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劍心：傳說的完結篇》引發(fā)的思考

康有金　朱碧榮

[摘要]影片《浪客劍心：傳說的完結篇》于2014年9月在日本上映。影片上映后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諸多反思。通過踐行不殺劍的理想，影片弘揚了最先進的技術本可以用來造福人類的理想。生命價值至上，珍愛自己的生命，更應珍愛他人的生命，武士道踐踏生命是反人類的。四面楚歌加上樹敵太多使明治政府內(nèi)憂外患，當今政府亦須緩和態(tài)度處理好與周邊各國的關系。這雖然是從電影表面所看不到的，卻是看過之后觀眾所能聯(lián)想到的。電影通過藝術形式傳達著電影人的關切，即對國家前途命運的關注。

[關鍵詞]《浪客劍心：傳說的完結篇》；反思；日本文化

影片《浪客劍心》第三部《浪客劍心：傳說的完結篇》于2014年9月13日在日本上映。該片是由華納兄弟（日本）影業(yè)公司出品的動作片，由大友啟史執(zhí)導，佐藤健、武井咲、福山雅治、藤原龍也等聯(lián)合主演。影片呈現(xiàn)了日本幕府末期和明治初年的整體面貌，講述了浪客劍心與企圖征服日本的宿敵志志雄真實展開生死之戰(zhàn)的故事。《浪客劍心》三部都獲得了不錯的票房成績。特別是第三部《浪客劍心：傳說的完結篇》，它一舉囊括了第39屆日本報知體育電影獎多項大獎，包括最佳導演獎、最佳男主角獎、最佳女配角獎和最佳新人獎。影片劇情緊湊，動作場面扎實、壓迫感十足，與特效結合得華麗炫目，是一部大氣磅礴的動作史詩片。故事的劇情大致是這樣的：為了救神谷薰縱身躍入大海的緋村劍心昏迷中漂到了某座小島，最終被傳授了他飛天御劍流的師父比古清十郎所救。深感自身與志志雄真實的巨大差距，為了拯救全日本，劍心懇請師父傳授他飛天御劍流的最高奧義。與此同時，志志雄真實在西洋勢力的支持下開著戰(zhàn)艦駛入東京灣，準備武力奪取國家。他迫使伊藤博文對殺死無數(shù)保幕派重要人物的劊子手拔刀齋（即緋村劍心）發(fā)布全國通緝令。再度上路的劍心率先遭到御庭番眾的首領四乃森蒼紫的阻擊，他一路披荊斬棘，將迎來與宿命的對手志志雄的最終對決。他最終憑借師父傳授的劍道絕學戰(zhàn)勝了志志雄，保住了國家。影片蕩氣回腸，引人深思，觀后令人浮想聯(lián)翩，絕對是一部反思日本文化的好片。

一、由伊藤博文的態(tài)度變化所引發(fā)的思考

在志志雄與伊藤博文的海邊談判桌上，內(nèi)務常務大臣阿部因為志志雄的態(tài)度而大聲質疑，被其手下當場殺害。伊藤博文不讓自己的隨從還手，唯恐吃虧。他還當即宣布：“內(nèi)務常務大臣阿部因常年患疾，于前往此處之前急死。對世間就這么公布。”他的話立刻遭到了志志雄的反駁：“對政府來說不利的事情就全部埋葬于黑暗嗎？”伊藤博文的回答直言不諱：“所為政治就是如此。”再聽志志雄的回話：“去死吧，政府的走狗們。你們清楚得很，把我們充分利用夠的就是你們。”

從志志雄和伊藤博文的談話中我們不難聽出幕府末期都發(fā)生了什么。維新分子利用當時優(yōu)秀的武士對保幕分子大開殺戒。這些武士為維新運動充當開路先鋒。維新政府建立之后，這些武士作為曾經(jīng)的功臣不再有利用的價值，他們會被除掉。狡兔死走狗烹和卸磨殺驢無不如此。

再看緋村被逮住之后，被帶到了伊藤博文面前。伊藤博文說：“抱歉了，緋村，你就為了我們成為犧牲品吧。如果讓世人知道劊子手時代你們干的惡行都是受明治政府之命的話，毫無疑問政府的威信將一落千丈。”伊藤的話表述得再清楚不過了，政府就是打算除掉這些曾經(jīng)的有功之臣，以保全他們自己的名聲。緋村劍心主動請纓要求前往戰(zhàn)艦上誅殺志志雄作為伊藤不殺的條件。

于是，觀眾就可以明白連政府內(nèi)的高官警示廳長都看不明白的舉措。當劍心率領眾將士，與四乃森蒼紫、相樂左之助，甚至還有曾經(jīng)的劍道高手、現(xiàn)在的政府要員齋藤一等人拼死與志志雄戰(zhàn)斗的時候，岸上的政府衛(wèi)隊卻不顧這些人的死活向戰(zhàn)艦開炮。伊藤博文是想把兩批人統(tǒng)統(tǒng)消滅在船上——既消滅來犯之敵，也消除新政府在幕府末期指使武士殺害保幕分子的罪證。這真是一個萬全之策，一箭雙雕。

