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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等條約:近代中國的尷尬啟程

2016-03-12 19:29:04商昌寶
粵海風 2016年1期

商昌寶

盡管大陸中國人習慣將1840年作為“近代”史的開端,而事實上,自1839年大清帝國與大英帝國因為鴉片等貿易問題在廣州、九龍、穿鼻島等地發生正面沖突后,一個問題已然被提出,即大清帝國是繼續閉關鎖國還是開放門戶、融入世界自由貿易?是繼續沉湎于天朝上國的睡夢中還是睜眼看世界,開啟現代中國(Modern China)的歷程?

問題如此之迫在眉睫,以至于大清帝國的君臣們還來不及弄清問題的緣由,一場因“鴉片”而起并且改變中國歷史進程的國際商貿戰事,已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應該承認,發動所謂鴉片戰爭的大英帝國并非十惡不赦,因為事件起初的1834年,也即東印度公司解體后,英國政府任命律勞卑(William Napier)為駐華商務總監督時,英王還在正式訓令中指明:“對于中國官廳,宜持和平態度,不可用恐嚇之語、使用武力,軍艦不得駛入虎門,對于中國法令、習慣宜慎重遵守”。出發前,英外務大臣巴麥尊(Palmerston)又特意叮囑:“最重要的目的,首在查探能否擴張商業于他埠”;“為達此目的,萬不可失去使中英兩政府間可以增進商業關系的良好機會;且欲達此目的,以能與北京朝廷直接交通為宜,務須注意求得一最好的方法以作成此種直接交通的途徑”;“但宜十分慎重,萬不可促起中國政府的恐懼心,或觸犯其癖習,恐以求速之故,反危及現存關系”。

為了擴大出口、構建英國的商貿體系,大英帝國君臣,為維系與那個古老、守舊尚停留在天朝上國的東方帝國的商貿關系,以溫婉的外貿方針和政策,陪著十分的小心,絲毫看不出大英帝國的險惡、殖民和強盜本色,真是令人眼界大開。

《巴夏禮在中國》這本書寫道:“律勞卑奉巴麥尊勛爵之命準備將一封誠摯的信呈遞兩廣總督,努力想打開與北京朝廷進行直接溝通的局面。然而,自命不凡的中國皇帝是不會承認其他主權國家的存在的,當時大英政府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律勞卑到達廣州之后,請求與當局會面,英國人相信任何一個文明社會都會接待一個友好的外國特使。結果可想而知,他的書信被退回,他不但受到了侮辱還差點被中國當局處死。”

即便是1839年英國商人與林則徐等粵省官員發生直接沖突后,英國外務部在給義律(Captain Charles Elliot)的訓令中還說:“女王陛下的政府,不能支持不道德的商人”,英國政府不愿英國國民蹂躪通商國的法律,倘因為犯法行為而利益受損害,則是咎由自取。只是林則徐1840年初奉道光1839年12月13日上諭“即將咭唎國貿易停止”(絕市)后,問題才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終,大英帝國議會經過激烈辯論后,以271:262票的微弱多數通過對華用兵軍費案——英國人不認為這是戰爭(war)而稱之為報復(reprisal),議會的決議中寫道:“英商在中國方面之‘損失,必須獲得滿足之賠償;若中國政府承認賠償,則英國政府亦不為復仇而作戰。”顯然,決議中尚保留了和平的希望,條件是清政府承擔因野蠻執法造成英商損失的責任,并給予賠償。

面對大英帝國的索賠要求,早已習慣四方來朝的大清帝國,豈能與蠻夷(barbarians)國家平等對話、協商解決問題。

1840年6月,抵達大清海域的大英帝國遠征軍,一面封鎖沿海,一面為投遞英國外相巴麥尊致大清帝國宰相的國書而不斷北上,歷經廈門、定海、鎮海、乍浦、舟山等,中間或是被武力拒絕(如廈門),或是和平交涉(如鎮海、寧波),但始終不能完成投書任務,直到8月15日逼近天津。急于掌握“夷情”的道光皇帝破例先后諭令直隸總督琦善:“倘有投遞稟帖情事,無論夷字漢字,即將原稟進呈。”“大皇帝統馭寰瀛,薄海內外,無不一視同仁,凡外番之來中國貿易者,稍有冤抑,立即查明懲辦……該統率懿律等,著即返棹南還,聽候辦理可也。”

被道光皇帝喻為“片言片紙,遠勝十萬雄師”的琦善奉命開始交涉,以禮相待,接受國書,相約議和,令英軍退回至廣州。

然而,在維護權益、平等國交、自由通商這些問題上,清英雙方終于不能達成協議。琦善因為擅自行事簽訂遠比后來《江寧條約》溫和得多的“條約”而被免職、查封家產,還落得一個賣國賊的千古罪名。

清、英之間的戰事終于還是不可避免,并終以大清帝國的完敗而宣告結束。

關于這一影響中國歷史走向的清、英沖突,美國第6任總統亞當斯在1841年便做出判斷:“口頭——中國狂妄自大、令人不能忍受的要求,和它要在不是基于平等互惠條件、而是要用基于主仆關系的侮辱和貶低對方的方式來主導與其他國家的商業往來。”(譚中:《中國和勇敢的新世界:鴉片戰爭起源研究》)

