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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種族限制性契約的司法判決與種族隔離的松動

2016-03-19 07:10:15孫群郎
求是學刊 2016年2期

摘 要:在20世紀前期,種族限制性契約是美國白人實行種族隔離最主要的制度性措施。在關于限制性契約的判決中,對“州政府行為”的解釋是一個關鍵,因為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制約對象是各州政府,而不是私人行為。在1948年以前,大多數州法院將州法院的司法判決排除在州政府行為之外,從而便利了州法院對種族限制性契約的縱容。在黑人、民權組織和某些政府部門的斗爭之下,1948年聯邦最高法院將州法院的判決也包含在州政府行為之中,從而制止了州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縱容。此后,對州政府行為的解釋日益擴大,對限制性契約的控制更嚴,從而在美國種族隔離的藩籬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關鍵詞:種族限制性契約;種族隔離;州政府行為;平等保護條款;謝利訴克雷默案

作者簡介:孫群郎,男,歷史學博士,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從事美國史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當代美國大都市區空間蔓延的危害及其治理研究”,項目編號:11BSS015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6)02-0162-11

美國的種族隔離并不是始終存在的,而是伴隨著黑人的兩次大遷徙和城市化而逐漸形成的。由于黑人向城市的聚集和白人的種族歧視,白人主體民族盡其所能地將黑人局限于狹小的黑人社區之內,其手段之一就是種族限制性契約(racial restrictive covenants),即禁止將房產出售、出租和轉讓給黑人的私人協議或合同條款。這是一種比排他性分區制、歧視性房貸和地產經紀人的引導更加露骨的種族歧視和居住隔離措施,因而自其產生之日起就遭到了黑人公民和民權組織的反抗,訴訟斗爭連綿不斷,終于在1948年聯邦最高法院的“謝利訴克雷默”(Shelley v. Kraemer)等限制性契約案件的判決中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該判決產生了連鎖反應,鼓舞了黑人和民權組織的斗志,促進聯邦、州和地方政府的行政、立法和司法部門采取行動,從而促成了種族居住隔離的松動,為進一步消除種族隔離做出了貢獻。

美國內戰以后,雖然黑人奴隸獲得了解放,但他們并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而是仍然作為分成制雇農或分成制佃農的身份被固定在南部種植園的土地上,遭受前奴隸主的剝削和壓迫。直到1910年,美國黑人總數的90%仍然分布在南部地區,而且主要居住于鄉村。[1](P118)第一次世界大戰改變了這一狀況,北部工廠對勞動力的巨大需求拉動了黑人的第一次大遷徙,到1940年,南部以外地區的黑人數量達到296萬,占全國黑人總數的23.0%。[2](P38)二戰爆發以后,美國成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北部和西部城市的勞動力更加短缺,從而引發了規模更大的第二次黑人大遷徙,到1970年,南部以外地區黑人增加到1061.1萬人,占全國黑人總數的47%。[3](P32-33)也就是說,已經有將近一半的黑人生活于南部以外的地區。美國學者尼古拉斯·萊曼(Nicholas Lemann)評價道:“黑人大遷徙是(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國內人口流動之一。”[4](P6)與此同時,黑人大遷徙的過程就是黑人城市化的過程,到1970年黑人城市化率達到74%,可以說,黑人成為一個高度城市化的種族。[3](P33)

在19世紀90年代以前,美國城市黑人數量有限,尚未引起白人的警覺,因而也就沒有出現種族居住隔離。然而,黑人大遷徙和向城市的集中引起了白人的憎惡、恐懼和強烈抵制。于是,早在20世紀初,美國就曾爆發了席卷全國的種族暴亂。除了暴力抵制以外,許多南部城市,比如巴爾的摩、里士滿、路易斯維爾、亞特蘭大等還制定了居住隔離法規,將黑人和白人隔離在不同的街區,既不允許黑人在白人街區居住,也不允許白人在黑人街區居住。這種明目張膽、毫無掩飾的政府行為,嚴重地違反了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平等法律保護條款,該修正案的第一款規定:“任何人,凡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合眾國并受其管轄者,均為合眾國及所居住之州的公民。任何州不得制定或執行任何剝奪合眾國公民特權或豁免權的法律。任何州,如未經過適當的法律程序,均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也不得對任何在其管轄下的人,拒絕給予平等的法律保護。”[5](P48-49)由于憲法條文的明確限制,上述露骨的種族隔離制度很快就遭到了迎頭痛擊而歸于覆滅,而完成這一歷史重任的是1917年的“布坎南訴沃利”(Buchanan v. Warley)判決案。

