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文學與公安院校大學語文教學——以海巖公安小說為例

◎張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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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文學與公安院校大學語文教學——以海巖公安小說為例

◎張笑怡

公安文學，簡而言之，就是警察題材的文學作品。解放初期，從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分出的一部分直接改編成公安部隊開始，便有了警察隊伍和建制，于是就有了警察題材的文學作品。如今，公安文學歷經(jīng)草創(chuàng)期、發(fā)展期與繁榮期，已經(jīng)成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的一個獨立分支。

在公安部頒發(fā)并組織實施的《公安院校專業(yè)課程設(shè)置》中，大學語文被列為必修課。但是，公安院校的大學語文課程到底應(yīng)該教什么？如何體現(xiàn)公安特色？如何與公安職業(yè)教育相契合？對于這些問題，可謂眾說紛紜。

本項研究以海巖的公安小說為例，研究在公安院校的大學語文課程中加入公安文學教學內(nèi)容的可行性、必要性和操作方法。希望通過對教學內(nèi)容的改革，培養(yǎng)公安院校學生學習大學語文課程的興趣，增強他們的聽說讀寫能力，深化他們對公安工作的職業(yè)認同，提高他們的人文修養(yǎng)。

一、培養(yǎng)公安院校學生學習大學語文課程的興趣

在公安院校中，學生既要進行警務(wù)技能訓練，又要學習公安專業(yè)知識。大學語文等被視為既無用又無趣的課程，無可奈何地逐漸走向“邊緣化”。如何培養(yǎng)公安院校學生學習大學語文的興趣？我認為一方面是要提高認識。社會、高校、學生都要認識到，當好一名人民警察，只有扎實的知識和專業(yè)的技能是不夠的，悲天憫人的情懷、民主法治的理念，這些都不可或缺。另一方面是要改革大學語文課程本身。教師應(yīng)使這門課程的教學內(nèi)容、教學方法、評價手段等都更符合90后大學生的胃口，真正讓他們覺得有趣。

從早期的《便衣警察》到名噪一時的《永不瞑目》，從催人斷腸的《玉觀音》到最近的《長安盜》，海巖創(chuàng)作了大量公安小說。他的作品大多是以公安工作為主要內(nèi)容，觸角深入到當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公安院校學生雖然有一定的公安知識，但普遍缺乏實踐經(jīng)驗。因此，在小說的世界里，他們可以跟著主人公一起去生活、去體驗。和周志明（小說《便衣警察》主人公）一起，他們可以共同經(jīng)歷“十年浩劫”那樣迷茫的日子，感受“反特”工作之曲折驚險，探析“砸爛公檢法”之后公安機關(guān)內(nèi)部的思想混亂，了解老一輩公安人員曾經(jīng)走過的那段艱難歲月。跟肖童（小說《永不瞑目》主人公）一道，能夠深入販毒集團內(nèi)部，看到毒販的陰險殘忍，體驗禁毒警察每天所面臨的危險，理解當前公安部門打擊毒品犯罪的緊迫性。

海巖被稱為“大陸男瓊瑤”，他的小說一般是在破案的框架下，記述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可以說是海巖公安小說的一種創(chuàng)作模式。公安院校的學生雖然穿上了一身莊嚴的制服，但他們畢竟也和普通地方院校的學生一樣，處于十八九歲懵懵懂懂的青春年華，同樣對美麗的愛情充滿了青澀的向往。在小說《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中，年輕的實習律師韓丁在外出辦案時偶然邂逅并一見鐘情地愛上了美麗、高挑、富有而又清純的女模特羅晶晶。誰知羅父突發(fā)心臟病去世，萬貫家財轟然散去，羅晶晶變得一貧如洗。韓丁關(guān)鍵時刻伸出援手，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但韓丁漸漸發(fā)現(xiàn)，晶晶與前男友龍小羽暗地還有聯(lián)系，而龍小羽此時意外卷入一場兇殺案。晶晶央求韓丁擔任龍小羽的辯護律師，韓丁陷入兩難處境：贏了官司沒準就丟了愛人，輸了官司又會被愛人誤會為故意不幫助情敵。自此，小說進入高潮迭起的激烈沖突之中。青春靚麗的女模特，才華橫溢的年輕律師，帥氣重情的殺人嫌疑犯，這一場迤邐絢爛的多角戀愛最終將走向何方？這樣的浪漫故事對大學生來說絕對有巨大的吸引力。

綜上所述，公安文學成為公安院校大學語文的教學內(nèi)容，不僅能深化學生對公安工作的理解，在書本知識與實踐經(jīng)驗中架起一座橋梁，而且能以其曲折的情節(jié)吸引學生，豐富教學內(nèi)容，培養(yǎng)學生的學習興趣。

