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綜述研究若干問題辨析
——兼論文獻綜述選題難易程度的把握

杭長釗

（河北傳媒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71）

文獻綜述研究若干問題辨析
——兼論文獻綜述選題難易程度的把握

杭長釗

（河北傳媒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71）

文獻綜述的具體目的不是單一的，而是雙重的。就是說，它既可以是為綜述者自己課題研究服務，也可以為同行科技工作者研究服務。把文獻綜述歸結為一種學術論文是不周延的。文獻綜述既可以是以獨立成篇形態出現的“學術論文”，也可以是學術論文、學位論文或學術著作中一章一節一部分的學術構件。文獻綜述的“學術論文”形態與“學術構件”形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學術論文形態的文獻綜述經過濃縮,用于研究性的論文、學位論文或學術著作中，就轉化為“學術構件”；而學術構件狀態的文獻綜述，經過一定的技術和文字處理，也可以轉化為一篇獨立的學術論文。在作文獻綜述選題時,可以根據文獻綜述的復雜程度，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可以根據文獻綜述對象的時間跨度，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可以根據文獻綜述涉及文獻的數量，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

文獻綜述；定義；目的

文獻綜述是學術研究中的一項重要工作，也是一種常見的學術成果形態。隨著學術界對其重要性認識的加深，撰寫文獻綜述的人越來越普遍。特別是在高校中，無論教師開展學術研究，還是學生撰寫學位論文，都要與文獻綜述親密接觸。因此，如何規范、科學地撰寫文獻綜述就成為人們面臨的一個重要學術任務。為此，越來越多有經驗的學者投身文獻綜述寫作理論的研究。有關這方面的研究成果上網一搜篇章繁多，為人們規范地寫作文獻綜述提供了很好的理論指導和操作參考。本文在此不擬重復文獻綜述的寫作方法和要求之類前人已經研究得很深透的內容，而是重點探討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對目前文獻綜述理論研究中存在分歧的問題加以辨析；二是針對初涉文獻綜述領域的同志，談談如何把握文獻綜述選題的難易程度，正確選擇難度適宜的文獻綜述對象。

一、對文獻綜述具體目的的辨析

文獻綜述，亦稱文獻評述，是文獻綜合評述的簡稱。文獻綜述在學術研究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它是科學研究工作過程中課題確定后的第一步重要工作，也是正確選定課題的重要根據［1］1630。文獻綜述通過對各種研究成果進行評述，為當前的研究提供基礎或條件。對于具體科研工作而言，一個成功的文獻綜述，能夠以其嚴密的分析評價和有根據的趨勢預測，為新課題的確立提供強有力的支持和論證，在某種意義上，它起著總結過去、指導提出新課題和推動理論與實踐新發展的作用［2］。

學術界高度重視文獻綜述工作，以綜述作為研究課題寫出的文章，碩果累累。到“中國知網”的《中國學術期刊（網絡版）》數據庫查一查，以“篇名”為搜索項，以“文獻綜述”為搜索詞，可以得到近9000條結果；《中國優秀碩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中可以檢索到幾十篇以文獻綜述為體裁的學位論文①。

上面所引的論述，是學術界對文獻綜述地位作用的公知共識，這是沒有什么分歧的。但是在文獻綜述的具體目的和作用上，卻存在著兩種不盡一致的表述。

一種認為，文獻綜述的“目的在于了解他人對該課題已做的主要工作和存在的問題，以便吸取前人的成果和經驗、教訓，制定研究方案”［1］1630。這一“目的論”實際上是在強調文獻綜述是為綜述者自己開展課題研究而做的學術工作。

另一種表述則認為，文獻綜述的目的在于“可以節省同行科技工作者閱讀專業文獻資料的時間和精力，幫助他們迅速地了解到有關專題的歷史、進展、存在問題，做好科研定向工作”［2］。這一“目的論”則是強調文獻綜述是為他人——同行科技工作者所做的學術工作。

筆者認為，上述兩種表述顯然都有其片面性。從學術研究的實際情況看，文獻綜述的具體目的不是單一的，而是雙重的。就是說，它既可以是為綜述者自己課題研究服務，也可以為同行科技工作者研究服務。這要看文獻綜述是以什么樣的形態出現以及在什么時機或場合運用。這就是本文下面要論述的另一個問題，即文獻綜述的本質是什么，它是一種什么樣的學術成果形態或文體。

