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經濟、政府支出與我國居民消費關系實證研究

陳冬梅

內容摘要：假日經濟拉動消費是擴大內需一種方便的選擇，本文基于1999-2013年的數據，建立包括政府支出的消費模型，從實證角度考察假日經濟對消費的影響。檢驗結果顯示：1999-2005年假日經濟和政府支出均對消費起到積極作用；2006-2013年間政府支出和假日經濟均未對消費產生顯著影響；政府支出對假日經濟和消費關系起到一定調節作用，當政府支出不能滿足消費需求增長時，假日經濟促進消費作用不明顯。通過分析結果本文認為，在發揮假日經濟拉動內需時，政府應加大支出，提供更多公共產品，以解決假日經濟拉動內需瓶頸。

關鍵詞：假日經濟 政府支出 居民消費

中圖分類號：F014.4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受國際金融危機和國內經濟周期調整雙重影響，以外需和投資為主的中國經濟增長速度放緩，在此背景下，擴大內需特別是消費需求成為穩定經濟增長的必然選擇。2010年人均GDP超過4000美元，意味著中國進入國際社會公認的中等收入階段。隨著消費者收入的增加，社會的消費結構將向發展型、休閑型升級。消費者利用節假日休閑消費——旅游、購買商品和服務以及文化消費等——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形成特有的“假日經濟”。假日經濟是促進消費最有效、最直接的措施，有利于消費者福利水平提升，改善消費結構，并擴大內需。自1999年第一個國慶長假以來，假日期間消費需求日益增長，1999-2013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季度同比增長平均13.84%，其中第四季度節假日相對集中，第四季度同比增長平均14.35%。直觀看在短期內假日經濟能夠拉動消費，從長期角度看能否促進全年的消費？自2006年以來，人們的收入水平迅速提高，數據顯示1999-2005年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速度為10.49%，2006-2012年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速度13.09%，1999-2005年農村居民純收入年均增長速度為7.22%，2006-2012年農村居民純收入年均增長速度14.14%。居民收入增加導致社會消費結構整體變化，利用節假日外出休閑式消費需求大幅度增加。但是節假日期間商場、交通、旅游景點人滿為患，堵車、景區臨時關閉事件頻發，這使得消費者假日消費受到制約，減少消費行為。徐振宇等（2014）研究認為居民消費水平在2005年前后出現轉折點。由相關數據可得，1999-2005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季度同比增長平均10.6%，其中第四季度同比平均增長10.93%，2006-2013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季度同比增長平均16.21%，其中第四季度同比平均增長16.9%。在這樣背景下，一個自然的疑問就是假日經濟是否繼續拉動消費？為什么近些年頻繁出現節假日人滿為患的信息？究其根源在于假日經濟一般表現為集中消費，當公共產品不能有效供給時，會出現上述現象。王志濤（2004）認為公共產品主要是政府通過政府支出（也稱為公共支出或財政支出）提供，滿足社會共同需要，能夠有效影響一國消費和經濟增長。因此，本文欲從實證角度研究以下問題：1999-2013間年假日經濟是否拉動消費？消費水平出現結構性變化，為什么假日經濟不能繼續拉動消費？政府支出是否影響假日經濟對消費拉動作用？

文獻綜述

關于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一直是宏觀經濟中研究熱點。林曼（Linnemann，2003）的研究認為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具有擠出效應，波克和熱貝（Bouakez and Rebei，2006）研究發現政府支出對消費有促進作用（擠入效應）。國內學者胡書東（2002），胡永剛、郭新強（2012）研究認為政府支出有利于消費增長，但謝建國和陳漓高（2002）研究還發現經濟系統長期均衡后會產生擠出效應。同樣，關于假日經濟是否能夠促進消費，學者也有不同的觀點。2000年后，國內媒體和部分學者對假日經濟的作用進行討論，這些論述比較零散，并且缺少經驗證明。靳曉婷（2003），王琪延、侯鵬（2012）認為節假日豐富人們的生活方式、提高福利水平，同時能夠促進消費、擴大內需、帶動相關展業的發展，從而保證經濟的快速穩定可持續發展。孫文凱和陳濟冬（2009）選取1999-2005年數據運用計量模型均發現假日經濟對消費支出存在顯著影響。

