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 晶 許放明
(浙江師范大學法政與公共管理學院)
青年趣緣群體符號邊界的建構
——以XZ戶外俱樂部為例
寧 晶 許放明
(浙江師范大學法政與公共管理學院)
青年趣緣群體通過其外部邊界的形成,內部邊界的塑造,身份邊界的維持,實現其群體身份邊界維持;青年趣緣群經過群體記憶的傳授,群體記憶的保存,群體記憶的維持,達到其群體符號邊界的強化;青年趣緣群體經過群體情感體驗的獲得,群體情感的調動,群體情感的表達,群體情感的維持,實現其群體符號邊界的再生產。
趣緣群體;俱樂部;符號邊界
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和人口政策的變化,中國社會親屬關系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人口遷移分散和改變了傳統的血緣關系以及過去依賴家庭的社會、文化基礎,社會中的人開始反抗家的束縛。然而,對于習慣于家庭溫暖的中國人來說,西方基于個人興趣、愛好組織起來的二次集團(俱樂部)應然成為滿足人們此種情感的新集團。正如許烺光所言,“在任何社會中人都是在一定的集團中滿足自身社會性需要”。[1]在我國,俱樂部作為社會整合的新生事物,不僅對內部成員起到一定的支持和幫助作用,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人們社交、安全和地位的需要,成員對群體有著強烈的認同和歸屬感。
從社會心理學角度看,群體歸屬和認同感的形成過程就是群體認同的建構過程。然而,認同作為一種心理意義的獲得,更多的是一種心理符號、心理共同體的形成,認同的解構主要也取決于心理意義上認同感的動搖。[2]從這個角度看,異于西方俱樂部以興趣、愛好為紐帶組織起來的青年趣緣群體符號邊界的建構更多的是一種心理邊界的形成。因此,本文所要研究的問題就是從社會心理學角度探討作為一個以騎行為共同愛好自愿聚集的XZ俱樂部符號邊界建構過程,以求解釋這種非正式的趣緣群體心理邊界的形成過程。
XZ俱樂部成立于2005年的浙江某高校車協,之后在幾個愛好戶外的同學狼、駱駝和眼淚的動員下于2009年5月成立第一家社團戶外實體店,改名為XZ戶外俱樂部。俱樂部以“走向自然,征服自我,不畏艱難,勇于進取,追求卓越”為宗旨。以“行者無疆、勇者無懼”為口號。實體店的經營范圍包括組織登山、徒步、穿越、露營、燒烤以及騎行等各種戶外活動。
“類別化”是指當一個個體將自我與一個類別建立心理聯系之后,會形成對該類別的認同,進而建構、凸顯與該類別以外的人相區隔的特性。[3]XZ俱樂部的成員們在騎行這一共同愛好的吸引下聚集并圍繞這一趣緣感牢固地聯系在一起。經研究發現,XZ俱樂部通過將群體分為“我群”與“他群”,以及在群體內部形成“我們”與“他們”的差異來完成群體類別化的過程。
(一)俱樂部成員的相似性
巴斯認為,“組織文化不同的族群正是通過行動者的認同和歸屬進行分類,以使不同價值的族群得以共存,社會互動可以繼續”。[4]XZ俱樂部通過群體成員之間的相似性將群體劃分為“我群”與“他群”,一般而言,個體認同的類別稱為“我群”,其他類別稱為“他群”。[5]
1.共同的興趣
俗話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一個人的興趣所在,正是動力所在。XZ俱樂部成員靠著大家對單車、對騎行的熱愛跨越彼此之間的障礙,緊密聯系并聚集到一起。就像小王所說的:“在蹬車子的過程中,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的道路就跟我腳下這條路是一樣的,只有我不停地蹬踏板,車子才會前進,否則車子就會停下來。因此,只要在生活中遇到困難我就會去騎行,所有不快在騎行的過程中都解決了。”(2013-10-23XW)
從小王的敘述可知,騎行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一項簡單的運動,而是作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騎行帶給他的不僅是騎車的速度感,更多的是人生的感悟。這也是騎行這項運動吸引眾多愛好者的緣故。對于騎行者而言,自行車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是一輛冰冷的交通工具,而是他們對待生活、對待人生的一種態度。正如阿超所講:“自行車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一種交通工具,它能帶給我想要的所有東西,比如幸福。我現在的工作是我一騎友介紹給我的,我女朋友也是我在騎行中認識的,所以不管怎樣,在騎行的路上我會一直堅持下去。”(2015-6-15AC)
