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說葛浩文譯本中的文學翻譯補償策略

鄧維軍　景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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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說葛浩文譯本中的文學翻譯補償策略

鄧維軍景成

（南昌工程學院 外語學院，江西 南昌 330099）

由于各種社會文化語言環境等因素的差異導致翻譯缺失，因此相應的翻譯補償是盡可能再現原文必不可少的手段。現今有頗多翻譯家對中國文學作品進行了翻譯，其中著名翻譯家葛浩文對中國著名作家、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的作品翻譯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譯作中，葛浩文運用了各種翻譯方法，為了做到將損失減小到最小，補償策略在譯作中更是處處可見。文章以莫言小說葛浩文譯為例，對文學中的翻譯補償策略進行探討，綜述前人對于翻譯補償類型的歸類研究，著重提出三種常見翻譯損失以及用譯例分析莫言英譯本小說中常用的四種補償策略。

文學翻譯；莫言小說；翻譯補償策略

總體而言，現代翻譯理論取得了非凡成就。但因為翻譯缺失的隱密性、相關性和其他原因，補償策略研究遠遠落后，并且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仍然有各種各樣的有關補償的術語需要標準化，直到八十年代，翻譯學者才開始以一種嚴格的方式對它進行定義，而補償策略仍缺少系統性的結論。很多學者沒有意識到需要對原文就行補償，更別提使用補償策略對原文進行翻譯。翻譯補償涵蓋面廣，包含大量的策略，且補償層次繁復，這就使得系統性的研究更加復雜。經過無數譯者的艱苦努力，翻譯補償策略的研究已顯雛形，這在莫言小說葛譯本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一　翻譯補償概述

當遇到難以翻譯的單詞和句子時，譯者應該使用目的語的表達方式來補償翻譯缺失。這個過程叫做翻譯補償，實際上這事一種歸化策略。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有關翻譯補償的術語一個接一個出現，例如compensatio，compensatory，compensate。那時，這個領域的研究不夠成熟。有幾個學者給出了他們的定義。 Harvey認為：翻譯補償是指通過使用目的語和/或其文本特有的手段，在目的語文本中重新創造一種相似的效果，以對源語文本效果的損失進行彌補的一種技巧。[1]Newmark認為，當一個句子中的一部分出現了意義缺失、聲音效果缺失、喻意效果缺失和語用效果缺失時，在句子中的另一部分或鄰近的句子中進行補償。在這個定義中只包含了四種補償方式，所以他的定義過于狹隘。B Hatim和I Mason認為在翻譯過程中，補償就是通過代替對等效果來充分利用交際的缺失。他們強調了交際補償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Mona Baker 給出的定義明顯強調了換位補償。他認為補償意味著人們可能在源語的某個需要之處或忽略或故意縮小某個特征，如習語，而在目的語中的某個需要之處重新呈現出來。對這些觀點就行分類的目的就是為了定義翻譯補償。簡單地講，補償就是有助于把翻譯缺失降到最小程度的一種技巧。

二 翻譯補償的必要性

（一）翻譯缺失的不可避免性

翻譯是跨越語言和社會的特殊活動。在翻譯過程中，譯員不可能讓譯作十全十美。因為不同的文化、社會和思想等等，翻譯缺失不可避免。眾所周知，翻譯不是件易事。因為譯員面對是不同的語言和文化的兩種障礙。因此很難兼顧“達”和“雅”。有種說法稱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理想化的正確翻譯。不同民族間的語言可以互譯是因為人類的共性在語言方面絕對有所反映。盡管兩種不同語言間的轉換，例如漢語和英語，是可能的。因為語言文化地區的不同，原文文本，有的時候是不可翻譯的，甚至是絕對不可譯的。因為語言結構和背景的多樣性、思維方式的差異、源語和目的語表達方式的不同，在某種程度上講，可譯和不可譯需要視情況而定。英語和漢語在語言和文化方面的特點不同，造成了兩種語言在詞匯、語義、修辭和文化方面的翻譯缺失。這些缺失，用某種方式可以分為美感缺失、語義缺失和語用缺失。[2]

