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城市足球文化探析

張　偉

(廣州體育學院體育新聞與傳播系，廣東廣州 5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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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城市足球文化探析

張偉

(廣州體育學院體育新聞與傳播系，廣東廣州 510500)

[摘要]本文運用文獻資料法、比較分析法、個案研究法研究英國城市足球文化，認為英國城市足球文化表現在：城市文化孕育足球文化，足球制度文化完善，不同足球俱樂部代表城市的不同階層，足球是城市市民的精神皈依，足球文化提升城市軟實力；并以曼徹斯特市為個案，研究城市足球文化對于提升城市軟實力的作用。就英國城市足球文化的狀況，對中國城市足球文化建設提出了建議。

[關鍵詞]足球文化；城市軟實力；文化

體育文化是一種利用身體活動以改善人類身體素質、追求精神自由的實踐活動[1]。作為當代全球第一大體育運動項目，足球運動屬于體育文化的范疇，足球文化是體育文化的下位概念。參照文化的結構層次劃分，從利于足球文化研究的角度來看，足球文化從物質、精神、制度三個層面劃分最為得宜，即足球物質文化、足球精神文化、足球制度文化。足球物質文化是足球運動的基礎和前提，包括足球運動的場地器材、足球俱樂部和球隊等。足球精神文化包括運動員在足球運動中體現出來的精神和品格、行為準則和價值觀念等。足球制度文化包括足球運動員的角色和分工、競賽制度和規則、組織管理機構等。

1英國城市足球文化

英格蘭著名球星貝克漢姆曾說：“足球滲透在我們的文化里，存在于我們的DNA之中。從我們降生到這世界上，足球就和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離。”而具體承載足球DNA的便是英國的一座座擁有大大小小專業的、業余的足球俱樂部及為數眾多球迷的足球城市。現代職業足球俱樂部的發展，本身就是一部城市發展的歷史，各種城市個性都會在足球這種亞文化形態上體現[2]。

1.1城市文化孕育足球文化

一種體育項目的運動方式蘊含其獨有的文化特質，而這種文化特質與同期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文化環境是息息相關的。雖然關于足球的起源有著更為古老的傳說，但是一般認為，現代足球運動起源于19世紀中期的英國。英格蘭是現代足球的起源地，也是現代足球得以發展的搖籃。

足球運動源起于英國鄉野，流行于牛津、劍橋這兩所學府。足球運動在英國興起絕非偶然。隨著第一次工業革命，英國城市人口迅速增多，城市規模膨脹。工廠的集中、人口的聚集，使得足球這項由22人同時進行的集體運動項目經常性開展成為可能；足球運動的主體——人，可以集中在工廠附近的區域開展足球運動，而不是像過去那樣散布在空曠寂寥的村落荒野追逐足球。機器大生產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工人在勞動之余有了更多恒定的余暇時間，這也使得足球比賽的有效開展以及觀眾集中觀賽成為可能。產業工人的機械性、重復性勞動給身體帶來的是勞損和職業病，而參與足球運動使人們的身心得以全面鍛煉和解放。

人們在勞動之外的余暇時間，通過體育運動消解機械性勞動帶來的疲勞，打發業余時間愉悅身心，實現人的個體的社會化，足球運動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就這樣，足球逐漸從零散的大學蔓延到人口密集的城市，成為城市勞工階層業余運動休閑項目。“到19世紀40年代，在伯明翰、曼徹斯特和謝菲爾德等工業基地城市里，成百上千的工人們開始了他們的足球游戲。足球迅速席卷英格蘭的所有工業城市，波及北部的蘇格蘭、西南的威爾士，以及鄰近的愛爾蘭。”[3]

這一時期，足球物質文化的重要載體——足球俱樂部誕生。1855年，謝菲爾德足球俱樂部誕生，這是世界上第一個足球俱樂部。緊接著各地的足球俱樂部紛紛涌現。“隨著大英帝國的擴張，足球成了典型的英國出口品，一如曼徹斯特的衣服、鐵軌、巴林兄弟銀行的貸款和自由貿易的說教。”[4]現代足球文化由英格蘭濫觴，傳播到世界各地，糅合各民族特有的文化，因地因時制宜，綿延至今，足球運動成為世界第一運動，催生了各國各地風格迥異的足球文化。

1.2足球制度文化完善

英國的足球制度文化也于19世紀后半期成型并在之后的時間里逐步完善。1848年，劍橋愛好足球的人們制定了“劍橋足球法典”，將足球與橄欖球兩種運動劃清界限，由此現代足球的一般規則初現雛形。1863年，第一個足球組織毫無疑問地誕生于英格蘭，英格蘭足球總會(The Football Association)成立。此后，足球運動迅速傳遍各大洲。從制度層面來講，經過百余年的發展，英格蘭以及部分威爾士足球俱樂部之間的一系列相互關聯的足球聯賽競賽體系組成了英格蘭足球聯賽系統。這些聯賽分為不同的等級，并且各級聯賽間有升降級的規則。在英格蘭，一共有超過140個聯賽、480個組別。而位于這個聯賽系統金字塔頂尖的英超聯賽近年來已經發展為歐洲最為強勢的足球職業聯賽。

