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值就是第一生產力

胡雯雯+劉奮騰

一碗養顏雞湯

“我知道我一路占了外貌協會多少便宜，所以我為什么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得了便宜，就號召大家一起來占便宜啊。想美就美，想整就整嘛。”網絡熱播節目《奇葩說》的《整容會幫你成為人生贏家嗎》這集中，樊野一發言便得到了一片掌聲。

這位曾留學新西蘭，在國外兼職當過模特，拍過廣告的土木工程師，是在微博上曬自拍時火起來的。2011年，出國8年的樊野，為了跟國內訊息保持同步，開始使用微博。由于平時喜歡健身，他總愛發些大尺度的肌肉照，再加上帥氣的臉孔，微博上的粉絲立刻像滾雪球一般增加幾十萬，甚至有了專門的粉絲團。

很快，國內《愛上超模》節目組找上門來，邀請他擔任嘉賓導師，這是樊野在中國的電視首秀。這次經歷，讓他發現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我媽是醫生，從小就跟我灌輸外表不重要，好好讀書才重要。但我覺得，每個人都要利用好自己的長處。”

對于電視的興趣，讓他參與了更多的節目，包括讓他知名度大增的《奇葩說》。在這檔靠嘴皮子而非靠臉的節目中，樊野每次站起來發言時，都能將現場瞬間轉換到一種溫情動人的氣氛上來。他總是深情款款、不疾不徐，對面辯方的男男女女則是一片花癡表情，一向殺氣重重的馬薇薇甚至會撒嬌：“樊野，你說什么都對！”

但他的觀點和言論，又有著與顏值同樣動人的能力。在辯論《應不應該有備胎》的一集中，他站在了贊成的一方，說的卻是自己當備胎的真實經歷。“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事情，我能控制就是我不去破壞你現在的感情。但我沒法控制我對你的喜歡。我需要時間來放下你。我也感謝你讓我做你的備胎，完成了在那段時間里，我對你在愛情上的寄托和渴望。”末了，他的一句：“或許有人說這種愛情很賤，但是大家沒賤過嗎？我們哪一個人沒有經歷過一個愛情大過于自尊的戀愛？”幾乎讓嘉賓柳巖滴下淚來。

在臺上金句頻出，總是端出濃濃雞湯的他，其實有著許多犀利的觀點。“在一萬粉的時候，我就已經對“發自拍—被評論‘你好帥—發自拍的模式厭倦了。但是，我覺得當今有很多理念我不贊同，想號召大家堅持做自己。但要影響別人，就必須利用自己的長處。”

在發自拍照時，他總會試圖加入鼓勵性的文字，比如“每個人都會死，但是不是每個都真真正正地活過，要讓自己死得值得，狠狠地活。”面對網絡噴子，他則毫不客氣地說，“只有從小沒有出去溜的‘井底之狗才會亂叫喚。”對于國內時尚，他則評論是“越多越好，特別舍不得節儉”。關于金錢，“努力賺錢這個態度有問題嗎？我有錢，我幸福，我自由，okay？！”

粉絲的反應證明，一只有思想的“花瓶”，確實比單純的花瓶更吸引人。但反過來，要維持網友期待的形象，有時也會帶來傷害。2012年，網上曾熱傳一則非常唯美的婚禮視頻，那是樊野在新西蘭與男友的婚禮，里面兩人深情的告白，溫馨的氣氛，感動了無數網友，許多人將其奉為現代愛情童話的模板。

但在2015年3月，樊野發布了這樣一條微博，暗示自己的婚姻走到盡頭：

“不行就分，喜歡就買，多喝點水，重啟試試。一個姑娘告訴我的人生四大哲理。”

一時間，許多粉絲覺得自己當初的祝福受到了欺騙，難以接受。盡管事情已過去一年，如今仍有不少人冷嘲熱諷。 一開始，樊野甚至專門開了一個新的賬號，讓網友罵得淋漓酣暢。后來又把它刪掉了。這一年來，他已經不再看微博評論，但從未關閉。他深諳這個圈子的游戲規則，網紅把自己放在一個大家都可以觀看和評頭論足的位置，那么，無論評價積極與否，他都只能承受。

那么，會厭倦這種說你只有外貌的評論嗎？

“巴不得！快夸我！夸我！”

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許多人知道“小膩膩”這個名字，是從博客開始的。這位大眼睛、娃娃臉，畢業于新西蘭奧克蘭大學的“成都新東方美女教師”，在博客剛興盛時，就開了個人賬號，分享減肥、化妝、美容等心得，秀秀漂亮圖片，底下積聚了大群粉絲。

“其實那時是學校鼓勵我們開的，因為新東方比較注重老師的個性魅力。”面對一群樸實無華的十幾歲中學生，每天光鮮靚麗，能踩10厘米高跟鞋講10小時課的膩膩，收獲了許多目光。不少女孩下了課就圍著她轉，問怎么化妝呀，怎么穿衣服等等。“可惜下課時間太短，來不及回答的，我就給她們寫在博客里。”

