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廷+彭道林
摘要: 新與舊,主要是時間概念。當與物相連時,才構成新物與舊物的實體;當與人相連時,才構成意義與價值,才構成歷史。并非凡新皆好,亦非凡舊皆好。常態(tài)、思維、趨勢等,并非新的就一定好。學問更是如此,學問歷久彌新才是更有學術含量的,學問在批判與繼承中發(fā)展。人們守舊、念舊、懷舊,是一種情懷。人之成其為人,就是因為有歷史感,有歷史擔當。我們所需要的,是良性循環(huán)的富有活力的常態(tài),是嫻熟運用辯證法的思維,是繁榮發(fā)展的趨勢。論辯證法,都得回到古中國和古希臘去尋找智慧,都得學習亞里士多德和黑格爾,學習他們古老的學問。大學也是古老的好,中國是北京大學、天津大學、上海交大好;美國是哈佛、耶魯好,法國是巴黎大學好;英國是牛津、劍橋好。在大學,古老意味著文化的積淀與厚重。
關鍵詞:新舊與時間;懷舊與歷史;古老與厚重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0717(2016)01-0117-05
政治人物使用的術語有他們特定的角度,這是可以理解的。正如學術人員使用自己的術語時也有特定的視角一樣。最好能相互理解。即使視角不同也無妨,畢竟各自的使命是不相同的。相同的是都有各自的社會責任。
現(xiàn)圍繞“新常態(tài)、新思維、新趨勢”的主題,做一些探討。
首先我想指出,“新”只是一個時間概念,相對于“舊”。我猜測這些概念的提出者關注的是“優(yōu)秀與否”,希望高等教育能穩(wěn)定在一個良好的常態(tài)下,有比較先進的思維,并出現(xiàn)良性發(fā)展的趨勢。也本著這樣的意愿,對“三新”作一點評論。
一、學問之新舊
每一門學問都有自己的歷史。論文學,就有古典文學、近代文學、現(xiàn)代文學、當代文學。自然科學沒有這樣嚴格的年代劃分。但物理學、天文學都有各自的歷史。由思辨到實證,這是一個變化。但有了實證之后,思辨仍不可少。這一類自然科學的歷史是由其領域里的不斷發(fā)現(xiàn)來寫明的。哲學、數(shù)學自有它們特殊的歷史。它們的歷史最能直接反映人類的智慧狀況。哲學史、數(shù)學史都更為悠長。
如果僅從新舊來看待歷史,意義似乎不大。僅計新舊或年份,就夠了嗎?這跟劃分新衣裳、舊衣裳不一樣簡單嗎?跟劃分少年與老年不也差不多嗎?
從新與舊來劃分學問價值的大小有意義嗎?現(xiàn)代數(shù)學的價值可能更高?現(xiàn)代文學的價值一定比古典文學的價值更高嗎?《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這樣的巨著及其價值,今日有文學著作堪與之相比嗎?新文學一定比舊文學價值高嗎?還有《離騷》、《荷馬史詩》,至今其價值仍為世人所公認。看來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的價值判斷及其歷史意義也是有區(qū)別的。自然科學勇往直前,推陳出新;人文科學不斷回望,留連忘返。可是,即使是自然科學,也站在前人的肩上,也是從故人的“舊”那里再獲得智慧的。故而,不宜籠統(tǒng)使用新舊來區(qū)分學問、見識和思維。
工程技術上的新與舊可能更有必要。電腦一代之后,有了二代、三代,還有了四代、五代。它們不斷地過時了,又不斷地更新著。我曾問一位科學院院士,“是愛迪生更偉大,還是牛頓更偉大?”答:“都偉大。”他回避了那個“更”字。幾天之后他回答我說,“當然是牛頓更偉大”。這里的區(qū)分也不是用“新”與“舊”可簡單區(qū)分的。區(qū)別其意義的是,一個是發(fā)明,一個是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的東西既持久起作用,又廣泛地起作用。
我接著又問:“是牛頓更偉大還是亞里士多德更偉大?”此時院士不再回避,即答:“亞里士多德。”我們沒再敘及理由,但尺度都心知肚明:牛頓發(fā)現(xiàn)的是自然哲學,亞里士多德是哲學。兩者意義的普遍性有很大的差別。然而,亞里士多德的學問更古老,更“舊”,卻更有價值。
這些例子所說明的更一般的問題是文、理、工的關系。人們幾乎都認識到,沒有一流的文(含文、史、哲),便沒有一流的理;沒有一流的理,便沒有一流的工(含工程技術之類)。這些關系是輕重關系、學術價值關系、并非先后關系,亦非新舊關系。
總的來說,新舊關系對形而下知識尚有其一定意義,越到形而上,意義就越小了。在人文科學領域里,甚至越古老的東西,越香噴噴的,意義越大,影響越深遠。
二、關于“新思維”
什么是“新思維”呢?沒見過進一步的說明,就只好從字面上去看了。它可能是相對于舊思維的吧。可是,舊思維又是什么呢?這新舊思維的界限在哪里呢?
