歲月，仍不免黯然神傷。

“事后經常有人問我當時球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想只是我在球場上的本能反應，我作為球員的本能反應。對手下快攻，讓他們得分，這跟我的籃球理念完全相悖，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們輕松如愿。看到詹姆斯（哈登）要上籃，還只有一個人，就想攔住他。我起跳了，然后……不知道該怎么描述那種情形，腿撞到了籃架，感覺有點站不住，跌倒了，腿就這么莫名其妙斷了。整個康復過程，從第一天開始就非常艱難，我用了將近一年時間進行康復，試圖回到原來的狀態，甚至變得更好。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解球隊情況外，還有我自己的生活安排等等。簡而言之，就像好日子過后，壞日子接踵而來。我不得不經歷這些，也因此變得更加堅強。”

那么，當感覺堅持不下來的時候，又是什么激勵著他，讓他繼續前行呢？

“促使我前進的惟一動力就是看到希望，一切向前看。我那時很期待將要到來的九月、十月、新賽季……對，新賽季！期待著整個賽季，自己能不能趕上兩場，這就是我的全部動力。一開始我是學習如何穿康復靴，用了差不多一周時間才適應它。然后拄著拐杖走路，十來步就氣喘吁吁。接著是學不拄拐只穿康復靴走路，再然后如何穿正常鞋走路，最后逐漸嘗試奔跑、起跳、急停之類。我知道康復只是暫時性的，它總會結束，可籃球卻是永遠的。”

的確，喬治的座右銘是“生命只有一次”，這也是他的準則。他會試著充分利用現在能做的每一件事，因為知道只有一次機會。尤其在NBA，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所以他特別珍惜機會。

他當然也想成為榜樣，并正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且如果他過去不是一個偶像的話，就不會成為現在的保羅·喬治，也不會擁有眾多的粉絲。喬治說他會繼續這樣做，希望爭取到更多的支持，使自己成為所能成為的最大榜樣。

“我一直都很努力，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只是做做而已，而是希望能做到最好。我不喜歡庸庸碌碌，希望成為領頭者，站在最前面，成為那個厲害的家伙。對于我來說，如果不想成為最好的球員，就無法從那些沮喪、額外投籃和體能訓練中獲得什么。就像是，如果不做到最好，那為什么要做呢？一樣的道理。”

度過之前艱困的時刻，現在每當喬治彎腰系鞋帶時，都會摸摸右腿上留下的那塊傷疤，提醒自己不能被這些挫折打倒。他說這過程比任何自我鍛煉都要艱苦十倍以上，而這股愈挫愈勇、力行改變的無畏精神，也必將在本賽季傳遞給他的每一名隊友，鼓勵他們一起打出名堂。

在NBA，很少有人能夠在遭受諸如斷腿這樣的重傷后還能重返賽場，并繼續打出高效表現擔當球隊領袖。首先，他得通過心理防線，克服心理陰影；其次，得一直保有一種熱愛，因為只有刻骨銘心的熱愛才能讓其有堅定不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