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電影字幕漢語特色詞及英譯

臧國寶，汪曉明

（廣東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 湛江 524088）

中文電影字幕漢語特色詞及英譯

臧國寶，汪曉明

（廣東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 湛江 524088）

運用雅克布遜的語內翻譯、語際翻譯和符際翻譯理念，從語詞替換、固定搭配、禮貌用語、大眾語言四個方面分析國產影片漢語腳本英譯中的特色表達。研究發現，語內符號和語際符號間能指-所指轉換中采用直譯、意譯、套用等方法能有效消除漢英兩種語言和文化間的交際障礙，使受眾準確把握對白所揭示的內涵。

字幕；跨文化；符碼轉換；翻譯策略

電影作為文化產業中最國際化的媒介產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1]，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成為大眾最受歡迎的娛樂方式。電影“借由聲音、影像、圖畫、文字等元素交織而現的象征符號與意理信念，與文化領域有著關聯，同時這也與主導社會集體價值與國族文化內涵的政治領域形成一種張力”[2]然而，一些發達國家由于擁有充足資金和先進技術在國際電影市場占有明顯優勢，電影傳播成為一種文化侵略而非平等的國際交流。以中國電影為例，2013年國產影片市場占有率為 58.65%，但像《泰囧》《一代宗師》等文化精品走出國門后在國際電影市場認可度低，影響甚微。中國電影在世界電影格局中要樹立自己的品牌，仍舊任重道遠。[3]除了意識形態、思維方式、制作技術等主客觀因素外，語言是外國受眾理解和接受影片所反映的價值觀和世界觀的最大障礙，因此對于中國電影而言，“為獲得世界認可，我們必須重視電影的翻譯質量。”[4]翻譯界對影視翻譯的重視遠不如文學翻譯，與影視翻譯的社會作用不相稱。[5]

布拉格學派代表人物雅克布遜繼承和發展了索緒爾的符號學理論。[6]他認為，所有的語詞都是確定的語言學或符號學事實，翻譯是保證信息完整轉換的符碼轉換過程，分為語內翻譯、語際翻譯和符際翻譯 3種類型。語內翻譯（intralingualtranslation）是用同語言內的其他符號來解釋語言符號，重述的語言符號具有較強的表現力，能指（signifier，聲音-形象）被另一能指（聲音-形象）闡釋并替代；語際翻譯（interlingual translation）是用其他某種語言來解釋語言符號，符號的能指（聲音-形象）轉換為所指（signified，概念-聯想），在語言異質化過程中實現了跨文化本質；符際翻譯（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是用非語言系統的符號來解釋語言符號比如手勢語變為言語，能指（聲音-形象）變為另一能指（signifier，聲音-形象）。這一理論拓展了翻譯研究的視野，將其推向一個廣闊的領域。筆者以為，字幕翻譯是語內翻譯和語際翻譯的綜合體，兼有跨文化性和解釋力，以言語視覺向受眾解釋和展現故事情節、情景以及語言文化內涵[7]，表達發話人對世界的看法，甚至改變受眾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字幕翻譯中語言符號的能指（外在形式）應與所指（表達內容）高度合一，能指盡量直接指向所指，直譯、意譯、套用等手段是能指與所指間語際符號轉換的直接表現。王寧認為[8]，翻譯與跨文化闡釋關系密切，是一種“戴著鐐銬跳舞”的（跨）文化闡釋形式，通過“跨文化闡釋式”翻譯，作品才能在另一種語言和文化語境下獲得持續的生命或“來世生命”。本文運用雅克布遜“以語言文化為核心”這一理念，從語詞替換、固定搭配、禮貌用語、大眾語言4個方面探討漢語腳本中特色表達語內符號和語際符號之間能指-所指的轉換過程，掃清漢英兩種語言間、兩種文化間的交際和闡釋障礙。