這里的思維是指內容,還是指方法呢?估計是偏向于方法的。因為如果就內容而言,那實在太龐雜了,很難一一涉及。即便涉及二三又怎么樣呢?這樣,思維的新舊之分應是思維方法的新舊之分了。那么這種方法之分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呢?什么方法新,什么方法舊呢?這里無非是指思想方法,我們已做過討論,方法論較之觀念是更重要的。但是某些思想方法出現(xiàn)時間的遲早對其價值有什么影響嗎?
如果說到思想方法,恐怕無人能否認辨證思維方法的無與倫比的地位。而對于辯證方法發(fā)展的比較完整的論說,恩格斯做出了十分精妙的描述。恩格斯說,“理論思維無非是才能方面的一種生來就有的素質。這種才能需要發(fā)展和培養(yǎng),而為了進行這種培養(yǎng),除了學習以往的哲學,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別的辦法”[1](P284)。
“以往的哲學”,以往的辯證法,在哪里呢?“辯證法直到今天也只有兩位思想家曾做過比較仔細的研究。這就是亞里士多德和黑格爾”[1](P284)。這兩位之中,前者已距我們兩千多年了,新乎?舊乎?黑格爾以其著作《小邏輯》為標記,距我們亦已200年以上了(其初版出現(xiàn)在1892年)。都很“舊”了吧。可是,恩格斯認為他們的哲學仍很“新”,而且,除了學習這些“舊”的哲學,“還沒有別的辦法”。
恩格斯還特別強調了那兩位思想家的哲學對于自然科學研究家們的重大意義。如果自然研究家要“找到光明”,實現(xiàn)“從形而上學的思維到辯證思維的反轉”;“如果理論自然研究家愿意在辯證哲學的歷史存在的形態(tài)上來較仔細地研究這一哲學,那么上述過程可以大大縮短。在這些形態(tài)中,有兩種形態(tài)對現(xiàn)代的自然科學格外有益”[1](P286)。endprint
“第一種是希臘哲學……理論自然科學要想追溯它的今天的各種原理的形成史和發(fā)展史,也不得不回到希臘人那里去。”
“辯證法的第二個形態(tài)恰好離德國的自然研究家最近,這就是從康德到黑格爾的古典哲學。”[1](P287-288)19世紀以來,德國人虔誠地學習古希臘,并建立和發(fā)展了自己的哲學,影響和決定了德意志民族的全面繁榮。恩格斯本人亦看到了自己祖國的繁榮發(fā)展,并深知哲學對他的民族有多么重要。在德國的十九世紀,古希臘哲學似乎找到了它的第二故鄉(xiāng)。
我們大段地引用了恩格斯的論述,為的是說明,新與舊對于學術的價值、哲學的價值,沒多大意義。今天的新人都需要從亞里士多德和黑格爾那里尋找智慧;今天的“新思維”是不可能完全不回到“舊思維”那里而能有重大作為的。
三、守舊,念舊,一種情懷