現有大多數文獻分別單獨研究了政府支出和假日經濟對居民消費的影響，較少有研究同時將兩個影響因素同時納入模型，定量分析假日經濟和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因此，本文運用分位數回歸模型，研究假日經濟和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以彌補和完善現有研究的不足。

模型的建立及數據來源

基于凱恩斯的消費函數理論，建立包括節假日虛擬變量和政府支出的消費函數模型如下：

（1）

其中，Ct代表消費總額變量，ΔYt代表當期國民收入，ΔGt代表當期政府財政支出，Ct-1代表上期消費習慣，D代表虛擬變量節假日。當國民收入和消費習慣系數符號相同時，反映消費的棘輪效應。當政府支出符號為正時，說明當期政府支出有利于消費者增加消費；若符號為負，則說明當期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存在擠出效應，或者表明短期內政府支出并未對消費產生刺激作用。

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是衡量人們消費水平的重要指標，因此本文選取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代表消費總額變量（Ct）。“假日經濟”是由居民在節假日中的消費行為而實現的商品價值總量，而1999-2013年第四季度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明顯高于其他三個季度，且四季度節假日較多包括（十一長假、圣誕節等西方節日及新年），因此選取第四季度D=1，其余為0。ΔYt由當期國民生產總值來表示，ΔGt由當期政府財政支出來表示，本文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和CSMAR數據庫。

實證分析

（一）實證結果分析

對數據的分布進行檢驗發現，社會消費品總額（Ct）的J-B統計量為7.461（p=0.02），ΔYt的J-B統計量為7.17（p=0.02），數據具有一定偏態分布，因此本研究主要采用分位數回歸，其回歸結果相比較OLS回歸更為穩健。分位數回歸的思想最早是由Koenker和Bassett于1978年提出的，它是對以古典條件均值模型為基礎的最小二乘法的拓展。

本文分別采用OLS方法和QRM方法對1999-2013年數據進行估計，結果如表1所示。

無論是OLS回歸還是分位數回歸整體均顯著，不存在自相關，整體擬合較好。表1中各個解釋變量除政府支出估計系數不顯著，其余均顯著。政府支出估計系數符號存在交替變化，且不顯著，虛擬變量估計系數為正且顯著。對OLS殘差檢驗顯示存在異方差現象（Glesjer檢驗P=0.0065），對分位數回歸方程進行系列分位數回歸系數檢驗發現，分位數回歸式隨著分位數的增加，虛擬變量（D）與總消費的回歸系數降低（見圖1），數據存在異方差。對模型估計殘差進行ADF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OLS僅在10%顯著水平下穩定，而分位數估計均不顯著，表明存在不穩定特性。

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月度數據表明自2006年起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速度明顯加快，徐振宇等（2014）的研究認為居民消費水平在2005年前后出現轉折點，同時2006年開始GDP增速明顯加快（見表2），因此可能存在結構不穩定。對回歸式進行鄒氏檢驗。結果表明2006-2013區間與1999-2005區間鄒氏檢驗顯著（F=4.75，p=0.0013），存在結構變動（2006年是我國第十一個五年計劃開始之年）。