1　字幕英譯的特色表達

從空間上講，英文字幕不超過兩行，位于屏幕下方適當位置。從時間上講，字幕停留的時間也控制在2～7秒。[9]對白是有聲語言，瞬間即逝，受眾觀看影片時需要極短時間內領會畫面內容。鑒于此，譯者應遵循以下原則：（1）選用與源語長度相近、一看即懂的口語體文字；（2）充分考慮字幕與畫面的同步性，表達簡潔明了；（3）弱化或淡化文化負荷詞（culture-loaded words）；（4）套用地道的英語表達；（5）避用生僻詞、晦澀詞和專業詞；（6）翻譯手段靈活多樣。

1.1語詞替換

人物對白不需要科技的嚴密性和邏輯性，也不需要法規的準確性和權威性，因此字幕譯文不需要絕對忠實原文，如《譯例言》所述：“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10]有時忠實的符號轉換會給不了解漢語文化特色的外國受眾帶來困擾。

漢語詞語多次重復用以加強語氣，英語中詞語忌諱重復多用近義詞替代。《河東獅吼》（2002）女主人公柳月紅有句經典臺詞：“我開心你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你也要哄我開心”。若譯為“If I’m happy，you should be happy in company with me.If I’m not happy，you should also make me happy.”顯然“happy”出現頻率過多，有損受眾視覺美感，且語際符號轉換中中式思維明顯，譯句拖泥帶水，不符合“從空間上講，字幕上的文字均要受到字數的限制。”[9]為了避免單一重復，應先重述語內符號，將能指的外在形式變為“你要和我一起開心，不高興時要哄我笑”，原句長度縮短了，不必要的詞語省略了，語際符號轉換后譯為“You should feel happy in company with me.Coax a smile from me if I’m not delighted”。譯文在視覺和空間上比忠實的翻譯要好，受眾能瞬時理解畫面的內容。

漢語行文多含蓄，表述多凝重，英語行文多樸實，表述多顯化。《春光乍泄》（1997）中黎耀輝對何保榮說：“讓我們重新開始吧”。若直譯“Let’s start again”受眾以為是一種行為方式，會產生誤判和誤解，不是“及時的、同步的、多媒體的翻譯”。[11]兩位主角是同性戀，“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是委婉表達，語內解釋為“我們重新相愛吧”（“Let’s love each other again.”）。譯者用漢語其他符號解釋其隱藏內涵，再轉換為英語符號，唯有如此受眾才能理解源語所要表達的深意。

影片包含眾多政治元素，譯者須謹慎處理帶有敏感政治傾向的詞語或表達，以免帶來負面影響。將包含“番鬼佬”（“damn devils”）“洋鬼子”（“foreign devils”）等特色詞的影片輸出國外易引起民族情緒對立和矛盾，應減弱其敏感度重述語內符號為“西方人”（“westerners”）“外國人”（“foreigners”）。又如“抗美援朝”是中國20世紀50年代出現的政治色彩很濃的表達，未經語內符號重述直譯為“the war to resist U.S.aggression and aid Korea”，所指的表達內容雖正確但勢必會刺激英美受眾的民族感情，不如淡化為“the Korean War”。再如：

（1）宣傳，錯譯：propaganda/to propagate（貶）；替換為：publicity/to publicize

（2）民族，錯譯：nationalities（國籍）；替換為：ethnic groups

（3）南沙群島，錯譯：Spratly Islands（日本名）；替換為：Nansha Islands

（4）臺灣當局，錯譯：the Taiwan government（國家間）；替換為：the Taiwan authorities

（5）中國大陸，錯譯：mainland China（領地）；替換為：the mainland of China

語詞替換并非忽略源語的隨意翻譯，而是重述語內符號、轉變源語能指的外在形式后進行語際符號轉換，使譯文所指的表達內容與之契合。

1.2固定搭配

搭配是詞語同句子中其他一些特別詞語之間的習慣性聯想。鑒于漢英兩種語言構造和表達習慣的差異，譯者采用靈活的翻譯方法處理漢語的固定搭配。

1.2.1慣用語人們日常生活中常使用簡短、含蓄、固定模式的詞組，逐漸形成了慣用語。與成語和諺語相比，慣用語表達更加靈活，內涵活潑生動的隱喻和帶有諷刺的基調。有些可從字面上直譯，因為它們隱喻氣息濃厚，具有鮮明的意象特征，能指的外在形式與所指的表達內容融合，受眾理解和接受逐字翻譯的表達，如：

