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玉器吉祥意蘊之管見

丁寧

（陜西師范大學，陜西 西安 710119）

明清玉器吉祥意蘊之管見

丁寧

（陜西師范大學，陜西 西安 710119）

文章分析了明清玉器吉祥觀念的起源及發展，論述了中國玉器吉祥圖案的多樣素材、吉祥觀念的本質、玉器吉祥圖案的表現手法，并研究了吉祥圖案的造型規律。

明清玉器 吉祥圖案 意蘊

石之美者為玉，早在舊石器時代晚期，我們的祖先就開始使用玉石。由于玉石擁有與眾不同的光澤，溫潤有行、晶瑩剔透，先人們往往將其加工為裝飾品。儒家思想將君子的品德與玉石特性聯系起來，提倡“君子比德于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使得佩玉之風盛行。玉石逐漸演變成禮器，象征著品德、威權、地位、財富。

一、吉祥觀念的起源及發展

我國吉祥觀念的源頭可上溯至原始社會，它的出現同這一時期的巫術是緊密相連的。在當時，先民們在社會生產力較為低下、認知能力的不足的情況下，漸漸產生對鬼神的崇拜。為了追求美好幸福，人們希望用卜筮預知天神的旨意，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先民們在巫術和祭祀活動中獲得了一些圖形、紋樣，昭示吉兇，后來這些紋飾便逐漸演變為吉祥圖案。“吉祥圖案的起源與先民的觀察方式及在卜筮中察看紋象的認識有直接關系”①。

大自然中的吉兆是不能依照人的愿望出現，先民們便開始人為地創造吉祥的預兆，由此便產生保收、多產、長壽、子孫滿堂等寓意的多種吉祥紋、吉祥物，比如半坡遺址中發現的“人面魚紋”、“連體魚紋”等彩陶紋，都是期盼后代繁衍昌盛的吉祥紋飾。從秦漢開始，我國的吉祥祈福觀念吸收了成佛、升仙等新元素，趨利避害的行為因建寺廟、供養上先等形式的加入而變得更加豐富多彩。宋遼時期是我國吉祥裝飾文化發展的一個繁榮期，宮廷、民間工藝同時發展，宮廷的加工工藝紋飾復雜，民間工藝作風簡樸，主題逐漸大眾化，例如人物雕刻中常常見到的“嬰戲圖”。明清是吉祥圖案設計發展的另一個高峰，廣泛存在于玉器、金銀器、陶瓷器、刺繡、家具等眾多行業里，圖案紋樣已普遍采用多種表現方法，達到“圖必有意，言必吉祥”的程度②，玉器吉祥紋飾設計對我國社會文化的影響逐漸加深。