柏楊在《中國人史綱》中寫道:“這一場戰爭,事實上是貿易戰爭,不是為鴉片而戰,而是為貿易而戰。但它卻是由鴉片引起的,而且人們也樂意把這項骯臟的罪名加到侵略者的頭上,所以稱它是鴉片戰爭。”

史學家徐中約在名作《中國近代史》中承認英國的舉動“是一個捍衛他們的通商權利、維護其國家榮譽、糾正在華英國官員和臣民所受不公正待遇,以及確保未來開放的必要行動。在中國人看來,這場戰爭則主要是一場對鴉片的清剿。”

卜舫濟在《中國史綱要》中認為:“第一次和中國打的仗不過是東西方之間一種斗爭的開端而已,東方不論在外交或商務方面都拒絕以平等條件對待西方,而西方卻堅持有權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如果能夠理解并同情上述言論,也就會理解以下言論并非是毫無根據的信口雌黃了:

義律在寫給英國外交部的信中解釋說:“將鴉片貿易稱作‘走私完全是詞匯使用的混淆”,“鴉片貿易是被正式嚴禁的貿易,但是當局對這一貿易的支持程度遠遠超過這個國家其他任何一部分的貿易。鴉片貿易的開始和存在都有賴于清國人衷心的縱容和默許,沒有他們持續的支持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藍詩玲在《鴉片戰爭》中也寫道:“當代中國對鴉片的立場,則把它看成是邪惡的外國人強加給中國無助無辜者的道德毒品。事實的真相是,它是雙方費心勞神、互相勾結的產物。”

《巴夏禮在中國》一書寫道:“抽鴉片是中國人根深蒂固的習慣,在東印度公司將它帶入中國之前就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中國官員喜歡鴉片,大量的罌粟在中國種植,價格昂貴的鴉片被興高采烈地從印度進口。鴉片不再是強加給中國的……鴉片牽涉的是一個經濟問題,而不是道德評判的問題。”

當然,以大清帝國前現代的軍事指揮、戰爭理念、戰術水準以及冷熱兵器混搭的技術裝備,怎么敵得過一個已經過工業革命一百多年的現代化強國呢?1842年的《江寧條約》——中國人后來通常所說的《南京條約》,便作為近代中國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誕生了。

提起這個不平等條約,盡管已經過去160多年,但多數中國人依然刻骨銘心,五口通商、“割占”香港島、賠款白銀2100萬元……幾代人的仇恨瞬間就被激發出來。

不過,在21世紀全球化的當下,在大陸中國已然加入WTO的前提下,重新審視十三條款的《江寧條約》,可以發現,這個草約式的“不平等條約”,竟然還有一些并不特別傷害中國人民感情的內容。

如賠款一項(第四、六、七、十二款及第五款后半部分),其中300萬元是廣州行商“累欠英商”的貨款,清政府代為償還。這部分款項,即使不發生戰事,或者不戰敗,也是要償還的。只是,政府為賴賬的商人買單這事,實在說不過去;600萬元的被毀鴉片款,比實際貨款的市值1100萬元少賠付500萬元,而且全部賠款2100萬元還可以分期四年償還。在已經戰勝的前提下,大英帝國沒有逼迫大清帝國照價賠償,或者得理不饒人地虛報、多報天價貨款,還是多少讓人心生寬慰的。

如要求“長遠據守主掌,任便立法治理”香港島一項(第三款),大英帝國給出的理由是“因大英商船遠路涉洋,往往有損壞須修補”,“以便修船及存守物料”,似乎也可以理解。而且,英國全權代表巴麥尊子爵在先前所擬的條約中,曾就是否讓與香港島問題提出交涉:A,如果清政府愿意讓與一個島嶼并且開放五個口岸作為通商之用,那么日后就無義務對外商和貿易安全做出特別的讓步;B,如果清政府不愿意讓與島嶼而愿意英國臣民在大陸設立商館并且為正常貿易做好長期準備。對于這樣一個二選一的問題項,顯然,是大清帝國放棄了日后會麻煩不斷的B,而選擇了簡單易行的A,才有了歷史敘事中的“割讓香港島”。

如要求取消行商一項(第五款前半部分),雖然此舉有越俎代庖之嫌,程序上違反正義原則,但目的卻是為了防止官商勾結、擾亂市場等惡劣行徑再次發生,具備合理原則。

李劍農在《中國近百年政治史》中評述說:“自(鴉片)成為禁品以后,大小官吏通同結合(僅有皇帝不知道,總督或者間有不知道的),一手拿禁諭,一手拿錢袋,和商人聯為一氣,不惟暗中保護,藉分余潤,甚至于作合股的買賣,把經營的命脈都操在官吏的手中。”

當年曾主持修筑粵漢鐵路的美國工程師柏生士在自己的見聞錄《西山落日》中這樣直白地指出:“1860年以前,中國的對外貿易由中國官方掌控。跟其他相關的政府部門一樣,凡是由他們自己人主管的效率通常都不佳。”

