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宏觀經濟調控的新特點和對策建議

黃華　石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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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給側改革背景下宏觀經濟調控的新特點和對策建議

黃華石夢華

摘 要:供給側結構改革是當前中央的重大宏觀戰略。實施供給側改革需要有良好的宏觀經濟環境，因此優化宏觀調控水平成為當前我國政府急需提高的一項重要經濟治理能力。這就要求把握供給側結構改革背景下宏觀調控目的、對象、手段、周期等方面的新變化新特點。在此基礎上，通過采取更加市場化法治化的政府監管方式、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更加穩健的貨幣政策和更加系統綜合的配套政策來優化宏觀調控水平，為供給側結構改革營造良好的環境。

關鍵詞:政府監管；財政政策；貨幣政策；配套政策

2015年以來，中央層面逐漸形成了供給側改革的宏觀調控戰略。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要“釋放新需求，創造新供給”。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11次會議上強調：“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力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增強經濟持續增長動力。”［1］隨后，在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上，他又指出：“要解決世界經濟深層次問題，單純靠貨幣刺激政策是不夠的，必須下決心在推進經濟結構性改革方面做更大努力，使供給體系更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2］2015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更是系統提出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適應和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的重大創新，是適應國際金融危機發生后綜合國力競爭新形勢的主動選擇，是適應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的必然要求。并強調2016年和以后幾年要著力加強結構性改革，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實行宏觀政策要穩、產業政策要準、微觀政策要活、改革政策要實、社會政策要托底的五大政策，同時還明確了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等五大任務。［3］

一、供給側結構改革的要點與宏觀經濟政策要穩的精髓

1.供給側結構改革的要點在于“去舊產能蓄新產能”

中央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改革源于供給管理改革，是供給學派在我國實際中運用綜合總結提煉出來的新的指導調解宏觀經濟發展的重大理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就是指從供給、生產端入手，通過簡政放權，強調制度供給，構建發展新體制，把原來政府掌握的權力放給市場、放給企業，讓市場活起來，讓企業愿意去生產去增加供應，釋放增長紅利，進而解放生產力，提升競爭力，促進經濟發展。即強調在供給角度實施結構優化、增加有效供給的宏觀調控。從此定義可以看出，新供給的主體是企業，新供給的形態是生產，是實體經濟。供給側改革的出發點是搞好企業，增加新型供給。供給側結構改革側重于供應的結構要合理，資源的配置要合理，產品的供給與新的需求要匹配，從原材料到產品都要符合適應實際需求結構的變化，在市場配置資源決定性作用發揮的前提下，通過政策引導和預期引領使得廣大企業生產的產品能夠適應市場的需要、勞動力掌握的知識技能適應企業的需要，進而避免產能過剩和人員失業，實現物質資源、人力資源的高效協調恰當配置。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最終結果反映在經濟增長模型方面是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反映在市場方面是企業競爭力得到提高，不再是企業產能的過剩而是企業能通過持續的創新源源不斷地向市場提供符合消費者需求偏好的產品，也即引導企業“去舊蓄新”，實現企業產品和產業層次的升級。

2.宏觀經濟政策要穩的精髓在于穩定市場預期

我國的宏觀經濟政策一直以來都是充分發揮政府有形之手彌補市場缺陷和應對國際經濟動蕩的重要法寶。縱觀歷次宏觀經濟政策的大調整，都較好地實現了經濟發展的需要，促進了我國經濟避免危機和陷入陷阱。當前，我國經濟社會已經進入了由工業化向后工業化過渡的轉型期。在這個時期，經濟發展的資源面臨約束、經濟發展的動力面臨轉換、經濟發展的形式正在變革、經濟發展的路徑正在升級。此時的宏觀經濟政策只有在已經具有很大不確定性的環境中強化其目標性和降低其不確定性與風險性的條件下，才能成為經濟換檔升級的重要動力。所以，當前宏觀政策要穩，就是要為結構性改革營造穩定的宏觀經濟環境。具體來講，體現在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等涉及宏觀經濟因素上要給予民眾穩定的預期和對未來滿懷信心的希望，要給予企業按市場經濟規律經營的自由和國際化法治化營商環境。