然而，當緋村劍心等人奇跡般地打敗志志雄之后又成功地逃離燃燒的戰(zhàn)艦，乘小船來到岸上，伊藤博文又率全體國民衛(wèi)隊前來迎接，并命令所有人向凱旋的武士們敬禮。電影鏡頭持續(xù)了將近兩分鐘，直至武士們?nèi)侩x開岸邊，場面感人，讓付出者無論付出多少都會覺得很值得。這也許暗示著為什么戰(zhàn)斗中的日本將士愿意付出犧牲。伊藤同時對緋村拔刀齋說：“拔刀齋已經(jīng)死了，與幕末的亡靈一同，你叫緋村劍心吧？”由于緋村劍心再建奇功，伊藤博文又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殺他了。

二、由生命的價值所引發(fā)的思考

影片開頭是緋村劍心的夢境。在夢里他在不停地挖坑，埋葬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師父從遠處走來：“你為什么在這里，我不是讓你去村子里求救嗎？難道這些墳墓全都是我斬死的那些山賊嗎？那些想要將你賣掉的人販子也要埋了嗎？”拔刀齋不想讓這些被師父殺死的山賊和人販子曝尸荒野，死者也有尊嚴。“你心太軟，不適合做劍客，從今天開始你叫劍心，我來教你劍術。”這是剛剛開始從師學藝的劍心，他天生具有一顆善良的心。師父比古清十郎第二次將劍心救起已經(jīng)是十幾年后的事情了。沉睡了三天三夜的劍心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請求師父傳授他飛天御劍流的奧義，他知道志志雄要威脅這個國家的安全，他要打敗志志雄，保護國家。

師父傳授劍術的過程是本部電影的重點場景，持續(xù)時間也比較長。師徒雙方的談話內(nèi)容很多，但內(nèi)容只有一個，那就是反復強調生命的意義和價值。“飛天御劍流為自由之劍，僅可用來救人于苦難，絕不向權力屈服，但你卻違反了我的教導，為倒幕勢力效力。”十幾年前殺人無數(shù)的師父也意識到生命的價值，批評徒弟充當?shù)鼓贿\動先鋒的殺人惡行，并強調劍術的最高要義是救人，而不是傷人。師父還問了拔刀齋一件事，那就是他臉上的十字傷疤和手里的逆忍刀是怎么回事。他的回答是十幾年前殺死的那個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年輕武士，還有他的未婚妻所留下的傷疤。看見年輕武士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未婚妻之后，他痛下毒誓，從此不再殺人，隨之便拿起了這把逆忍刀。他開始飲酒，可是不管喝什么酒里面都有血腥味。之后他就再沒殺過人。

師父接著說：“曾經(jīng)斬人無數(shù)，奪去無數(shù)性命的你的那份悔恨和罪惡感過于強大，使你總在回避自身性命的沉重，剛才你在生死的夾縫中所領悟到的要活下去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師父窺見了劍心內(nèi)心深處因殺人所帶來的悔恨和罪惡感。這一點一定影射著在那場給亞洲人民帶來深重災難的戰(zhàn)爭中殺人無數(shù)的武士后代們對那場戰(zhàn)爭的懺悔。珍愛自己生命的價值，更應該珍惜他人生命的價值。尊重生命，包括被入侵國家百姓的生命。

在高荷惠小姐那里，得知劍心要去斬殺志志雄，惠小姐說了與師父大致相同的話。“就算是爬著也一定要給我回來。在救活別人之前，更要想著救活自己。”人不僅在為自己活著，更為別人活著。那么多人牽掛著劍心，他堅定了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推己及人，別人的生命也會有同樣多人的牽掛。生命誠可貴，為何要殺人？正如日本武士小說三杰之一藤澤周平在其小說集《黃昏清兵衛(wèi)》的封皮上所寫的“真正的男人不會為英雄的榮譽去死，而要為心愛的人活著”[1]，保存生命才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之人。

然而，犯叛國罪的志志雄以武力進攻國家，是必死無疑的。渾身無一處不被燒傷的志志雄，最終因拼殺時間過長，再加上最后被劍心所使出的飛天御劍流的奧義所傷，體內(nèi)熾熱無法通過汗腺導出，自燃而死。雖然，通過藝術手段的加工看上去還是有些牽強，但志志雄進攻國家自取滅亡該是不爭的結局，這同樣也成就了劍心逆刃刀的不殺劍之最高追求，達成本部電影的創(chuàng)作意圖。