并非一切是舊的好,亦非一切新的好。推陳出新是對藝術而言的。藝術不能總是那么幾個樣子。20世紀60至70年代那段時間里,藝術幾乎泯滅了,就因為多樣性消失了,只剩下“語錄”歌和樣板戲了,八億人八個樣板戲,每一億人只有一個“戲”。多樣性是藝術的生命,1976年之后,藝術才恢復生機,才多種多樣,迅速出現(xiàn)了繁花似錦的局面。
但是,巴赫以來的古典音樂仍具有崇高的地位,歐洲的科學家們盛贊古典音樂,并認為這種古典開啟了他們智慧的天窗。這可謂是守舊、念舊、懷舊的經典一例。一般而言,在較為遠古的東西中,往往深藏著人類的深情厚意、真情盛意和無限智慧。懷舊本就是人類歷史感的表現(xiàn)之一。人生活在未來,是因為人生活在歷史中。喜新厭舊看似只是對愛情的不忠,亦乃對歷史的不誠。由此,孝才成為人的第一美德,不忘先祖,不忘歷史,只有在深情地景仰和緬懷“舊”的時候,人才成其為人。
“新常態(tài)”本身可能包含一個悖論。常者,常常也,不變也。與常數(shù)相對應的是變數(shù)。常必“舊”,新很難在瞬間成為常。常態(tài)已不新,新還不是常。
新是相對于舊的。此時新,彼時可能舊了。問題只在于,什么新才是有意義的?那種有普遍和深遠意義的“新”留下的“舊”才可能成為人們所懷念的“舊”。
蔡元培時期的北大之新成為今天人們懷念的“舊”;梅貽琦留下的當年清華之新,亦成為今天人們懷念的“舊”。“新”與“舊”只在人們賦予其某種內涵時才有意義。它們不是一個單純的時間概念。同樣,新趨勢究竟怎么樣,也待觀察;是前進,還是倒退的趨勢呢?倒退的“新”有何意義?當人們用自己今日足夠的努力作用于當下的時候,未來的趨勢才可能如人們之所愿。故而,新趨勢之新亦非一個純時間概念。
歷史也有不堪回首的時段。有些傷痛撫平起來還十分艱難,新的局面頗不易打開。時代留下的印記是由人們的足跡刻畫出來的。我們盼望新的東西很美好,盼望開創(chuàng)新局面,常常需要付出艱辛,并避免走不必要的彎路。由此,在時間里嵌上了我們的寄托和汗水,從而在新局面里留下“舊”,也留下了我們能夠和愿意在明天懷念的“舊”。
實際上,站在當下的人,需要十分清醒地意識到,今日之新,明日就會成為“舊”,自覺其新必自覺其舊;讓昨日之舊成為后日可銘記的歷史,乃至成為永恒。
“新”在備受我們關注的時候,它被賦予難忘記憶的可能性會更大。為新而付出,就是為舊而添彩。這樣,在未來必然出現(xiàn)的懷舊中,還能看到昔日的色彩斑斕。
現(xiàn)在,有些人愛說創(chuàng)新。其實,凡創(chuàng)造必新,但新不一定是創(chuàng)造。還有價值判斷問題。在這里,毫無價值的新,不在創(chuàng)造之列。這同樣表明,僅具有時間性的新確實是沒有意義的。
今日之新是明日之舊;昨日之新是今日之舊;前年之新是去年之舊;反之,今年之舊是去年之新;去年之舊是前年之新。這個新,一直可以倒推過去;順此,這個世紀的舊是上個世紀的新;這個千年的舊是前一個一千年的新……順次追溯,有一個原初的新嗎?
