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李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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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村小當老師——湖南第一師范學院免費師范生的故事
本刊記者李倫娥

寒風、冷雨、一山又一山的濃霧;爬坎、上嶺、一坡又一坡的彎道。在一車人被這九曲十八彎的山道轉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湘贛邊界的桂東縣到了。
“才23萬人口的縣,就有145人是我校的免費師范生?!焙系谝粠煼秾W院黨委書記彭小奇自豪地告訴記者。這一次,他和副校長劉志敏以及教務處的老師,專門到這個偏遠的革命老區看望學校的畢業生和實習生,記者應邀前往。
于是,一張張富有朝氣的面孔,一個個鮮活感人的故事,呈現在記者跟前。
2012年8月,我來到大塘鎮的蛟洲村小報到,滿操場的泥水和陰暗的教室,讓我這個大男人都想哭。當時,我教三年級,包班教學。這是個什么班??!21個學生,語文和數學都及格的才2人。于是,我試著從自己擅長的語文抓起,利用午休時間給學生補課;還找來了400多本書,在教室里搞了個“圖書角”;將自己的電腦帶到教室里,休息時間給大家播放在線電影,孩子們高興極了。一個學期下來,孩子們的學習成績都得到了不同程度地提高。
一年后,21歲的我來到大塘鎮盆洞村小擔任校長。大家都認為我很“?!保昙o輕輕就能當校長。可我騎著摩托車去盆洞村小時,眼看著路上越走越沒有人煙,感覺自己被“坑”了。到了學校后,我這個校長的全部“家當”是:三位老師(一位馬上要退休、一位代課、一位民師轉正的快50歲了)和60多個學生。
上課、寫材料、裝電腦、修水電,學校需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學校雖只有一臺電腦,但我也搞了個多媒體教室,教其他老師上網,給他們在省里的“堂堂網”上注冊了賬號,他們可以下載省內外的課件。
我給孩子們加了午休課,這樣就可以與中心校對接,中午還可以讓孩子們讀點兒課外書、輔導他們寫作業;我還開了正規的音體美課,每個月給孩子們搞比賽,有寫字、畫畫、跳繩什么的……我竭盡全力,將母校教我的東西全用上了。
我所在的東水村小有7個老師和100多個學生。我帶的是一年級,有16個學生。一天,一個叫劉紅霞的小姑娘高興地對我說:“劉老師,我明天生日哦!”我想讓她高興一下,第二天上課時,我組織同學們一起給她過生日。村小偏遠,沒有地方買生日蛋糕,我就讓孩子們在黑板上給她畫蛋糕。孩子們搶著上臺,只一會兒,一個蛋糕就出現在黑板上。