可見,一個基本事實是,因為存在官商不分的行商制度,大清帝國的商業市場環境非常糟糕,不但不能保證正當貿易的順利進行,而且政府的稅收也難于保證。

如要求赦免被拘禁的英國軍民以及與英國有瓜葛的大清國民一項(第八、九款),屬于既往不咎的一種寬容表現。這一點從大英的角度看,是保障和維護了大清草民的權益;從大清帝國的角度看,是原諒和赦免自己草民“糊涂一時”的善舉。畢竟爭端已經結束,凡事總要朝前看,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總是糾纏于過去不必要的是非,不符合中國人一貫的處世原則。所以這一項條約內容,算不得不平等。

至于宣布英、清兩國今后和平友好、“各住他國者必受該國保佑身家安全” 及批準程式說明的第一、十三款等,是條約構成本身的特點所決定,并不涉及平等與不平等的問題。

而此前未引起重視的現在卻需要認真評說的是第十一款:“議定英國駐中國之總管大員,與大清大臣無論京內、京外者,有文書來往,用照會字樣;英國屬員,用申陳字樣;大臣披覆用札字樣;兩國屬員往來,必當平行照會。若兩國商賈上達官憲,不在議內,仍用稟明字樣為著。”這樣平等的國交要求,不但已全然看不出英、清之間有何不平等,反而大有戰勝國向戰敗國尋求平等的意向。為此,茅海說此款“反是這項不平等條約中的平等條約”。侯中軍在《近代中國的不平等條約——關于評判標準的討論》中說:“雖然不平等是近代中外條約的主要特征,但是,平等交往也是條約的內容之一。”

或許這時方明白,《巴夏禮在中國》中所辯解的“英國派出船艦和軍隊只是在為自己的國民爭取正當的待遇”并非是空穴來風,因為至少殷海光就坦誠地將清、英沖突的“鴉片戰爭”說成是西方人要求中國平等看待不得后的“打不平”。

歷史原來如此!

歷史吊詭的是,對于后世中國人來說,割地、賠款應該是最恥辱的內容,但如果回到歷史現場可以發現,當年的情形卻大不相同。如在簽約現場的英國軍官利洛,便在日記中寫下當年的所見所感:“在歐洲,外交家們極為重視條約中的字句和語法,中國的代表們并不細加審查,一覽即了。很容易看出來,他們焦慮的只是一個問題,我們趕緊離開。”

《劍橋中國晚清史 1800-1911》對此也有中肯的評價:“鴉片戰爭也許可以看作是一場災禍,但當時卻不是如此記載的。”

不妨再來重新審視一下那些條款吧。

所謂被割之地——香港島,原不過是一個海盜出沒、缺乏淡水、僅有數十家漁民的小漁村,既沒有商業價值又不是國防重地。這種區區彈丸之地,對于自以為“撫有萬邦”、“統御萬國”的大清帝王 將相來說,“賞借”或“讓與”(道光諭旨)實在是不足掛齒。況且,此前已有先皇帝雍正賞與安南國王云南邊境地區四十里土地的先例。正因為這樣,蔣廷黻才在其名作《中國近代史》中說:“英人初提香港的時候,北京還不知道香港在哪里。時人反對割地,不是反對割香港。”

所謂2100萬元的巨額賠款,雖然讓“天性簡樸,所御套褲當膝處穿”的道光皇帝著實心痛,但是能夠安撫原來的“夷人”不再尋釁滋事,皇家破點錢財以免災禍,也算是心安理得了。

這樣說并非空穴來風,據“澳門月報”載,伊里布、耆英、牛鑒就曾在1842年8月13日的奏章中言及:英國初步擬訂的2100萬元賠款用于解除封鎖和緩解局勢真是太便宜了。盡管心有不甘的“剿夷派”堅持認為“賠款是輸金以養夷,使夷力坐大”,但面對強敵又素手無策,只能忍氣吞聲了。

關于割地、賠款,陳旭麓在《近代中國社會的新陳代謝》中指出,在大清帝國君臣那里,“外交上制服夷人的取勝之道不在于面對面地抗爭折沖以衛護國家實利和主權,而在于精神上施以貶抑和折辱”。

劉仲敬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下國家和文明體系的角度出發評說道:“割地賠款是一種犒賞性的行動,是教育小孩子懂得教化的一種賄賂性的做法,而且在天下國家體系當中沒有入侵這件事,因為沒有在皇權之外存在著同等的權力,只有叛亂這回事,而且在天下國家體系中,叛亂跟武裝上訪是沒有明確區別的。……因此鴉片戰爭從憲法意義上講,對清廷主持國際體系沒有絲毫影響,清廷仍然是東亞和內亞的國際體系的主持者,而不是一個國家。”

所謂通商、外國人來華居住、派駐領事等(第二、十款),不過是國家間的正常交流,屬于國際共識和世界通行規則,即使在今天尚未睜眼看清世界的中國人看來,也已算不得屈辱條約。況且,前朝已有過很多這樣的先例,如李唐帝國、趙宋帝國等。就是大清帝國,早在1684年解除海禁后,舟山、寧波、廈門、廣州、澳門等五口都曾是中外通商貿易之地。1689年,清、俄雙方平等交涉簽訂的《尼布楚界約》的第五條明確規定:“自和約已定之日起,凡兩國人民持有護照者,俱得過界來往,并許其貿易互市。”

從這方面來說,大清帝國后來的統治者們究竟是在維護天朝體制和祖宗慣例,還是愚陋地作了不肖子孫?真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

魯迅的小說《風波》中塑造了一個九斤老太的人物形象,她有一句經典名言:一代不如一代!

