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西點軍校當教官

落花

美國三大軍校之一的西點軍校出過兩位總統：格蘭特和艾森豪威爾；出了許多名揚世界的元帥和將軍：麥克阿瑟、巴頓……這里培養出的除了領袖，就是精英。

2010年，我有幸受聘為西點軍區的客座中文教授。巧的是，當時老友的兒子丘奇向西點軍校提交的入學申請也通過了。開學了，經過嚴格的“驗明正身”程序后，我開車載著丘奇進入校園。

丘奇興高采烈地填完一份表格，就被一個身穿制服，斜披紅緞帶的學長叫住了。外向的丘奇熱情地伸出手去笑著說：“你好，我叫丘奇。”學長沒有理會他的手，卻一把抓起他頭上的帽子丟在了地上，厲聲說：“你以為在西點，誰會在乎你叫什么名字嗎？快把這難看的帽子撿起來戴上，然后去領你的布袋子！”我以為桀驁不馴的丘奇會給那家伙一拳，沒想到他竟然默默服從了。十幾分鐘后，當我再見到丘奇時，差點兒沒認出他來：他那帥氣的貝克漢姆頭被剃得一根不剩，手里多了一個墨綠色的尼龍旅行袋。

他告訴我，“扛布袋”是新生入校的第一關。新生要將領到的衣服、生活用品都裝到這個旅行袋里。隨著報到的進行，袋子會越來越滿，新生們要抱著它完成所有的注冊程序。其間，既不能放下袋子，也不能把袋子里的東西掉出來，否則就要挨學長的罵，這便是西點獨特的教育理念之一。而剛才丘奇受到的學長刁難竟也是學習的一部分：新生從接受高年級生的命令開始，明白什么是服從。

漢克是一名優秀的學生，在我的課堂上，他永遠思維活躍，頗有見解。一天，我提了個較難的問題，沒有一個同學發言。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漢克，卻發現他缺席了。更讓我惱火的是，第二天，我在檢查出席卡時發現漢克竟然私自在自己昨天的缺席一欄上打上了“批準缺席”的字樣。

上完課后，我把漢克叫到跟前進行批評教育。恰好工程學教授勞倫斯經過，聽到漢克冒用老師的名義私自在出席卡上打“批準缺席”的字樣時，他面色一沉，停了下來。“張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是。”漢克怯怯地回答。“我會向教務處做報告的。”勞倫斯說。

兩天后，公布的處罰結果讓我和漢克都傻了眼。漢克接到了開除通知，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第一次紅了眼，他含著淚找到我，懇請我能為他求情。

我找到負責教務的卡特教官，向他力陳漢克身上所具備的種種優秀品質。“漢克一入學就已經背誦了榮譽準則，他應該知道自己違反的是什么，他的這種行為涉嫌撒謊。”卡特的口氣沒有分毫探討的余地，“要知道，在西點人眼中，榮譽比什么都重要。”

看到卡特如此堅決的表態，我知道再說什么也無濟于事，漢克也只能流著淚收拾行囊回家去了。事后我了解到，漢克并不是特例。西點要求自己的學員絕對誠實，哪怕是諸如“是否整理過宿舍”這樣的芝麻問題，也要如實回答。

正直，嚴于律己，視榮譽高于一切，無論是誰，如果具備了西點軍校要求的這些品質，何愁不能成功？

（選自 2011年第12期《意林12+》，本刊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