二、中國玉器吉祥圖案的多樣素材

明清玉器吉祥圖案的形式多樣、素材豐富，常見的素材涉及神獸、人物、動植物等圖案，具體的有：（1）玉龍：有王者氣，也寓意生意興隆。（2）玉鳳凰：為鳥王者，寓意祥瑞。（3）玉獅子：勇猛威武，護主辟邪，使人逢兇化吉。（4）麒麟：辟邪興業，寓意子孫繁盛，家業興盛。（5）玉象：體形巨大，似大山，表靠山、招財的寓意。（6）鹿：“祿”和“鹿”音同，常與壽星共用，寓意長壽吉祥和晉升。（7）玉貌豺：只進不出，可招財，寓意招財進寶。（8）玉蓮：“年”“蓮”音同，常和魚共用。有金魚、鯉魚，其中，金魚寓意金玉滿堂。鯉魚取自鯉魚躍龍門，寓意事業騰達。（9）玉大鵬：展翅高飛，寓意大展宏圖之意。（10）玉喜鵲：喜鵲代表喜事臨門，多與梅花共用，表喜上眉梢之意。（11）玉蝙蝠：“福”和“蝠”音同，象征福氣，多與銅錢共用，寓意福在眼前。（12）玉鸚鵡：“英武”和“鸚鵡”音同，寓意英明神武。（13）蟬：寓意一鳴驚人。（14）玉蟾蜍：有旺財之意，常做三足，嘴銜銅錢。（15）玉童子：可愛逗人，常與彌勒佛同用，作運財童子，麒麟送子。（16）玉桃：有長壽之意，常與翡翠、紫羅蘭共用。（17）玉竹：有竹報安之意，也寓意節節高升。（18）玉如意：寓意心想事成，多佩底座，以紅木為上品。（19）玉佛手：有發財就手之意，寓意財運亨通。（20）玉葫蘆：屬開運物件，趕走晦氣，使人平安健康。（21）玉葡萄：寓意碩果累累、百子千孫。（22）玉辣椒：粵語“招”“椒”音同，寓意招財進寶。（23）玉葉子：“業”“葉”音同，寓意事業有成。（24）玉米：玉米子多，寓意多子多福，也有金玉滿堂之意。（25）玉船：寓意一帆風順。（26）玉白菜：“財”“菜”音同，寓意財源廣進。具體而言玉雕作品吉祥圖案包含：表達“福祿壽喜”及“富貴榮華”之類的玉雕作品有金玉滿堂、鶴壽延年、松鶴遐齡、松鶴長春、蟠桃獻壽、貴壽無疆、長命百歲、福祿臨門、五福捧壽、麻姑獻壽、福喜萬代等。表達事業騰達類的玉雕作品有蟾宮折桂、獨占鰲頭、封侯掛印、馬上封侯、加官晉爵、出將入相、喜中雙甲、捷報三元等。表達夫妻和睦、恩愛的玉雕作品有恩愛合歡、龍鳳呈祥、并蒂同心、自頭偕老、舉案齊眉、永結同心、和合二仙、珠聯羹合、青梅竹馬、金玉良緣、歡喜姻緣等。表達期望子孫昌盛，望子成龍的玉雕作品有榴開百子、百子鬧春、瓜瓞綿綿、連生貴子、望子成龍、早生貴子、麒麟送子等。表達嘉慶天象、節令等有關的玉雕作品有江山萬代、太平有象、萬象更新、五谷豐登、連年有余、喜報春早、三陽開泰、六合同春等。表達君子品德類的玉雕作品有芝蘭并茂、冰雪梅花等。表現招財、辟邪、神佛題材的玉雕作品有劉海戲蟾、貌豺等。

三、吉祥觀念的本質

“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慶之征”③，吉作事，祥作兆。兆在征象，而為事實。我國吉祥觀念包含三種表達方式，即物體吉祥、舉止吉祥和言語吉祥。物體吉祥是指某個或某類事物代表的吉祥含義，如青龍、白虎，梅、竹等。這些物品在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下，承載了人們的吉祥意識。舉止吉祥是指用風俗習慣、行為方式表達吉祥的內涵。言語吉祥是在特定場合中所說的祝頌性詞語。這些都表明吉祥是人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祝福與企盼、對于安穩和諧生活的向往，是國人對世上萬事萬物寄予祝福的內心愿望，側面印證了我國傳統觀念中至善至美的特點。總而言之，吉祥圖案是以多種美的造型排除一些禁忌的精神性和實用性并存的裝飾設計。