布坎南案是美國歷史上對種族隔離制度產生重大沖擊的第一個判決案。像南部其他城市一樣,肯塔基州的路易斯維爾市也制定了一項種族隔離法規,既禁止黑人在以白人為主的社區內購買房產,也禁止白人在以黑人為主的社區內購買房產;而在法律生效之前,黑人或白人在對方社區內已經擁有的房產不受此限制。如果該法得到實施,黑人社區中的白人就會越來越少,反之亦然,其結果就是最終形成嚴格的種族居住隔離。該法規通過以后,一位白人地產主布坎南將白人住區的一份地產出售給一位黑人,從而引發了布坎南案。1917年,肯塔基州上訴法院判決該法有效,然而該判決被該州的最高法院所推翻,后者認為,不受限制地進行房產交易是憲法所保障的財產權,該法沒有經過適當的法律程序而剝奪了公民的財產權,因而無效。[6](P407)同年,該案件再次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該法院宣布,路易斯維爾市的種族隔離法規違反了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即沒有通過適當的法律程序而剝奪了白人地產主自由地將其地產出售給任何人的財產權,同時,也限制了本案中黑人地產購買者自由選擇居住地的權利,因而剝奪了其所應享有的憲法第14條修正案規定的平等的法律保護權。[7](P735)

聯邦最高法院對布坎南案的判決,徹底葬送了各州及地方政府根據種族或膚色制定的居住隔離法規,從此,各州和地方政府的立法部門再也不能以官方行為明確地制定和實施種族隔離法規。于是,白人地產主不得不采取更加具有私人性質的手段去實現居住隔離,其中之一就是種族限制性契約。這種限制性契約分為兩種,一種是由白人社區的地產協會主持,并由房主之間簽訂私人協議,規定在一定的期限內,禁止將房產出售、出租和轉讓給黑人;另一種是地產商在新建住宅的出售合同中包含的禁止未來白人戶主將該地產轉售、出租和轉讓給黑人的條款。

糟糕的是,這種歧視行為不僅僅只是個別社區個別地產商的行為,而且還得到了全國地產商協會的大力倡導和支持,該協會在1909年舉行的第一屆全國城市規劃會議上制定了一份限制性契約,禁止將地產出售或出租給“高加索人種以外的任何人”。1914年,該協會再次強調,禁止將“明顯有損財產價值的……種族或民族成員……引入一個社區”[8](P41)。此外,這種種族限制性契約還得到了聯邦住宅管理局(FHA)的倡導與支持,該局在一份文件中寫道:“為某一種族或民族為目標而開發的地產,其任何地塊上的任何住宅都不得由該種族或民族以外的人使用或占用。”[9](P205)更嚴重的是,種族限制性契約還得到了聯邦和州法院的支持,它們普遍認為,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限制目標是州政府行為(state action),而不是私人行為。這一點從憲法條文來看并無謬誤。這里的關鍵在于如何解釋“州政府行為”。在1948年謝利案判決之前,法院一般認為,所謂的“州政府行為”就是州議會和行政部門的行為,而州法院的判決不屬于州政府行為,而只是履行私人契約的行為,不受上述憲法條款的限制,因而可以發布命令強制執行私人制定的種族限制性契約。

在法院的縱容之下,種族限制性契約在20世紀前期大行其道,肆意傳播。種族限制性契約首先在一戰期間出現于芝加哥,該市的地產開發商弗雷德里克·巴特利特(Frederick Bartlett)和科恩留斯·特寧加(Cornelius Teninga)在其開發合同中加入了禁止出售和出租地產給黑人的限制性條款。在1919年種族騷亂之后,越來越多的開發商在其地產合同中加入這種種族限制性契約,尤其是在鄰近黑人住區的地方。舊街區的地產主也在地產協會的組織下簽署這種限制性契約,1927年,芝加哥地產協會(Chicago Real Estate Board)甚至還草擬了一份限制性契約范本。這些限制性契約只要獲得一定比例的簽名就可生效,在黑白交界的地方,地產主的簽名率可高達80%~95%,有效期一般在15~20年間,任何一位簽名者都可以控告另一位違約的簽名者。[10](P41)在北部的一些城市,尤其是芝加哥、底特律、圣路易斯和密爾沃基等大城市,限制性契約覆蓋了城市的很大面積。根據1940年一篇題為《住宅中的鐵箍》(Iron Ring in Housing)的文章的估計,芝加哥市有80%的住宅受到了限制性契約的控制。但根據芝加哥地產協會主席牛頓·C. 法爾(Newton C. Farr)的估計,這一數字不超過40%。[9](P204)而在“托維訴利維”(Tovey v. Levy)一案的審理過程中,一些黑人律師進行了一次調查,在芝加哥的住宅規劃用地中,大約有50%受到了700個限制性契約的控制。[10](P45)也就是說,即使在當時,也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但毋庸置疑,這種限制性契約是相當普遍的。