二、對現有“文獻綜述”定義的質疑

如何界定文獻綜述的性質，換句話說，怎樣給文獻綜述下定義，在相關研究中還有不同的認識。根據查閱到的資料看，目前大體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下定義時不給予屬概念。如“百度百科”定義是：“指在全面搜集有關文獻資料的基礎上，經過歸納整理、分析鑒別，對一定時期內某個學科或專題的研究成果和進展進行系統、全面的敘述和評論。”［2］《教育大辭典》的定義是：“為討論、研究某一專題，對有關文獻資料進行綜合整理、分析和評論。”［1］1630這種定義只是對文獻綜述作了描述，并沒有告訴人們文獻綜述究竟是什么性質的事物。

另一種是下定義時給出了文獻綜述內涵的屬概念。如有學者就認為：“文獻綜述是在收集大量某方面的情報資料后經綜合分析而寫成的一種專題學術論文。”［3］“搜狗百科”下定義時也認為：“文獻綜述是對某一方面的專題搜集大量情報資料后經綜合分析而寫成的一種學術論文”［4］。這類定義明確告訴人們，文獻綜述是一種“學術論文”。

把文獻綜述歸結為一種學術論文，筆者認為是不周延的。不可否認，在學術期刊上，可以見到大量文獻綜述的發表，將它們歸屬于論文之列，或者說它們是一種特殊的、有別于研究性論文的論文也未嘗不可。問題在于，文獻綜述并不完全以這種形態展現在人們的視野里。《教育大辭典》就明確指出，文獻綜述“是學生畢業論文的內容，也是學生進行碩士、博士論文答辯或其他科學研究工作必不可少的環節”［1］1630。文獻綜述只是學生畢業論文中的一部分內容，將這部分內容稱其為“論文”顯然是不符合邏輯的。其實，不只是學生畢業論文中必須有文獻綜述這部分內容，規范的學術論文、學術著作中都必須有文獻綜述，或者稱其為“學術史回顧”這部分內容。而這部分內容無疑是不可以稱其為“學術論文”的。

那么，怎樣定義才能使文獻綜述的屬概念涵蓋全部外延呢？筆者主張，可將文獻綜述內涵中“學術論文”這一屬概念變換為“學術作品”，癥結便可迎刃而解了。“學術作品”既可以是以獨立成篇形態出現的“學術論文”，也可以是學術論文、學位論文或學術著作中一章一節一部分的學術構件。

議論至此，就可以對上述有關文獻綜述的具體目的或服務對象問題作一個回答：通常情況下，獨立成篇學術論文形態的文獻綜述是為同行技術工作者服務的，而學術構件形態的文獻綜述是為綜述者自己課題研究服務的。當然，文獻綜述的“學術論文”形態與“學術構件”形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學術論文形態的文獻綜述經過濃縮，用于研究性的論文、學位論文或學術著作中，就轉化為“學術構件”；而學術構件狀態的文獻綜述，經過一定的技術和文字處理，也可以轉化為一篇獨立的學術論文。

三、文獻綜述須特別注意把握的問題

文獻綜述應當遵循哪些原則，采用哪些方法、步驟，現有研究成果對此已有涉及，筆者擬對前人論述尚不夠深入的問題作拓展性補充。

一是如何發現可綜述的對象。一名學術研究者，具備了運用綜述選題的意識，怎樣發現文獻綜述的選題呢？這需要下一番尋找、發現的工夫。學術研究者須到圖書館、資料室或互聯網上博覽報刊，查閱一定時間段里某一學術領域研究動態，從中發現宜研究的綜述對象。所謂“宜研”，首先，該問題的研究在學術界已經開展了一定的時間，具有了一定的研究“溫度”，受到人們的矚目；其次，該問題的研究已經問世了一定數量的成果，如果成果數量很少，就不具備綜述的條件；再次，是綜述者熟悉或比較熟悉的學術領域，綜述時能夠駕馭的問題。此外，還應確認該問題是他人未曾綜述過的，否則就成了“炒冷飯”，失去其研究價值。當發現符合上述條件的潛在綜述對象時，研究者即可將其確定為自己現實的綜述對象，自己的研究課題。

二是要把收集資料貫穿始終。資料是學術研究做飯的“米”，文獻綜述完全是以資料為對象，更離不開資料。資料收集是文獻綜述極其重要的一個階段。只有收集全面、系統的文獻資料，高質量的文獻綜述才有了前提和基礎。筆者在這里想要強調的是，收集資料既是一個獨立的步驟或環節，但與其他步驟或環節又不存在嚴格鮮明的邊界。學術研究者往往是在看到或掌握了一部分相關資料，才萌發了文獻綜述的愿望。也就是說，收集資料甚至是在文獻綜述選題之先就開始了的。在整理資料和綜述寫作過程中，也會出現對資料的新需求，促使文獻綜述者收集新的資料。因此，文獻綜述者應樹立全程收集資料的理念。