（1）白手起家，直譯：to start empty-handed；意譯：to start from scratch。

（2）走后門，直譯：to get in by the back door；意譯：to pull strings，to deal under the counter。

（3）走下坡路，直譯：to go downhill；意譯：to hit the skids。

（4）病急亂投醫，直譯：to turn to any doctor one can find when critically ill；意譯：to grasp at straws。

（5）及時雨，直譯：timely rain；意譯：a friend in need。

（6）九牛二虎之力，直譯：the strength of nine bulls and two tigers；意譯：all one’s strength or all one’s might。

慣用語僅從字面上翻譯會變得冗長或意義扭曲，如“門外漢”直譯為“a man outside the gate”失去原有意義，套用“a layman”省空間又易理解。再如“尋短見”（“commit suicide”或“take one’s own life”）有人曾譯成“look for a short view”，完全曲解了“尋短見”的內涵，這個譯者真是“門外漢”！又如“閉上你的烏鴉嘴”中“烏鴉嘴”是文化負荷詞，淺化為英語流行語“Shut your mouth”。還有些慣用語可舍棄其能指的外在形式直接套用習語，給受眾親切感和認同感，如：

（1）海量，套用：to have a hollow leg

（2）放行，套用：to give the green lights

（3）嘴硬，套用：never say uncle

（4）擺架子，套用：to put in airs

（5）敗興，套用：to pour cold water on

（6）拍馬屁，套用：to lick sb’s boots

（7）露馬腳，套用：to 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

（8）唱反調，套用：to sing a different tune

（9）亂彈琴，套用：to talk nonsense

1.2.2成語成語是定型的詞組或短句，以四字格為主，涵義凝煉，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和豐富的意象。譯者要么重述語內符號后直譯，要么語際符號轉換采用意譯或套用——直譯能夠保留源語的文化特征，開闊讀者的視野；意譯舍去源語的語言形式和字面意義，形成跨文化對等[12]；套用英語習語受眾可瞬間理解字幕內容。若將“胸有成竹”不經語內符號重述譯為“have a bamboo in his stomach”，會讓人啼笑皆非。譯者應進行語內符碼加工揭示其隱含意義：據說宋代畫家文同畫竹前腦中早已構建出竹子的形象，意為“事前有成熟的思考或計劃”，套用“to have a card up one’s sleeves”，能指的外在形式——“竹子”變為“卡片”，所指的表達內容——“有把握”卻未變。再如“對牛彈琴”“冷若冰霜” “天長地久”套用“to cast pears before a swine”“as cool as a cucumber”“as long as the hills”使受眾迅速理解字幕信息。有些成語兩種譯法皆可，意象不同但能指和所指前后呼應，均能表達相同的意義，如：

（1）打草驚蛇，直譯：to stir up the grass and alert the snake；意譯：to wake a sleeping dog

（2）口蜜腹劍，直譯：to be honey-mouthed and dagger-hearted；意譯：to have a Judas kiss

（3）掌上明珠，直譯：a pearl in the palm；意譯：the apple of one’s eyes

（4）雪中送炭，直譯：to send charcoal in snowy weather；意譯：to help a lame dog over a stile

（5）易如反掌，直譯：to turn over one’s hand easily；意譯：as easy as falling off a log

（6）守口如瓶，直譯：to keep one’s mouth closed like a bottle；意譯：to keep a still tongue in one’s head

1.2.3諺語諺語與成語一樣有固定的結構形式和固定的說法，但比成語更加靈活，常常運用生動的語言和形象的隱喻。因此，在不影響受眾理解前提下，盡量使用直譯，實現語言符號能指-所指的直接轉換，再現源語的內容、形式和蘊含的意義，如“初生牛犢不怕虎”直譯“New-born calves make little of tigers”受眾能理解其本質；如譯為“Young people are fearless”，意思未變卻失去源語韻味和特色。能指可以直接指向所指，可忽略語內符號重述進行語際符號轉換，如：

（1）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直譯：It is easy to dodge a spear in the open，but hard to evade an arrow in darkness；意譯：There is more danger from a pretended friend than from an enemy.