種族限制性契約對剛剛由鄉村步入城市和由南部遷到北部的黑人的住宅問題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他們別無選擇,只好擠進本來就很狹小的黑人社區和有限的住宅中,因而導致了黑人社區的極度擁擠。比如,在紐約市哈萊姆黑人社區的某一街區中居住了3871人,按照這一密度,僅紐約市區面積的一半就能容納整個美國的所有人口。另據芝加哥大都市區住宅委員會(Metropolitan Housing Council)主席費德·克雷默(Ferd Kramer)的報告,該市30萬黑人所居住的住宅,按照正常情況只能容納這一數字的1/3。[9](P206)黑人的房源的短缺導致了黑人社區房產的壟斷,從而導致租金的上升,使黑人的經濟狀況雪上加霜。而且,由于黑人房源緊張,無須對房產進行更多的投資維護也能順利出租,于是黑人社區普遍出現了住宅衰敗、缺乏設施等狀況,很快淪為貧民窟,而貧民窟的泛濫又導致公共健康下降、成人犯罪、少年犯罪、家庭破裂、社會解組等一系列不良社會問題,進而危害到白人社區自身,乃至出現了白人向郊區的逃逸和整個城市的衰落。

二、對“州政府行為”的解釋與法院的判決

前文指出,如何解釋“州政府行為”,對于種族限制性契約案件的判決具有極大的影響。表面看來,判斷某一行為是否屬于“州政府行為”似乎簡單得很,州政府各個部門所采取的行動都屬于“州政府行為”,而州政府機構包括立法、行政、司法三個部門,那么州議會的立法、州行政機構的行為以及州法院對案件的判決和發布的司法命令,都應該屬于“州政府行為”。然而,問題并沒有那么簡單——州政府行為很難界定,因為州政府行為與私人行為是“一個連續譜系中的兩極”,在這兩極之間存在著很多的中間地帶。從極其嚴格的解釋來說,一些法院認為,州法院對私人契約的判決不是州政府行為,因為這種強制執行僅僅是在履行私人契約義務,而不是州政府機構的直接行為,即使其直接結果損害了聯邦憲法所保障的公民權,也沒有違背聯邦憲法對州政府的限制。從寬泛的角度來看,不僅州議會的立法、州行政部門的行動和州法院的判決屬于州政府行為,而且某些個人或群體的行為如果得到了州政府的授權或資助,就具有了政府的性質,其行為都應該受到聯邦憲法的制約。[11](P1241-1242)對“州政府行為”的嚴格解釋放寬了聯邦憲法對州法院判決的制約,便利了其在司法判決中對種族限制性契約的縱容,從而加劇了美國的種族隔離;而寬泛的解釋將所有州政府部門的行為納入聯邦憲法的限制范圍,甚至包括某些得到政府授權和資助的個人和組織的行為,從而有利于加強對種族限制性契約的制約。

對州政府行為的寬嚴解釋可以分為這樣幾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寬泛解釋時期,從19世紀后期到1917年的布坎南判決案。在此期間,由于內戰后重建時期剛剛結束,法院對黑人等少數族裔的民權問題比較敏感;與此同時,黑人剛剛開始進入城市,城市黑白種族沖突尚未激化,白人主流民族對法院判決的壓力還沒有達到后來的程度,因此,法院還比較注意保護黑人的民權。第二階段為從嚴解釋時期,從1917年的布坎南判決案到1948年的謝利判決案。在此期間,由于黑人的大遷徙和迅速城市化,白人對黑人的種族歧視加劇,黑白種族矛盾激化,造成激烈的種族沖突和社會動蕩,同時黑人向白人社區的遷入導致白人地產價值的下降。為緩解種族沖突和地產價值的下降,從地方、州乃至聯邦政府,都希望城市社區“黑白分明”,也就是支持一定程度的種族隔離。因此,嚴格解釋州政府行為,將法院的判決和對限制性契約的強制執行排除在州政府行為之外,便于建立“黑白分明”的種族隔離社區。第三階段為1948年聯邦最高法院的謝利案判決之后,這一時期再次成為寬泛解釋時期。二戰以后,由于黑人民族意識的覺醒和民權運動的興起,民主人士對法院的抨擊,自由派法學專家的案例分析,聯邦最高法院不能繼續放任州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縱容,宣布州法院的判決也屬于州政府行為,應該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的制約,種族隔離的藩籬被打開了一個缺口。當然,上述分期不是絕對的,在美國,任何斷語都可能會出現例外。

第一階段主要包括如下判例。其一是19世紀80年代的數起民權案件,聯邦最高法院認為,州政府行為包括州政府的立法、行政和司法三個部門的所有行為,其中尤其強調了易被忽視的司法行為。該法院在判決詞中指出,如果私人的歧視行為“得到了州政府的某種支持,或得到了州政府機構的……某種庇護”[11](P1243),就違反了憲法第14條修正案。

