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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輿論傾向如何形成?
——對網民政治支持的實證分析

2016-04-02 03:00:08馬得勇王麗娜
探索 2016年6期
關鍵詞:信息研究

馬得勇,王麗娜

(1.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北京100872;2.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北京100871)

自1990年代中期世界進入互聯網時代以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互聯網對公共領域的影響。一些西方學者在互聯網是否會導致威權國家民主化的問題上爭論不休①有關互聯網的政治后果,西方學術文獻已出版不少。對此類文獻的綜述可參見:FARRELL H.The consequences of the internet for politics[J].The 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2012(15):35-52.,而另一些學者不無憂慮地指出互聯網的發展所引發的人們在公共參與上的“數字鴻溝”[1]。在中國,互聯網的迅猛發展可以說與世界同步,對中國社會的影響也史無前例,而這種影響首先反映在公共輿論領域。互聯網為不同立場的公眾之間開展對話和交流提供了平臺,但這一平臺有助于他們達成共識還是讓他們變得更為分化?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為公眾提供了多元的信息接收渠道,這對他們的政治支持會產生不同的影響嗎?公眾對某一政治話語(或輿論話題)的支持或反對態度,是受到既定的價值傾向還是其接收的信息(或者說“事實”)的影響更大?由于國內外對新媒體時代的中國公共輿論的形成及其影響的研究才剛剛起步,類似的眾多理論和現實問題有待人們去回答。為此,本文以中國網民為研究對象,對新媒體時代中國公共輿論的形成機制進行實證分析,探索影響當前中國公共輿論傾向的形成路徑,深化中國的政治傳播和公共輿論研究。

1 公共輿論及其決定因素

公共輿論可以被理解為,處于公共領域中的公眾對于特定的社會問題、公共事務和議題等的觀點和態度的匯集。公眾持有的這些觀點和態度未必都是一致的,它們往往相互矛盾和沖突。即使是個人自身,也往往會出現前后不一的態度。根據我們的理解,公共輿論必須是一種被表達出來的公眾意見,當它通過媒體、公眾間的討論或溝通、民意調查等形式被表達出來以后,就成為一種實際存在的輿論,會在現實政治生活中產生影響。如果某種意見或者態度只存在于人們內心之中而沒有通過任何途徑被表達出來,頂多是一種潛在的民意,而不能被視作公共輿論。但是,并不是所有被表達出來的意見和態度都能夠真實代表公眾的態度和意見。在媒體受到政府嚴格控制的政治環境下,媒體所傳達的信息很可能只是體現了政府的宣傳意圖,而與實際的公眾意見存在著疏離的可能性。

1.1 媒體議程設置、精英話語與“框架效應”

從我們掌握的文獻來看,學者針對輿論傾向的研究大體可以分為兩派,一派以信息傳播途徑如何造就和影響輿論為中心,一派則以信息接收者——公眾的既定政治傾向,特別是以意識形態立場為中心分析輿論傾向的成因。前者的基本觀點是,輿論傾向是由公眾所接收到的信息所決定的,不同的信息源和這些信息源內含的政治傾向決定了公眾會關注什么樣的輿論話題及其傾向。媒介的“議程設置”理論是該流派的代表性理論。李普曼最早在1922年出版的《公眾輿論》一書中就指出,新聞媒介在設置公眾議程方面起著核心作用。而“議程設置”作為一種研究理論,則由麥庫姆斯和唐納德·肖在1972年提出[2]。此后他們積累的研究證據總的支持其假設,即“新聞記者確實深刻地影響著受眾心中關于世界的畫面”[3]19。

