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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鄉關何處》有感
尚水崇山

讀罷野夫的《鄉關何處》,一時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該書共收錄散文12篇,作者運用紀傳體手法,通過富有感情的描述、略帶幽怨的評論,生動鮮明地刻畫了多個江邊人物形象,透過人物的命運,傳遞出了社會的變遷、時代的變化以及對人性的拷問、心靈的祈安和市井的淡然——
《江上的母親》一文是作者寫給亡母的十周年祭,期間每每動筆,都被巨大起伏的情緒阻礙,遲遲寫不下去。作者因言獲罪,獄中喪父,母親不堪打擊,僅憑等他出獄的一口氣茍活殘存。作者獲釋不久,其母因不愿給兒女增加負擔,便獨自沉江離世。七尺男兒,養母尚且如此為難,有何面目茍活于世?痛定思痛,要將這種情緒匯聚筆端,文字背后是淚、是血、是憤、是悲、是無助,一千種解讀也刻畫不出他內心的糾葛復雜。也許,唯有淡忘是最好的療傷,唯有忘卻是最好的紀念。
對于母親河長江,他該有怎樣復雜的心情。長江是生他育他的母親河,也是吞噬他生身母親的鴻溝,愛恨交織,無以為能!一彎長江水,怎知世人憂,近鄉親不在,何處寄哀愁!對母親的思念以及對母性的依賴和眷戀,又促使他寫下了對外婆的紀念——《墳燈》。他好像一個在外面受了傷害的孩子,跑回家里、跑到大人的懷里,訴說種種的委屈、種種的不公,試圖通過親人的安慰、包容和呵護,獲得心靈的片刻安寧。
野夫筆下那些故人大都是平凡的人,如同你我身邊的朋友,或喜歡圍棋,或沉溺文學,或放浪形骸,或命運多舛,但在他的筆下,個個都有“道骨仙風”的慧根,個個都應成為出類拔萃的名士。他把市井人物的舉手投足、吃飯喝酒、寫信吟唱等等,都看作是透著古風古韻、魏晉風骨的名士大隱的舉止。這些身邊人鐘情于琴棋書畫而超脫現實,即使茍活于世而不輟精神追求,按照世俗標準來評判,這些人多少有點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即便如此,作者也認為這樣的人,在當下是一種特例,是當下的“畸人”——孤獨而無匹,甚與天道合??吹贸觯胺蚴且粋€喜歡古風的人,同樣喜歡古風風格的人,或者說他善于發現別人身上的古風氣息,或魏晉風骨,或名士隱者,不一而同。也許,這不過是作者的一種獨有的人文情懷罷了。
遠去的都已遠去,寫入書卷的留給后人評論,掩埋歷史的交付滾滾紅塵。經歷生離死別的野夫,以一種特有而平凡存在生活著、思考著、寫作著、行走著。他的情懷是他的財富也是他的局限,他的筆墨是他的才情也是他的繩索。我們不是歷史學家,也不是考古學者,只是從他文字中感受一種情懷、感慨一種經歷、感嘆一種人生,作為讀者,已經足矣。盡管有的作品不盡完美,有失偏頗,但同樣能讓人產生不能釋懷的留戀,我想,這就是文學和藝術的魅力所在吧。
如果作者真的看透了世事,就不會有這本《鄉關何處》的問世,以及他對過往那么多的拷問了。大隱于市,不求聞達,天地蒼茫,靜取一處,若有此情懷,何處不鄉關呢?
編輯 吳忞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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