2.相同的身份
社會身份理論告訴我們,“社會身份是一個過程,在模糊的群體關系中,既是相同類別的人群相似性強化的過程,也是不同類別的人群差異性強化過程”。[6]在XZ俱樂部這樣一個學生群體內,其相似性中不可忽略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學生身份,這一身份帶給他們的不僅是一個地理意義上的相似,更多的是內在的認可,彼此在心理上信任與認同對方。同時,相同身份作用使得成員之間在交流和活動組織方面比較順暢,并吸引和帶動更多的學生參與俱樂部的活動。
3.相似的性格
社會心理學告訴我們,人際互動的一個重要效應就是“相似性導致喜愛”,相似的價值、相似的個人特質、相似的地位和身份、相似的生活經驗等促進友誼和親密關系的形成,使得人們團結在一個具有內在凝聚力的團體之中。[7]在XZ俱樂部內,成員們對自然的向往、張揚不羈、個性豪放的性格使他們之間具有超越外在的吸引力,彼此溝通交流起來更為融洽,發展出一種超越于個體性格之外的彼此之間強烈的歸屬感。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們性格中的執著與頑強,不僅表現在他們堅定不移地騎車,更體現在他們頑強抵抗騎自行車所帶來的身體疼痛。
(二)俱樂部成員的差異性
約翰 ? 特納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提出自我分類理論(Self-categorization Theory),認為人們確實會自動地將事物進行分類,并在此基礎上區分內群和外群。[8]XZ俱樂部成員通過他們特有的騎行裝備和夢想區別于類似的戶外群體,進而凸顯群體間的差異性,刺激了群體成員內部群體認同的建立,建構具有個性化的群體。
1.戶外裝備的差異
XZ俱樂部作為一個綜合性的戶外俱樂部,包括登山、騎行和徒步三種戶外運動,不同的戶外運動對應不同的裝備。對于騎行者而言,他們裝備中最重要的是自行車、騎行服、騎行鏡、頭盔以及碼表等。這不僅是騎行中必不可少的裝備,也是彰顯騎行者身份的重要標志。小吳騎行廈門的經歷表明,騎行裝備對于騎行者而言就是一種符號,一種外在的彰顯其身份和傳遞信息的工具。“騎行廈門在村子里討水的時候,當地村民看我穿的騎行服、騎的山地車,不僅沒有過多詢問我身份,還邀請我參加了村里舉行的20年一次的盛大法會。”(2013-10-26XW)
2.夢想的差異
夢想不管是對個人還是群體而言,其意義都是不言而喻的。就像科學界的諾貝爾、音樂界的格萊美、電影界的奧斯卡以及體育界的奧運會等。對于騎行者來講,川藏線就是騎行者心中的諾貝爾,可以說只有在騎行過川藏線才敢說自己是真正的騎行者。從酒釀騎行川藏線的經歷可以感知這一夢想的魅力。“大四那年暑假我成功完成了川藏線的騎行,為了這次騎行我整整準備了一年時間,在節假日我通過各種短途和長途的騎行,提高自己的體能、積累自己的騎行經驗,并在各大騎行論壇查看各種攻略,為的是終有一天可以實現自己夢想。”(2014-3-15JN)
簡言之,俱樂部成員在社會分類和自我歸類的基礎上形塑了群體差異性和相似性。正如埃里希 ? 費洛姆指出的,“個體通過社會分類把群體分為內群體與外群體,并通過自我歸類將自己歸于某一群,將該群的特征賦予自身,內化其價值觀念,接受群體的行為規范,最終實現社會認同的構建過程”。[9]所謂社會認同是指,“個體認識到他(或她)屬于特定的社會群體,同時認識到作為群體成員帶給他的情感和價值意義”。[10]
在現實生活中,人們通過與周圍他人比較獲得其意義,Festinger把這種現象稱之為社會比較。[11]社會比較又可稱為人際比較,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社會心理現象,通過內外群體的對比,凸顯內部的相似性以及與外部的差異性。XZ俱樂部通過外群比較、內群比較以及積極區分原則維持其邊界。
(一)俱樂部外部邊界的形成
XZ俱樂部通過與其他類似俱樂部在成立方式、活動成型以及活動項目三個方面進行積極的比較,得以強調外群的異質性而忽略內群之歧義,進而形成內群同質性與外群差異性,凸顯自身優勢,從而形成俱樂部的外部邊界。
1.虛擬網絡平臺到現實俱樂部