誰說歷史都是進化的呢?

回到當年,排除優越感十足的英國強迫清政府加入世界貿易體系這一行為和態度不夠紳士或尚可商榷外,就自由通商貿易這一條款內容本身來說,并不存在不平等的問題,因為它是各國公民或自由人不證自明的權利。這一點亞當·斯密等先賢早已經聲明過。但是,這一公民的自然權利當年被肆意剝奪,除了能夠表明大清帝國的保守、愚昧需要國人切實反省外,僅僅將譴責的矛頭指向強迫者其實是一種推卸責任。

關于清、英確立正常貿易協定,茅海建曾有過理性的評說:“這對中國有不利的一面,但在客觀上為中國提供了擺脫循環的新途徑。從短期上講,負面作用大于正面效應,而從長期來看,負面作用在不斷退隱,正面效應在逐漸生長。至本世紀,正面效應超過了負面作用。”

然而,這些普世的國際慣例在當年引起的反感和拒斥,遠遠超出后世人的想象,并從此結結實實地成為19世紀大清帝王將相們無法化解的癥結。

問題在哪里呢?

蔣廷黻分析說:“他們覺得外人在廣州一口通商的時候已經不易防范,現在有五口通商,外人可以橫行天下,防不勝防。直到前清末年,文人憂國者莫不以五口通商為后來的禍根。”

蔣廷黻的分析是否符合實情?不妨回看一下當年大清帝國君臣子民們的反映吧:

《籌辦夷物始末》(道光朝)中清楚地記載:老邁的道光皇帝在生命垂危之際聽到“賢能柱石之臣”徐廣縉、葉名琛奏英國人放棄進入廣州城的消息,“嘉悅之懷,筆難盡述”,并暢想“從此通商裕課,共享安平”,“斯夷情益服,商民共悅,實為永久樂利之計”。最后,道光皇帝還語重心長地說:“朕為海疆生民慶,不僅為得人慶也。勉之!勉之!”

《鴉片戰爭檔案史料》載:置身簽約現場的議和大臣耆英,在簽約后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大清先前有不準“夷婦”入境的規定,而《江寧條約》第二款卻約定英人可以“帶同所屬家眷”居住通商口岸,于是,醉心于天朝觀念的耆英先是派員交涉,未果后不得不在奏折中瞞天過海說“英夷重女輕男,夫制于婦,是俯順其請,即以暗柔其性”。

梁廷枏在《夷氛聞記》中記有:病隱歸途中的前江蘇巡撫梁章鉅,在得到福建開放兩處通商口岸的信息后寫信給福建巡撫劉鴻翱:“江南(指江蘇——引者注)、浙江、廣東每省只準設一馬頭,而福建一省獨必添一馬頭以媚之,此又何說以處之。且江南之上海、浙江之寧波、福建之廈門、廣東之澳門,本為番舶交易之區,而福州則開國以來并無此舉。”

時任江蘇布政使的李星沅,是位飽讀詩書、富有歷史感的大儒,在看到條約后的日記中這樣寫道:“閱江南鈔寄合同(指條約——引者注),令人氣短。我朝金甌無缺,忽有此蹉跌,至夷婦(指英女王——本文注)與大皇帝并書,且約中如贖城、給煙價、官員平等、漢奸免罪,公然大書特書,千秋萬世何以善后……”

帝王、將相、儒士都持這樣愚陋的見識了,下層的官吏、民眾又能有怎樣的高遠眼界呢?

馬士在《中華帝國對外關系史》中寫道:作為廣州的行商及其雇員、通事、買辦以及倚賴衙門而生活的底層民眾,“很少有不曾被這些條約奪去生財之道的,或是被奪去了已廢止的制度下的利益,或是被奪去了以規費與津貼等名目撈取油水的機會”。

的確,不習慣市場公平競爭的大清既得利益者們,從此日子也不好過了。戰前,江浙的絲茶都是經由獲得特許的廣州“十三行”銷售,五口通商后,廣州的生意則越來越冷清,上海逐漸繁榮起來,并成為中外貿易的中心,于是廣州商人更加痛恨條約的簽訂,自然也要順理成章地遷怒于洋人。所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時候,其實不過是底層人士自我安慰和意淫的一面之詞而已。

正因為這些敵意的存在,廣州城地方官員——典型的如徐廣縉、葉名琛,后者被譏諷為“不戰、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六不都督”,其名字后來成為英語中“死不交涉”的代名詞——和底層群眾一起更加“團結”,真是官民“魚水情”,排外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并最終導致所謂第二次鴉片戰爭的爆發。