三是梳理文獻要注意防止機械分類。文獻資料收集基本完成后，應對其進行爬梳整理，摘抄、復印、掃描，分門別類。這個過程，實際是一個初步形成綜述框架的過程，是一個十分關鍵的環節。這個過程中，必須注意防止的偏向，是機械地分類，不思考資料之間的本質聯系，相互之間的關系；尤其是在相同資料較多的情況下，不注意或不善于發現它們之間的差異。這些都直接導致在文獻綜述寫作過程中最易犯的毛病——“大多數綜述都是羅列式的，報幕似地把相關研究一個一個列出來，絲毫感覺不到這些文獻之間存在任何內在的關聯”［5］。這就是世所詬病的資料堆砌。

四、文獻綜述選題把握難易程度的策略

首先聲明，這里所說的對文獻綜述選題難易程度的把握，針對的是論文形態的文獻綜述，基本不涉及構件形態的文獻綜述。筆者認為，學術論文、學位論文中所要求的構件形態的文獻綜述，是不存在難易程度問題的。因為，論文的難易程度，決定構件形態文獻綜述的難易程度；構件形態文獻綜述的深度和廣度必須滿足論文創新的需要。

與研究性論文一樣，文獻綜述也有大小難易之分。應當遵從的基本原則是兩方面兼顧：一方面，從道理上講，應該力求選擇有較高學術價值的問題作為綜述對象，因為價值越高貢獻越大；另一方面，應該從研究者自己的實際出發，選擇大小難易適度的綜述課題；以免綆短汲深，做夾生飯。可以從下列幾個視角區分和把握文獻綜述選題的難易程度。

（一)可以根據文獻綜述的復雜程度，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

目前，學術界一種較為流行的做法，是依據涉及因素的多少，把文獻綜述區分為綜合性和專題性兩種樣式。綜合性文獻綜述是針對某個學科或專業的，其涉及的因素相對較多、性質相對復雜；而專題性的綜述則是針對某個研究問題或研究方法、手段的［2］，涉及因素相對較少，換言之，綜述的內容相對單一。當然，這種區分是相對的。且看下面三個文獻綜述范例。

第一個是 《國內外自主創新研究文獻綜述》［6］，第二個是《中國自主創新研究文獻綜述》［7］，第三個是《企業自主創新文獻綜述》［8］，都是以“自主創新”為主題的文獻綜述。第一個是著眼于國內外的自主創新研究情況，較之第二個中國自主創新研究情況的綜述，其涉及的內容顯然要復雜得多。以此看，第一個文獻綜述可以稱之為綜合性的，而第二個文獻綜述可以稱之為專題性的。但是，當把第三個文獻綜述也引入比較的視野，顯而易見，第二個文獻綜述比第三個文獻綜述要復雜得多，第二個文獻綜述又可以稱之為綜合性的，而第三個文獻綜述則是專題性的了。

（二）可以根據文獻綜述對象的時間跨度，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

學術研究總是在時間里進行的，表現出起始、發展的階段性。因此，文獻綜述本質上是在進行學術史的回顧。而這種回顧根據需要和可能，可以是某個學術領域全過程的，即從開始研究到綜述的當前；也可以是階段性的，即截取某學術領域研究中某個時間段的。從一般規律上分析，全過程的文獻綜述時間跨度通常會更長一些，階段性的文獻綜述時間跨度會相對短一些。而就階段性本身來說，也可能時間跨度相對較大，也可能時間跨度相對較小。總體來說，時間跨度大的，其綜述的難度會比時間跨度小的為大。有這樣兩個例子，可以證明這一判斷。一篇是 《我國女研究生相關問題研究30年文獻綜述——以中國知網收錄的文獻為例》［9］，一篇是《就近五年來我國網球科研論文的文獻綜述——以體育類中文核心期刊刊載文章為例》［10］。前者綜述對象的時間跨度為30年，而后者綜述對象的時間跨度是5年。二者在綜述的難度上肯定存在明顯的差別。通常情況下，綜述能力尚在成長中的學術研究者，應當把自己綜述對象的時間跨度限制在相對較小的范圍內。