（2）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直譯：A fire on the city wall brings disaster on the fish in the moat；意譯：Innocent people get into trouble on account of others' misfortune.

（3）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直譯：As a long road tests a horse’s strength，a long task proves a person’s heart；意譯：Sturdy grass withstands high wind；True gold stands the test of fire.

有些諺語由于中英文語言結構和文化背景的差異不能直譯。如將“此地無銀三百兩”直譯成“No 300 taels of silver buried here”，受眾因對中國歷史典故缺乏了解自然會感到費解，譯者需重述語內符號為“愚蠢的否定必然暴露行跡”再轉換為“A clumsy denial results in self-exposure”。有些諺語不妨直接套用英語諺語，一來譯文讀起來更流暢，二來受眾能迅速理解，如“望君三思而后行！”（《英雄》，2002）直譯為“Think thrice and then do it”會產生歧義，套用“Look before you leap”這一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切忌用極具民族特色的英語諺語翻譯中文諺語，也不宜用外國人名、地名代替中國人名、地名，以免出現文化混淆。

1.3禮貌用語

人們在社交中常常使用套話和稱呼，包括寒暄語、客套話和稱呼語。不同國家之間社交習慣的差異常引起跨文化交際失敗，譯者應在語言符號轉換中使譯文朗朗上口、通俗易懂，讓受眾瞬時理解畫面內容。

1.3.1寒暄語胡壯麟[13]認為，寒暄語是用簡短的、似乎毫無意義的表達維持人與人之間和諧的關系。“吃了嗎?”“慢走”直譯為“Have you eaten up?”“Walk slowly”顯然有失禮貌，不符合西方表達習慣，能指的外在形式需要重述，套用“Hello!”“Take care”更貼切。中西方思維方式的差異也會引起誤解，如邀請別人吃飯不說“我請你吃飯”而是含蓄地說“一起吃個飯吧”，“Let’s have a dinner together”能指語義含糊，受眾會誤認為說話人和聽者各自付賬。語內符號重述為“我要請你吃個飯”后轉換成“I’d like to invite you to a dinner”簡潔明了，能指和所指高度契合。再如：

（1）上哪兒？直譯：Where are you headed for？意譯：How have you been？

（2）慢點開車。直譯：Drive slowly；意譯：Be careful.

（3）回頭見。直譯：I will see you when you turn around；意譯：See you later.

（4）好久不見。直譯：I haven’t seen you for a long time；意譯：How have you been these days?

（5）請隨便。直譯：Do whatever you like；意譯：Be at home，please.

（6）不見不散。直譯：We won’t leave until we see each other；意譯：Be there，or be square.

1.3.2客套話語言除了傳播信息外還發揮社交功能，表達尊敬、謙恭和客氣，這就是所謂的客套話。客套話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下形成了一套固定表達，譯者需留意其表層和深層意思，如“留下吃個飯吧”（“Stay and enjoy a dinner together”）可能暗含主人下逐客令。客套話使用頻率很高，幾乎沒有所指意義，而只有社會意義。直譯其全部指稱會造成誤解，源語需要語內解釋后再轉換語際符號，如：

（1）久仰大名！直譯：I have ever heard of your name！意譯：I’ve heard a lot about you！

（2）慚愧，慚愧。直譯：I feel ashamed.意譯：I’m flattered.

（3）一路辛苦了！直譯：You must be very tired.意譯：Did you enjoy your trip?

（4）哪里，哪里。直譯：Where，where.意譯：Thanks a lot.

（5）過獎了，過獎了。直譯：You speak highly of me.意譯：I’m very much honored.

（6）這是我應該做的。直譯：It’s my duty.意譯：It’s my pleasure.