XZ俱樂部與一般俱樂部最大的差別在于其從虛擬到現實的形成過程。最初由三個愛好戶外的學生自主發起成立QQ群(行者之家),之后隨著隊伍的壯大,在簡單的網絡平臺滿足不了隊伍需求的情況下成立車協和社團實體店,并依靠實體店經營項目來繳納房租和更新裝備。最初實體店的運營只依靠組織班級春游和秋游兩大項目,后擴展到獲得美利達自行車的代理權以及出租學士服和戶外裝備等。從虛擬到現實的成立過程,一方面體現了俱樂部的非營利性,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俱樂部對于成員們的重要性,XZ俱樂部不僅是一個興趣的交流平臺,更多的是滿足個人需求和尋找認同的空間。
2.自主與自助活動方式
作為一個旨在傳播戶外活動精神,行者無疆、勇者無懼的非營利俱樂部,其目的在于引導更多大學生走出寢室、遠離游戲,看看外面的世界,找回應有的激情。在活動組織方面俱樂部沒有嚴格的活動程序、活動方案以及活動形式。一項活動的成形包括成員提議、集體討論(面對面或QQ群討論)、作出決定以及領隊就活動強度和注意事項的說明等。自主與自助活動方式更多的是調動每一位參與者的積極性,號召每位成員積極融入到整個活動中去,讓群體成員切實體會到自己在規劃路線、制定出行方案、處理突發狀況中的樂趣,體會到戶外活動的精髓所在。
3.個性化的活動項目
在活動項目上,俱樂部最大的特色在于活動時間及內容不受限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在出行時間上,一般會在周末安排短途騎行,在一些節假日選擇遠途騎行;在出行地點上,他們總的原則就是省錢,也就是現在常說的“窮游”,花最少的錢,走最遠的路,用自己的腳步丈量世界;在具體活動地點的選擇上,俱樂部成員盡量會選擇一些比較原生態,沒有過度開發和商業化氣息不那么重的地方,追求原生態的大自然。這些個性化的活動項目體現了大學生對自然本真的追求、個性化的生活態度和俱樂部學生群體的獨特性。
(二)俱樂部內部邊界的塑造
XZ俱樂部內部通過盈利問題和出行地點兩個方面進行積極的內部比較,以消除群體內部的差異性,塑造群體內認知的高度統一。
1.關于俱樂部是否盈利
作為一個僅靠成員愛好和熱情成立,低門檻沒有入會費用的俱樂部,它的盈利主要依靠組織活動、出租戶外裝備、單車出售以及少量的活動費用。一般來講,XZ俱樂部一年的盈利在一萬多元左右,除去房租8000元,幾乎沒什么剩余。這也就意味著作為實體店的日常負責人得不到任何報酬,一般情況下,實體店都是俱樂部內比較有能力的學生在打理,但由于學生時間精力有限,無法每天在店里,導致俱樂部的盈利更不理想。因而,在實體店是否應該盈利這一問題上產生了分歧。針對這一分歧酒釀談到,“在是否盈利的問題上,俱樂部出現了兩派:一部分人認為,俱樂部需要盈利,只有盈利了才能請專人打理俱樂部,俱樂部才能走得更遠;另一部分人認為,俱樂部盈利了就違背了我們當初成立俱樂部的初衷,而且盈利了還面臨一個利益分配問題,容易分配不均起矛盾”。(2015-6-01JN)
2.關于出行地點的選擇
在XZ俱樂部內部,群體成員們長時間共同接觸難免形成成員之間交往程度和感情親疏的差別。這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由于成員們的經常性交往,自然結合在一起形成的非正式群體。[12]俱樂部內由交往偏好所形成的小群體在出行地點上也產生一定的偏好,就像小朱所講,“俱樂部內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去哪兒不重要,關鍵要看和誰去’。俱樂部成員在出行地點上的分歧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同是云南,每個人所去的地方還不一樣。比如,有的人喜歡去商業開發程度較高的知名景點,而有的人卻傾向于去開發程度較低的地方,去尋找刺激”。(2013-10-12XZ)
對群體而言,群體分化是群體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問題。內部分歧的解決也是消除群體內部差異,增加群體認同的過程。通過對內部差異的消除從而使得群體成員在組織內部達成認同的高度一致。
(三)俱樂部身份邊界的維持
