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古都的劃分和定位

唐瑋婷

（吉林大學，吉林 長春 13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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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遺產(chǎn)研究】

試論中國古都的劃分和定位

唐瑋婷

（吉林大學，吉林 長春 130012）

在中國眾多的古都中，建都時間長短不一，建都因素雖有相同亦有很多差異，歷史影響也有強弱之別，對古都的劃分與定位是需學者研究的課題。若根據(jù)上述三個因素對中國古都進行定位，可以得到金字塔式的古都地位格局：西安、北京為第一層級，洛陽、開封、南京居第二層級，以安陽、杭州為首的都城為第三層級。

古都；大古都；金字塔；三級格局；大古都標準

“一個城市凡是歷史上曾經(jīng)做過一個政權的政治中心，無論是統(tǒng)一王朝還是分裂割據(jù)政權，無論屬于什么民族，也不計較今天是否仍存在遺址遺物，都是中國歷史上的古都?！保?］根據(jù)這一普遍認可的古都定義，有著幾千年歷史王朝更迭頻繁的中國，古都數(shù)量十分可觀。

由于中國古都眾多，因此自20世紀20年代起，人們始將中國歷史上的著名古都冠以“大”字區(qū)分，繼而“五大古都”“六大古都”的說法紛紛涌現(xiàn)，譚其驤先生更提出了“七大古都”說，隨后又有“八大古都”和“十大古都”之說。目前較流行和獲得認可的是“八大古都”說，即西安、北京、洛陽、南京、開封、安陽、杭州和鄭州。筆者對此持不同意見。

筆者認為，判斷古都的等級和地位有三個重要的標準——建都時間、建都優(yōu)勢及歷史影響，且只有統(tǒng)一王朝的都城才有資格成為最上層的古都。就上述三個因素對古都進行定位，可以得到金字塔式的三級古都地位格局：西安、北京為第一層級，洛陽、開封、南京居第二層級，以安陽、杭州為首的其他都城均為第三層級。換言之，嚴格意義上，中國真正的“大古都”只有西安和北京，其他古都均在等級和地位上有不同程度的差別。下面試從“大古都”的三個標準對“金字塔”式三級古都地位格局進行論述。

一、建都時間

（一）西安

西安是關中最早建造的都城，即西周的鎬京、秦朝的咸陽、西漢及隋唐時期的長安，三地分別位于渭水南北兩岸，相距僅數(shù)十里，故可視為一個城址稍有移動的古都。

據(jù)譚其驤先生的觀點，西安都城史主要可分四期。［2］（1）西周之鎬京起于前1027年，迄于前771年。（2）秦朝的咸陽開始于公元前350年，訖于前201年秦滅亡。（3）漢晉北朝的長安起于前200年至公元25年，是西漢王朝的首都。最后十幾年政權更替，但長安的首都地位沒有動搖。另有東漢獻帝（190－195）、西晉愍帝（313－316）、前趙（319－329）、前秦（351－385）、后秦（386－417）、西魏（534－557）、北周（557－581）以及隋文帝最初兩年，其都城皆定于此。（4）隋唐之長安城，583年隋文帝遷新長安城至904年唐昭宗遷都洛陽。除隋煬帝（606－618年）及武則天（690－705年）在位期間外，長安皆為首都。

（二）北京

北京始（前323－前222）為燕，時稱薊，在今北京廣安門附近。十六國時前燕都薊八年。唐朝“安史之亂”（759－763），史思明稱大燕皇帝，改為燕京。遼朝設五京，以燕京為其南京，1153年金主完顏亮遷都燕京，稱中都大興府。1214年為避蒙古兵遷都開封。1264年元世祖忽必烈入都于燕，稱大都。至1368年徐達攻入大都，北京作為元都城計一百零四年。1403年明成祖遷都北京，以北京為都計二百四十一年。1644年清軍入關，都城遷到北京，1911年宣統(tǒng)退位，凡二百六十七年。故北京建都史有七百余年，以大一統(tǒng)的元明清三朝計，北京為全國首都六百一十二年。

（三）洛陽

目前，學者普遍認為西周雒邑、東周成周、漢魏之洛陽、隋唐之洛陽，可總稱為洛陽古都。自東周至五代，長達八百八十多年，皆都于洛陽，但東周、曹魏、北魏、五代都不是一統(tǒng)政權，作為一統(tǒng)政權的漢、晉、隋、唐皇朝的首都約二百五十多年。

（四）南京

南京是三國孫吳的首都建業(yè)，六朝時的建業(yè)、建康，南唐首都江寧府。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都南京。1421年朱棣將都城遷至北京，南京為陪都。1853－1864年，太平天國定都南京，時稱天京。1912年中華民國臨時政府都此三個月，1927－1949年，南京成為國民政府的都城，中間西移武漢、重慶共八年。歷史上南京為都城共四百四十多年，但從全國性政權來看，在南京建都只有明初五十三年和民國十多年。

（五）開封

開封地處黃河下游中原地區(qū)腹心部位，號稱“七朝都會”。戰(zhàn)國時期的魏國最早都于此。五代中梁、晉、漢、周四代在此定都。北宋自960－1126年以此為都城。除戰(zhàn)國魏，開封建都共為二百二十九年，而作為一統(tǒng)王朝北宋的首都凡一百六十七年。