可見，宏觀經濟要穩是供給側結構改革的前提，只有保持穩定的宏觀經濟環境，避免經濟面的大起大落，才能為供給側結構改革贏得時間和創造條件。

二、基于供給側結構改革的宏觀調控應有的新變化和新特點

在不同的戰略導向下宏觀調控面對的約束條件也是不同的。在物質財富匱乏和發展水平不高的時代，我國之前的宏觀調控側重的是需求調節，從消費、投資、出口的視角來進行宏觀經濟政策的調整。但是，在物質資料得到極大豐富和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極大提高的時期，尤其是整個社會中出現大量產能過剩的現象時，需要從產能提供主體的視角來尋找減少產能過剩、促進產品供給不斷適應變化需求的新的政策調控舉措。所以，在供給側結構改革的背景下，宏觀調控將呈現新的變化和特點。

1.宏觀調控目的上的新變化新特點

需求側宏觀調控時期，各類調控措施的出臺主要是應對有效需求不足。于是包括投資、消費、出口在內的各種刺激需求的政策舉措都是旨在通過刺激需求帶動供給，需求導向于供給，進而實現各類經濟主體的繁榮和發展。但是，這個目的在實際中難以實現。原因在于在凱恩斯主義宏觀調控政策中，財政政策發揮著重要作用，我國改革開放至今財政政策在推動經濟增長中也是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更是我國政府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而財政支出屬政府行為，政府投資往往不如私人投資具有高效率。這種低效率的投資雖然短期會刺激經濟增長，但長期來看會導致經濟結構變化偏離正常比例，損害經濟增長。這種損害體現在供給方面，就是降低了整個社會經濟長期的有效供給能力。凱恩斯主義政策從繁榮到失效即滯漲現象的出現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4］供給側結構改革時代的宏觀調控側重于創新力培育和制度機制完善，調節供給自發帶動需求，進而推動經濟的升級發展。只是它要求建立起一個能夠保證經濟運行趨向理想狀態的經濟制度體系來實現市場中各經濟主體理性。所以，宏觀經濟管理中的供給管理主要是通過技術、制度的創新引致出“創新性供給”，來滿足未來各種創新性的需求，從而為經濟的持續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

2.宏觀調控對象上的新變化新特點

一般來講，宏觀經濟調控對象涉及五大要素，即勞動力以土地為代表的自然資源、資本、創新力量、制度機制安排。從經濟發展起步階段到進入中等收入階段，在經濟發展中起主要推動作用的就是勞動力、資源、資本，那時社會處于短缺狀態，對勞動力、資源、資本的需求極為旺盛。所以，這一階段的宏觀調控政策多是推動勞動力、資源、資本流動和集聚的政策。但是，當經濟發展到由短缺邁入過剩階段時，社會上的勞動力、資源、資本都非常多，各類企業生產的產品尤其是低端產品明顯過剩。這時宏觀調控的對象就不再是市場上表現為充裕的資源、資本等要素了，而是市場上急缺也是進一步形成新的發展動力的制度機制和創新力量要素。所以，在進入中等收入階段以后，更需要強調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塑造新的動力。這是宏觀經濟調控的新的對象和著力點。

3.宏觀調控手段上的新變化新特點

我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摸索逐步建立起來的。之前，由于計劃向市場轉軌的逐步性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作用的變化性，宏觀經濟調控由以行政為主逐步過渡到以行政為輔。這種宏觀調控手段上的變化，在十八屆三中全會確立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作用后，整個宏觀調控都將以市場為主。如果說過去市場經濟調控從行政手段為主過渡到行政手段與市場手段兼顧的話，今后整個國家經濟宏觀調控將以市場手段為主，以我國的社會主義法律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運行規律為主。行政直接干預、政企不分、政資不分、政企一家的調控亂象將會被間接調控、市場調控、經濟調控和法律調控所代替。可以預見的是，今后對產能嚴重過剩的企業將會實行更加嚴格的政策法規執行力度來加速其破產，而不是靠政府一紙紅文來決定其繼續經營還是關閉。

