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扎克認為:“藝術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積驚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有的作家認為:細節是藝術品的靈魂,作品的高度、深度是由它的細節決定的。喜歡閱讀的人不難發現,眾多的文學作品包括經典名著,讀后令人難以忘懷的,往往是那些看似“枝微末節”的細節。確實,細節描寫的表現力是驚人的。許多難以言狀的情景,往往只需要一個細節就清楚了;花了大量筆墨寫不活的人物,常常只需要一個富有表現力的細節便呼之欲出了。在古今中外浩如煙海的文學作品中,沒有一處沒有細節描寫,可以說,沒有細節描寫,就沒有文學。
一、細節描寫能凸顯人物的性格
細節描寫是刻畫人物性格的重要方法,有的細節雖只寥寥幾筆,但對人物性格的顯示起著重要作用,能夠把人物刻畫得入微傳神,栩栩如生。
“看著范進洗了臉,郎中又拿茶來吃了,一同回家。范舉人先走,屠戶和鄰居跟在后面。屠戶見女婿衣裳后襟滾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范進中舉》)
這一有些夸大了的屠戶低頭為范進扯衣服的細節,寫出了胡屠戶極力討好范進的奴顏婢膝的神態。與范進中舉前,胡屠戶在范進面前“腆著肚子”“臭罵”形成鮮明對比,從而活畫出胡屠戶趨炎附勢的丑態。
“孩子們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碟子。孔已己著了慌,伸開五指將碟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已經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搖頭說,‘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孔已己》)
孔已己已經“彎腰下去”看見豆不多了,但為什么“直起身又看一看豆”呢?說明他看到孩子們都不散,仍想再給孩子們豆吃,可看看自己的豆不多了,也沒給成。這一細節描寫,寫出了孔已己性格的另一面——善良。
二、細節描寫能烘托人物心情
人物的心情,除了通過面部表情、語言表達外,也可通過細小的動作流露出來。因此,細節描寫也是烘托人物心情的重要手段。
“語法課完了,我們又上習字課。那一天,韓麥爾先生發給我們新的字帖,帖上都是美麗的圓體字:‘法蘭西‘阿爾薩斯‘法蘭西‘阿爾薩斯。這些字帖掛在我們課桌的鐵桿上,就像許多面小國旗在教室里飄揚。個個都那么專心,教室里那么安靜!只聽見鋼筆在紙上沙沙地響。有時候一些甲蟲飛進來,但誰都不注意,連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們正專心畫‘杠子,好像那也算是法國字。屋頂上鴿子咕咕咕咕地低聲叫著,我心里想:‘他們該不會強迫這些鴿子也用德語唱歌吧!”
這段文字的細節描寫比較多,掛在鐵桿上的字帖,是韓麥爾先生精心所制,可以看出他內心深處對祖國文字的熱愛,小小字帖,烘托出教室里的愛國氣氛;孩子們沒受甲蟲影響專心畫“杠子”,刻畫出了孩子們對法蘭西文字的熱愛;小弗朗士對鴿子叫聲所產生的聯想,可以看出他內心在嘲笑普魯士侵略者強迫他們學德語的愚蠢。這平平常常的細節,烘托出法國人民對祖國的無比熱愛,對侵略者的無比痛恨。
三、細節描寫有助于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
細節是構成基本情節的有機組成部分,所以在故事情節的發展中,往往離不開一些細節的推動作用。也就是說,某些細節看起來微不足道,但它卻為后面情節的發展作了鋪墊,如果沒有這細微的鋪墊,故事情節就無法關聯。
“我想起了我帶來的橘子,就拿出來放在床邊的小矮桌上。她沒有作聲,只伸手拿過一個最大的橘子來,用小刀削去上面的一段皮,又用兩只手把底下的一大半輕輕地揉捏著。
我低聲問:‘你家還有什么人?她說:‘現在沒有什么人,我爸爸到外面去了……她沒有說下去,只慢慢地從橘皮里掏出一瓤一瓤的橘瓣來,放在她媽媽的枕頭邊。”(《小橘燈》)
小姑娘削橘皮,揉橘子,一瓤一瓤掏橘瓣,這些細節,雖不能表現小姑娘的性格特點,但它們并非是可有可無的。小姑娘制作小橘燈是作者重點寫的,而此處小姑娘的諸多動作,為后文寫她制作小橘燈作了準備。如果沒有小姑娘剝橘子這些細節,就沒有“我”臨別時小姑娘制作小橘燈,就更不會有作者由小橘燈所受到的鼓舞、所看到的希望,小姑娘的形象也就不是那樣鮮明。
細節描寫雖然是作品的“細微末節”處,但決不是作者信手拈來之物,而是他們對生活觀察得最仔細、認識得最透徹、理解得最深刻之處,傾注了作者獨有的審美情結,因而其含義是極其深刻的。其細小的形式與深刻的含義構成了一對矛盾,矛盾現象無疑使人產生意料不到之感,于是又可從中體驗到一種創造的驕傲與快樂,從而獲得美的享受。
有人說:藝術的“真”讓人感動,藝術的“美”讓人回味。美的東西是讓人回味無窮的,反過來說,讓人回味無窮的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美,所以細節很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