其二是1892年的“甘多爾福訴哈特曼”(Gandolfo v. Hartman)判決案。在該案件中,某一地產合同禁止將該地產出租給華人,但由于該地產主違約將其出租給華人而引起了訴訟。南加州的巡回法院在判決中認為,該契約違背了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剝奪了華人平等的法律保護權。并且指出,該修正案條款不僅適用于州立法機構通過的法律,而且也適用于州法院的司法判決;不僅對州政府行為具有約束力,而且對于私人行為也同樣具有約束力。[7](P738)該法院在判詞中指出:“一種觀點認為,州和市鎮法人的立法機構不得通過立法歧視華人,而本州的公民則可以通過合同合法地對華人加以歧視,法院也可以強制執行該合同。本人認為,這種觀點是完全不能認同的。由憲法所禁止的任何行為,既不能通過立法加以實施,也不能由公民私人的合同來實行,而法院也不能強制實行這種立法與合同。”[9](P199)該判決無疑是非常激進的,超越了聯邦憲法的授權,從前文第14條修正案的條文可以看出,該條文主要是針對州政府行為的,而不包括私人契約。盡管這種解釋具有種族平等的進步精神,但它不符合美國憲法的精神。因此,該判決并沒有引起各州法院的重視,而是在后來的審判中被有意無意地忽略或回避了。

第三個案件就是前文所闡述的1917年的布坎南案。從法理上而言,該判決案再次強調了州議會通過的法律不能違背憲法第14條修正案,而州法院也不能強制執行這類法律,同樣受該條款的限制。

第二個時期的判決發生了極大的逆轉,各級法院一般都把州法院的判決和發布的強制執行令排除在州政府行為之外。比如,在1925年加州的“揚斯投資公司訴沃爾登等人”(Janss Inv. Co. v. Walden et al)一案中,揚斯地產公司在出售地產合同中加入一項限制性契約,規定“該地產的任何部分都不得由白人或高加索種族以外的任何人使用或占有”。而且該合同還包含了違約罰款的條款。后來,沃爾登等人違反該契約,將其地產轉售給黑人,于是揚斯公司提起了訴訟。加州法院在判決中認為,地產合同中的限制性契約有效,并發布了強制執行令,揚斯地產公司有權將地產收回。[12](P840)該判決表明,州政府的司法部門可以發布命令強制執行具有種族歧視性質的私人契約,而不受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限制,也就是說,州法院的行為不屬于州政府行為。這樣的判決還包括1919年加州法院對“洛杉磯投資公司訴加里”(Los Angeles Investment Co. v. Gary)案的判決,1930年科羅拉多州法院對“錢德勒訴齊格勒”(Chandler v. Ziegler)案的判決,馬里蘭州法院對“米德訴丹尼斯頓”(Meade v. Dennistone)案的判決等,不勝枚舉。州法院之所以將其判決排除在州政府行為之外,是因為他們認為,州法院的強制執行僅僅是執行了私人契約的權利,具有明顯的間接性,而不是州政府機構的直接行為,因而不受憲法第14條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的限制。[11](P1243)

在各州法院判決主流的影響之下,聯邦最高法院也作出了類似的判決,比如1926年的“科里根訴巴克利”(Corrigan v. Buckley)判決案、1927年的“哈蒙訴泰勒”(Harmon v. Tyler)判決案、1930年的“里士滿訴迪恩斯”(Richmond v. Deans)判決案等。聯邦最高法院認為,州政府的行為包括立法部門的法律和行政部門的行動,而將州法院的判決排除在外,其歧視性判決不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的制約。[13](P572)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對科里根案的判決,它確定了1948年謝利判決案之前州法院對此類案件判決的基調,屬于一次地標性的判決。

科里根案發生于哥倫比亞特區,一位白人地產主巴克利試圖阻止另一位白人地產主科里根將其地產賣給一位黑人婦女柯蒂斯(Curtis),因為該交易違反了該鄰里所有業主所簽署的一項種族限制性契約。哥倫比亞特區法院認為該契約有效,并發布了強制執行令。案件上訴到哥倫比亞特區的上訴法院,該法院維持了原判。最后,聯邦最高法院作出終審判決,認為地產主可以簽訂限制性契約,約束自己、繼承人和其他簽約人,在一定的時期內(本案是21年)不可使地產由黑人購買、租用或占用,并支持特區法院發布的強制執行令;州法院的判決不屬于州政府行為,不受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限制。[12](P843)此判決一出,各州法院紛起效尤,從而使種族限制性契約成為實行種族居住隔離的一個有力工具。

三、對“州政府行為”解釋的擴大與判決的轉變

各州乃至聯邦法院對限制性契約和種族隔離的縱容,遭到了美國黑人、進步白人、民權組織、法律專家的抨擊與反抗。于是,聯邦法院的判決開始發生轉變,逐漸將州法院的司法判決納入州政府行為的范疇,其歧視行為應該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制約。在聯邦最高法院的各項判決中,尤以1948年對“謝利訴克雷默”等案件的判決為代表,從根本上制止了各州法院對種族限制性契約的縱容,使美國反對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的斗爭翻開了新的一頁。