4.宏觀調控周期上的新變化新特點

需求管理是短期管理，宏觀調控的政策措施一般都是針對和解決市場中存在的短期問題。但是，市場中的問題層出不窮，短期解決了一個，又會有不少新的問題出現，所以需求側的宏觀調控一直處在不斷變化中。而供給管理是長期管理，它側重的是新經濟發展因素的培育和制度的逐步完善。正是由于制度機制不是一日建成的，新的經濟動力因素也不是一日形成的，所以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將為經濟中長期持續增長注入新動力。比如，之前奉行的以凱恩斯經濟理論為基礎的需求端經濟政策，以協調經濟總量為主，雖一時間墊高需求，維持較高的經濟增速，但久而久之會催生出經濟的失衡、錯位。在中國，繼續擴大投資等需求端政策，不僅效用遞減，而且對結構性調整力有不逮，甚至被延緩。可見，需求側改革為供給側改革提供一定的經濟增長速度條件，供給側改革則是為以后的更有質量的經濟增長創造條件，所以只有把供給側改革和需求側改革統籌起來，才能有效地實現宏觀經濟發展的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目前，需求側的調控已經是各國政府主要使用的政策調節手段。但是供給側改革也愈來愈受到關注，并且供給側改革成效已成為衡量一個政府宏觀調控政策遠期目標與近期目標的標桿。美國的新經濟計劃是高新技術的產物，前兩年提出的重新打造高端制造業也是其經歷危機后的長期戰略，這都是政府對宏觀經濟實行供給側改革的典型行為。我國也應該通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使生產適應當前新的市場需求，并在此過程中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進而實現經濟的長期向好發展。

三、優化宏觀調控措施適應供給側結構改革的對策建議

針對以上供給側結構改革的特點，我們的宏觀調控措施要在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推出一批具有重大牽引作用的改革舉措。今年和今后一段時期我國宏觀調控的主基調是：完善政府市場化法治化的監管方式、強化積極的財政政策、延續穩健的貨幣政策、強力推薦綜合配套改革，四箭齊發，穩步推進。接下來，我國要在政府層面更加注重市場化的調控方式；在產業層面，加快國有企業的并購重組和混合所有制改革，消減落后產能和關閉僵尸企業；在調控方式層面，在繼續實施穩健貨幣政策穩定預期的同時，更加注重運用財政政策工具來刺激和引導有效供給；在財稅制度方面，在進行減稅的同時，大力開展財稅制度改革；在資本層面，進行金融體制改革，提高服務實體經濟的效率；在培育新動力方面，建立企業家激勵機制，加強產權保護，營造一個企業家能夠有創新、創業激情的激勵機制和環境。

1.更加市場化法治化的政府監管方式

我國產品市場化程度已經非常高了，但是要素市場化還很低，尤其是資本市場化和土地等資源的市場化極為遲緩。所以要切實防止脫離市場化改革單純靠行政力量來推進供給側改革，不然又會陷入計劃行政體制。政府市場化的監管主要體現在價格的監管和資源配置等其他經濟監管。價格改革后，大部分商品的定價權已轉移給了市場，但仍有一些像資本、土地以及能源、電力等重要因素和原材料的價格在很大程度上由政府控制。伴隨著要素市場化的深入，這種政府直接控制要素價格的狀況需要根本轉變。［5］除價格（包括工資）監管外，政府還對資源使用方向、企業市場行為、要素流動性管理和放松進行大量的監管。此外，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產品質量、環境質量、生產安全以及國家經濟安全和生活品質等方面的要求也越來越高，而這些要求的提高往往會增加企業生產成本。這種企業生產成本的增加，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借助政府的法律強制措施。所以，這又要求政府的監管必須要采取法治化的方式來進行，完善好相關法律法規，切實做到依法行政，才能為供給側改革提供法律保障。

2.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

供給側改革中見效較快的就是加大力度實行減稅政策。減稅的方法可以分兩種，一是稅收結構不變，各種稅收大致按同比例減少；二是通過稅收的結構調整來實現總體減稅。由于我國目前的稅收結構不合理，間接稅比重過大，抑制分工，嚴重影響到經濟結構的合理化，所以，我國目前應該進行結構性減稅。另外就是要加快財稅體制改革，全面推開“營改增”改革，將建筑業、房地產業、金融業和生活服務業納入試點范圍，推進綜合與分類相結合的個人所得稅改革，推進消費稅改革，優化收入結構，提高績效。還要完善全面規范、公開透明的現代預算制度，加大一般公共預算、政府性基金預算、國有資本經營預算、社會保險基金預算統籌力度。加大統籌財政資金和盤活存量資金力度，將地方政府債發行權下放到市級政府，化解地方政府的存量債務風險，調整優化支出結構，著重保民生、補短板，加大對淘汰落后產能的支持力度，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健康發展。