三、由志志雄真實進攻國家所引發(fā)的思考

在西洋國家的幫助下，志志雄真實對東京發(fā)起了猛攻，迫使伊藤博文不得不坐下來和他談判。談判期間志志雄的手下殺死了伊藤博文的副手。伊藤敢怒而不敢言。他又被迫接受了志志雄的條件向全國通緝捉拿劊子手拔刀齋。“想要命的話，就把拔刀齋給我找出來，在公眾面前公開斬首。你們維新政府隱瞞著自己所干的惡事，欺騙民眾說這日本是個美麗的國家，不要以為這種事情能夠得到允許。與他一起，將你們所干的惡行全部給我向民眾曝光。”志志雄的舉動和清朝初期的中國反清復明之舉如出一轍。推翻了明朝政府的中國百姓痛苦地發(fā)現(xiàn)新王朝比舊王朝更加殘暴，于是他們紛紛揭竿而起打出反清復明的旗幟。志志雄所言句句實話。所以，伊藤博文只能接受他的條件追捕拔刀齋。然而，如果真的按照志志雄所言行事，維新政府就落入了他所設計的圈套，被他牽著鼻子走，那樣新政府就會越走越被動。

在戰(zhàn)艦上相樂左之助與和尚悠久山安慈遭遇。在打斗中相樂左之助問：“明明是個和尚，卻去做志志雄的伙伴嗎？”悠久回答是：“伙伴？什么傻話？只不過是共同的敵人都是明治政府，這一點上相同而已。”明治政府樹敵太多，連和尚都與其為敵。另一個幫手瀨田宗次郎，一個曾經(jīng)的武士高手，身為妾室之子，被虐待至極，笑著殺了全家人。他是一個典型的被新政府逼瘋了的例子。還有駒形由美，美貌女子，卻甘愿扶持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沒被燒傷的志志雄。她是想借助志志雄的力量來報自己的血海深仇。當故事接近尾聲，駒形由美看見志志雄參戰(zhàn)時間已經(jīng)迫近15分鐘（這是他在不排體內(nèi)熾熱的情況下所能堅持的時間極限），就跪在緋村劍心面前懇求他不要打了。劍心雙手扶起駒形由美，志志雄趁機從她后面扎了一刀，這一刀殺死了由美，刀尖也順勢穿透了劍心的左肩。由美死去，被愛人志志雄殺死，而劍心也受傷了。由美看看志志雄說：“好開心，第一次在戰(zhàn)斗中派上了用場。”由美一定不會怪罪志志雄殺死了她，因為她以為自己也為這場正在持續(xù)的戰(zhàn)爭盡了力，自己不是在看著別人來為自己報仇。明治政府樹敵太多，導致其四面楚歌。這或許在影射著當今的日本，身為亞洲國家，卻難以被整個亞洲所接受。它不得不傍美國這個“大款”，借美國這棵大樹乘涼，依靠美國的保護。

四、結語

影片的靈魂是日本民俗文化的精髓——武士道的彰顯。[2]潛心苦練，執(zhí)著追求，緋村劍心終成正果。他學成了飛天御劍流的奧義，并最終用此劍道絕學打敗了宿敵志志雄真實。他的逆忍刀不殺劍不僅打敗和感化了自己的武林勁敵四乃森蒼紫，征服了武士瘋子瀨田宗次郎，還幫助維新政府拯救了國家，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通過踐行不殺劍的理想，影片弘揚了最先進的技術本可以用來造福人類的理想。從政治家伊藤博文的善變可以看出變幻莫測的政治風云常使政治家們言不由衷或身不由己。從影片中人們所強調的生命價值至上的態(tài)度上看，這是對武士道對死亡態(tài)度的一個修正。這與“在戰(zhàn)場上，看到了死才能活，唯贏家才能看到死”[3]的以奪取他人生命為第一要義的武士道是不一致的。珍愛自己的生命，更應珍愛他人的生命。生命在，希望在。四面楚歌和樹敵太多使明治政府內(nèi)憂外患。當今政府亦須緩和態(tài)度處理好與周邊各國的關系。這雖然是從電影表面所看不到的，卻是看過之后觀眾所能聯(lián)想到的。電影通過藝術形式傳達著電影人的關切，即對國家前途命運的關注。

[基金項目] 本文系武漢科技大學教學研究重點課題成果“基于夯實大學生英語寫作能力的‘高級英語教學研究”（立項編號：2015Z028）。

[參考文獻]

[1] [日]藤澤周平.黃昏清兵衛(wèi)[M].李長生，譯.北京：新星出版社，2010.

[2] 顏晨璐.日本電影《浪客劍心》中民俗的審美解讀[J].大眾文藝，2015（04）.

[3] [日]山本常朝，口述.田代陣基，筆錄.葉隱聞書[M].李冬君，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作者簡介] 康有金（1964—），男，山東濟南人，碩士，武漢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美國文學。朱碧榮（1987—），女，湖北大冶人，武漢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外國語言文學專業(yè)2013級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