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讀懂了你

陳旖

你高大的背影，飄移不定。多少個日夜，我聽見你進出時匆忙的腳步，在剎那間，身影又消失在我的眼簾。早已習慣了，但一直十分疑惑﹕“你真的那么忙嗎？”我不明白。

一大早，又是你匆匆的身影飄忽而過。隨即我也出了門，不是跟蹤，而是上學。

當一陣鐘聲劃破了陰沉寂靜的長空，一向繁忙的你竟然在校門口等我放學。一見你，我欣喜地喊：“爸爸！”我喊聲還沒落地，你已經著急忙慌拉我上了車，走上一條陌生的路。“放學了，作業多嗎？來得及做嗎？”你問道。“來得及呀！你很急嗎？我們去哪？"“媽媽有事情出門了，我們去飯店。”抬頭望去，天空又似乎抹上了一層淡黑的墨水，不妙啊，我心想。而此刻，我們周圍只有死氣沉沉。

車停了，風卻慢慢的吹起來，不知是不是在對我表示歡迎。我踏進飯店大門，撲面而來的是飯菜的清香，我微笑了。

“難得的機會，吃飯寫作業前先帶你親自感受一下你爸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你牽過我的手，步入廚房。這時，我忽然覺得面紅耳赤，廚房里闊大的案板上盛放著各種洗好或切好的蔬菜，幾個穿白色工作服的身影在忙忙碌碌，一如你平時的匆忙。我抬頭望望你，發現你臉上不再有剛才開車時輕松自在的表情，明顯多了一份緊張感。恰好，一份菜單遞了過來。“看好了。”你說。轉瞬間，你已麻利地穿好白色工作服，戴好帽子、手套，這身裝束的你以前只在手機照片上見過，照片上的你還手拿長柄的大勺，當時只覺得我的廚師爸爸好神氣。你在匆忙間看我一眼，隨即投入工作，大火、熱油、放菜、翻炒、放料、再炒、裝盤……多么嫻熟的手法，在你早已是家常便飯，而對我來說，你今天在這熱氣哄哄的空間里的每一個舉動無不讓我感觸深厚。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盤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已經可以順利移交到服務員手中。時令已是深秋，正遇氣溫驟降，外面天冷已經需要棉外套加身，可我分明看見你工作帽邊沿下有細汗珠一片，亮晶晶閃著光晃我眼。沒顧得上喝一口水，你看看菜單轉身去做下一道菜。

深夜回家的路上，你突然很認真地說：“丫頭，你不要誤會了爸爸一天到晚忙忙叨叨顧不著家，很少帶你出去。飯店的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樣只管享受好吃好喝好玩的，又輕閑。”已經有些疲倦的我腦神經猛地又舒展開來，今天的爸爸似乎話有點多。但在你接下來長時間的沉默里，我清醒地陷入沉思。車廂里落下了幾點水，那不是雨水，是我的淚，我為一直擁有你細雨無聲般的關愛與呵護而流下幸福又愧疚的淚。（指導老師：巫正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