1.3不同足球俱樂部代表城市的不同階層

在英國，既有不同球隊代表一個城市的不同宗教派別，也有不同球隊代表一個城市里不同的市民階層，不同地區不同城市有著歷史淵源各異的足球文化。前《體壇周報》社副社長、體壇傳媒副總裁顏強曾經在擔任駐英足球記者，他在著作《你永遠不會獨行——英國足球地理》中論及倫敦的幾支球隊：真正的熱刺球迷住在富勒姆、真正的“鐵錘”球迷住在劍橋、真正的切爾西球迷住在米爾沃爾，其余人都是曼聯和阿森納的球迷。富勒姆是倫敦富人區和商業區，熱刺球迷相對更富有；“鐵錘”西漢姆聯是一個典型的勞工階層俱樂部……切爾西也是一個傳統的勞工俱樂部。由于倫敦是個國際化大都市，更多球迷缺乏傳統的地域觀點，也就很容易把曼聯和阿森納這兩個近年來成績最好的球隊，當作自己的主隊來支持了。[3]在倫敦，足球俱樂部的所有權、區域性、消費層次等因素的不同，吸引分流了不同階層的球迷；不同階層的球迷在支持各自球隊的過程中尋求本階層的社會歸屬感。

事實上，俱樂部和球隊原本就扎根于不同產業集中的城市，以來自不同產業的工人為球迷基礎。伯明翰是英國典型的重工業城市，曼徹斯特是棉紡織業發源地，利物浦是港口城市，不同的產業城市里聚集著不同地域、性格鮮明的工人階層，群體和階層的內聚力使他們認可并支持所在城市和街區的球隊，在球場內外找到屬于本地域、本階層的歸屬感。

1.4足球是城市市民的精神皈依

英國不同地區、不同城市的足球文化因歷史、宗教、階級甚至經濟形態等因素的影響而呈現多元化的特征，但英國足球文化也有著顯著的共性，那就是球迷對于其所支持球隊的忠誠。周末到賽場觀看足球比賽，對于許多球迷來說就如同到教堂做禮拜，成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足球成為市民的一種世俗化的精神皈依。

“足球不同于經典音樂或佛教。但足球通常比宗教更深入人心，它就像社會結構的一部分，是傳統的積淀。”[5]球隊是一個城市、社區的精神與文化之根，而球迷則是一群忠貞不渝的尋根者和護根的人。英國的球迷對于足球的忠誠是獨一無二的，甚至把足球當做個人乃至家族的信仰。2012年1月，曾經效力于曼城俱樂部的中國球員孫繼海重返伊蒂哈德球場，作為榮譽嘉賓出席曼城隊與利物浦隊的比賽。孫繼海在離開場地的時候，特意邁向球迷看臺向一對球迷夫婦握手致意，因為這對夫婦在十年前孫繼海加盟曼城隊的時候已經坐在那兩個座位上看曼城隊的比賽，十年后一切如故。

球迷對于球隊和俱樂部的忠誠，通常也附帶著強烈的排外情緒，甚至夾雜了宗教仇恨、階級對立等多樣的感情。在蘇格蘭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有兩支蘇超聯賽球隊——格拉斯哥流浪者隊和凱爾特人隊。格拉斯哥流浪者隊傳統意義上被英國國教新教勢力所影響和掌控，而凱爾特人隊代表愛爾蘭天主教勢力。百余年間，流浪者和凱爾特人彼此恨之入骨，兩隊之間比賽不僅僅是同城德比的爭斗，更是宗教感情的對立。足球是城市市民的精神皈依，自然也承載了體育之外的思想、感情、道德，乃至信仰。

1.5足球文化提升城市軟實力

曼徹斯特是英國英格蘭西北區域大曼徹斯特郡的都市自治市、城市、單一管理區，人口43萬余。曼徹斯特有兩支英超球隊：曼徹斯特聯隊(曼聯，Manchester United)和曼徹斯特城隊(曼城，Manchester City)。兩支球會中以曼城較受本地球迷歡迎，曼聯則在世界范圍更為知名。曼徹斯特市近年被越來越多的英國人認為是英國僅次于倫敦的第二大城市，而事實上曼徹斯特的人口數量和GDP都不如伯明翰。但2007年BBC的一項民意調查表明，48%的英國人認為，曼徹斯特是英國第二大城市，支持伯明翰的僅有40%。BBC認為，從一戰結束以來，曼徹斯特的影響力逐步擴大，已取代伯明翰，成為英國第二大城市[6]。曼徹斯特在這場“英國第二大城市之爭”中勝出，看似以弱勝強，實際上得益于其卓越的城市軟實力，這其中，曼徹斯特的足球文化不容低估。