一來二去，這個博客居然火了，瀏覽量超過300萬次。膩膩也成了雜志、電視節目的座上賓，一時人氣大漲。直到有一天，校領導讓她關閉博客。

“我當時莫名其妙。可能因為我常在博客推薦自己覺得好用的產品，居然有人寫信投訴到學校總部，說我幫人打廣告，結果校方表示，不關博客就不再給我排課。”

盡管網紅賣廣告如今已是常態，甚至被粉絲夸贊追捧，但當年的輿論卻對“名人+金錢”這種話題極度敏感。委屈憤怒之下，這個射手座妹子甩了一句，“不排就不排！”扭頭離開了學校。

從此，膩膩正式成為美麗達人。憑著從當年120斤155cm的小胖妹，蛻變成80斤小美女的經歷，以及多年當老師鍛煉出的口才，她一邊出書、一邊上電視節目當美容嘉賓，一邊則更勤快地耕耘起自己的網絡平臺。微博、視頻，后來的微信公眾號、淘寶店，她一樣也沒落下，憑著多年對“買買買”和市場營銷的興趣，經營得風生水起。

但非議似乎總會和名氣同步增長。2010年，一向愛看八卦的她，突然得知自己成了八卦的焦點。天涯上有人發起了揭穿“小膩膩是個騙子”等主題的帖子，跟帖的人此起彼伏，罵聲一片，蓋起了幾千層樓。如今上網搜“小膩膩”，這幾個帖子仍在排名前列。

網友罵她的點，五花八門，有吐槽她當年教課態度差的，有投訴她推薦產品不好用的，有抨擊她美化圖片太夸張的，甚至還有人罩上生活作風差，靠嗑藥減肥等莫須有的罪名。2013年，對她的“扒皮”運動升級發酵了，有網友聯名投訴“小膩膩推薦產品”，還曬出了駭人的過敏圖片。這不僅在網上引來熱議，連一些本地媒體也前來報道。

盡管她立刻貼出了澄清真相的微博，但網絡這個龐然大物第一次讓她感到恐懼。“也許一千人里只有一個不喜歡你，但只要受關注度高了，就算你根本沒做錯什么，這些人加起來也足以讓你百口莫辯，越描越黑。”

在這段她稱為“被黑出翔”的日子里，膩膩不再出鏡，也沉默下來，在家蟄伏了半年多。朋友推薦的一些心理勵志書籍，幫她漸漸重振旗鼓。尤其當她發現，在經歷了如此大的波折后，還信任她，對她有期待的粉絲，仍然不在少數時，她決定自己開一家淘寶店。“很多姑娘還是想用我推薦的東西，又怕買到假貨，都希望我能給她們提供渠道”。

她很幸運地碰到了一位理想的合伙人，開啟了“膩膩小賣部”。如今，這家店是淘寶雙金冠，好評率99.88%。再后來，她又開始踏足服裝，將自己去各國旅行接觸到的好款式帶回來，加以優化改造，自己做模特和推廣。

由于她本身個子不高，推出的款式總會特別注重顯瘦顯腿長，對面料做工也比較挑剔，所以許多款式一上架就被秒空。“其實大家對網店的要求有時比線下還苛刻，如果你實體店買的衣服有線頭，或者下水褪色，可能就這么算了，但網友卻會義憤填膺地指責你。”

她笑說自己現在去買衣服時，已經有點神經質，看到呢子料會抓著衣角搓兩下，看到羊絨羊毛則會摩擦看起不起球。“剛開始做服裝時我沒經驗，犯過些錯，比如小黑裙色牢度沒做好，洗出一大盆黑水;不知道太空棉的衣服特別容易刮絲，結果被投訴。”去年的一批秋裝，樣衣拿到時她非常滿意，美滋滋地錄了一期推廣視頻，結果發出一大批訂單后才發現，合作的面料廠以次充好，賣出的貨品質量差了一大截。

膩膩在發現問題第二天，立刻發了一條視頻，跟粉絲們陳述了事情的始末，并為所有顧客補寄了一件正品。在那條視頻中，她數次哽咽流淚，因此錄像中斷了好幾次，而粉絲的留言，也從憤怒失望變成了包容理解。

在膩膩看來，許多粉絲關注她，也許并不是想學化妝，學美容穿搭，她們更享受的，是那種隔著屏幕，仍能感覺膩膩在對著她們絮絮叨叨聊天的感覺。所以她常常分享讀書、旅游、做菜，甚至跟老公兩口子有一搭沒一搭嘮嗑的視頻。“還有粉絲說，她三歲小孩每次哭鬧時，只要放我做彩椒煎蛋的視頻，就立刻不哭了，靈得很。”

網絡紅人小膩膩，原名馮鶴（圖片由采訪對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