有意義、有價值的新,我們才愿意稱之為創(chuàng)造。那種原初的、最初的創(chuàng)造,我們就可以稱之為原創(chuàng)了。對于原創(chuàng),就不再有往前追溯的問題了。去年發(fā)生的原創(chuàng)是原創(chuàng),千年前發(fā)生的原創(chuàng)也是原創(chuàng)。很舊很舊的原創(chuàng)還是原創(chuàng)。在這里,“新”同樣不是問題的實質。
當然,由于立足點不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意義判斷或價值判斷。但仍然還有許多共同之處。誰不認為愛因斯坦的成就具有原創(chuàng)性?誰不認為牛頓的成就在他那個時代具有原創(chuàng)性?還有許多杰出的哲學家、數(shù)學家、物理學家都做出了原創(chuàng)性的貢獻。總之,實質上,不在于求新,也不是創(chuàng)新,而是創(chuàng)造。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原創(chuàng)。
四、學術上,人們更喜歡古色古香
學問是人做出來的,卻是在一定的時空里做出來的。人和學問離不開時間。而且,時間離開了人的活動,它就是一個空無。有了人的活動,且卓有成效,時間就變得實了,時間的價值才顯現(xiàn)出來了。這也是天人合一。上天給了人以時間,人在上天賦予的時間里有了作為,共同做出了創(chuàng)造。這樣,屬于人的時間就被叫做歷史了。
歷史學家在所有學問家中有特別值得敬重的地方,因為他們有特別的貢獻。歷史學家是天然的懷舊論者,他們站在“新”的今天,卻總是回望著“舊”的昨天。
我們也看看恩格斯是怎樣論述人與歷史的關系的。“隨同人,我們進入了歷史。動物也有一部歷史……但是這部歷史對于它們來說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1](P274)人則是自己創(chuàng)造了歷史。
恩格斯還描述了人出現(xiàn)的大致過程。“在最初的動物中,主要由于進一步的分化而發(fā)展出了動物的無數(shù)的綱、目、科、屬、種,最后發(fā)展出神經系統(tǒng)獲得最充分發(fā)展的那種形態(tài),即脊椎動物的形態(tài),而在脊椎動物中,最后又發(fā)展出這樣一種脊椎動物,在它身上自然界獲得了自我意識,這就是人。”[1](P273)人從大自然獲得了意識,大自然也從人身上獲得了意識。
如果恩格斯看到了現(xiàn)代考古學的發(fā)現(xiàn),并由化石而知人類已有382萬年以上的歷史,他會有更多的論述。在人類的382萬年的歷史中,直到最近的五千年,人類才有了可記下歷史的文字。但是,人類以其無限的智慧,不僅知曉了自己的歷史,還探索了海洋史、冰川史、地球史、太陽史,直到宇宙史。人類為自己寫下歷史的同時,也為天地日月寫下歷史,且由此而更豐富了自身的歷史。endprint
人類把懷舊的情感化為了修史的行為。一談到修史,中國人不能不想到司馬遷。他可能是人類懷舊情結的一位杰出代表。
人們都喜歡古色古香的東西,越古的古董,越價值連城,正如酒越陳越香一樣。人們也普遍喜歡收藏,雖然他們不一定意識到了,但那就是在收藏歷史,記載歷史。古廟有更多的人愿意去朝拜,古畫有更多的人去欣賞,古典音樂有更多的人愿意聆聽,古城必有更多的人想去游覽,研修古典文學的人更受尊敬,對哲學史更有研究的人必是哲學修養(yǎng)更深的哲學家,他們往往同時是哲學史家。
古老也不只是一個時間概念。人們喜歡古老的大學,不只是因為它歷史悠長,而是因為它有了更多的積淀,它更加厚重。美國人向往哈佛、耶魯,它們正是美國最古老的大學,比美國國家的歷史還悠長;法國人最喜歡巴黎大學,英國人最喜歡牛津、劍橋,中國人最喜歡北大、武大、天津大學,它們都是各自國家最古老的大學。大學里的人賦予了這種古老以特別的內涵,在古老的時空中留下了濃墨重彩。
我們并不需要在厚古薄今和厚今薄古之間作出選擇。厚古是為了更看重今日,使得今日更對得起它的昨日。大學最奇特的人類作用,恰在于它能最有效地把昨日和明日聯(lián)系起來,把歷史和未來連接起來。其中,古老的大學尤其能起到這種作用。
一些新興的大學也可取得特別的成功,那就需要他們能在較短的時間里,把古老與現(xiàn)代連接起來。
五、學問是來回于新舊之間的
我本人是特別懷舊的。我相信人同此心,人人都有這種特別的情感。所以我一點也不忌諱說自己。
首先就是懷念先祖,懷念父母,我的父母若健在,今年是115歲了。遺憾的是上天給予的實在太有限。
我懷念我的老師趙孝恭、張國魂、李盛華、楊少巖……我記得他們的名字,還記得他們遠去的身影。2013年是李盛華老師的百年誕辰,我還舉行了一個小型紀念會。如果此時我還在職,這個紀念會的規(guī)模應該大得多。本應大得多,他有卓越的才能和貢獻。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很清楚相關歷史。
1988年,我們準備紀念學校35周年校慶,瞬間就有歷史提醒我:我們的建校時間不是1953年,而是1938年——在抗戰(zhàn)烽火連天之時,一些有識之士已想到了抗戰(zhàn)勝利后的國家建設,于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的次年在湖南藍田建立了“國立師范學院”,后世的人,都親切地稱之為“國師”。我的懷舊情結,我的良心,讓我把1988年的校慶定為50周年。
在我任校長之初,學校還沒有博士學位授予權,但只有幾年的功夫,我們就有了。而最初的兩個博士學位授予點之一正是歷史學。這與前任校長林增平教授的學術貢獻直接相關。
我在新建的圖書館大廳,策劃和組織了大型壁雕《長河》,用形象刻下了我們民族5000年的文明史。在圖書館的正前方,修起了四座古代偉大學人的雕像,又在文學院大樓前方為學校史上世界級的漢學家楊樹達修建了雕像。我自然地虔誠地對待歷史,我也欣慰自己在歷史面前的一片丹心。
