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馬的秋天

楊琨

陶淵明有詩云：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

大興安嶺美，大興安嶺秋天的景色最壯觀。

每當夏末秋初，大興安嶺的林木植被、河流湖泊、沼澤濕地、珍禽異獸乃至野果蘑菇，它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人們表達著秋天來臨的信息，共同展示著秋天的風采和景觀。

——我想要介紹的是內蒙古大興安嶺汗馬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秋天。

內蒙古大興安嶺汗馬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以下簡稱汗馬）位于大興安嶺山脈西坡北部，內蒙古自治區根河市境內，保護區總面積107，348公頃，森林覆蓋率88.4%，平均海拔1000～1300米。保護區內沒有人為干擾，沒有任何生產和經營活動，是我國保存最為完整、最為原始的寒溫帶原始林區。

我生長在大興安嶺，現在又在內蒙古大興安嶺汗馬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工作。暑往寒來，四季更迭，我喜歡保護區里的每一個季節，甚至是每一天，尤為喜歡五彩斑斕、充滿著詩情畫意的秋天。我不知用什么方法與朋友們一起分享這里秋天的感受，我真的想讓沒有來過這里的人們，通過我的一番悉心介紹，給他們以親臨其境的感覺，達到親眼目睹的效果。假如真的要體驗汗馬秋天那絲絲涼爽的林風，呼吸那甘甜純正的空氣，品嘗那色味俱全的野果，觀賞那出沒無常的鳥獸，遠望那層林盡染的林海，那么還是勞您屈尊大駕，不畏山高水長路途遠，不怕秋風蕭瑟透骨寒，在金色的秋季里來汗馬走一走、看一看，相信定會感慨多多、其樂融融。

近觀樹木遠看群山

一葉知秋是白樺。白樺，落葉喬木，屬于闊葉樹種，樹干潔白如玉、樹冠翠綠茂盛，是大興安嶺林分中的主要樹種之一。它們有的散生，與落葉松、樟子松等樹種混交，也有的集成連片，如純白樺林。每當秋天臨近，白樺樹最敏感，是它最早向人們報告秋天來臨的消息。郁郁蔥蔥的樹葉開始出現幾片不易被發現的黃葉子，每到立秋這一天，枯萎的黃葉隨著秋風飄飄而落。接下來便是楊樹、柳樹還有興安落葉松的樹葉紛紛凋謝，飄飄灑灑，散落在林地間，好似松軟的天然地毯，散落在河流中，飄飄蕩蕩、順流而下。這時的大自然告訴了我們，秋天到了！此時的白樺樹就宛如一個人到了中年，黝黑的頭發出現幾根白發一樣，是一種“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的感慨，意識到是該奮發有為、只爭朝夕的時候了。

松黃柳紅觀秋景。人們都知松青柳綠，這是最普遍的常識，如果要是說松黃柳紅，就讓人難以置信了。這便是大興安嶺汗馬自然保護區秋天獨特的一大看點。松，便是興安落葉松，是內蒙古大興安嶺的主體樹種，生長周期長，100年才可以成材，生長如此漫長主要是因為年生長期短，每年的5月中旬立夏后才冒芽吐綠，到了8月立秋后樹葉便開始漸漸變黃，蕭蕭而落。所以俗稱“黃花松”。柳，便是紅毛柳，是一種堅韌頑強的樹木，生長在河套兩岸、池塘周圍，也有的生長在山坡上和公路旁，與落葉松、樟子松、偃松、赤楊等樹種混交團聚在一起。紅毛柳是大興安嶺最早報告春天到來的樹木，每年3月，驚蟄一過，大興安嶺的冰雪還沒有融化，它便綻放出白色的、毛茸茸像蠶豆一樣大的“毛毛狗”，孕育出無限的生機和希望。到了秋天，隨著天氣逐漸變冷，紅毛柳的枝條變得更紅，從棗紅變為栗紅，柳葉經過一場霜凍后也由綠色變成紅色。黃澄澄的落葉松與紅彤彤的紅毛柳相得益彰，形成了松黃柳紅這一汗馬自然保護區內的特有景觀。

四季常青，本色不變的要數樟子松和偃松，與諸多五顏六色的樹種、植被，層次分明、相互襯托。

假如你若是在中秋時節來到這里，登上瞭望塔極目遠瞻：連綿起伏的山巒中呈現出一幅色彩斑斕的美麗畫卷。這一望無垠的茫茫原野上，一灣清澈明凈的湖水，在陽光的折射下交相輝映。在多姿多彩的松濤林海里，一條千折百轉的河流，在深山峽谷中奔騰不息。這一切，彰顯著天地的廣闊與綿遠。一覽秋陽當空、云海浮動之美，頓覺大自然鬼斧神工，精心打造出了壯麗的河山。