薛福成在《書漢陽葉相廣州之變》中曾痛心地總結說:“英人初志在得入城見大吏,借以通隔閡、馭商民,乃粵民一激再激,葉相復一誤再誤,使拱手而有粵城……粵民激于前此大府議和之憤,萬眾一辭,牢不可破,必阻其入城一事以為快,屢請屢拒,紛紜者二十年,而大沽之失,天津之約,皆成于此,由今觀之,甚無謂也。”

郭嵩燾在寫給李鴻章的信中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寫道:“中國人心有萬不可解者。西洋為害之烈,莫甚于鴉片煙。英國士紳亦自恥其以害人者為構釁中國之具也,力謀所以禁絕之。中國士大夫甘心陷溺,恬不為悔。數十年國家之恥,耗竭財力,毒害生民,無一人引為疚心。鐘表玩具,家皆有之。呢絨洋布之屬,遍及窮鄉僻壤。浙江風俗,至于舍國家錢幣而專行使洋錢,且昂其價,漠然無知其非者。一聞修造鐵路電報,痛心疾首,群起阻難,……是甘心承人之害以使朘吾之脂膏,而挾全力自塞其利源。蒙不知其何心也!辦理洋務三十年,疆吏全不知曉,而以挾持朝廷曰公論。朝廷亦因而獎飾之曰公論。嗚呼!天下之民氣郁塞壅遏無能上達久矣。而用其鴟張無識之氣鼓動游民,以求一逞,官吏又從而導之。”

不過,薛福成、郭嵩燾等人大概想不到,自己那些“甚無謂”的結論,在一百年后卻仍然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盡管《江寧條約》已簽訂,但是大清帝國與大英帝國都有不滿意的地方,正如研究者王棟在《中國的不平等條約:國恥與民族歷史敘述》中所說:“英國志在建立一個規范貿易通商、確定英國管轄權的法律體制,以完成《南京條約》未竟的事宜;而中方則想訂立更為詳盡的條約,以杜絕今后的爭議和糾紛,避免沖突再度發生。”

于是,缺乏現代意識和缺少契約精神的道光皇帝再下諭旨:“唯該夷所請均已允準,即當迅速定議,全數退出大江,不得任其耽延……至此外一切緊要事件必應籌及者,均著責成該大臣等一一分晰妥議,不厭反復詳明,務須永絕后患。”

在此情形下,對國際貿易和國際法規一竅不通的議和代表耆英,匆忙與英國駐大清帝國的全權代表璞鼎查會晤,后來通稱為《虎門條約》的《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條款》(1843年10月8日)、《五口通商章程:海關稅則》(1843年10月8日)等相繼簽訂。

在這之后,清美、清法之間于1844年7月3日、1844年10月24日簽訂了《五口貿易章程:海關稅則》(即通常所說的《望廈條約》、《黃埔條約》)。

正是這些迫不得已的通商條約,使得大清帝國(前提是大清帝國作為主權國家存在)在關稅自主權、司法審判權、領事裁判權、片面最惠國待遇、通商口岸權、修約權等方面遭受了不公正、不公平對待,所謂近代中國的百年恥辱也就此形成。

必須要清楚,所謂的主權被侵害、民族遭受恥辱屬于后來的歷史敘事,是轉型期的中國人逐步接受現代意識、確立現代價值(例如主權觀念)后才產生的,當年在“天朝型模的世界觀”(殷海光)中,大清的帝王將相和子民們卻沒有后世人的敏感與創傷。

比如關稅自主權問題,《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條約》確定26類160余種貨物的進口關稅率在貨值的4%—13%之間,平均為5%,出口稅在1.5%—10.75%。清政府爽快地簽署這樣有損國家權益的條約,除了化解危機和做權宜之計外,不懂國際法和主權概念也是重要原因,但更直接的原因則是平均5%的核定關稅超過了大清此前2%—4%的關稅平均值。況且,中俄《尼布楚條約》后,清政府曾允許俄國商隊每隔三年來北京一次,免征稅課。

并非夸張地說,大清的帝王將相因為這一款項而暗自竊喜(議和大臣們就曾向道光皇帝上奏表功),也許會笑這些未經開化、不知禮儀的“夷人”真是傻帽,竟然在戰勝的前提下自愿多繳稅!

其實,中國人哪里知道,英國人因為早已對大清地方政府和官員隨意攤派的各種雜費、賄賂費叫苦連天——中國一向是實征的稅大于應征的稅、捐款和雜費大于稅,于是不惜提高一點關稅,以求得通商諸多環節的一次性解決。為建立公開透明的商業規則,在重商、重秩序、重契約的歐美人看來,相對提高稅率是必要而且值得的。

大清帝國的人更不知道,值百抽五的稅率與同期有些國家15%至60%的稅率相比低很多。《劍橋中國晚清史 1800-1911》對此評述說:“用幾乎任何標準來衡量,都可以說是低的,且不具保護性,因為不論進、出口稅都仍按中國的舊規矩征收。”然而,這樣公然的失責,難道僅僅去追究簽訂條約的議和大臣伊里布、耆英、黃恩彤以及北京的道光皇帝么?難道僅僅從道德上譴責英、法、美各國的商務霸權和欺詐就夠了嗎?這個問題值得深入思考。