在反對限制性契約的訴訟斗爭中,眾多民權組織投身其間,其中尤以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ACP)最為積極,而其在芝加哥市的分會做得最為出色。1933年,該分會首次涉足于一次限制性契約案件,但歸于敗訴,于是發表了一份文件對種族限制性契約進行了痛斥。然而,1937年的“漢斯博里訴李”(Hansberry v. Lee)一案取得了初步的勝利。在這次案件的審理過程中,該分會成立了一個“百人委員會”,募集了大筆資金以支持訴訟。卡爾·漢斯博里(Carl Hansberry)是該組織在芝加哥的秘書,也是芝加哥南部黑人地帶的一位地產商。1937年,他在白人社區華盛頓公園(Washington Park)購買了一座三層的公寓住宅樓,引起訴訟。庫克縣(Cook County)法院和伊利諾伊州最高法院在判決中都支持限制性契約的執行,漢斯博里被迫賣掉樓房并搬走。在1940年11月,美國最高法院推翻了低級法院的判決,允許漢斯博里一家搬回該樓,其他黑人也搬進了這一社區。全國黑人和進步人士為之歡欣鼓舞。[10](P42-43)聯邦最高法院在40年代初期的其他一些案件中也作出了類似的判決,比如在1940年的“坎特韋爾訴康涅狄格州”(Cantwell v. Connection)案和1941年的“布里奇訴加州”(Bridges v. California)案中,聯邦最高法院認為,州法院的判決屬于州政府行為,應該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的限制。[11](P1242)

在聯邦最高法院的影響之下,一些州法院也作出了進步的判決,比如在1946年的“馬什訴亞拉巴馬州”(Marsh v. Alabama)一案中,該州法院認為,即使州法院僅僅允許強制執行所謂的個人合法權利,也屬于州政府行為,但純粹的私人行為不能構成違憲。[14](P978)然而,更多的州法院依然我行我素,繼續縱容限制性契約對黑人的排斥。比如在1947年密歇根州的“西北公民協會訴謝爾登”(Northwest Civic Ass’n v. Sheldon)一案中,某一社區地產公司要求法院發布命令,禁止黑人使用或占用該社區的地產。法院的判決是,該限制性契約既不違反一般的公共政策,也不違反憲法第14條修正案,并發布了強制執行令。[15](P658)總之,20世紀40年代初期的判決犬牙差互,進步與保守的趨勢交織存在。

公共輿論對法院判決的轉變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比如,在1945年,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在芝加哥召開的一次會議上,對種族限制性契約進行了嚴厲的譴責,該會議的決議指出:“當前的限制性契約是迫使黑人蝸居黑人社區最有效的武器。”又如,美國種族關系委員會社區服務處的處長羅伯特·韋弗(Robert Weaver)于1945年9月撰寫了一個小冊子《圍困——種族限制性契約的ABC》,對種族限制性契約進行了鞭撻。1946年5月,芝加哥反對限制性契約的活動達到高潮,40個社會組織發起了一個“消除限制性契約大會”,并將反對限制性契約的行動納入其政治綱領。[10](P50-56)

法學家理論分析的積極作用也不容忽視。比如,哈羅德·I. 卡亨(Harold I. Kahen)在一本法學雜志上評論道:“司法部門對排斥黑人的限制性條款的強制執行,實際上就是否認了黑人對社區居住地點進行充分合理選擇的權利。”[9](P207)又如約翰·A. 休斯頓(John A. Huston)分析道,如果限制性契約僅僅是通過社會壓力進行實施,是不存在法律問題的,如果白人地產主僅僅是拒絕出售或出租給黑人,這無疑是其在行使自己不可置疑的權利,即根據他自己的選擇來保有或處理其財產的自由。但是,如果為了保護地產價值而將某一特定種族從某一特定區域中排除出去,而且其手段是通過法律程序迫使人們遵守歧視性規定,那么,這種限制就屬于違法行為了。“當歧視性行為試圖通過法律的力量來約束個體地產主的時候,嚴重的法律和憲法問題就出現了。”[7](P734-735)

一些州政府和聯邦政府也采取了積極行動。早在1930年,黑人檢察官莫里斯·伯勒斯(A. Morris Burroughs)就向伊利諾伊州議會提出了禁止限制性契約的法案;1939年該州議會的參議員威廉·A. 華萊士(William A. Wallace)和眾議員查爾斯·詹金斯(Charles Jenkins)等人向州議會提出了一項公平住宅法案,要求禁止使用限制性契約,但沒有獲得通過。1941年,這些議員再次提出了此類法案,而且在1943—1946年間,該州議會的黑人議員每年都提出相似的法案。雖然這些法案沒有獲得成功,但其積極意義是毋庸置疑的。[10](P52)1947年聯邦政府的“總統民權委員會”(the President’s Committee on Civil Rights)在一份報告中,譴責了司法部門強制執行限制性契約的行為。該報告寫道:“為了加強機會均等的權利,總統委員會建議:各州制定法律取締限制性契約;在美國司法部的干預下,恢復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制裁。歸根結底,限制性契約的效果依賴于法院頒布的命令和對私人契約的強制執行。因此,州的權力誘導了歧視性行為。本委員會相信,必須采取各項措施阻止這種濫用職權。”[16](P204)