1.美感缺失。現代著名翻譯理論家傅雷非常關注美感方面的翻譯缺失。他指出，如果譯者只翻譯造成美感缺失和意義模糊的詞句，將會使讀者感到困惑。漢語詞句的結構，語音和韻律是有規律的組合。英語的韻律帶有特殊的音樂感韻律。盡管翻譯出了基本含義，源語的特殊音樂感特征在目的語中將會消失，將導致藝術美的缺失。視覺意義是是詞句形象意義的主要部分，當然這些意義，例如視覺的，聽覺的和知覺的都包含在形象意義中。所有這些是可察覺的、具體的和喚起人們意識的曲折變化。在翻譯的過程中，譯員有時候改換源語形象，有時省略形象是為了客服文化信息造成的理解障礙，這就必然導致形象缺失。修辭缺失以及語言特點缺失來源于同種意義表達方式的不足或者由以下情形導致：譯員使用了同種手段進行了直譯產生了理解障礙，據此考慮，譯員除了放棄相關翻譯方法而別無選擇。

2.語義缺失。至于語義缺失，Barhudalove 曾經指出，基于對等理論，對等因素的空缺將會造成語義缺失。中國的翻譯學者，例如柯平和王恩冕也研究過翻譯中的語義缺失。柯平認為因為源語和目的語之間的文化差異，源語語言符號在詞義、句義和語義方面的特征對應于目目標語的特征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王恩冕指出，因為每種語言有其獨特的語義系統，語義缺失不可避免。除去所指意義，語言符號將會產生聯想意義、語法意義、地理意義等等變體。因此在語言轉換過程中很難使語義對等。改換語言形式必將造成語義缺失。

3.語用缺失。Sandor G. J Harvey 和Ian Higgins 主要關注語用缺失。Harvey 在對演講行為和言語行為功能的研究中發現，盡管語言可以通過小品詞、聲調和語序等傳達目的，但是譯員更喜歡使用一些方法來傳達意義。在源語和目的語之間傳達目的性功能的方法是不同的，在翻譯過程中一定會產生缺失。除此之外，在翻譯中采用的語篇結構不同于源語同樣會產生語用缺失。

（二）補償的效果

世界上各種不同的語言和不同的文化存在相似性。在這種情況下思想絕對可以相互交流，這就為翻譯的順利進行提供了客觀基礎。對于英語和漢語，二者之間存在非常大的相似性。一般來講，一種語言表達的思想，能夠被另一種語言表達出來。根據前述翻譯缺失不可避免性的論述，譯者應該采取相關方法補償這些缺失并且讓缺失最小化。例如：

原文：對于這樣一個單位來說，給鄰近的小學裝備一個軍樂隊，那確實是張飛吃豆芽，小菜兒一碟。（《變》莫言）

譯文：For a massive enterprise like that, outfitting a primary school military band was too small to be a challenge, like giving the Han dynasty heroic figure Zhang Fei a plate of bean sprouts.[3]

譯者不但翻譯出了“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的字面含義，而且翻譯出了隱含之意。“張飛”不僅僅翻譯成了 Zhang Fei, 他是中國的一個歷史人物，是三國時期蜀漢的一位將軍。通過添加the Shu Han dynasty heroic figure來解釋人物可以為英語讀者增加歷史文化補償。

（三）補償的原則

不管是中國還是西方，對于補償原則沒有統一的標準。因為譯者從幾個不同的角度，如語言系統，交際功能，社會文化和美感等角度來研究這一復雜的活動，所以他們對于翻譯和翻譯原則就有各種不同的理解。翻譯補償理論作為翻譯理論不可或缺的部分，與其他翻譯理論有共同之處，但是又有區別于其他翻譯理論的顯著特點。因此，補償翻譯理論最好不要沿襲一般的翻譯原則，于此同時也不應限制它的發展，或者產生負面效果。失去翻譯補償理論的積極意義。在夏廷德的《翻譯補償研究》一書中，他總結出了六種原則：需求原則，相關原則，重點原則，最小距離原則，等功能原則和一致原則。六種原則基于源語和目標語，他們對于保證補償的合理性和近似性相當重要。他們之間不僅相互關聯，還有各自的特點。堅持這些原則可以在翻譯過程中為積極有效地發揮補償的積極意義做出重要貢獻，也可為極大程度地減少補償的負面影響和避免翻譯補償的盲目與無序。翻譯補償理論應該以理性的，有規律的，科學的和健康的方式向前發展。