當然,如果有人據此擔心大清政府因為要遵循契約而損害國家利益,那也是太不諳中國國情,因為在中國人看來,契約是契約,那是紙面的東西,最終的結果還要看實際操作,例如厘金制的廣泛應用,就使得規則不再那么清明了。

另如清美、清法相繼簽定的《五口貿易章程:海關稅則》以及片面最惠國待遇問題。

固然,條約簽訂的本身有美、法政府的積極爭取,但也有英國自由通商的承諾:“無意為英國臣民獲取任何壟斷性的貿易特權,而應使這些權利平等地擴及其他任何國家的臣民。”而更直接的原因,正如徐中約在《中國近代史》中分析的,如果“獲取美國與法國的善意,將會在日后保護中國免遭這三國串通一氣之害,或許還能得它們之助抵御進一步的外來侵犯”,因為“各國洋人之間奪取利潤的爭斗可能會導致他們自相沖突,那將有利于中國推行‘以夷制夷的傳統政策”,所以清政府后續簽約的行為,實為順水人情,而非被動的不平等。

徐中約所說是有道理的,因為有兩個極具說服力的材料可做旁證。

其一,《江寧條約》簽訂后,耆英曾擔心英國會阻止美、法前往新增四口通商,所以要求璞鼎查在復照中載明“毫無靳惜”,于是也就有了《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條款》第八款中“蒙大皇帝恩準西洋各外國商人一體赴福州、廈門、寧波、上海四港口貿易,英國毫無靳惜”一句。

其二,威羅貝在《外人在華特權和利益》中記述道:清政府的總理衙門在1878年的給駐外公使的通告中曾有過相關表述:“查條約中都有最惠國條款,這是很好的,因為中國對于外國人難以分別,不知誰屬何國,以致無約國的外人受到和其他國家的人同樣待遇”,“外國政府在談判中要求最惠國條款的目的雖和中國的目的相同”,只是清政府針對外國政府“在解釋這一條款時卻不總是公平的”。

可見,清政府對于片面最惠國待遇并沒有認為不平等,只是對各國不想履行附件條件而抗議。

還有一點也需要明確,最惠國待遇本身本無可厚非,正如條約一樣,都是國家間友好交往的一種形式和約定,最初發端于17世紀的歐洲外交界,是由兩個國家訂立的雙邊進出口貿易互惠協議。此協議可以適用于其他締約國,從而構成一個多邊的貿易互惠的關系,以保證各國間的貿易平等。而所謂“片面”,主要是孤芳自賞的清政府,當時并不想主動到各蠻夷國家去進行貿易,屬于自動放棄權利,非有所要求而被各國強硬拒絕。

這一認知即使到了1860年代,仍無好轉。據《籌辦夷物始末》(同治朝)載,總理衙門在答復外國提出大清應派駐駐外使節的要求和建議時說:“各國至中華,通商傳教,有事可辦,故當遣使。我中國并無赴外國應辦之事,無需遣使。”直至1876年清英《煙臺條約》簽訂,清政府才在脅迫下選派郭嵩燾為駐英公使。可見,不平等的造成——更大意義上是互惠得不可達成,清政府自身是脫不了干系的。

再者,清、美條約簽訂中,美方明確規定了禁止鴉片貿易,于清帝國因為鴉片貿易與英國開戰也算是一種如愿所償。至于美國在五口開設教堂、醫院、定期修約、延聘清國人教授語言、購買清國書籍、不送清國官吏禮物等,法國自由傳播天主教等款項,也完全是正常國家交往中的自然規則,不存在恥辱與否的問題。

可見,那些被闡釋和傳播的不平等條約,實在是一種歷史的誤會與現實的捉弄。為此,茅海建在《天朝的崩潰:鴉片戰爭再研究》中痛惜地說:“生活在‘天朝中的人們,自有一套迥然相別的價值標準,另有一種平等觀念。他們對今天看來為‘平等的條款往往憤憤不平,而對今天看來為‘不平等的待遇卻渾然不覺。”

歷史還有一面常不為人所知。那就是,國人習慣說英、美、法等國憑借船堅炮利逼迫清政府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從中國攫取一系列權利……

這樣有選擇的歷史敘事,如果說還能夠客觀地反映歷史實情的話,那么,通常為宏觀歷史敘事所忽略或省略的其他歷史細節,卻又是作為反證而存在了。即,除了與三國簽訂條約外,清政府此后還與俄國、荷蘭、西班牙、比利時、丹麥、瑞典、挪威、意大利、奧地利、德國、葡萄牙、日本、巴西等十幾個國家簽訂了條約。

這些條約的簽訂并非都是武力脅迫的結果。胡繩所撰的《以史為鑒,愛我中華》、1991年的《中國人權狀況》白皮書以及陳旭麓的《近代中國社會的新陳代謝》中都說:從1840年到1949年間,帝國主義強迫中國簽訂了1100多個不平等條約。此說遭到張振鹍(《論不平等條約——兼析中外舊約章匯編》)等學者的質疑,即何謂條約?1100多個條約具體是指哪些?簽訂條約是否都是強迫的、不平等的?

