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問題對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的影響

劉婉婷

摘 要：目前中國-東盟自貿區正在進行升級談判，且計劃在2015年年底完成。然而在戰略伙伴關系更加緊密的同時，中國與東盟國家間依舊存在著矛盾與摩擦，這種摩擦主要表現在南海問題上。本文就南海問題出發，探討中國與東盟的內在矛盾關系，分析南海問題對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的影響。

關鍵詞：南海；自貿區；亞太經濟

1 南海問題對中國與東盟關系的影響

中國與東盟自2003年建立戰略伙伴關系以來，在貿易發展與政治互信上都取得了顯著的成就。2014年，中國與東盟貿易額達4803.94億美元，同比增長8.3%，增速較中國整體對外貿易平均增速高出4.9個百分點。南海問題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對中國與東盟間關系造成影響：

首先，是菲律賓、越南等國爭奪南海利益激化了中國與東盟間的矛盾。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等幾個國家與中國間的矛盾是由來已久。與美國的軍事伙伴關系就相當于給予了這些小國家堅實的后盾，從而不斷挑起南海事端，搶占中國主權管轄下的南海島礁及附屬海域。隨著中國與美國關系的微妙變化，美國對南海爭端的介入越來越積極，菲律賓等國在南海問題上的挑釁便越發不加克制。東盟從成立伊始就秉持促進區域和平與穩定的宗旨，所以從整體上來看，東盟并未與中國有過正面的沖突或是對立。然而，由于東盟無核心的制度設計給予了每一個成員國成為輪值主席國的機會。這也就意味著那些與中國有不友好關系的東盟成員國完全可以利用擔任主席國的機會來控制東盟其他國家對中國的態度。菲律賓就多次試圖利用主席國身份捆綁東盟各國對南海問題形成統一立場。

其次，是中國為了表明態度而在南海的硬舉措更加深了東盟國家對中國的畏懼：加大軍事戒備力度，開展軍事演習，在主權島礁范圍內驅逐別國軍艦且大力開展勘察活動，作為對別國侵占中國島礁行為的回應開始在主權島礁上進行填海造島、建立機場等。這些應對措施不僅給挑起事端的國家有力回擊，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國的實力以及維護主權的強硬態度。中國與東盟各國間的發展差距本就是東盟對中國心有芥蒂的原因所在，而當前中國對南海問題的態度轉變，以及在南海所展現出的強大國力無疑會放大東盟各國的恐懼，加深東盟對中國的不信任。如菲律賓大力推動美國借東盟會議提出的“三個停止”要求，并堅決認為中國在南海的一切舉措是不利于南海和平發展的挑釁行為。①這種放大中國“威脅”形象的主張，很容易引起東盟各國對中國的懷疑與畏懼，使得東盟各國防御心理更加根深蒂固。

2 從南海問題看中國-東盟升級路徑

論自貿區升級，當前最成功的也是最具參考意義的范例便是歐洲聯盟（EU）。歐盟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目前發展最為完善的經濟一體化組織，它的成功是建立在歐洲大陸幾百年均勢的基礎之上的，同時也是建立在歐洲各國共同的利益訴求上。在有些方面，中國與東盟間的情況與之不同。中國與東盟各國并沒有長期以來互相制衡或以公約的形式相互約束的歷史基礎，在文化、意識形態上，各國間存在顯著差異，按照歐盟的方式去發展經濟一體化未必能找到各方利益的切合點。就南海問題出發，無論從東盟的角度，還是從中國的角度，在當前的局勢下沿用歐盟的一體化路徑來完成自貿區升級都并非優選。

從東盟的角度，東盟與中國的區域合作其目的不僅僅在于經濟利益，更重要的是以此為一個開始，刺激10+3（東盟-中、日、韓合作機制）進程提速，接下來再進一步尋求與歐美等發達國家的合作。②在這樣的利益訴求下，東盟既想利用好中國以發展自身經濟，但又害怕由于過分依賴而失去作為一個大型區域組織在亞太的地位。因此，在與中國的經濟合作中，相比于經濟發展，東盟更渴望的是與中國的平等關系，不愿意亞太平衡之勢被打破。然而發展上的差距使得東盟對依靠自身守住這種平衡并不自信，對中國的不信任也并沒有因為區域合作的成功開展而削減。當前南海問題上東盟的行為，只是東盟與中國間矛盾的一個表現，而中國與東盟間的矛盾是根本性的，是發展上的巨大差距所帶來的不可調解的不安全感。從歐盟經濟一體化經驗可知，要想在區域合作中實現高度“經濟一體化”，需要有各成員國的利益切合點作為動機，還需要一個核心國來起到推動作用。中國與東盟間的根本矛盾決定了依循歐盟的一體化路徑東盟無法實現自身利益——高度“經濟一體化”只會讓東盟在經濟政策上越來越依賴于中國，而非其所追求的平等發展。而這同時也就決定了東盟不會在中國-東盟自貿區往關稅同盟等更高層次一體化組織發展的進程中充當核心推動國的角色。

從中國的角度，面對美國“亞太再平衡”進程，首當其沖應該在不正面造成沖突的前提下繼續穩健提高中國在亞太乃至世界的話語權。而要在這點上取得成就，與亞太國家加強區域合作將會是一個有力的籌碼。中國-東盟自貿區作為中國與別國商談的自貿區，也是當前世界上最大的自貿區，除了促進雙方經貿發展外，其更深遠的意義在于它作為一個開始，是中國為實現提升在亞太影響力，從而打破美國孤立中國企圖這一目標的重要策略。這樣的前提下，中國在與東盟進行自貿區升級談判時，首要關注的一定是如何能促進自貿區高效而順利地完成升級，加強雙方聯系，消除東盟對中國的不信任感。在東盟與中國實力發展懸殊的狀態下，假如東盟與中國繼續向建立關稅同盟乃至共同市場而努力不但不能夠使得雙方的根本矛盾得到化解，或許還會在強調“共同化”的過程中激化矛盾，使得一體化進程擱淺。歐洲各國自古以來就始終懷著一統的期許，但“二戰”以后直至歐盟成立也依舊花了40年的時間，這之間經歷了多個區域組織的誕生到名存實亡，經歷了多次區域內小區域間的競爭與會晤，最終才使得一個泛歐集團得以成型。在美國給予的極大壓力下，尤其是在南海爭端不斷被炒熱、問題亟待解決的現在，中國沒有幾十年的時間來按照歐盟的路線慢慢消磨與東盟各國的矛盾。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與東盟之間由于發展差距所造成的矛盾，不減反增的可能性或許更大。因此，在當務之急是聯合可以聯合的力量以預防美國亞太戰略的當下，中國不會在升級談判中朝著更高層次的經濟一體化方向努力。

注釋：

①參考消息網：《美菲提“三個停止” 借東盟年會惡炒南海爭端》，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150805/892224_3.shtml。

②王磊榮：《不可忽視的非經濟競爭矛盾——中國-東盟自貿區帶來的區域性矛盾探討》，載《改革與戰略》，200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