（六）安陽

根據(jù)最早提出將安陽作為大古都的譚其驤先生的觀點，相繼殷和鄴，安陽成為河北平原南部太行山東麓的都邑。［3］至此，殷都時的商朝，鄴都時的曹魏、后趙、前燕、東魏、北齊，組成了安陽的都城史，但其中除商朝外皆為割據(jù)政權，疆域上也都局限于中原地區(qū)，故只能居于第三層級。

（七）杭州

896－978年，杭州是吳越國的首府。南宋自1138年起定都于此，稱臨安府，共一百三十八年。吳越國是個割據(jù)政權，而南宋偷安半壁江山，作為政治中心而言，杭州與安陽地位類似。

洛陽、南京、開封三都的都城史較為悠久，但與西安、北京二都仍有一定的距離，尤其是在作為統(tǒng)一王朝的都城方面，故列為第二層級。安陽、杭州與西安等五都在時間上相比明顯較短，因此以二者為首加上其他古都，如鄭州、沈陽、大同、江陵等，共同構成古都金字塔格局的底層。

二、建都優(yōu)勢

都城是一個國家或政權的最高權力機關所在地，是國家的政治中心，通常也是經(jīng)濟中心和文化中心。都城的確定和建設往往關系著一代政權的盛衰乃至興亡，因此歷代都城的確定都是在多種因素的考察和選擇下確定的。從上述建都時間看，西安和北京兩個城市為眾多王朝和政權所青睞，自有其他古都莫及之優(yōu)勢。對于建都優(yōu)勢的考察，一般要考慮三個方面的因素，即自然地理、軍事地理和經(jīng)濟地理。［4］

（一）自然地理

從控制全國著眼，都城適宜于地勢較高的地方。對此而言，西安和北京無疑是絕佳之地。西安地處關中，地勢便利，可兵于諸侯，而北京則“地處雄要，北依山險，南壓區(qū)夏，若坐堂隍，俯視庭宇”①《金史》卷九六《梁襄傳》。。除了關中和北京外，中原各地的都城，如洛陽、開封、安陽，都無法比擬。

（二）軍事地理

都城選址歷來重視軍事防御功能，使都城固若金湯，使社稷歷久不隳。西安所在的關中地區(qū)，自古號稱“四塞之國”，西漢婁敬提出建都策略說“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②《史記》卷九九《劉敬叔孫通列傳》。。四關③控扼關中的四關，通常指東函谷關，南武關，西大散關，北肖關。把守著咽喉之地，固若金湯。在軍事上，北京有著同樣的優(yōu)勢。正如元木華黎說：“幽燕之地，龍蟠虎踞，形勢雄偉，南控江淮，北連朔漠，駐蹕之所，非燕不可?！蹦暇┍环Q道為“鐘山龍蟠，石頭虎踞”，“此帝王之宅”。開封與長安等都城相較，就有所遜色。

（三）經(jīng)濟地理

古代中國以農(nóng)立國，需要良好的農(nóng)業(yè)條件及交通條件。中唐以前，黃河流域為全國經(jīng)濟重心，依次主要有成都平原，關中平原和華北平原三大農(nóng)業(yè)區(qū)，建都西安可以使都城立于不敗之地。關中平原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繁榮，又是中西交通大動脈絲綢之路的起點，交通便利。

首都的確定非單因素所主導，而一個城市并不能具備所有優(yōu)勢，綜合考慮多種因素，西安與北京脫穎而出。整體來看，三級古都格局在這一標準下是可以成立的。

三、歷史影響

都城的歷史影響應當包括其在歷史上的地位、作用和影響，及至現(xiàn)代的公認性和知名度。在我國眾多的古都中，有資格奪得桂冠的莫過于北京和西安。前文已述，西安建都史長達千余年，北京為統(tǒng)一王朝之首都有六百一十二年（不包括現(xiàn)在）。西安、北京是中國古代社會前后期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中心，堪稱中國古都中的兩大支柱。現(xiàn)在二者也是最早被確定、最被認可的兩大古都，它們的歷史影響是其他古都無法企及的。

洛陽、南京、開封的歷史影響雖然無法與西安、北京相比，但其影響力仍不可忽視。洛陽曾被賦予“九朝古都，八代陪都”美名，它是我國古代建都年代最早、建都政權最多、時間最長的一座都城。南京也有“六朝古都”之稱，及開封有“七朝古都”之稱。

上述三個古都有一個共同點：不論是作為統(tǒng)一還是分裂政權的都城，都有著很長的歷史，有著歷史的機遇。

四、結語

從建都時間、建都優(yōu)勢和歷史影響三個標準對我國的眾多古都進行考察和論述，可以看到這些古都在歷史、優(yōu)勢、作用等方面的差別。筆者認為，中國的“大古都”在廣義上有五個，即西安、北京、洛陽、南京和開封；在狹義上只有西安、北京二者。由此，“金字塔”式的三級古都地位格局就確定下來了。

［1］葛劍雄．論中國的大古都的等級及其量化分析——兼答安陽能否列為“七大古都”［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95，（1）：68．

［2］陳橋驛．中國七大古都［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2．

［3］譚其驤．中國七大古都（序）［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89，（2）：1－13．

［4］高福順．長安北京成為封建社會前后期都城的內(nèi)在因素［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6，（4）：135－138．

【責任編輯：周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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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5

唐瑋婷（1989－），女，廣西桂林人，主要從事近現(xiàn)代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