扶校航
隨著我手提電腦里生日歌的響起,孩子們一邊拍手一邊齊聲合唱,唱完后還異口同聲地說:“劉紅霞生日快樂!”劉紅霞雙手合一,虔誠許愿。“快吹蠟燭吧!”劉紅霞拿起粉筆刷將蠟燭擦掉,就算是吹滅蠟燭了!“快切蛋糕吧!”劉紅霞拿起粉筆將蛋糕分成17份。吃蛋糕了!雖然這不是真的蛋糕,但孩子們還是特別開心。他們排著隊走上講臺,用粉筆刷一個個“吃”蛋糕,一邊還模擬吃蛋糕的樣子,津津有味。最后,黑板上留下一塊最大最漂亮的蛋糕,是給我的!
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粉筆蛋糕。那一刻,我的眼睛濕潤了。從此,我真心實意地愛上了自己的職業。接下來,我領著孩子們做許多有趣的事:裝上大喇叭建廣播站,辦起英語、美術、書法興趣班,從老遠的地方挖陶泥來做泥塑。我還嘗試讓一年級的小朋友寫詩,并給每個孩子準備了一個“寫詩本”。孩子們高興極了,不僅每個人都會畫畫、寫詩,就連學習語文也不愁了。
四屆,3708人,這是湖南第一師范學院自2006年啟動免費師范生培養項目以來全部畢業的人數?!捌渲校?577名畢業生已履約上崗,分布在全省14個市州、110個縣(市、區)的1939所學校?!迸硇∑娓嬖V記者,桂東縣雖是小縣,但該縣很早就意識到免費師范生對鄉村教育的重要意義,所以每年培養學生都積極踴躍,很重視這項工作。
“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币恢标P注這些年輕老師的桂東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鄧子成說,聽到這些免費生談自己的工作,“感動得想哭?!?/p>
年輕的老師們繼續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郭滿平:我所在的普樂小江小學只有109個學生和7個老師,但之后我們免費師范生一下子就來了4個,這個偏遠的村小立馬就年輕活躍起來。我是三年級的包班老師,班上有個孩子父亡母瘋,與70多歲的奶奶相依為命。小女孩兩三歲時就用撿來的礦泉水瓶挑水給奶奶做飯,每天挑好幾回。開學沒多久,我就到她家家訪,并且在網絡上發表家訪日記,好多網友為她捐款捐物。現在,這個孩子每個學期都有好心人給她捐助。
兩年后,我離開村小來到了普樂學校的校本部,帶的是初二的學生。一天晚自習時,學生小方的點讀機不見了。之前幾分鐘我還親手摸過,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估計是哪個同學“順”走了。當場破案?搜書包?肯定都不行。突然,一個方法在我腦海中閃現。我把教室的后門關上,自己站在前門口?!巴瑢W們先暫停下,復習了那么久,我們一起放松下,老師把燈關了,大家一起來變個魔術,我倒數10個數,老師希望會有人配合我把點讀機變到講臺上。”10、9、8、7……我滿懷希望地把燈打開,可講臺上仍然只有粉筆和黑板刷。怎么會?“我宣布,魔術失敗。我們再來一次,但是這一次,需要每個同學把教室的四個角落都走一遍,路線由自己定,走的過程中,你可以聊天、可以唱歌、可以朗讀,什么都由你。游戲開始!”我再次出點子,緩慢地倒數著10個數字,無數的身影在講臺上晃動,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再次開燈,點讀機出現了!教室重歸寧靜,孩子們不解地望著我。我相信,其中的某個孩子會一輩子牢記這一天的。
唐麗香:我工作的村小在人稱“桂東西藏”的青山鄉。我帶學生到縣城參加比賽,孩子們第一次看到風琴,第一次知道超市買東西是自己選。當我帶孩子們到商店買小禮物時,一個孩子轉身拉著我:“老師,你好像我媽媽。”
郭奇峰:我當時所在的普樂鎮紅洞苗圃希望小學,是一所距離縣城50多公里的偏遠村小,包括學前班學生才48人。我自己的班上只有8人,但那一年,我過得很快樂。上課時,我們班常常是8個小腦袋圍著手提電腦,津津有味地聽我講外面的世界;下課后,我們在學??盏厣贤谕练N菜;到了中午,師生們在一個鍋里吃飯,好溫馨。

郭奇峰

唐麗香

辛曉明,長沙市雨花區黎郡小學校長
1975年12月生,常德澧縣人,小學語文高級教師,教育部“語文教師工作坊”湖南二坊主持人,湖南省“語文空間課堂”首席名師,湖南省國培項目“未來教育家”培養對象,曾獲“常德市優秀教師”“長沙市優秀教師”“長沙市骨干教師”“長沙市學習之星”等十多項榮譽。
勤于教育科研,先后在《人民教育》《湖南教育》《小學語文教學》等二十多家國家、省級期刊上發表兩百余篇文章,著有《理想在行走中生成》《生命語文課堂重構》專著兩部,先后主持五項國家、省、市級課題,三項獲國家、省級一等獎。扎根一線課堂,參加國家、省、市各級教學比武,十余次獲得一等獎。

劉建瓊,湖南省教科院語文特級教師
1964年2月生,永州寧遠人,語文特級教師,教授,研究生導師,湖南省教科院教育史志研究所所長,兼任全國中語會理事、湖南省中語會副理事長,湖南省特級教師學會會長,被聘為湖南大學、湖南師大、上海師大等多所高校兼職教授。先后從事過高中、中師、大學和研究生教學工作,擔任過學術期刊主編和科研所負責人。曾入選教育部教師校長雙項系列“國培專家”、湖南省新世紀“首屆121人才工程”。撰有《走在教書的路上——特級教師的修養與境界》《語文的境界與追求》等專著11部,主編《走進新課程》等17種,在《中國教育學刊》《中國教育報》等報刊發表學術論文和隨筆一百七十余篇,主持或參與國家級、省級課題9項,其中6項獲部省級一、二、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