國外大量的實證研究均表明,媒體(或精英、政黨等)如何表述某一輿論話題,對于大眾在此問題上的立場會產生非常重要的影響,這種影響被稱為“框架效應”①有關框架理論的綜述性文章,可參見:CHONG D.and DRUCKMAN J.Framing theory[J].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2007(10):103-126;馬得勇.政治傳播中的框架效應:國外的研究及其對中國的啟示[J].政治學研究,2016(4).。與此同時,人們之間的交流和討論通常也會對公眾的輿論傾向產生重要的影響,討論群體的構成——無論是觀點一致的群體還是包含相反觀點的群體,對于公眾形成輿論傾向均具有重要影響。在包含著不同觀點的群體中,人們會對與己相異的觀點表示出更多的理解,而在同質性的群體中只會增加公眾的既有傾向的極化[4]。祝克曼和乃爾森的研究表明,框架效應并非在任何時候都有效,普通公眾在不參與討論和只提供片面信息的情況下,精英話語的“框架效應”是存在的,但是當提供了充分全面(相互沖突)的信息之后,精英對公眾的“框架效應”就不復存在了[5]。

1.2 意識形態立場與政治認知

新聞媒體和精英在傳播和影響輿論方面的作用十分重要,但這是否意味著公眾只是被動地接受他們的信息灌輸呢?顯然,即使是在威權國家,公眾也未必會全盤接受媒體和精英話語的灌輸。那么什么內在因素會影響公眾對輿論的態度呢?從目前研究來看,兩個因素受到的關注最多,一個是公眾的既定政治傾向,另一個是公眾的政治認知(political awareness)水平。

既定政治傾向,更多情況下指的是政治意識形態。意識形態是“一套有關什么樣的秩序才是社會的正確秩序以及如何才能達到這一秩序的信念體系”[6]。國外對意識形態傾向與黨派政治、公共輿論關系的研究在二戰以后有了長足進展,相關研究成果眾多。不少研究美國政治的學者認為,公眾的自由-保守立場和傾向影響著其對于特定問題的基本觀點和態度,甚至影響著其政治行為選擇。具體而言,意識形態立場能夠幫助公眾對政治世界形成一致且理性的回應,將其信念體系中的不同元素聯系起來,進而促進公共輿論的形成。一般說來,公眾傾向于選擇與自身既有傾向相符的政策立場,并且意識形態立場有助于其在較短時間內對某一議題做出判斷[7]。但前提必須是公眾能夠對自我的意識形態立場進行較為明確的認知與劃分,即意識形態識別,而這又受到了公眾受教育程度的影響,因而也就不難理解為何美國一般公眾缺乏鮮明的政治立場,并且在回答問題時往往如投擲硬幣一般隨機性地給出答案。

政治認知被認為是另一個影響公眾輿論傾向的重要因素,它指個人對政治領域的信息和知識的熟悉程度,這一概念經常被用來衡量一個人的政治判斷能力。在有些學者的研究中,政治認知也常常被概括為“政治練達”(political sophistication)[8]。現實政治中,公眾的政治意識形態立場與政治認知對其輿論傾向的影響交織在一起。康福斯最早就公眾如何回應政黨間的溝通建構了理論模型。他首先提出了兩大假設:(1)在政治溝通中,政治信息的接收與公眾的政治認知水平呈正相關關系;(2)對接收到的政治信息不加批判地接受則與政治認知水平呈負相關關系[9]。政治認知水平關系到公眾對于相關信息的接收以及接受的程度,而這直接對公共輿論的形成及其演變發揮著關鍵性作用。密歇根學派的學者認為,僅有少數美國公眾能夠運用并根據意識形態立場對政治候選人做出相應的判斷,而一般公眾的“政治練達”度很低[10]。康福斯指出,在美國,一般公眾缺少完整且一致的信念體系,這就致使其無法遵循意識形態立場對政治生活中的議題進行感知與評價,因而回答往往是隨機且不穩定的。他甚至采用“無態度”來形容一般公眾在公共議題上的政治立場[11]。不過,扎勒認為,公眾的既有傾向對其輿論傾向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認為受訪者對于每一個議題并不會持有固定不變的態度,但是總體而言其觀點還是比較穩定的,而那些看似前后不一致的主張一般是由測量誤差所致。而且,“政治認知”水平不同的群體,其受到自身意識形態立場影響的程度是不同的。根據其所構建的接收-接受模型的抵制原則,即在接收到相關的政治信息之后,公眾常常會抵制那些與自身既有“政治傾向”不一致的主張,并且抵制程度隨著其政治關注水平的升高而增強[12]52。