在司法訴訟、民權組織、法律專家和聯邦政府的多重壓力之下,聯邦最高法院在民權問題上作出了歷史性的判決,這就是著名的1948年限制性契約判決案,包括謝利訴克雷默(Shelley v. Kraemer)、麥吉訴賽普斯(McGhee v. Sipes)、赫德訴霍奇(Hurd v. Hodge)、烏爾休洛訴霍奇(Urciolo v. Hodge)四個案件,其中謝利判決案是第一個也是最著名的一個。

謝利案發生于密蘇里州的圣路易斯市。1911年,在該市某條街道的39位房主中,有30位簽署了一項限制性契約,規定50年內其房產不得由黑人或黃種人使用或占用。然而,1945年,一位簽約的白人房主將其房產出售給黑人,于是其他簽約房主提起了訴訟,要求按照限制性契約將黑人逐出。密蘇里州初審法院拒絕了白人房主的要求,因為按照該契約的規定,只有該街道所有的房主簽署才能生效,所以該契約并沒有生效。然而,1946年該州最高法院推翻初審法院的判決,要求該契約得到執行。[16](P212)與此類似,1947年密歇根州最高法院在賽普斯一案中,同年哥倫比亞特區上訴法院在赫德案和烏爾休洛案中,都判決限制性契約有效,并發布了司法命令強制執行。這4個案件最后都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

聯邦最高法院對這4個案件的調查和審理引起了全國的關注,全國律師指導協會(National Lawyers Guild)、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工業組織大會(Congress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s)、美國勞聯(American Federation of Labor)、美國猶太人大會(American Jewish Congress)、團結反納粹聯盟(Non-Sectarian Anti-Nazi League)等幾十個社會組織向最高法院提交了23份法律參考要旨,支持黑人上訴人。1948年1月22日和23日,聯邦最高法院針對這4個案件舉行了兩天的口頭辯論,法庭內外人滿為患,全國各大媒體頭版頭條進行了報道,并發表了諸多社論或專欄文章。

1948年5月3日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文森(Vinson C. J.)公布了判決結果,否認其曾經判決州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強制執行符合聯邦憲法,而是長期以來它一直認為州法院的行動就是“州政府行為”,應該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制約。實際上,最高法院的這種否認并不完全符合事實,前文指出,在1926年的科里根一案中,最高法院確曾支持過哥倫比亞特區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強制執行,認為州法院的判決不屬于州政府行為。但是,這種否認恰恰反映了最高法院態度的轉變,不失為一種進步的表現。與此同時,這種否認也并非沒有根據,因為在40年代初期的“坎特韋爾訴康涅狄格州”案和“布里奇訴加州”等案件中,最高法院確實已經脫離了科里根案的判決軌跡,認為州法院的判決屬于“州政府行為”,其強制執行違反憲法,只是這些判決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在1948年的判決中,聯邦最高法院再次強調,州法院的行動屬于州政府行為,應該受到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限制,因此密蘇里州、密歇根州和哥倫比亞特區的法院判決,剝奪了上訴人的法律平等保護權,因而無效。而且最高法院還特別提醒各州法院,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基本目標就是要確保“所有的人,無論是有色人種還是白人,在州法律面前地位平等,而且就有色人種而言,該修正案的保護對其而言是首要的設計目標,不會因其膚色而受到法律的歧視”[16](P214)。同時,最高法院還指出,即使不援引聯邦憲法,上述州法院的判決也違背了1866年國會所頒布的民權法,該法規定:“在美國的每個州和每個地域,所有的公民都享有平等的權利,就如同那里的白人公民一樣享有繼承、購買、租用、出售、擁有和贈與地產和個人財產的權利。”[17](P740) 而在赫德案的判決中,不僅州政府,而且聯邦政府也不能強制執行限制性契約。當然,最高法院也作出了一些保留,認為該修正案的目標僅僅是政府行為,而不是私人行為,首席大法官文森宣布,“只要這些契約的目的是自愿地遵守其條款,顯然就不存在州政府行為,就沒有違反該修正案的條款”[18](P483-484),“第14條修正案不能成為抵制私人行為的堡壘,無論這種行為如何具有歧視性和謬誤性”[16](P229)。但這并不表明最高法院的保守性,因為這是符合憲法原意的。

顯然,聯邦最高法院1948年對“謝利訴克雷默”等案件的判決,徹底扭轉了1926年對“科里根訴巴克利”案判決的惡劣影響,表明該法院在民權案判決中的巨大進步,在種族隔離的堡壘中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是20世紀該法院一系列進步性判決的先聲。