試舉兩例:

據《鴉片戰爭檔案史料》載,《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條款》簽訂后,耆英在向美、法宣布“皇恩”的同時,還宣布讓啿啵·國、荷蘭商人等享有與英國同等的權利,并計劃讓尚未來華的呂宋(西班牙)等國商人同樣享有這項權利。這其中,不管是耆英等大清官員無知也好,還是條約中存在利益偏袒也好,對于簽約本身來說,至少荷蘭、西班牙等沒有事實上的強迫行為。

馬士在《中華帝國關系史》中記述道,比利時駐印度支那總領事蘭哪(Lannoy)曾奉派到廣州談判條約,未達目的。但1845年7月25日,耆英連同廣東巡撫黃恩彤向比利時專使致送正式上諭,準許比利時在中國現有條約下通商。關于此事,《鴉片戰爭檔案史料》有另外的版本:蘭瓦(Lannoy)聽從拉萼尼建議,未得國內授權,便持拉萼尼的“介紹信”來華謀求最惠國待遇。耆英請奏后于1845年7月25日出具公文,傳達上諭,“將五口通商章程一體頒發”。公文中還說,雖然清政府不知道蘭瓦獲得的是哪國的“五口通商章程”,但準許照現行各條約辦理是確定無疑的。

還可以再延展一下,1868年以蒲安臣為主導中美《天津條約續增條約》(史稱《蒲安臣條約》)――雷頤評價“這是近代以來中國首次以主權國家身份而不是戰敗國身份簽訂的對等性條約”;1871年李鴻章與日本大藏卿伊達宗誠在天津簽訂的“友好同盟”性質的清日《修好條約》和《通商章程:海關稅則》——包括雙方均向對方開放通商口岸、均擁有領事裁判權和協定關稅權、軍艦均可自由駛入對方通商口岸;1881年與巴西簽訂的《和好通商條約》——茅海建稱為“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平等條約”。

伍廷芳在《遵旨與墨西哥訂約畫押折》中說:“謹案中國與各國所訂通商約章,以同治十三年秘魯約、光緒七年巴西約為最持平。”因此說,所謂凡與外國簽訂條約皆視為不平等條約之說,是站不住腳的。學者候中軍在《近代中國的不平等條約——關于評判標準的討論》中經過認真研究、比對后認為,排除一些合同、協定、章程、互換照會等“準條約”,他認為,“近代中國共與32個國家訂立了102個綜合類條約,其中平等45個,不平等57個”。

政治學史家蕭公權在1940年代的《中國政治思想史》中寫道:“以今日之眼光觀之,傳教、通商等事,乃國際往來之常,殊無拒絕之必要。然而當時君臣既無外交經驗,又乏國際知識。秦漢以后一統天下之觀念,深入心中。以天朝自居,鄙外國為蠻夷。實際上彼邦之富強遠過于我,而猶蒙昧無聞,妄自尊大。故方西人有所請求,當可許之時而堅不之許。及其挾武力以相陵迫,則倍蓯其原所請者而與之。向也自尊,終以受辱。”

說到底,世界各國與大清帝國締結條約并不斷補充和完善條約的主要目的在于將具有四億人口——這是多么龐大的消費人群呀——的大清帝國納入到世界貿易體系——自由市場中,并維護和保證公平交易、市場秩序和順暢的商貿環境,而大清帝國迫于壓力,在締約、修約時,將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息事寧人和未來通商貿易中可能產生的糾紛等問題上。

關于這一歷史錯位及其導致的種種后果,后世不能僅僅因為所謂愛國、民族主義等而譴責歐美各國的霸道、貪婪和強權,而更應該認真反思大清帝國的頑固、守舊和愚昧。

蔣廷黻說得好:“鴉片戰爭失敗的根本理由是我們的落伍。我們的軍器和軍隊是中古的軍隊,我們的政府是中古的政府,我們的人民,連士大夫階級在內,是中古的人民。”“不平等條約的根源,一部分由于我們的無知,一部分由于我們的法制未達到近代文明的水準。”

至于喧囂一時、此起彼伏的泛道德批評——郭廷以說:“已經近代化的國家并無協助落后國家義務。”——和激情愛國,其實不過是一種廉價的感情喧囂,并不利于總結經驗和教訓,更與現代中國的轉型背道而馳。學者侯中軍據此評判說:“不可否認,由于不平等條約所具有的天然鼓動民族運動的特性,很多的時候,革命者會以之來鼓動民眾,這種行為本身當然無可厚非,不平等條約也應當擔負起這種責任,但宣傳代替研究、口號代替學問的時代已經過去,愛國更需要理性的思考。”這一點,好像勤勞勇敢而缺少智慧的中國人至今做得仍舊不夠好。

那么,在歷史已經過去一百多年而世界已經進入全球化時代的今天,該如何理性地評說標志著近代中國開始轉型的所謂鴉片戰爭以及由此開始的條約體系呢?或者說,國人該如何調整和扭轉昔日傲慢、自大的心理與受虐、屈辱的感受相結合的民族病態綜合癥呢?