曼徹斯特的兩支球隊的命名與歐洲大部分球隊一樣，俱樂部名稱里都有城市的名稱，球隊從成立之初到今日都志在成為一座城市或地區的代表性球隊，城市的名氣也隨著球隊戰績揚名世界。以國際上較為知名的三款搜索引擎谷歌、雅虎和百度，分別搜索與曼徹斯特及其兩支球隊相關的幾個關鍵詞，得出標題或內容中含有關鍵詞的相關網頁的數量。在谷歌的搜索結果中，所有含有關鍵詞“Manchester”的網頁共有97200萬，含有完整短語“Manchester United”和“Manchester City”的網頁數量累計為39600萬。也就是說基于谷歌的搜索結果，在所有含有曼徹斯特這座城市的名字的網頁中，有42.72%的網頁內容涉及曼徹斯特的兩支球隊。以百度搜索上述關鍵詞，含有城市名稱曼徹斯特的網頁中有43.36%的內容涉及曼徹斯特兩支球隊。以雅虎搜索上述關鍵詞，含有城市名稱曼徹斯特的網頁中有16.1%的內容涉及曼徹斯特兩支球隊。搜索結果因搜索引擎、字母大小寫、球隊縮寫別稱等因素，可能導致搜索結果上的差異，但谷歌和百度的搜索結果的比率仍顯示出了高度的相近。基于谷歌和百度的搜索結果，所有標題和內容中含有曼徹斯特市名稱的網頁當中，有四成多提及了這座城市的兩支球隊中的一支。窺豹一斑，可見足球之于曼徹斯特這座城市的重要性。

2英國城市足球文化對中國城市足球文化建設的啟示

自2009年開始的中國足壇反賭打黑活動，使中國足球的發展環境煥然一新，上至國家領導人重視足球運動，下至社會各界投入足球事業，教育、體育部門大力開展校園足球，中國足球迎來了新的發展契機。

2.1發展職業足球，搭建城市足球文化的塔尖

一座城市足球文化水平發達與否的最直接體現是這座城市所擁有的職業足球俱樂部的數量和質量。一座城市足球運動的開展，足球人口和球迷數量的增加，必然催生高水平的球隊和足球俱樂部；基層足球組織的發展和完善必然催生位于金字塔頂尖的職業球隊。職業足球是足球運動普及與發展的必然結果，一座城市完整的足球生態鏈的終端就是職業足球，一座城市足球文化建設的塔尖就是活躍在頂級職業聯賽里的球隊。

2.2發展校園足球，夯實足球運動基石

2009年4月14日，國家體育總局和教育部聯合發布《關于開展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活動的通知》，隨著一系列后續政策的出臺，校園足球在我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校園足球的開展有利于拓展職業足球選材的范圍，足球人口基數的擴大也將夯實足球運動的基石。職業足球俱樂部應該加強與中小學校在足球普及和人才培養方面的合作，這樣既能拓寬選材的渠道，也有利于球隊球員結構的本土化，有利于提高本地球迷階層的凝聚力以及對球隊和俱樂部的歸屬感。

2.3重視城市足球文化建設，提升城市軟實力

“足球文化能夠鍛造城市精神氣質，提升城市文化感召力；足球文化聚合市民力量，增強城市社會凝聚力；足球文化提升城市知名度，推動城市形象傳播力。”[7]足球文化扎根于城市，城市文化孕育足球文化，職業足球俱樂部立足的根基就是其所在的城市，職業球隊最忠實的擁躉就是所在城市的球迷。職業球隊的所屬的第一個標簽就是城市。遺憾的是，當前中國足壇，球隊的名稱作為冠名權售賣，甚至球隊本身可以因招商引資等因素而變遷所在地城市，球隊和城市兩不相依。

俱樂部應該強化自身對于所在城市的歸屬感，勇于放棄眼前利益，打破球隊“城市+贊助商”的冠名模式，以城市命名，立志扎根所在城市，下恒心打造城市球隊。投資方和贊助商應該尊重球隊歷史的延續和足球文化的傳承，勿因俱樂部股權變更而隨意改變球隊的名稱、隊徽、隊服等有傳承意義的標識。政府應該在職權范圍內為足球俱樂部的發展提供支持，并監督、引導俱樂部發展；長遠規劃，精心布局，建設城市足球文化，同時也藉此提升城市軟實力。

[參考文獻]

[1]易劍東.體育文化學[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09:2.

[2]顏強.橙如夏花[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0:29.

[3]顏強.你永遠不會獨行——英國足球地理[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4:2,96.

[4]愛德華多·加萊亞諾.足球往事 那些陽光與陰影下的美麗和憂傷[M].張俊，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420.

[5]富蘭克林·弗爾.足球解讀世界[M].都幫森，譯.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6:4,9-10.

[6]敖軍.英國第二大城市之爭[N].上海：新聞晚報，2011-05-29.

[7]姜曉紅.廣州足球文化建設對提升城市軟實力的相關影響[J].山東體育科技，2013(6):25-28.

[作者簡介]張偉(1982- )，男，講師，碩士，從事體育文化、體育新聞傳播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體育總局體育文化發展中心2012-2014年度體育文化研究基地科研課題一般項目(2012-2014TYWHY039)。

[收稿日期]2015-06-23

[中圖分類號]G8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602(2016)02-007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