所謂積極區分是指個體為了滿足自尊或自我激勵的需要會突出自己某方面的特長,使自己在群體比較的相關維度上表現得比外群體成員更為出色。[13]在訪談中了解到,XZ俱樂部作為一個由學生自主創建,旨在滿足個人愛好的俱樂部,其內部每位成員都是獨立、平等的個體,沒有嚴格、具體的規章來約束每一個成員的行動。俱樂部內部奉行的原則就是快樂至上的原則,即快樂騎行。在XZ俱樂部內,每位成員都是自由的,不受任何約束,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因為開心,其他的無所謂。這與滕尼斯所描述的共同體有相似之處。在鮑曼看來,“共同體是一個——溫馨的地方,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場所,它像一個家,在它的下面,可以遮風避雨;它又像是一個火爐,在嚴寒的日子里,靠近它,可以暖和我們的手,在這個共同體中,我們可以放松起來——因為我們是安全的,在那里,即使是在黑暗的角落里,也不會有任何威脅”。[14]同樣,XZ俱樂部對于騎行愛好者來說也發揮了這樣一種作用,為他們提供后勤保障、提供一個交流平臺、提供一個歸宿。
總之,XZ俱樂部群體成員通過外群比較、內群比較以及積極區分的過程,凸顯了外群同質性和內群差異性。積極的比較過程增強了成員對于群體的認同,符號邊界得以維持。
哈布瓦赫認為,“集體記憶不是一個既定的而是一個社會建構的概念,它不是某種神秘的思想,而是人們根據當下來對集體的過去進行理解與建構、回憶與再現”。[15]集體記憶通過社會和心理的相互作用過程,為群體共同體及個體界定和認同自己提供一種非常必要的意義背景或情境,同時,為后繼一代提供了認同的基礎。鑒于研究的需要,本文借鑒艾娟等對集體記憶的定義,“集體記憶是各種各樣的群體所保存的關于自身的記憶,它是關于一個群體過去認識和評價(實物的、實踐的、知識的、情感的等)的總稱”。[16]
(一)群體記憶的傳授
康納頓曾說過,“記憶是當下的建構,但‘絕對的新’往往還是做不到的,因為記憶本質上還存在著內在的連續性和一致性,對于記憶本質內容和精神的維護和傳遞是社會傳承記憶的重要功能體現”。[17]在XZ俱樂部內,集體記憶的傳授主要依靠成員之間的溝通和集體活動。
1.微信群(QQ群)
對于一個具有巨大流動性的學生俱樂部而言,成員的不穩定性決定了俱樂部成員之間的溝通除了在場的互動外,更多的是不在場的互動。俱樂部成員通過微信群(QQ群)進行不間斷的溝通交流,使得群體記憶由老一代成員傳遞給新成員。在聊天過程中,新成員不僅可以了解俱樂部的過去,俱樂部成員還能夠借助這一平臺加深感情、回憶過去。這樣一種方式不僅能夠維系群體成員的感情,而且在群體成員各自分享的過程中群體認同得以強化。
2.重走原路
艾娟曾指出,“緬懷過去的知青紀念活動是一種典型的集體記憶維護形式”。[18]對于XZ俱樂部而言,通過發起集體性的重走原路活動,讓群體成員重新走一次過去走過的路,重溫過去的回憶。重走原路不僅能觸景生情,更能強烈地喚起當年的記憶。俱樂部群體成員通過這種集體性的活動再現過往的記憶,加深和強化了群體成員頭腦中的記憶。正如小冷所言,“前段時間參加了俱樂部發起重走北山的活動。當再一次和成員們騎行在北山的路上,以前的記憶全都浮現在腦海中,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在騎行的路上,我們一起編隊騎行、說說笑笑,真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2013-11-20XL)
(二)群體記憶的保存
一個群體不但需要積極建構自身的記憶,還需要積極維護自身的記憶,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集體記憶得以穩定和長久。在XZ俱樂部內,群體成員通過網絡日志和靜態物品保存著他們的過往的集體記憶。
1.網絡日志
集體記憶的存活和傳承離不開記憶的媒介,通過媒介集體記憶可以大量、真實和逼真地保留。俱樂部以網絡日志這樣的方式記錄過去,一方面實現了記憶的完整性,另一方面方便隨時查看。同時,以文字加圖片的方式記錄每次集體活動,既可以展現當時活動的場景,又彌補了個體記憶隨時間發展會出現遺漏、歪曲、忘記的缺點,利于建構新的集體記憶。阿超講到:“對于旅行而言,有些記憶只能停留在腦海里,而有些卻需要通過照片、文字來加以表達,以方便過后查看和追憶。”(2013-11-23AC)
2.靜態物品
一踏入XZ俱樂部最搶眼的莫過于形狀各異的紀念品,既有成員自己制作的、密密麻麻簽滿名字的手工旗,還有每次集體活動或單人活動所帶回的工藝品。這些瑯滿目的紀念品并沒有因為它們體積小、落滿灰塵而被忽略,而是作為俱樂部成員們共同的記憶的承載而顯得異常沉重,它們一方面承載了俱樂部成員的旅途記憶,另一方面也是俱樂部發展經歷的記載。對于XZ俱樂部的成員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個體的記憶會逝去,但這些小小的物品卻可以附著和滲透在群體的記憶當中,使得記憶可以持續保留。