四、玉器吉祥圖案的表現手法

吉祥觀念表現手法有多種，包含諧音、附會、寓意諸種④。常見的手法具體為：（1）借喻法：借用比喻的事物來代指被比喻的事物，即借用有特殊含義的事物意指吉祥。羊羔跪乳借喻為“孝”。狗不擇二主借喻為“忠”。鹿食素，不害同類借喻為“仁”。馬對主人的追隨借喻為“義”。鴛鴦雌雄成對借喻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月季一年四季開花借喻為“四季平安”。藕、菱、荔枝、蔥中空明亮借喻為聰明伶俐。松、竹、梅終年不凋，迎寒傲立，借喻為君子品德高尚。（2）比擬法：包含擬人和擬物兩個方法，既可把人擬為美滿的事物，又可把美滿的事物擬為人。（3）象征法：借用具象的事物，經過聯想，將主觀意念附加在客觀事物，使特定的事物表達出抽象的含義，傳達相應的吉祥意蘊。荔枝、桂圓、核桃象征著“連中三元”。龜、鶴、松鼠、鶴象征著“長命”“長壽”等。牡丹、玉蘭、海棠象征著“玉堂富貴”。金銀元寶等是珍貴的財寶，象征著財源滾滾。（4）諧音法：將某事物的發音同一些吉祥字詞的近音或同音加以開發，表現吉祥意愿。如：蝠→福；金魚→金玉（余）；桂→貴瓶→平；棗→早；桐→同；穂→歲；梅→眉；豹→報；猴→侯；磬→慶等。（5）綜合概括：指各種方法的綜合運用，在實際生活中，往往用多種多樣方式表達一種吉祥寓意。

五、吉祥圖案的造型規律

中國玉器吉祥圖案是藝術風格中特有的一種形式，通過對節奏韻律、變化統一、對稱均衡、對比調和等造型規律的把握，沿用并創新玉器吉祥圖案的表現形式。

1.節奏韻律：節奏韻律是指創作中將一些基本圖形有規律地逐步增大或縮小，在圖形、色彩和雕刻技法等方面反復交替出現所造成的韻律感。在吉祥圖案的設計中，好的節奏韻律會使玉雕圖案造型更具豐富性和藝術效果。

2.變化統一：變化是玉器吉祥圖案的雕刻中經常會在造型、色彩、方向等多個方面，改變整體結構中的一部分營造一些視覺焦點。統一是將各部分變化中的圖案協調起來，主要作用是使吉祥玉雕造型的中心突出，在整體上協調、完整。

3.對稱均衡：對稱是指吉祥玉雕的造型以某條中心線、某個中心點為中點進行創作。所謂均衡是指一種等量不等形的雕刻方式。均衡并不單單是數量、大小上的統一，更是采用視覺心理上的平衡，達到相對和諧的心理感受。

4.對比調和：對比與調和是指吉祥玉雕的造型將兩種性質完全相反的圖案經調和方式共存在同一圖案造型中，在具體的作品中有虛與實、疏與密、離與和等方式。對比往往會使吉祥玉雕作品會充滿生機和活力，調和常常給欣賞者帶來統一和諧的感覺。

明清玉器在吉祥圖案上的構圖不僅是一種裝飾，而且蘊含著民眾企盼美好生活、表達樂觀情緒的意愿，尤其是當玉器進人尋常百姓家并同民間文化、鄉土文化融合后，它更成為一種幸福吉祥、興旺發達、平安喜慶的象征物，進而使得崇玉、愛玉的文化觀念在國人心里生根發芽，成為人們精神寄托的直觀表達形式，玉器的自然性因人的崇尚而愈加多彩多姿，人的情感因玉器的內涵而得以熏陶升華，或許，明清玉器吉祥圖案意蘊的精髓，就在于此。

注釋：

①李硯祖.裝飾之道［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

②王振復.中國美術史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

③田自秉，吳淑生.中國紋樣史［M］.北京：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④沈利華，錢玉蓮.中國吉祥文化［M］.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

［1］劉陰芝，周樹禮.玉文化的表現［J］.中國寶玉石，2010（6）.

［2］朱怡芳.文化密碼：中國玉文化傳統研究［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版，2010（2）.

［3］曾衛勝.玉文化研究在市場經濟中的缺席［J］.中國寶玉石，2010（6）.

［4］高春明.中華元素圖典，吉祥寓意［M］.上海：上海錦繡文章出版社，2009.

［5］高山.玉文化對珠寶市場發展的推動作用［J］.長春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0）.

［6］工立導.中國傳統寓意圖像［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10.

［7］高春明.中華元素圖典：花卉蟲［M］.上海：上海錦繡文章出版社，2009.

［8］趙瑞娟，趙劍俠.如何促進我國玉文化走向國際市場［J］.電影評介，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