我還策劃和組織寫出了學校的第一部校史。這是由楊甫生主編的。我的懷舊之情讓我把心放在了自己的大學身上,并由此而把心放在了長江黃河,放在了我們偉大民族身上。
我深切地體會到學問是來回于新舊之間的。這個“來回”就是連接,做學問的人的連接,做學問的人的來回。這種來回未必不可以是碰撞。碰撞出火花,碰撞出智慧。這就是批判與繼承的關系,它們是學術生命的兩翼,缺一就不可能飛翔。
在我看來,正常情況下,人人懷舊;同樣,在正常情況下,越有文化的人,越是懷舊。他有更多的“舊”可以懷之,念之,守之。越是自覺其人的人,亦必越富有歷史感。
同時越是尊重歷史的人,越能善待今天;越是懷舊的人,越追求今日之新。興新的發(fā)展,興新的成就。當然,越有歷史感的人,越有現(xiàn)實感;而真正的現(xiàn)實主義者,則必是傳統(tǒng)主義者,又是理想主義者。
我想,在此文的最后可歸納一下了。
新舊本身都只有時間的意義,只有在人進入其中時,才有了人世間的意義。
人們既不必喜新厭舊,也不必喜舊厭新。不是要在兩者之間只取其一,而是結成一條粗長的紐帶,把歷史與未來、把新與舊牢牢地連接起來。由此就可以闊步前進。
我一點也不懷疑提出“新常態(tài)、新思維、新趨勢”的學人的良好愿望。我行此文也不會否認“新”。雖然今日無論多么新的東西亦必然在明日變舊。故“新”仍值得特別關注。我們畢竟是立足于今日,畢竟想做好今日。我只是補充說:需要同時關注“舊”,關注歷史,并特別注意把新舊連接起來,把傳統(tǒng)與未來連接起來。
附帶指出,可能有補充性連接、糾正性鏈接,甚至還可能有否定性連接,但都是有意義的連接。在很大程度上,學人和大學,就是在做著不同性質的連接工作。
我想再一次說明,“新常態(tài)、新思維、新趨勢”的實質性含義是,我們盼望中國的高等教育能進入一個良性運行的常態(tài);能有一個銳意改革的思維,能給我們帶來智慧的思維;并且,由此而使我們的高等教育事業(yè)呈現(xiàn)出繁榮發(fā)展的趨勢。生活在這個領域里的我們,也就從自己做起了。
參考文獻
[1][德]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Knowledge Back and Forth between the Old and the New
ZHANG Chu-ting
Abstract: The old and new, mainly are the concepts of time. When they are connected to the object, they constitute the new and old entities jointly; when they are connected to the people, they form the meaning and value, even the history. Not the new things are all good, and not the old things are all good too. For example, the normalcy, thinking, trends and so on, are not a new one must be good. On knowledge is even more so. Only through long time can knowledge become more academic, and knowledge is developed in the criticism and inheritance. The sense and responsibility of history make the human being a real one. We need the virtuous cycle of dynamic norm, being able to skillfully use dialectical thinking and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prosperity. For dialectics, we should go back to the ancient China and ancient Greece to seek wisdom, to learn from Aristotle and Hegel, and to learn their ancient knowledge. And for a university, the old is better than the new. For example, there are Peking University, Tianjin University and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in China; Harvard University and Yale University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France; University of Oxford and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in the United Kingdom. In a university, the old means that the accumulation and profundity of culture.
Key words: the old and new and time; reminiscence and history; antiquity and profundity
(責任編輯 黃建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