(三)群體記憶的維持
集體記憶是一種社會行為過程,一種靈活的、動態的、不斷被激活和喚醒的,并可以進行加工潤色的行為過程,是一個容建構和維護于一體的過程。在XZ俱樂部內,群體成員通過經常性的聚會和分享維系著共同的回憶。
1.聚會
聚會是俱樂部維持集體記憶的一種重要方式,通過這種經常性的聚會,創造一種氛圍,成員們不自覺陷入對過去的回憶當中。正如王明珂所言,“人們從社會中得到記憶,也在社會中拾回、重組這些記憶,借此,該群體才得以凝聚及延續”。[19]通過這種周期性的聚會,散居各處的群體成員聚集在一起參加某項活動,以實現增進群體認同這一隱功能。[20]
2.敘事
哈布瓦赫曾說過,“我們保存著自己生活的各個時期的記憶,通過對這些記憶的不斷再現和敘述,記憶一直留在人們的頭腦中,認同感得以終生長存”。[21]所謂敘事就是對已發生或已經開始發生的事情進行重新整理或重新講述的過程。[22]俱樂部成員們一起相互交流和分享自己的騎行經驗就是一個敘事的過程,這不僅是將自己的經歷講給別人聽,同時也是一種對過去雜亂無章的記憶進行整理的過程。通過這樣一個“講故事”的過程,不僅使得過去的經歷變得有意義,而且也使得記憶可以維持。
群體情感理論指出,情感因素是群體建構過程中一個不可忽略的環節。社會群體作為社會性自我的擴展,具有群體情感的屬性,它表征了對內群的“熱愛”以及對他群的“不熱愛”。[23]
(一)群體情感體驗的獲得
情感體驗是指俱樂部成員在群體活動中所收獲的心理層面上的感知。這種體驗使他們在心理上獲得了歸屬感與認同感,并積極依賴群體保持對群體的積極認同。XZ俱樂部成員積極的情感體驗來自群體活動與單人活動的對比。作為一名業余車手的阿超,他起初騎車是將自行車作為代步工具,后來喜歡上自行比賽帶給自己的那種速度感與快感,通過前后個人經歷的對比,他認為自行車還是群體運動更有趣,大家一起騎到某個地方,一起吃飯,一起聊天或編隊騎行,同時新老車手之間在騎行的時候可以交流經驗。同樣,與阿超相似的小冷作為騎行愛好者,從最初的單人騎到后來的團隊騎使他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遠;一個人孤獨,一群人溫暖。
(二)群體情感的調動
情感動員是指群體成員以情感為工具,進行策略性的運作,以達到喚起、激發人們的群體感情,增進群體認同的目的。俱樂部通過舉行一些具有紀念意義的儀式,將成員們的關注度集中于同一時間點上,調動每一位群體成員的積極性,創造一種集體歡騰狀態。[24]通過這樣的一種集體性歡騰,調動每一位成員內心的情感。正如阿超提到,在每一年老成員畢業的時候,俱樂部都會為他們舉辦一次畢業騎行,簡稱“最后一次騎行”,以此告別大學時代,迎接新的未來。
(三)群體情感的表達
所謂情感表達是指在群體互動過程中,通過情感表達來顯示愉悅的情感體驗,傳遞積極的情感體驗。積極的情感表達,不僅增加了群體成員的互動,還提高了整個群體的融合性。在訪談中得知,已經畢業工作的老成員,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表達著自己那份對于俱樂部持久的感情,主要包括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
物質方面既包括阿超這種借助工作之便以優惠的價格給俱樂部成員們訂制騎行服和裝備,為俱樂部的活動拉一些車店或者騎行服的贊助。還有住在俱樂部附近的小朱在空閑之余經常組織成員們采摘或者自炊。通過舉行這樣的活動,不僅表達了自己對于俱樂部和成員的關心,另一方面還增加了俱樂部成員之間的凝聚力。阿超認為,“俱樂部是從我們這一代從無到有,它對我而言已經不是一個冰冷的實體店,更像是我的一個朋友。我盼望它能夠一直發展壯大下去,給更多愛好戶外、愛好騎行的學生創造一個大平臺”。(2014-12-10AC)
在精神方面,主要是俱樂部的老成員帶領新成員活動,傳授經驗給新成員,在困難的時候鼓勵他們,并經常關注俱樂部的動態,在QQ群或微信群里發布活動的強度、活動內容、一些騎車小技巧以及對俱樂部的發展提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四)群體情感的維持