1.3.3稱呼語

漢語的稱呼系統比較復雜，有普通和親屬稱謂兩類，表達尊敬、愛戴和謙恭。漢英的稱呼語很少會有完全相同的指稱意義，這與中西方文化背景、道德觀、價值觀等方面的不同有密切聯系。如中國人出于尊敬稱中年以上的人為“老黎”（非“Old Li”）或“黎老”（非“Respectable Li”）而英美國家忌諱“老”字，因為“老”意味著風燭殘年、來日不多，直譯易造成能指與所指失調，引發對方心中不悅。稱呼宜采用Title+last name結構，或將尊稱、自稱弱化為普通稱呼，如：

（1）老黃，黃老，翻譯：Lao Huang，Mr.Huang

（2）您，閣下，翻譯：You

（3）本人，人家，翻譯：I or myself

（4）肖阿姨，王叔叔，翻譯：Auntie Xiao，Uncle Wang

（5）令尊，令堂，翻譯：One’s father One’s mother

（6）鄙人，在下，翻譯：I or yours truly

（7）李書記，張局長，翻譯：Secretary Li，Director Zhang

（8）令郎，令愛，翻譯：One’s son One’s Daughter

（9）小弟，咱家，翻譯：I or we

親屬稱謂在中國輩分親疏等級分明，而在西方親戚關系沒有區分得那么清，除直系親屬的晚輩以親屬稱號稱呼長輩外，對親屬可直呼其名，甚至使用昵稱或愛稱以表達親近和喜愛的感情色彩。[14]字幕英譯中應使用符合英語表達習慣的口語化的親屬合稱或昵稱，也可用 Title+first name或Title+last name結構，能指的外在形式變化了，但受眾不會產生對親屬大不敬的印象，如：

（1）老爸，老媽，翻譯：dad，mam or first name

（2）賤內，翻譯：bitter half

（3）老太婆，老頭子，翻譯：First name or nickname

（4）二姨，三嬸，翻譯：auntie+first or last name

（5）死鬼，翻譯：you bastard

（6）孩子他爹，翻譯：first name or nickname

（7）大表姐，小堂弟，翻譯：cousin or nickname

（8）冤家，翻譯：my fool

（9）孩子他舅，翻譯：first name or nickname

有些稱呼語是封建制度的產物，如《紅樓夢》里“趙姨娘”錯譯為“auntie Zhao”，“姨娘”是封建社會“妾”的專用語，語內符號重述后應改為“Mrs Zhao”或“lady Zhao”。又如《西游記》鐵扇公主稱丈夫牛魔王結拜兄弟孫悟空為“叔叔”，“uncle”顯然不合倫理，需要改變能指的外在形式（“丈夫弟弟”），譯做“bro”或“Wukong”。

1.4大眾語言

大眾語言是人民群眾根據生活經驗所總結的語言，使用易記且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簡短詞語和生動的隱喻，主要包含口頭語、歇后語和俚語。

1.4.1口頭語人們口語中常用一些簡單的詞或詞組表達特定涵義，呈現明顯的口語體特征。譯者應首先重述語內符號，然后選用外國受眾所熟悉的表達。“頭”通常譯為“head”，如“這娃娃頭真大”（《一個都不能少》，1999）譯為“The baby has got a big head”，此處能指即所指。但“頭”字也有口語固定用法，如“讓我從頭講起吧”（《紅高粱》，1988）中“頭”所指為“開始”（“the beginning”）而非能指“頭”（“head”），應譯為“Let me tell the story from the very beginning”。再如，臺詞“我頭天上午就來了”（《非誠勿擾》，2008）中“頭”另有它意，所指為“previous”，可譯為“I came here the previous morning/ yesterday morning”。“頭”“上”“打”在漢語中能指語義模糊，需要語內符號重述，不宜直接轉換為所指，如：