不妨參看一下中外學者們客觀、冷靜和中肯的言論吧。

有過多年清國生活經驗的曾任職中國海關總稅務司赫德的助手美籍英國人馬士曾評說:“吸食鴉片是一種道德上的罪惡呢,還是一種社會上的毒害呢?我們是把它當作嫖妓一樣的不道德,還是把它和喝酒一樣看待呢?……西方國家的道德觀念在過去一百年來雖已有了長足進步;甚至在那個時代中,也有些人站在時代的前面,對于這些問題的見解和我們今天所抱的見解相同,但是一般的說,道德以及我們所謂的文明這種事物,在那時對人類所作的要求都比今天要少得多了。”馬士還進一步提示說:“希望禁止他們民族毒害的中國人、贊成管制鴉片的中國人、口頭喊禁止而行動卻實在是鼓勵鴉片買賣的中國人、在中國社會立法之前,考慮到生命財產安全的外國政府、從事于經營為當時風氣一般所不非難并為他們通商各口的中國官吏所優容的那種貿易的外國商人、以及那些為了追求他們自己的道德目的而不容許中國人蹂躪其本國人民權利的西方人士等等,我們用二十世紀一十年代的眼光來看十九世紀四十年代的人物,是應當特別小心的。”

19世紀就生活在清國后來曾擔任法國駐北京領館領事的密福特在寫給友人的信中評說:“中國的抵制外國人風潮既不是因為傳教士的傳教,也不是因為商人的貿易,甚至連飽受非議的鴉片都不是,不過這些原因都已經被用作借口。中國官員討厭和外國人的任何交往,因為這對他們自己以及他們的特權都是一種威脅,他們最在乎的特權就是可以巧取豪奪和為非作歹。”

歷史學家徐中約在《中國近代史》中說:“回顧歷史,鴉片顯然只是戰爭的直接原因而非根本原因。由于中西方對國際關系、貿易和司法管轄觀念的大相徑庭,即使沒有鴉片,雙方之間的沖突也照樣會爆發。比鴉片問題遠為深刻的是幾個概念的沖突:中國自稱天下宗主的角色與西方國家主權的觀念之間的不兼容;中國的朝貢關系體制與西方的外交往來體制之間的沖突;以及中國農業社會的自給自足與英國工業的擴張之間的對抗。確實,亞當·斯密的自由貿易思想與中國人對商業的鄙視態度是無法共存的。”

蔣廷黻在《中國近代史》一書中寫道:“從民族的歷史看,鴉片戰爭的軍事失敗還不是民族的致命傷。失敗以后還不明了失敗的理由,力圖改革,那才是民族的致命傷。倘使同治、光緒年間的改革移到道光、咸豐年間,我們的近代化就要比日本早二十年。遠東的近代史就要完全變更面目。……所以我們說,中華民族喪失了二十年的寶貴光陰。”

陳恭祿在1949年前中國最流行、最權威的教科書之一《中國近代史》中寫道:“外來之影響,乃為造成中國現狀基本勢力之一。中國以悠久之歷史,傾向于保守;領袖之思想,民眾之觀念,均其極端之表現。政治家不能認識其所處之新環境,而能斷然有適當之處置。列強或欲用西法于中國,或謀商業之利益,或求政治上之勢力,或存兼并領土之野心,而中國本于固有之心理與慣例,應付新時代之問題,莫不失敗。中西沖突遂為近代中國史上之大事。”

大陸史學家茅海建在《天朝的崩潰》中說:“一個民族從失敗中學到的東西,遠遠超過他們勝利時的收獲。勝利使人興奮,失敗使人沉思。一個沉思著的民族往往要比興奮中的民族更有力量。”他還說:“一個民族對自己歷史的自我批判,正是它避免重蹈歷史覆轍的堅實保證。”“鴉片戰爭的真意義,就是用火與劍的形式,告訴中國人的使命:中國必須近代化,順合世界之潮流。”

無論如何,近代中國在強制的條約體系中被動地、尷尬地開啟了,不管愿意也好,不情愿也罷;滿載著屈辱也好,充斥著尷尬也罷,我們已經在路上了。既然在路上,就不能總是懷念荒野的狀態,也不能總是叫喊著當初如何不愿上路,更不必時時地惦記著重回過去的老路、死路;既然在路上,就思考些路上的事,例如小心絆腳石,注意紅綠燈,按規則行路……

最后要說,以史為鑒從來都是傳統中國的一個重要文化遺產,但如何為之卻是過去一百多年一直未解決好的問題,如何能在當下的歷史十字路口找準路徑,是一個考驗中國人智慧的關鍵點。

唐德剛在《晚清七十年·自序》中曾說:“從一個東方式的傳統農業大帝國千年不變的‘定型,逐漸‘轉變成一個西式而有中國特色、以工商業立國的、現代化的民主共和國的另一‘定型,…… 其全部過程大致需時二百年。”按此說法,在不遠的將來——2040年前后,大陸中國恐怕將真的要接受世界的檢驗了,屆時國人能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世界人都在關注,每一個中國人也都會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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