從對XZ俱樂部成員的訪談過程中發現,俱樂部之所以能夠一直維持和延續下去,源于成員對于XZ俱樂部這個大家庭、對于騎行、對于戶外運動的真正熱愛,憑借著這份“熱愛”,延續了對于俱樂部的情感。正如阿超所說的,“我現在已經停不下來了,我覺得我的使命就是將騎行這項快樂的運動傳播出去”。(2015-6-12AC)小吳也談到騎行這項愛好對他的意義:“愛好這個東西,一開始喜歡,你會慢慢地愛上它,離不開它,它會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現在一旦有時間,就想出去兜風,出去騎一圈,距離就算不是太長,心情也會變得很舒暢。”(2013-10-21XW)
俱樂部成員維持他們對于俱樂部的情感除了他們發自內心的對于騎行的熱愛,還有一部分來自俱樂部成員的愛情經歷。在訪談中得知,XZ俱樂部內部促成了很多對情侶,像狼、眼淚、小朱等他們的女朋友都是在XZ內部認識的,還有一部分是像阿超這種擁有初戀經歷的。總之,俱樂部成員對于XZ的感情既包括他們對于騎行的愛好,也包括他們私人感情,這樣的組合使得關于XZ的記憶成為他們人生中無法泯滅的一段回憶。
本文通過對大學生騎行俱樂部群體符號邊界的分析發現,對于一個以愛好為核心聚集起來的趣緣群體,其群體符號邊界的形成包括類別化、社會比較、集體記憶以及情感四個方面,經歷了一個從形成、維持、強化和再生產的過程。簡言之,群體符號邊界的形成過程就是群體認同的生產和再生產過程。首先,通過類別化的機制在群體外與群體內形成“我群”與“他群”、“我們”與“他們”的界限,從而創建和形成群體符號邊界,群體認同得以產生。其次,在外群比較、內群比較以及積極區分原則的作用下,突出群體內部的相似性與外部的差異性,群體符號邊界和群體認同得以維持。再次,通過記憶的傳授、維持和保存的過程,集體記憶得以進一步強化和鞏固了群體內外的差異,強化了群體符號邊界及群體認同。最后在群體成員情感體驗、動員、表達以及維持的作用下升華了成員對于群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進一步再生產群體及群體認同符號邊界。可見青年趣緣群體符號邊界的建構具有自身的特點與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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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rmation Process of Symbolic Boundary of the Informal Interest-related Group——Illustrated by the XZ Outdoor Club
Ning Jing Xu Fangming
(Institute of Law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Through the formation of its external boundary, the shaping of internal boundary and the maintaining of identity borders, youth interest groupachieve to maintain its group identity boundary.Then through the input of collective memories, the preservation of the collective memories, they maintain collective memories to strength its group symbol boundary.Eventually after acquiringgroup emotional experience,transferringgroup emotion, and the expressing group emotion,young interest grouprealize reproduction group symbol boundary.
Interest-related Group; Club; Symbolic Boundary
D432.7
A
1006-1789(2016)01-0034-07
責任編輯 楊 毅
2015-10-31
寧晶,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主要研究方向為初級社會關系;許放明,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初級社會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