三 莫言小說英譯本的三種補償策略

莫言是中國第一位獲得諾貝爾獎的文學家。他的作品充滿了復雜的思鄉情緒。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他的一系列充滿地方色彩的作品快速涌現，因此他被列為尋根文學作家的隊伍。莫言主要采用了意識流的寫作技巧。包括內心獨白、多角度敘述、人物形象和自由聯想等等。美國的文學評論家認為莫言的小說充滿了理想主義和黑色幽默。他的大多數作品讓我們想到了俄國作家Vladimir Voinovich 說過的話：現實充滿了諷刺。弗吉尼亞大學的漢語言文學教授Charles Laughlin曾經說過，他的大部分小說帶有神秘主義色彩。

（一）莫言小說英譯本中的翻譯缺失

莫言小說中反映出的獨有特點和文化因素使得翻譯他的小說有些困難。在翻譯莫言小說這方面，著名的翻譯家 Howard Goldblatt取得了偉大成就。漢語重視語義而英語重視結構。一般來講，漢語中的一個字能夠表示整個意思，而我們需要多個英語單詞才能表示出相同含義。例如：

源語：看門人急匆匆跑回門房，拿出一柄黃澄澄的大鑰匙，打開卷張的大鎖，嘩嘟嘟打開了鐵柵門。（《酒國》莫言）

目的語：The gatekeeper ran over to the gate house and returned with a glistening yellow key, with which he quickly, and nosily, opened the gate.

譯者采用了三個“ABB”這種疊詞的形式，它們是“急匆匆”“黃澄澄”“嘩嘟嘟”來強化了作品中展示的看門人的音調、慌亂和緊迫。譯者把這三個詞翻譯成glistening yellow，quickly，noisily，很好地表達出了原文的意思，但是原文中這三個疊詞產生的節奏感卻不能在譯作中找到。

（二）四種常用的補償策略

1.增譯法。增譯法指的是以使用目的語中對應的單詞為基礎來翻譯源語中的詞匯，以適當的方式增加詞語，目的是為了增加目的語中的源語讀者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有的信息，和增加目的語讀者難以理解的信息。增譯法，常常用來表達源語的文化內涵信息或者提供為了使讀者理解原文必需的相關信息。例如：

源語：我的老丈人還想與我爭論，我學阮籍的樣子，給了他一個白眼，只是我技術欠火，不能把青眼珠全部蓋住。（《酒國》莫言）

目的語：When my father-in-law tried to counter my arguments, I just glared at him, like the legendary eccentric, Ruan Ji, except that I lacked the power of illustrious predecessor and was unable to mask completely the white-hot anger in my black eyes.

阮籍，曹魏時期的名人，看到這個名字人們就會想到“竹林七賢”，他才思敏捷，行為怪異。但是對于缺少中國歷史文化知識的目的語讀者來說，阮籍僅僅是一個人。因此 Goldblatt 增加了legendary eccentric和illustrious predecessor來彌補英語讀者對于中國歷史的好奇感。

2.歸納法。歸納法指的是使用如總結和省略來傳達上下文暗含的意思，和源語中不言而喻的意思，或者是在原文中的必要部分而在目的語中成了冗余部分。歸納法的目的就是使譯文更加清晰和更加簡練。因此，歸納法的前提條件是不允許譯者減少或者丟棄原文的任何內容，也不允許使譯文的意義含混不清。例如：

原文：配上一個濾光鏡，高速攝影，推，拉，全景，特寫，天地變化，那瓦片與迎春的額頭碰撞的瞬間破裂成數片，飛向不同的方向，血珠子隨后飛起。（《生死疲勞》第二十七章）

目的語：All you need is a light-filitering lens and a high speed camera that you use to get a full shot o a close up……[4]

原文：如果沒有在棉花廠當合同制工人的機遇，能有你后來的官運？（《生死疲勞》第二十五章第四回）

目的語：And without that experience, would you still have made it into the ranks of officials?[4]

