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震,羅述權
(1.湖南財政經濟學院,湖南長沙 410205;2.湖南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湖南長沙 4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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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性約束、不確定性與農村居民家庭消費
——基于我國四大經濟地區的面板數據
鄭震1,羅述權2
(1.湖南財政經濟學院,湖南長沙 410205;2.湖南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湖南長沙 410200)
[摘要]流動性約束與不確定性相互交織的作用對我國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并不完全一致,東部農村居民家庭受流動性約束影響最大;西部受不確定性影響最大,而在個人信貸消費方面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中部與東北受流動性約束與不確定性影響相差不大。因此,我們應切實優化農村居民家庭收入結構,提高其收入水平;深化農村金融市場改革與創新;各級政府應制定有效且符合各農村特色的農村居民消費政策或措施。
[關鍵詞]流動性約束;不確定性;農村居民家庭;家庭消費
1研究背景
由2012年我國統計年鑒數據顯示,我國農村還有近7億人口,大概有近2億個家庭,占我國家庭總量一半以上。然而,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總額與城鎮居民家庭消費總額比一直保持在1∶3左右;我國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率從1994年基本呈下降趨勢,這與我國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顯然是不協調的。因此,挖掘和激活農村消費市場,是我國當前擴大內需、促進消費、實現經濟健康發展的迫切要求。
凱恩斯(1936)指出,居民當期的可支配收入決定了當期消費支出,且消費增加幅度不如收入增加幅度大。Hall指出,如果利率保持不變,消費的變化是不可預測的,收入的變化不能夠預測消費的變化。Campbell 和Mankiw(1989)為協調凱恩斯消費模型與生命周期消費模型之間的矛盾,將消費函數變形為ΔlnC=λΔlnY+ε,其中的λ值測度了受到流動性約束的消費者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λ值越大,說明了更多消費者受到了流動性約束的影響。這種模型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居民消費對收入的“過度敏感”,但該模型認為“過度敏感”的唯一原因是流動性約束,然而,這并不符合我國現實的消費環境。
在我國,有的學者從流動性約束視角研究了我國居民消費問題,如葉海云[1],裴春霞和孫世重[2],他們的一般結論是流動性約束是抑制我國居民消費的重要因素之一。有的學者從不確定性視角探析了居民消費行為,如杭斌和申春蘭[3],其基本結論為不確定性對居民消費行為具有顯著的負影響。有學者從流動性約束和不確定性兩個角度綜合分析了居民消費行為,如萬廣華等[4],申樸和劉康兵[5],他們認為流動性約束和不確定性的相互作用對消費有顯著的負效用。還有學者從制約我國農村居民消費的因素方面進行了分析,如王為農和楊帆[6],胡若癡[7]。綜觀相關文獻,國內外很多學者為研究我國居民消費問題做出了較大貢獻,但目前較少有學者從流動性約束和不確定性的相互作用檢驗對我國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效用。因此,筆者試圖利用我國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面板數據檢驗流動性約束和不確定性的相互作用。
2流動性約束理論、不確定性理論與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關系
流動性約束主要指居民個人或家庭沒有能力以自身的收入作為擔保從金融機構、非金融機構或個人取得貸款以滿足當期消費時的一種狀態。金曉彤和楊曉東[8]將流動性約束分為3種,即期的流動性約束、遠期的流動性約束和理念上的流動性約束。

奈特(Knight.Frank,1921)將不確定性定義為人們無法預料和難以測度的變化。在此,筆者假定存在一種可以度量的不確定性,并將不確定性界定為:消費者基于自然環境、人自身的有限理性和有限認知能力等不完全信息影響的無法準確預測的變化。
我國農村居民家庭在收入與支出方面都存在較突出的不確定性。就收入而言,在我國強化以工哺農、城鄉統籌的過程中,農村居民家庭經營收入所占比重基本呈下降趨勢,而工資性收入所占比重則逐年提高,但具有一定的波動性,而且,農村居民收入構成中的不確定性因素逐步增多,于是農村居民對收入不確定性心理預期也隨之擴大。就支出而言,我國農村居民消費主要包括衣食住行的日常基本開支和教育、醫療保險、養老保險等具有一定投資性質的較高層次消費支出。我國市場化的不完善和政府相關政策的不健全增加了農村居民支出的不確定性,尤其表現在較高層次的教育、醫療與養老消費方面。
3基于流動性約束、不確定性的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實證分析
3.1模型的構建與數據處理
由前文分析可知,流動性約束無力完全解釋消費者的消費“過度敏感性”問題。社會經濟生活中存在的諸多不確定性因素,導致了消費者預防性儲蓄動機的形成,進而降低當期消費水平。此外,預期流動性約束因素雖與消費者當期收入無關,但可能引起當期消費的變化。因此,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ΔlnCit=βi0+βi1ΔlnYit+βi2UNit+βi3LDit+εit.
(1)
其中,Δ表示差分;βi(i=0,1,2,3)是待估參數;i,t分別表示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家庭①(i=1,2,3,4)和實證檢驗時期(1997至2011年)②;C、Y分別表示農村居民家庭人均實際消費支出和人均實際純收入,兩者都是剔除了消費價格指數之后的實際數據,且以1997年的消費價格指數為基期;此外,2004年以前中國統計年鑒沒有分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家庭基本情況的數據,故1997至2004年四大經濟地區的人均生活消費支出與人均純收入是利用2005至2011年實際數據并借助回歸分析估算得到;UN表示不確定性變量,選取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的方差作為不確定性的參考變量;LD表示預期流動性約束變量,在此借用余仁成的做法[9],引入一個虛擬變量Dit代表預期流動性約束參考變量。
3.2基于流動性約束、不確定性的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實證檢驗
首先,在(1)式中引入虛擬變量Dit,考慮預期流動性約束的影響,則檢驗方程為:
ΔlnCi(t-1)=βi0+(βi1+βi2Dit)ΔlnYi(t-1)+βi3UNit+εit.
(2)
其中,βi2表示個人消費信貸對流動性約束的影響;βi3表示不確定性對居民消費變動所產生的作用;其它變量的含義同上。
其次,對(2)式中各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目前面板數據單位根檢驗方法較多,本文選擇較常用的ADF檢驗法,利用Eviews 6.0軟件工具,得到如表1所示的檢驗結果。