基于鄒氏結構穩定性判斷，分別進行1999-2005年階段和2006-2013年階段回歸。表3為1999-2005階段回歸結果。表3回歸結果表明在1999-2005年間，從長期角度看假日經濟對消費作用顯著，且影響為正，研究結論與陳海達等（2006），孫文凱、陳濟冬（2009）研究結論相同，即1999-2005年假日經濟能夠拉動消費。當期的收入以及消費習慣均明顯影響當期消費。當期政府支出對當期的消費產生擠出效應，政府支出滯后期對當期消費正相關，能夠促進消費增加，但其影響相比較消費習慣，收入以及假日經濟顯著性水平有所降低，回歸結果通過對分位數回歸的穩健性檢驗：斜率相等檢驗（wald test值為15.06，p值為0.92）和對稱性檢驗（wald值為9.73，p值為0.84）。同時對回歸結果進行ADF檢驗回歸殘差平穩，變量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表4為2006-2013年階段回歸結果。結果表明當期收入對當期的消費影響顯著，上一期消費習慣對本期消費行為影響顯著，政府支出對當期消費影響為負，但統計結果顯著性較差，在OLS回歸中10%水平下顯著。虛擬變量D無論是分位數回歸還是OLS回歸都表現不顯著，也即是從長期角度看假日經濟在現有的經濟條件下不能夠拉動消費。對回歸殘差進行ADF檢驗表明是平穩的序列，變量間存在長期協同運動，趨向長期均衡。同時對分位數回歸進行斜率相等檢驗（wald Test值為13.24，p=0.9626）和對稱性檢驗（wald Test值為7.74，p=0.9338），表明回歸是穩定的。

（二）進一步討論

從回歸的結果看1999-2005年間假日經濟對消費拉動作用顯著，2006-2013年間假日經濟對消費拉動作用不顯著。是什么原因導致假日經濟對消費拉動產生差異性？從模型構成變量看，消費習慣以及消費者當期收入無論1999-2005年間，還是2006-2013年間均顯著影響消費，而政府支出變量在1999-2005年顯著影響消費且當期政府支出產生擠出效應，同時假日經濟對消費產生積極影響。相比較而言，2006-2013年間，政府支出變量和假日經濟對消費拉動作用均不顯著。政府支出作為宏觀調控手段主要承擔公共產品供給以及外部效應較強的公共服務，當政府支出用于交通基礎設施、旅游產業、文化體育、商業服務業等方面，為居民提供較好的環境和出行條件，對消費起到促進作用，若降低支出則形成障礙，因此政府支出是否對假日經濟對消費具有調節作用？本文用心理學研究的“調節效用”進行檢驗分析，檢驗政府支出是否是消費和假日經濟的調節變量，構造如下模型（2）進行檢驗：

根據調節變量的思路，若模型（1）的R2小于模型（2）的R2，或者β5系數顯著不為零則表明調節作用顯著。對自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表5中模型（2）檢驗得到的R2值大于模型（1）的R2值，且β5系數顯著，可以表明政府支出對假日經濟和消費關系起到一定調節作用。1999-2005年區間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平均為9.26%，居民消費水平增長速度年均9%，1999-2005年基本建設支出年均增速17.6%，工、交、流通部門事業費支出年均增速為20.63%。公共服務供給較好在一定程度滿足假日消費需求，使得假日經濟效果顯著，能夠促進消費。2006-2013年區間內中國經濟增長速度為10.13%，居民消費水平增長速度為14.16%。2007年后政府財政支出中非生產性支出比重加大（國防、教育、科技、醫療），而生產性財政支出增長速度較為緩慢，2007-2012年一般性公共服務支出年均增長速度8.7%。公共基礎服務供給速度明顯低于需求增長速度，出現政府支出和假日均對消費無顯著作用可能的原因是消費需求增長速度過快，基礎設施供給和服務有限，制約假日經濟對消費的拉動作用。另外始于2007年下半年金融危機的影響，政府采取擴張性政策使得政府支出的擠出效應遠遠大于擠入效應，同樣影響假日經濟對消費的拉動作用。

結論

本文通過建立影響消費的長期均衡模型，并將假日經濟納入到模型中，通過數據對模型進行驗證，表明1999-2005年間假日經濟和政府支出能夠增加消費。2006-2013年政府支出和假日經濟對消費的影響作用均不明顯。借助調節效應分析，發現政府支出對假日經濟和消費關系能夠起到調節作用，當政府支出項目與消費需求增長不匹配時，會限制假日經濟拉動內需的作用。因此，為充分發揮假日經濟對內需拉動作用，政府支出應加大公共產品供給，滿足消費需求增長，同時也應意識到政府支出對消費積極影響的滯后作用，面對中國人口多的基本國情，提前做好公共產品供給，充分利用假日經濟有效刺激消費，提高民眾福利水平，拉動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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