上述兩個句子在翻譯的時候都用了歸納法。第一個例子沒有按照漢語文本翻譯，只歸納成：“推，拉，天地變化”。在第二個例子中，因為“棉花廠當合同制工人的機遇”已經在上文中出現，作者采用了歸納法。可以根據上下文理解它的意思，同時避免了冗余。

3.替代法。替代法指的是對于源語中獨具特色的內容或獨一無二的形象，譯者在目的語中找不到對等的表達方式。為了達到歸化目的，譯者往往采用完全不同于源語中的表達或形象來代替源語中的形式或形象，目的是為了盡可能地營造出原作者為讀者制造的一模一樣或類似的效果。替換法主要用來對形象缺失，修辭缺失和語言特點缺失進行補償。

原文：“我的故事，從1950年1月1日講起。在此之前兩年多的時間里，我在陰曹地府受盡了人間難以想象的酷刑。”（《生死疲勞》第一章第一回）

目的語：my story begins on January 1, 1950. In the two years prior to that, I suffered cruel tortures such as no man can imagine in the bowels of hell.[4]

Hell代替了“陰曹地府”。漢語言文化中hell 的含義相當于“陰曹地府”。如果譯者想進一步解釋“陰曹地府”，將會增加閱讀的難度。

4.注解法。注解法可以分為文外注解和文內注解。文外注解包括腳注和尾注等。注解內容和原文的界限非常清晰。注解法用來解釋源語中的難點，并且為讀者更好的理解源語的信息和欣賞源語的價值提供必要的信息。文內注解指的是把用標點符號或括號或目的語的其他方式標明的補充內容放在譯作中，告知讀者標注的內容是譯者添加的。

原文：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酒國市釀造學院勾兌專業的博士研究生，姓李，名一斗——這是我的筆名，原諒我就不告訴您我的真名了——您是當今文壇的著名作家（不是吹捧）自然能告訴我起這個筆名的用意。（《酒國》莫言）

目的語：I am a Ph. D candidate in liquor studies at the Brewer’s College her in Liquorland. My name is Li, Li Yidou—One—Pint Li—but of course that’s only a nom de plume. You’ll forgive me for not revealing my real name. You are a world famous writer.(that’s not flattery), so you ’ll have no trouble figuring out why I chose that particular pseudonym.

古人用“斗”來量酒。Li Yidou暗示筆名和酒相關。如果我們簡單地使用直譯法把它翻譯成Li Yidou，英語讀者就很難察覺其中的相關性。因此，Goldblatt使用西方國家量酒的單位pint來對它進行注解。

文化和語言緊密相關。不同的國家擁有不同的語言，因此不同的國家就有不同的文化。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如何處理文化差別將直接影響到目的語讀者閱讀譯作。翻譯補償是翻譯過程的不可或缺部分。但是，翻譯補償沒有完全系統化和沒有得到完全推廣，導致很多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不會察覺到翻譯補償的使用。因此，分析杰出譯作中的翻譯補償現象將成為翻譯補償理論的強有力的證據，并且為翻譯學者提供正確的導向和啟發。此文分析了莫言小說英譯本中的相互區別有相互聯系的翻譯補償策略。在譯作中，譯者可以靈活地使用翻譯方法，不管采用哪種方法，譯作應該忠實于原文的精神，這是最基本的。在翻譯過程中，為譯者提供了自由，又對譯者的創造性和和靈活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在翻譯實踐中譯者應該積累更豐富的翻譯經驗并且予以消化吸收，創造出高質量的翻譯作品。

[1]Harvey,Keith.Compensation[A].Baker,Mona.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C].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8:38.

[2]夏廷德.善譯必由之路.論典籍翻譯的補償[J].外語學刊,2009,(2):96-100.

[3]卓星,秦琴.淺談文學翻譯中的文化補償策略——以莫言小說《變》的英譯本為例[J].牡丹江教育學院學報,2014,(2):47+113.

[4]Mo Yan.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M].Translated by Howard Goldblatt.New York:Arcade Publishing,Inc.2003.

（責任編校：王晚霞）

2015－12－23

南昌工程學院青年基金項目（項目編號2014SK020）；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規劃基金項目（項目編號YY1313）。

鄧維軍（1979－），男，四川南充人，南昌工程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張景成（1978－），男，河南汝南人，南昌工程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翻譯及中西方文化。

H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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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6）12-016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