表1 各變量的ADF平穩性檢驗結果
注:括號內為各變量系數的t統計量,“*”、“**”分別在10%、5%的顯著水平上顯著。
由表1的檢驗結果顯示,模型中3個變量ΔlnCt、ΔlnYt和UNt均是平穩的,即都是一階單整序列。這說明可用該模型估計個人消費信貸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變動的影響。
考慮到我國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消費和收入水平有著較大的地域差異,本文利用Eviews 6.0軟件工具,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OLS)對模型(2)進行研究。面板數據模型一般包括變截距模型、變系數模型,于是,模型(2)可寫成兩種模型,即
ΔlnCi(t-1)=βi+(β1+β2D)ΔlnYi(t-1)+β3UNit+εit.
(3)
ΔlnCi(t-1)=β0+(βi1+βi2Dit)ΔlnYi(t-1)+βi3UNit+εit.
(4)
(3)式稱為變截距模型,(4)式稱為變系數模型,兩種模型的選擇可用F檢驗法確定。全國與東部地區模型設定的F值如表2所示。從表2中的F值可判斷采用變截距模型進行檢驗更適合些。同理,可推算出中部、西部與東北地區的F值,也得到同樣的結論。

表2 模型設定的F值
注:F臨界值是5%的檢驗水平;因篇幅有限,在此只列出了全國和東部地區的F值。
根據參數是確定或是隨機的,面板數據模型可進一步分為固定影響模型和隨機影響模型兩類,并可通過Hausman檢驗法識別是固定效應或隨機效應,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筆者認為,全國與四大經濟地區采用隨機效應模型更適合些。

表3 Hausman 檢驗結果
最后,根據確定的方法進行估計,可得到如表4的回歸分析結果。

表4 全國、東、中、西、東北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實證分析結果
注:表中“**”、“*”分別表示在5%、10%的檢驗水平下顯著。
表4中沒引入虛擬變量模型檢驗結果表明,顯著影響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水平的主要原因是其收入水平,東部與東北地區的收入影響系數大于全國水平,原因可能是這兩個地區的農村居民與城市居民的消費有著更多的效仿作用;不確定性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不如收入水平的影響明顯,受不確定性影響由大至小依次是東部、東北、中部、西部地區,這可能是各地區的市場化進程所致,一般而言,市場化程度與收入不確定性呈正向關系。由引入虛擬變量的模型檢驗結果表明,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水平影響因素主要仍是居民收入水平,其次才是不確定性約束和個人信貸約束;而且個人消費信貸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農村居民家庭所面臨的流動性約束。就地區比較看,東部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收入影響系數大于全國平均水平,其它3個地區都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且系數由大至小依次為中部、東北、西部地區。在預期的流動性約束方面,影響系數由大至小依次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地區,且西部低于全國影響系數。在不確定性約束方面,影響系數由大至小則依次為西部、東部、中部、東北地區,且東北低于全國影響系數。究其緣由,主要表現在如下幾方面:一是農村居民家庭收入主要由家庭經營性收入和工資性收入構成,而這兩類收入受自然災害的不確定性(如西部)和市場的不確定性較大(如東部);二是農村居民家庭預期流動性約束增加,則會導致其未來持久性收入和支出不確定性增加,進而削弱其消費傾向,降低其消費水平;三是在中西部地區的農村居民家庭,這種“信貸消費”理念并未形成,故導致個人信貸能力對其消費狀況影響不大。
4結語
本文實證分析檢驗結果表明,我國四大經濟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消費行為都受到了其流動性約束及不確定性的相互交織作用的影響,個人消費信貸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農村居民家庭消費面臨的流動性約束及不確定性。但二者引起的效用在四大經濟地區并不完全一致,東部農村居民家庭受流動性約束影響最大,而不確定性則次于西部;西部受不確定性影響最大,而在個人信貸消費方面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中部與東北受流動性約束與不確定性影響相差不大。
因此,筆者認為,提高農村居民對流動性約束和不確定性的抗干擾力,提高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水平并改善消費結構,首要任務是切實提高其家庭經營收入和工資性收入,但在其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方面,政府在相關政策和相應舉措方面應視具體區域情況區別對待,幫助農村居民家庭改善收入結構;其次要加快農村金融信貸創新的步伐,加強對農村居民信貸消費的宣傳指導;最后要建立健全農村消費市場與消費環境。
[注釋]
①本文按照《中國統計年鑒》的做法將全國31省份分為東、中、西、東北四個地理區域,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東北地區包括遼寧、吉林、黑龍江。
②之所以選擇1997至2011年,基于重慶市是1997年從四川省劃出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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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鄭震(1975- ),女,副教授,博士,從事農村經濟發展研究。
[收稿日期]2015-09-10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602(2016)02-018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