秋來水寒有誰知

保護區內的水在不同季節里都有著不同的特點。每當春天來臨，冰雪消融、溪流淙淙，沉睡一個漫長冬季的冰雪，在春天的陽光下終于得到了釋放，所以汗馬春天的水是歡快的。夏天，暖風徐徐，花木蔥郁，這時的水緩緩地流淌，伴隨著兩岸的美景。所以汗馬夏天的水是從容的。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边@是蘇軾描繪春江晚景的著名詩句。那么地處北疆的汗馬自然保護區內的秋天水寒有誰知呢？我想都能感覺得到，這里秋天的水是刺骨的寒。秋天的水，深知冬天即將來臨，它們懂得時不待我，急急忙忙去尋找各自的歸宿。所以汗馬秋天的水是匆忙的。

水本來是無色的，汗馬自然保護區的水尤為通透明亮。是秋陽的普照，藍天的映襯，山林的倒影，才使得靜靜的池塘里水光山色、粼粼生輝。到了國慶節前后，有時夜間氣溫達到了冰點，林蔭下、草叢中的積水便會結下一層薄冰，到了白天又慢慢地融化，給本來冰冷的秋水又增添了幾分寒意。這時的水顯得更加急迫了，它們充滿著危機感，有了緊迫感。深知嚴冬即將來臨，要去尋找一個江河或湖泊作為自己的棲息地，在厚厚冰雪下面休閑，以度過漫長的冬天。為了實現它們各自的追求和向往，開始了日夜兼程的旅行。無論是涓涓細流的小溪，還是滔滔奔流的大河，都在為各自的夢想流向遠方。有的流向塔里亞河，與塔里亞河的水結伴再去往它們夢寐以求的黑龍江……

汗馬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水量充沛，有數不盡的河流與湖泊。最有名的莫過于塔里亞河和牛耳湖了?！八飦啞痹醋远鯗乜苏Z，意為有塔頭的沼澤地，它貫穿整個汗馬保護區，平均水深80厘米，平均河寬20米，共有15條一級支流匯入其中，是額爾古納河的主要支流——激流河的發源地。牛耳湖距離汗馬保護區中心管理站17公里，面積8公頃左右，水草肥美，魚類豐富，每到夏季，駝鹿、狍子到湖邊飲水取食，春秋兩季大量的候鳥遷徙至此中途休息、補充體力。

鳥獸齊鳴唱和諧

汗馬是野生動物的天堂和樂園。近年來，各種動物和鳥類都得到了有效的保護和繁殖。有溫順的原麝、狍子、駝鹿；還有機警的雪兔、紫貂、貂熊、猞猁。

清晨可以聽到它們的鳴叫，野外可以發現它們的行動蹤跡，有時還會與它們不約而遇。一提起棕熊；人們一定會毛骨悚然，因為它力大無比，是食物鏈中的頂級動物。其實我們莫要談“熊”色變，棕熊雖然兇猛，但它很正義，雖然強大，但很善良。假如你與它是狹路相逢，也不必驚慌，你主動退避三舍，它看看你之后就會繞路而行、悄然離去。我曾經有過兩次與棕熊近距離的接觸，并拍下了珍貴的照片，有幸填補了在野外用手動相機給棕熊拍照的空白。

金秋時節在汗馬最常見的、幾乎每次在野外都會相遇的是狍子、雪兔、黑嘴松雞和花尾榛雞。你們相信嗎，在汗馬可怕的不是走獸而是飛禽。飛禽會傷人嗎？飛禽不會傷人的，但它會時不時地給你一次次驚嚇。每當秋天，野外科考工作者和游客、巡山人員在山林間行走，正被大自然景觀所迷戀的時候，面前的灌木叢中，甚至就在你腳下，突然飛起一群黑嘴松雞或花尾榛雞，“撲啦啦，撲啦啦，”讓你猝不及防，被嚇得心怦怦直跳，好長時間平靜不下來。好不容易心情恢復了正常，狍子、雪兔，突然又從松樹林中竄出與你擦肩而過，奔向密林深處，有驚無險。

春華秋實，在成熟與收獲的秋季里，是各種野生動物和鳥類衣食無憂、生活殷實的時候。春天孵化出巢的黑嘴松雞和花尾榛雞，在母親的呵護、引領下，經過了一個夏天的學習與鍛煉，此時它們已經長大了，可以獨自飛翔和覓食，能夠自食其力了。

各種野生動物和鳥類在歡樂、祥和的氛圍中生活著，用不同的方式準備著冬天的到來……此時的汗馬已呈現出“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