（1）山頭，翻譯： the top of the hill

（2）鉛筆頭，翻譯： the pencil stub

（3）頭一次，翻譯：the first time

（4）犯不上，翻譯： not to be worthwhile,

（5）上電視，翻譯：to be publicized on TV

（6）上路，翻譯：to start off

（7）打工，翻譯：to work part-time

（8）打牙祭，翻譯： to have a sumptuous meal

（9）打官腔，翻譯：to assume official airs

1.4.2歇后語歇后語是一種特殊的語言結構，由比喻和解釋兩部分組成，獨一無二的結構有著顯著的民族性特征，在影片中出現頻率高。針對明喻而言，采用直譯的方法能保留源語內容和結構，即能指的外在形式，再現源語的文化意義。如“咱倆的事，一條繩拴著兩條螞蚱—誰也跑不了”（《駱駝祥子》，1982）直譯為“Two grasshoppers tied to one cord: neither can get away”生動活潑，易被外國受眾理解。有些歇后語由于漢英意象差異較大能指的外在形式要變通，如“你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駱駝祥子》，1982））里“肉包子”變為“bone”更易被接受，如“Unfortunately，a dog given a bone doesn’t come back any more”。歇后語直譯或意譯取決于語句長度和受眾理解程度，如：

（1）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直譯：The more the better as Hansin（a general in the Han Dynasty）said about the number of the troops he could command.（過長）；意譯：Plenty is no plague.or Themore，the better.（推薦）

（2）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直譯：A dog catching mice meddles in cats' business.（推薦）；意譯：to have an oar in every man's boat

（3）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直譯：A clay Buddha crossing a river is hardly able to save himself from disaster.意譯：It is perilous to risk one’s head.（推薦）

1.4.3俚語

俚語是一種常見的口語，通常帶有方言色彩和本土氣息，主要分為3種類型：委婉語、詛咒語和粗俗語。俚語在影片中很常見，成為人物交際的口頭禪。

1.4.3.1委婉語委婉語是俚語中最優雅的一種，指用取悅人的、溫和的、間接的語言取代尖銳的、直白的語言表達方法，它既是一種社會語言現象，也是一種交際策略。[15]“死”是人們最忌諱的字眼，漢英都有許多表示“死”的委婉語，英文中與之有關的表達就達72種。[16]死亡是人們生活中相當不吉利的事情，沒有人愿意死，也不希望身邊的人死，所以不愿提到這個詞語，套用英語中現成的委婉詞，使能指與所指的形式和內容契合，如：

（1）長眠，套用：to sleep the final sleep

（2）入土，套用：to be in the dust

（3）閉眼，套用：to close one’s eyes

（4）咽氣，套用：to breathe one’s last

（5）不在了，沒了，套用：to be no more

（6）逝世，去世，套用：to pass away

（7）為國捐軀，套用：to lay down one’s life

（8）了結塵緣，套用：to pay the debt of nature

“懷孕”（“pregnancy”）讓人聯想到性愛，口語中盡量避免使用該詞。人們一方面覺得提起與性愛相關的事有些尷尬，另一方面覺得傳宗接代是高興的事。于是，“有喜”“身子重”這些文化色彩濃厚的委婉詞便產生了。這種情況在口語中尤其明顯，語際符號轉換中應避免直譯，套用類似的英語表達，跨越文化交際障礙，如：

（1）身懷六甲，套用：to wear the apron high

（2）她有喜了，套用：She is expecting/an expectant mother.

（3）她有了，套用：She has a bun in the oven.

（4）她有雙身子。套用：She is in an/the interesting condition.

（5）她已有5個月喜了，套用：She is five months gone.

（6）她現在身子重，套用：She is currently in a/the family way.

1.4.3.2詛咒語英漢都有“詛咒語”，用來賭咒起誓、發泄怨氣、表達驚嘆。在口語中為數不少，這些詞匯其貌不揚卻活躍異常。詛咒語作為人們宣泄情感的一種方式，深深植根于各個民族文化的土壤中。[17]我們應根據它們在價值觀、哲學傳統、宗教信仰和民族性格的差異和不同國情來調整翻譯方法。漢語中一些詞語不需要語內符號重述，直接套用英語中的詛咒語，如：

（1）膽小鬼! 直譯：You coward!

（2）神經病！意譯：You are a freak!

（3）挨千刀的！套用：Blast you!

（4）不得好死! 意譯：Hang you!

（5）該死的! 套用：Damn you!

（6）見鬼去吧! 直譯：To hell with you!