（三）可以根據文獻綜述涉及文獻的數量，區分和把握其難易程度

文獻綜述是以對文獻的收集、整理和評述為對象的，其涉及文獻數量的多少，直接決定著文獻綜述的難易程度。有的文獻綜述可能只涉及十幾篇文獻，數量相對較小，綜述的難度自然要低一些；而有些文獻綜述涉及的文獻數量很大，甚至以百計。如《對1988-2004年大學生消費的研究——共169篇學術論文的文獻綜述》［11］和 《體育消費研究述評——對172篇學術論文的綜述》［12］等就是如此。如此眾多的文獻，不僅收集資料要費很大功夫，而且閱讀這些資料也需要投入很大精力，耗費很長的時間，更不用說對其梳理和展開述評了。如果選題時感覺文獻太多不易把握，即可將涉及文獻數據限制在一定數量內。但是，這種限制不應是隨意的，甚至有意拋棄不應該拋棄的文獻。應結合縮短文獻綜述的時間跨度、縮小文獻綜述的研究畛域，合理地限制綜述所涉及的文獻數量。

總之，綜述者在選題的時候須從自己的能力出發，并考慮資料收集和其他客觀條件的制約程度，選擇適于自己特點的綜述題目。如果學術研究經驗相對缺乏，尤其是綜述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者，不妨先選擇那些時間跨度較小、涉及范圍較窄、文獻數量相對較少的問題作為綜述對象練手，由小到大、由易到難地逐步提高自己的綜述能力。

余論

文獻綜述作為一種特殊的學術作品，雖然這幾年普及性有了很大增強，但與研究性學術論文相比較，它的知名度、受關注度還有不小的差距，研究它的人還是個小眾群體。平時在與一些老師或學生作者交流中談及文獻綜述可以作為學位論文時，他們很驚訝，說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學位論文也可用文獻綜述體裁完成的。有些擁有研究生學歷學位的學術研究者，他們在學習期間完成學位論文時，受學校論文格式要求的剛性約束，雖然在論文中也作了文獻綜述，但由于對文獻綜述作用理解不深，把寫文獻綜述視為不得已的學術行為，不能自覺地鉆研文獻綜述的正確寫作方法，故而并未得到應有的訓練和感悟，當他們走上社會開展學術研究的時候，往往把文獻綜述拋到一邊，既不懂得在學術論文中有機地嵌入文獻綜述（學術史回顧），更不會寫作論文形態的文獻綜述。即使勉強去寫，也是不得要領、沒有章法。因此，普及文獻綜述知識，增強學術研究者的文獻綜述意識，至今仍然是個不可松懈的學術宣傳任務。

注釋:

①數據日期截止2016年5月19日。

[1]顧明遠.教育大辭典：增訂合編本（下）［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2]文獻研究法［DB/OL］百度百科，［2016-04-11］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 =x5ScG046qE -PyGTSEzs-MqeyW9k534fzqy_ktk5snj6mZ4lpx1_GDgfnR2moD-rl9VV1PqkvmLzm-ebUKOlWUiTK.

[3]蘇鐘浦.談文獻綜述及其寫法[J].中國醫科大學學報,1979 （1）：66.

[4]文獻綜述［DB/OL］.搜狗百科，［2016-04-11］

http://baike.sogou.com/v689837.htm?fromTitle=%E6%96%87% E7%8C%AE%E7%BB%BC%E8%BF%B0.

[5]熊易寒.文獻綜述與學術譜系[J].讀書，2007（4）：83.

[6]高錫榮，張自欣.國內外自主創新研究文獻綜述［J］.現代商貿工業，2014（5）：27-28.

[7]安同良，王文翌，王磊.中國自主創新研究文獻綜述［J］.學海,2012（2）：43-49.

[8]王雪華，朱永華，李穩，余彬.企業自主創新文獻綜述［J］.商業經濟，2014（15）：53-54.

[9]吳飛燕.我國女研究生相關問題研究30年文獻綜述——以中國知網收錄的文獻為例［J］.當代教育理論與實踐，2015 （4）：147-149.

[10]章容.就近五年來我國網球科研論文的文獻綜述——以體育類中文核心期刊刊載文章為例［J］.云南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3（6）：293-294.

[11]劉珊，風笑天.對1988-2004年大學生消費的研究——共169篇學術論文的文獻綜述［J］.山東省青年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5（4）：39-43.

[12]張文靜，王華榮.體育消費研究述評——對172篇學術論文的綜述［J］.體育科技文獻通報，2008，16(10)：120-122.

（責任編輯：邢香菊）

2016-05-28

杭長釗，河北傳媒學院產學研合作處教授，本科，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