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陲的春蔬

鄭國麗

吃了一冬的大魚大肉，五臟六腑都好像蒙了層厚厚的油脂，自然無比盼望春天的到來，因為那些新鮮蔬菜能讓身心清爽一番。

早在去年深秋，我就在小菜園里撒下了一壟壟菜種子，里面有菠菜、生菜、小白菜等。沒過幾天，它們就萌出了嬌嫩的新芽。第一場大雪如期落下，似棉被般護佑著這些菜寶寶們。待冰雪消融時，蔬菜們見風就長，在怡人的春日里舒展著碧綠的葉片。這樣種出來的蔬菜，經了一冬，藏陽蓄氣，無病蟲害的侵擾，自然是清新鮮嫩。哪怕是零廚藝的人拿來隨便炒炒，也是令人稱道不絕的美味。

其中，我最中意的是“恰麻古”，這是一種新疆獨有的蔬菜。地面上的莖葉呈深綠色，覆著層刺手的茸毛。長在地下的根，外形似白色的圓蘿卜，個兒不大，皮厚。恰麻古的葉和根都能入菜，切成絲或片，與羊肉同炒，是拌面的最好配菜，沒有之一。在新疆的南部地區，人們食用它的歷史長達2 000多年，稱其為“長壽果”。科學研究表明，恰麻古是自然界中少有的富含有機活性堿的植物，其所含礦物質等營養素的比例比人參更為合理。

說到春蔬，不能不提到野菜。新疆境內大多是戈壁、草原和荒漠，可照樣生長著各種野菜，可以食用的有蒲公英、莧菜、薺菜等。將它們在開水中焯過，用蒜汁、姜汁等調料涼拌，佐粥最佳，吃起來多了一份野趣，深受人們喜愛。

這些野菜中不乏味道濃烈的，愛的人趨之若鶩，不喜的人避之不及。一種是“茭蒿”，用這種野生植物燉出來的魚就叫“茭蒿魚”，有的人驅車幾百公里來到其生長區，就為品嘗這道地方名菜;另一種是“阿魏草”，與顏色明亮活潑的茭蒿不同，阿魏草莖葉發白，是那種飽經滄桑的綠，入口有綿性和嚼勁，多用來炒大盤雞、包餃子。據說茭蒿和阿魏草能安神補胃，一時間成為食用風尚。

西北邊陲那些應景的春菜里，還有榆錢。榆樹廣泛種植生長，每當春天來臨，陽光和煦，榆樹枝頭便星星點點發出新芽，長開來，便是淺翠嬌青的榆錢。趁榆錢鮮嫩時進食，這一風俗古已有之。《木草省常》一書中就有這樣的記載：“久食令人身輕不饑”。

每年去春游踏青，我總要摘上一籃青綠的榆錢，摘蒂，挑選干凈，在清粼粼的水里洗去浮塵，瀝干;取出一部分，裝在潔白的骨瓷碗里，生吃，有一種新鮮植物特有的清甜味道;其余的拌上面粉，上籠隔水大火蒸透;再潑上姜蒜汁，吃起來香糯柔滑，猶如春風撲面。手巧的人還會煎榆錢餅，做榆錢饃，那才叫真正的綠色健康食品呢！只可惜，榆錢可食的時間短，不久它便綠色褪去，水分盡失，輕薄得如枯葉般從枝頭落盡，讓人深覺遺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