中國古代《三綱五常》《三從四德》把淫威視作一種罪惡。妻子紅杏出墻人們會說丈夫“戴了頂綠帽子”，不經語內符號重述直譯為“to wear a green hat”受眾僅理解“這個人頭上戴了一頂綠顏色的帽子”的表層涵義，意譯為“to be cuckolded”所指的表達內容一目了然。中國人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養兒防老”等傳統觀念的影響出現了“斷子絕孫”（“to die without descendants”）、“生孩子沒屁眼”（“to have a baby without anus”）等詛咒語，而西方人主張以自我為中心，直接詛咒對方，不會涉及他人，因此語際符號轉換為“Hang you!”和“To hell with you!”。

1.4.3.3粗俗語《現代漢語詞典》[18]將“粗俗”定義為談吐、舉止等粗野庸俗，常含侮辱性，聽來不悅，用來表示生氣、輕蔑和侮辱。人們往往選擇自己深惡痛絕或反感的動物來做粗俗語，如“畜生”（直譯：Beast or Brute）、“豬狗不如”（意譯：Damn you）、“狗娘養的”（意譯：Damn it），還有用“雞”（意譯：prostitute）和“鴨”（意譯：pimp）比作妓女和男妓。還有些粗俗語直接以性器官名詞來侮辱人，如“雞巴”（套用：cock）、“球”（直譯：balls），還有的以性行為罵人，如“賤人”（直譯：slut）、“騷貨”（意譯：tart）、“操你娘的”（套用：Fuck you）、“媽來個巴子的”（套用：Son of a gun）（《智取威虎山》，2014）等。粗俗語是一種虛化手段，用來表達負面情緒的人際意義而非實際意義。這類詞語畢竟是不文明的語言，在語際符號轉換中應掌握合適尺度，避免文化交際沖突。再如：

（1）忘了本的小娼婦兒！直譯：Ungrateful slut!（《紅樓夢》，1988）

（2）小婦養的！動了兵器了！意譯：Son of bitches! They are using weapons now!（《赤壁》，2008）

（3）把眼睛里沒主子的小蹄子打爛了！意譯：We will give this impudent little bitch a good flogging!（《紅樓夢》，1988）

2　結　語

David Bardwell[19]認為：“中國電影作為一個強大的跨文化媒介，不應該只停留在本國，還應該推廣到全世界。”國產電影不僅需要電影特技展現中華文明的精髓，還應努力消除語言和文化障礙。雅克布遜指出，任何語言符號的意義都在于將該符號進一步轉換為另一種符號，符號意義的實現有賴于翻譯，翻譯成為了符號意義得以實現的途徑。字幕翻譯實際上是語內符號和語際符號間能指-所指的轉換過程，涉及語詞替換、固定搭配、禮貌用語、大眾語言等方面，直譯可以原汁原味表達源語文化意蘊；意譯改變源語內容和形式后更能達意；套用譯語表達更符合英美思維習慣。

[1]尹鴻，蕭志偉.好萊塢的全球化策略與中國電影的發展[J].當代電影，2001（4）：36-49.

[2]李天鐸.重繪媒介地平線 當代國際傳播全球與本土趨向的思辨[M].臺北：臺灣亞太圖書出版社2000：35.

[3]劉陽.2013中國電影全面進步勢頭強勁 青年導演擔綱重任[N].人民日報，2014-01-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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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emantic Analysis of Particular Expressions in Subtitle C-E Translation

ZANG Guo-bao，WANG Xiao-mi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Guangdong Ocean University，Zhanjiang 524088，China）

This paper，based on Jakobson’s theory of intralingual translation，interlingual translation and 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probes semantically into translation of lines in Chinese movies from four perspectives：transcoding，language idioms，courtesy language，mass languages.It has been found that transliteration, free translation and shift of perspective in the signifier-signified process can help to reduce the communicative impediments between two languages and cultures，making audiences grasp the connotations of dialogues precisely.

subtitle；cross culture；transcoding；translation strategies

H313.9

A

1673-9159（2016）05-0079-07

10.3969/j.issn.1673-9159.2016.05.012

2016-06-26

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二五“規劃2015年度學科共建項目（GD15XWW05）

臧國寶，男，1971年生，碩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