二、增強公安院校學生聽說讀寫能力

語文是教授學生熟練使用漢語的一門課程，具體到公安院校的大學語文教學，同樣要以提高預備警官的聽說讀寫能力為目標之一。《中國公安文學作品選講》里把公安文學分為公安題材小說、影視文學、戲劇文學、紀實文學、散文、詩歌創(chuàng)作幾種樣式，這些類型的公安文學作品都可以促進公安院校學生的語文學習，提高他們的聽說讀寫能力。小說是以刻畫人物為中心，通過對故事情節(jié)的敘

述和環(huán)境的描寫反映社會生活的一種文學體裁。通過公安小說的教學，能增強公安院校大學生對文本的理解力，提高他們的鑒賞水平，激發(fā)他們的表達欲望。

海巖小說中塑造了形形色色的警察形象，其中有個令人又愛又恨的人物——《深牢大獄》中的獄警劉川。與海巖其他作品中的男主角一樣，劉川高大帥氣、身手敏捷，身上卻又存在著很多“矛盾”。這使其成為與眾不同的“這一個”形象——他生性自由，酷愛搖滾，卻依照奶奶的安排考進了公安大學；他出身富貴，繼承了父親留下的億萬資產(chǎn)，卻為了鍛煉自己來到天河監(jiān)獄當獄警；他相貌倜儻，深受女孩們喜歡，卻偏偏對一個為了“上位”不惜出賣身體的季文竹癡心不已；他經(jīng)歷單純，卻因一次代號“睡眠”的押解任務(wù)，而流落色情場所成為三陪小哥；他正直善良，卻因一時沖動失手燙傷單娟的母親，由天河監(jiān)獄的獄警淪為階下囚……正如隊長鐘天水對他的評價：你的“自我控制能力在平時還可以，甚至很強”，但“一受刺激對事物的認識就容易偏，行為也就一下偏了，這都屬于性格意志的缺陷”。最終，劉川在鐘大的教育下，克服了性格上的弱點，重新走上社會。

提起海巖小說，人們往往容易想起“愛恨情仇”四個字。確實，其作品常以情節(jié)的曲折離奇而為人所稱道。小說《長安盜》的故事源起于《新聞聯(lián)播》的一則新聞：“西京警方成功追回被盜墓團伙非法偷運出境的唐朝敬陵石槨”。主人公趙紅雨剛剛辭掉刑偵工作，準備讀研，身為知名電視節(jié)目《唐史講壇》主講人的生父萬正綱上門認親。正在父女二人逐漸適應(yīng)角色，開始享受親情之時，卻不幸卷入到轟動一時的“貞順皇后敬陵失竊案”。她不得不在親情與愛情、名利與財富、道德與法律的漩渦中苦苦掙扎。在跌宕的情節(jié)之外，海巖又緊扣時代環(huán)境。在這部2013年出版的小說中，百家講壇、星座、微信、微博、求關(guān)注、求粉等等，輪番出現(xiàn)。不得不說，正如《便衣警察》代表八十年代，《永不瞑目》象征九十年代，《玉觀音》詮釋零零年代，《長安盜》又一次精確地號準了時代的脈搏，正中一零年代的靶心。

海巖公安小說的人物刻畫、情節(jié)敘述和環(huán)境描寫，無一不值得借鑒，確為增強公安院校學生聽說讀寫能力的一劑良藥。

三、深化公安院校學生對公安工作的職業(yè)認同

在海巖筆下的警察群像中，很多都是專業(yè)扎實、辦事認真的公安人員。《我不是個好警察》中的警察徐五四，面對同事于英雄在審訊中的急于求成，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你那屬于指供引供，公安部發(fā)的教材上明令禁止的，你真懂假懂！”可見，雖然他們面對的對手馬有利名聲不好、有重大犯罪嫌疑，但徐五四依舊保持了良好的職業(yè)操守，嚴格按規(guī)矩辦事。《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里有個秉公辦案的刑警隊長姚大維，面對兩份不同的血跡鑒定書，對于龍小羽衣袖上的血跡究竟是“擦拭”還是“噴濺”，以及殺害祝四萍的兇手到底是張雄還是龍小羽，他始終能實事求是。雖然案件幾次反復，數(shù)次證明他辦的案子有誤，但他一直能直面自己的失誤，甚至還和韓丁一起從法場上救下了龍小羽。最終也是由于他的認真，才發(fā)現(xiàn)了張雄的三刀并沒有置四萍于死地，而龍小羽的當頭一棒才是致命傷。