四、聯邦最高法院判決的影響及其遺留問題

1948年聯邦最高法院的判決產生了深遠影響,它不僅影響了聯邦、州和地方政府的種族政策,而且還對私人部門和社會組織產生了深遠影響,該判決后它們不得不調整各自的政策和行為方式。僅以政府部門而言,聯邦住宅管理局(FHA)迅速于1949年修改了《房產抵押擔保的資格》(Eligibility of Properties for Mortgage Insurance),它宣布:“未來的抵押擔保不應由于下述原因而遭到拒絕:第一,不應根據不同類型居民的居住而拒絕,不管是否違反了限制性契約;第二,也不應該由于不同居民的進入可能會影響該地區其他地產的價值,而拒絕對其進行抵押擔保。”1950年聯邦住宅管理局還對《擔保手冊》(Underwriting Manual)進行了修訂,其中包括這樣一條:“第1242條,擔保條件應該承認(美國公民)機會均等的權利,不管其種族、膚色、信仰或民族來源如何,在獲得充分的住宅方面,他們都有權獲得抵押擔保制度的利益。抵押擔保的考慮和提供不再基于歧視態度和偏見。”聯邦公共住宅管理局(PHA)也迅速作出了回應,該局在其政策聲明中寫道:“要想使低租金住宅的開發項目符合公共住宅管理局的援助,就必須對各種族合格的家庭表現出平等的對待,這取決于它們各自對此類住宅大致的需求量和緊迫程度。”而且許多州和城市也制定了禁止在公共住宅中實行種族隔離的政策,有些還涉及城市再開發住宅。[19](P282-285)

然而,1948年聯邦最高法院的判決成為此后州法院對此類案件判決的依據。對此,美國學者小威廉·R. 明(William R. Ming, Jr.)評價道:“雖然這些限制性契約案件的判決不能成為所有居住隔離問題的司法解決良方,但它們確實消除了利用州政府權力維持黑人隔離區的做法。”“此外,最高法院對美國憲法的這種司法解釋表明聯邦法院加強了對州法院司法判決的審查。因此,這些判決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和逾越了對限制性契約本身的影響。”[16](P229)

但是,最高法院的判決不可能一次性地解決所有關于限制性契約的問題,而是存在一些遺留問題,需要在隨后的判決中不斷地擴大“政府行為”的解釋,將更多的與政府行為相關的私人行為也納入其中,從而擴大對限制性契約的限制范圍,進一步消除種族隔離。這一人為因素是在一次次的州法院和聯邦最高法院之間的司法交鋒中實現的。這樣,對“州政府行為”乃至“政府行為”的解釋就進入了前文所說的第三階段,新的寬泛解釋時期。

最高法院在謝利案等案件的判決中遺留的問題之一就是違約賠償問題。雖然州法院再也不能強制執行限制性契約而將黑人等少數族裔從白人社區中驅逐,但是州法院是否可以發布命令,對違背限制性契約的行為進行罰款或勒令賠償呢?關于這一問題,最高法院在謝利案等案件中沒有發表見解,而要在以后的相關案件中加以解決。1948年以前州法院的判決認為,如果違背了種族限制性契約,州法院可以發布命令進行賠償,比如1926年亞拉巴馬州的“懷亞特訴阿代爾”(Wyatt v. Adair)一案、1930年北卡羅來納州的“伊森訴布法羅”(Eason v. Buffalo)一案和科羅拉多州的“錢德勒訴齊格勒”(Chandler v. Zeigler)一案的判決就是如此。

1949年密蘇里州的“韋斯訴利昂”(Weiss v. Leaon)一案是謝利判決案后首次直接面對這一問題。該州最高法院認為,法院可以發表司法命令,要求對違反限制性契約而導致的財產損失進行賠償,法院的這種行為并不違反憲法第14條修正案。同年,俄克拉荷馬州最高法院對“克雷爾訴厄爾利等人”(Correll v. Earley, et al)的判決也是如此。然而,1952年密歇根州法院對“菲利普斯訴內夫”(Phillips v. Naff)一案作出了截然相反的判決,該法院對州政府行為作出了更加寬泛的解釋,認為聯邦最高法院對謝利案的判決,實際上拒絕了對限制性契約進行任何類型的司法支持,如果法院發布命令進行賠償,就間接地執行了限制性契約,從而“限制了歧視性(契約)所針對的群體的購買權”。而最著名的案件乃是1953年6月聯邦最高法院對“巴羅斯訴杰克遜”(Barrows v. Jackson)一案的審理。在本案中,洛杉磯某一地產主控告另一位地產主違反了種族限制性契約,允許少數族裔搬進和占用了其地產,因而給控方造成了1.16萬美元的經濟損失,要求州法院頒布命令進行賠償。加州初審法院拒絕了原告的要求,加州上訴法院支持了初審法院的判決,州最高法院拒絕上訴。案件最后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明頓(Minton J.)大法官宣布了判決,認為由州法院發布命令對原告的損失進行賠償,將會構成州政府行為,從而會違反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20](P293-294)這是對謝利判決案原則的擴大,進一步限制了州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袒護,進一步抵制了種族限制性契約對種族隔離的效用。

