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精神”離我們有多遠?
聽說過“壽司之神”小野二郎嗎?他在日本被尊為“國寶”,是米其林三星壽司大廚。據說,小野二郎做壽司,除了原料全選最好的,更講究醋米的溫度、腌魚時間的長短甚至按摩章魚的力度等諸多細節,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儀式般的莊重。小野二郎也因此被視為日本工匠的標志性人物。
今年全國兩會上,“工匠精神”首次出現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引來輿論一片點贊。點贊所對應的現實是,中國經濟要轉型升級,要打造“制造強國”,最缺的是“大國工匠”。
其實,我們并不是沒有這樣的“大國工匠”,比如一汽有個王洪軍,上海電氣液壓氣動公司有個李斌,都是響當當的“大國工匠”。但總體而論,還是鳳毛麟角。輿論普遍認為,缺少“大國工匠”的背后,是缺少一種寶貴的工匠精神。
匠人最早出現在手工業時代,匠人憑借純熟的技藝打造出精美的產品,憑借精確的掌控能力把握勞動的整個過程,他們對自己的作品精雕細琢,追求完美和極致。隨著機器大生產時代的到來,手工業逐漸衰落,但匠人身上那種精益求精、一絲不茍、追求完美的品質,依然為社會所需要和推崇。
不論是以匠人精神著稱的日本,還是率先進入“工業4.0”的德國,都是依靠著對專注、堅持、精準、務實的工匠精神的堅守,依靠精益求精的品質,留下許多傳承百年的品牌。在我國,從魯班的匠心獨運,到庖丁解牛的游刃有余、《核舟記》描述的鬼斧神工,甚至馮驥才筆下的“泥人張”等,也都有著工匠精神的內在支撐。
名匠之所以成名,不僅在于其手藝或技術的精湛,更在于其操守和名節的高潔,所謂“不趨炎于廟堂之高,但惜名于江湖之遠;不鼓噪于攘攘鬧市,但獨守于孜孜不倦;不計較于千鈞榮華,但惶恐于一世英名。”
小野二郎曾說過,“你必須要愛你的工作,你必須要和你的工作墜入愛河。即使到了我這個年紀,工作也還沒有達到完美的程度。我會繼續攀爬,試圖爬到頂峰,但沒人知道頂峰在哪里。”
說白了,我們倡導的工匠精神,即不僅僅把工作當作賺錢的工具,而是對本職工作和自己的產品擁有一種精益求精、精雕細琢的不懈追求。
這種工匠精神的孕育,就較為直接的因素說,離不開人才評價標準的更新,以及技術工人地位的提升。在德國、瑞士等制造業強國,行業內的技能精英很受社會推崇,在被譽為“技能界奧林匹克”的世界技能大賽中能得獎的,所受到的追捧絲毫不亞于體育明星。在我國,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大賽,去年我國也有工人拿了這一大獎,可全國上下,喝彩聲寥寥。
我們身邊沒有哪個家長真心愿意自己的孩子將來去當個技術工人。考職高、做技工,大多出于無奈。一個技術工人遠不如一個工程師顯得更體面——因為一個是工人,一個是干部,“同在一個單位,身份背后是三四倍的收入差距”,兩者間的身份鴻溝幾乎不可逾越。這種狀況的改變,遠不是簡單動員更多的人去考職高、做技工就能立竿見影的。
就較為間接的因素說,工匠精神的孕育也與文化傳統及社會風尚相關。胡適先生寫過一篇《差不多先生》,諷喻百年前中國人馬馬虎虎、糊里糊涂的生活態度,對照今天,依然有著現實警世價值。我們倡導工匠精神,就是凡事不能湊合,不能對付,而是追求完美、專注與堅持。在全社會的價值取向上,也要倡導踏實、誠信,而不是追捧“一夜暴富”、抄近道、走捷徑。
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