3.更加穩健的貨幣政策

根據市場流動性狀況的變化，及時運用存款準備金、利率等手段，保障市場流動性合理適度，為穩增長創造良好的金融環境，同時守住不發生區域性、系統性風險的底線。一是實行靈活適度的金融體制改革，降低融資成本，擴大直接融資比重，完善匯率形成機制，保持社會融資總量適度增長，為結構性改革營造適宜的貨幣金融環境。二是盡快形成融資功能完備、基礎制度扎實、市場監管有效、投資者合法權益得到充分保護的股票市場，抓緊研究提出金融監管體制改革方案。三是加快推進銀行體系改革，深化國有商業銀行改革，通過降準來對沖由于建立存款保險制度而帶來的銀行負擔加重問題，將防范金融風險的主要責任下放給商業銀行自己。四是要完善國有金融資本管理制度，支持推進國有金融機構改革，構建多層次、專業化的金融機構體系，發展普惠金融和綠色金融，促進解決“三農”、小微企業融資難和融資貴問題。五是要在信貸政策上，嚴控產能過剩行業貸款、引導金融支持“雙創”和技術型企業等，通過結構性政策引導信貸資源流向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支持我國經濟轉型升級。

4.更加系統綜合的配套改革

首先是要大力推進國企混改。國有企業改革是“供給側改革”的主體。加快改組建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加快推進壟斷行業改革，把原來國資掌握的部分行業放給市場、放給社會，讓社會資本愿意投入企業進而增加供應。斬斷國企與政府之間的“臍帶”，推進按照市場原則實施產權多元化、改善公司治理結構、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各種束縛。通過放松管制、對內搞活、加強監管、轉型升級增強現有國有企業的活力、控制力和影響力。其次是要加快科技體制改革。通過科技創新形成新的符合市場多樣化需求的高附加值產品。充分發揮科技資金導向作用，加大支持市場需要的新產品技術研發力度。通過批量的科技創新改造提升傳統產業，發展高端產業，形成依靠科技改善供給側水平的路徑。第三是要加快發展企業家市場，培育更多具有企業家精神的創業者，通過對管理人員實施市場化的激勵和約束機制，形成一批真正擁有市場經營智慧、善于在市場中摸爬滾打的現代職業經理人，為國有企業的市場化提供智力支持。此外，還要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加速司法體系、行政體系改革，利用產業政策和區域政策調節經濟的產業結構和區域結構。促進反壟斷、強化公平競爭、降低各個行業準入門檻，讓所有行業對民營企業開放，通過公平、充分的競爭提高經濟運行的效率。加強對外開放，充分利用外國先進技術、管理、自然資源和其他資源，同時擴大參與國際市場競爭，提高效率。［6］

參考文獻

［1］結構性改革該如何推進——解讀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EB/OL］.http://news. xinhuane.com/fortune/2015-11/10/c_11171012 42.htm.

［2］習近平.發揮亞太引領作用應對世界經濟挑戰［EB/OL］.http://cpc.people.com.cn/n/2015/ 1119/c64094-27831308.html，2015-11-19.

［3］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EB/OL］.http: //fanfu.people.com.cn/n/2013/1216/ c141423-23851500.html，2013-12-16.

［4］陳東興.管理供給和管理需求:兩種宏觀經濟調控思想的比較［J］.經濟師，2003（7）.

［5］劉偉，蘇劍.供給管理與我國的市場化改革進程［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 （9）.

［6］劉偉，蘇劍.“新常態”下的中國宏觀調控［J］.經濟科學，2014（8）.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社會科學界聯合會《新疆社科論壇》雜志社）

DOI:10.16653/j.cnki.32-1034/f.2016.09.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