另一遺留問題就是私人企業與公共援助的問題。最高法院在1948年的判決中明確宣布,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目標僅僅是政府行為,而不是私人行為。但前文指出,在純粹的政府行為和純粹的私人行為之間存在多種多樣的關聯性行為,比如,得到政府資助的私人項目既是私人企業,也具有部分的公共性質,其行為究竟是私人行為還是政府行為?在1950年的“伯明翰市訴蒙克”(City of Birmingham v. Monk)一案中,亞拉巴馬州法院認為,地產的私人所有意味著地產主可以在合法的范圍內任意使用、處理和占用該地產,而不受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限制。在1958年的“州政府訴克萊伯恩”(State v. Clyburn)一案中,法院宣布,私人企業主有權進行種族區別。筆者認為這是符合憲法原意的。但是,在1958年6月的“明訴霍根”(Ming v. Horgan)一案中,加州最高法院判決,得到聯邦援助的私人房產受聯邦憲法平等保護條款的限制,其銷售禁止實行種族歧視。在同年的“紐約州反歧視委員會訴佩勒姆·霍爾公寓住宅公司”(New York State Comm’n Against Discrimination v. Pelham Hall Apartment, Inc)一案中,聯邦最高法院宣布,得到政府資助的私人公司的住宅項目禁止實行種族隔離。而得到聯邦、州和地方政府直接資助的公共住宅項目,在選擇租戶時也同樣禁止種族歧視。這種判決不勝枚舉,比如1954年的“瓊斯訴哈姆特拉米克市”(Jones v. City of Hamtramck)一案、“泰勒訴倫納德”(Taylor v. Leonard)和1955年的“底特律住宅委員會訴劉易斯”(Detroit Housing Comm’n v. Lewis)一案等。[21](P1174-1175)到20世紀50年代末,這樣一個原則已經確立起來,即雖然純私人行為不受聯邦憲法平等保護條款的限制,但與公共機構有關聯的私人企業的行為則受到該條款的限制。政府行為的解釋范圍進一步擴大了。這對于取消種族居住隔離進一步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第三個遺留問題是,州政府是否可以制定法律采取肯定性行動。1948年最高法院對限制性契約案件的判決,僅僅強調了包括州法院在內的州政府不能強制執行限制性契約,但沒有對州政府是否可以通過法律來取締限制性契約作出說明,也就是說,州政府是否可以采取肯定性行動,這在后來的州法院判決中再次出現了分歧。比如,華盛頓州議會制定了一項法律,禁止任何得到公共援助的住宅的所有者僅僅根據種族原因而拒絕出售地產的任何行為。但在1961年的“奧馬拉訴華盛頓州反對歧視委員”(O’Meara v. Washington State Board Against Discrimination)一案中,華盛頓州法院宣布該法違反了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因為該法對地產主而言構成了反向歧視,而這條法規卻沒有應用于其他地產所有者,因而該法無效。而在1967年的“賴特曼訴馬爾基”(Reitman v. Mulkey)一案中,加州法院幾乎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結論。加州議會也同樣制定了一項反歧視法,加州法院在此案件中認為,由于該法否認了公民擁有根據自己的判斷而拒絕將其地產出售或出租給某人的權利,即否認了地產主對自己財產的處置權,違反了加州憲法,因而該法無效。而聯邦最高法院在該案的判決中則認為,不是該州的反歧視法,而是該州憲法本身違反了聯邦憲法,因為該州憲法允許根據種族原因進行歧視行為,違背了聯邦憲法第14條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因此,該州的反歧視法不會因為違反該州憲法而無效。該判決的意義在于,即使在私人市場上,州政府也可以通過法律或憲法條款制止種族歧視,即采取肯定性行動。[18](P485-486)這又是對1948年判決原則的擴大。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美國白人種族主義者總是能夠發明各種新的伎倆,以維護種族隔離制度。謝利案判決之后,種族限制性契約采取了更隱蔽的形式。其一,將某一特定區域的土地所有權交付某一地產公司,要么是在開發之初,要么是現有的地產主將其地產賣給該地產公司,由該地產公司決定其地產租戶。其二,地產所有權仍然歸于個體居民,但要成立一個非營利公司對地產進行統一管理,購買房產的人將成為該公司的一員,不經過該公司董事會的同意,其地產就不能出售。[22](P494)這兩種方法其實是變相的限制性契約,都可以避免個別簽約人違反限制性契約的出現,從而便于維護種族居住隔離。

總之,在20世紀前期,種族限制性契約是白人種族主義者實施的最為直接和露骨的種族隔離手段,而1926年聯邦最高法院的科里根判決案更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從此這種限制性契約大行其道,風行一時,從而導致了嚴重的種族矛盾和居住隔離。黑人公民和民權組織進行了不屈不撓的斗爭,尤其是法院的訴訟斗爭,迫使聯邦法院于1948年在“謝利訴克雷默”等限制性契約案件的判決中,推翻了在科里根一案中的判決,禁止州政府以及聯邦政府實行種族隔離制度,并不斷擴大對“州政府行為”的解釋范圍,極大地制約了州法院對限制性契約的袒護,從而在美國種族隔離的藩籬中打開了一個缺口。然而,要破除種族隔離的藩籬絕非易事,白人種族主義者不僅采取了更加隱蔽的限制性契約,而且還利用其他方式實施種族隔離,比如土地利用分區制度、住宅抵押貸款的歧視、住宅銷售中的引導等。種族隔離是美國社會的一個頑疾。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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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雪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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