要當一個好警察，只有過硬的專業(yè)知識和認真的態(tài)度還是不夠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奉獻精神”有時甚至比知識和技能更重要。在《玉觀音》里，潘隊長就跟安心提到了這樣一位無名英雄：“這個同志為了掩護自己，不暴露身份，八年沒有談戀愛結(jié)婚，八年隱姓埋名不和自己過去的親朋好友來往。他是曲靖人，省里派人以他朋友的身份把他的父母從曲靖農(nóng)村悄悄接到昆明住下來，他八年來只回昆明見過他父母三次。連他父母都以為他早就下海經(jīng)商去了。直到八年后他犧牲了，大家才知道他是那樣一位無名英雄”，“這個人犧牲的時候才三十五歲”。連楊瑞這種從來對“奉獻”嗤之以鼻的浪蕩公子都為之感動，他由衷地說：“我們感動，就有可能在今后的生活中進行點滴的模仿，至少增加善良之心、同情之心、奉獻之心、博愛之心。”小說的結(jié)尾，安心也正是在這種“奉獻精神”的感召下，決心隱姓埋名，投入到她情愿為之獻身的禁毒事業(yè)中去。

公安專業(yè)的學生學習了很多公安專業(yè)知識，也進行了一些技能訓練，但對警察職業(yè)精神還缺乏認同感。通過小說中這些英雄形象和他們的英勇事跡，能增強公安專業(yè)學生的職業(yè)認同感，使他們對這些嚴守職業(yè)操守、精于職業(yè)技能、甘心奉獻為民的公安英雄產(chǎn)生深深的敬佩，從而激勵預備警官們努力學習、歷練自我，有朝一日成長為讓人民敬佩的英雄。

四、提高公安院校學生的人文修養(yǎng)

海巖的公安小說之所以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就在于他筆下的英雄擺脫了過去“高大全”式的平面形象，而是有血有肉的“圓形人物”。比如，在《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里，年輕美麗的女警呂月月愛上了黑幫老大的弟弟潘小偉，決心不管不顧與他私奔，最后關(guān)頭還是身為警察的職業(yè)責任戰(zhàn)勝了風花雪月的浪漫情感，她在即將去澳門前向警隊打電話告知了他們潘氏兄弟的藏身地點。呂月月的形象與早期公安小說中的警察形象有著明顯的不同，她身上既有優(yōu)點也有不足，但讀者對她卻還是理解。同理，他筆下的反面人物似乎也不能讓人那么咬牙切齒地痛恨。甚至，一些反面人物反而得到了讀者極大的同情：比如歐陽蘭蘭，雖然引誘肖童吸毒，那是源于她對肖童愛得狂熱，雖說手段卑劣，但這份執(zhí)著的愛戀依然讓人動容（《永不瞑目》）；比如龍小羽，雖然親手殺死了四萍，但他對羅晶晶一往情深，對羅家的企業(yè)忠心耿耿，讓人看到他殘忍背后的善良（《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小說創(chuàng)作離不開人物塑造，人物塑造又離不開人性表達。在海巖小說中，不論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都特別真實，都是作家在理解生活的基礎(chǔ)上對“人性”的深入刻畫。只有能勇于正視人性的惡，才能真誠擁抱人性的善，才能激起學生對真善美的本能追求，才能在公安院校培養(yǎng)出一批“有情懷”的人民警察。

海巖不僅是一個經(jīng)營多家星級賓館的商人，也是一個

利用業(yè)余時間寫作通俗小說的作家。他學歷雖然只有小學四年級，但作為一個中國文人，從他的作品里依然不難窺見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他的影響。小說《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寫了一樁殺人埋尸案的發(fā)生與發(fā)展，但與海巖小說以往的破案情節(jié)不同的是，作者的筆觸更多地觸及到了他最熟悉的商場。文中的吳長天信奉做企業(yè)的人要以“品德”立身，并引用曾國藩“自概之”的理論說明商人同樣講究自律。吳長天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所以長天集團在他的帶領(lǐng)下發(fā)展得風生水起。可能是商海沉浮幾十年的經(jīng)歷使海巖格外懂得商場的無奈，他筆下又塑造了鄭百祥這樣一個陰謀家。鄭的陰險、自私與狠毒最終幫助他得到了長天集團，卻讓吳長天卻走上了自殺的凄涼道路。從小說中記述的這場商海爭斗不難看出，作者的態(tài)度也由小說開頭儒家的“入世”轉(zhuǎn)而投向了小說結(jié)尾道家的“出世”。縱然一個人再講品德，再能自律，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人世的陰謀與險惡中，且不論“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最基本的“修身”其實也很難達到。也許最好的結(jié)果就如小說結(jié)尾所寫的那樣，林星與吳曉，在煙火味道的揚州胡同里過起了裊裊炊煙的平淡生活。

由此可見，在公安院校的大學語文課程中加入公安文學的教學內(nèi)容，也能夠幫助學生體會人情人性、理解傳統(tǒng)文化、提高人文修養(yǎng)。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廳科研一般項目“工具性與人文性相統(tǒng)一的公安院校大學語文課程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15C0521”）

參考文獻：

[1]杜元明.中國公安文學作品選講[M].北京：警官教育出版社，1996.

[2]海巖.深牢大獄[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3]海巖.我不是個好警察[M].北京：群眾出版社，2005.

[4]海巖.玉觀音[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7.

（張笑怡湖南警察學院410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