正如麥庫姆斯所言,議程設置理論與公共輿論盡管都關注某一時期的公眾議題,但是議程設置理論關注的焦點是什么樣的議題會被媒體和公眾關注,而輿論研究的關注點則在于對某項議題的褒貶意見的分布[3]19。需要提及的是,從信息傳播途徑和公眾內在的政治心理這兩個基本方向展開的公共輿論研究并不是截然分開的。在很多研究中,對兩大類因素的分析往往交織在一起。例如,議程設置理論最初關注的是新聞媒介在輿論制造中的作用,后來的研究則擴展至受眾的公眾的心理需求在輿論的議程設置效果中所發揮的作用。這種心理需求被議程設置學者們稱為“導向需求”[3]19。在本文中,我們將更多地探討公眾對已經存在的輿論話語所持有的褒貶態度以及這種態度的決定因素,而較少地關注一項議題是如何成為公共輿論的。

2 研究假設的提出

2.1 有關中國公共輿論的研究

長期以來,中國一直將媒體作為動員政治支持的重要工具,同時也借此塑造公眾支持政府的輿論,進而引領輿論方向。諸如《人民日報》等官方媒體作為黨的“喉舌”,向社會宣傳和傳達黨和政府的各種政治路線、方針和政策。但是,中國傳媒業在經過商業化改革之后大量的非官方或半官方媒體應運而生。這些媒體雖然仍接受黨的監督和審查,但是在報道尺度上相比官媒則寬松不少。那么在此背景下,中國公眾接收信息的傾向和偏好是否發生了相應的改變?公眾對于不同性質的媒體的信任度如何?

從現有研究來看,學者的研究多集中于探討公眾接收政治信息的渠道及其對政治支持的影響。呂杰對當前中國公眾接收政治信息的渠道進行了實證研究后發現,公眾在獲得政治信息方面享有越來越強的自主權,這就導致公眾在媒體消費和政治信息獲取等方面,往往會根據自身的興趣和偏好做出主動的調整與選擇。根據他的研究,電視和報紙成為當前中國公眾最傾向于采用的政治信息獲取渠道,而小道消息的使用度則僅次于報紙;盡管當前信息技術和新媒體在中國取得了迅速的發展,但互聯網僅僅占據公眾政治信息獲取來源的第四位[13]。朱江南等人以中國公眾對于地方政府腐敗信息的認知狀況為例,分析了大眾如何獲取相關信息以及不同的媒體在信息傳播方面扮演著何種角色。他們的研究顯示,小道消息(包含謠言、流言等)對于政治信息傳播具有夸大與扭曲作用,接觸小道消息的公眾對于當前中國腐敗現象的認知程度更強,并且大眾媒體報道對于小道消息的負面影響具有一定的稀釋作用[14]。施達妮的研究發現,報紙的商業化程度越高,就越容易獲得公眾的信任,雖然政府對于一些較為敏感的議題仍舊會加以控制,但是商業化改革之后的媒體使得政府在新聞事件的篩選、建構和表達方面的影響減弱,新聞報道的空間得以擴展、自由度大大增強,這對于重塑公共輿論傾向產生了明顯的影響[15]。

近年來,網絡技術的發展催生了新媒體,以微博、博客、論壇等為代表的新興的網絡平臺為信息傳播提供了新渠道,網民能夠有效地獲取多元化的信息來源,同時也鼓勵了公眾參與政治社會事務,公民自由討論的公共空間得以進一步擴展[16]。在傳統媒體與互聯網媒體的互動中,普通網民通過互聯網表達公共輿論,形塑并引導了傳統媒體的新聞議程,這使得國家對傳統媒體的控制變得更為困難[17]。特別是網絡意見領袖群體在表達網民訴求、引導公共輿論走向和形成輿論壓力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有學者宣稱,“一個基于互聯網平臺的意見領袖社區漸趨出現并形成了社會網絡”①具體參見:倪邦文.中國網絡青年意見領袖的構成、特征及作用[J].中國青年研究,2011(5);曾繁旭,黃廣生.網絡意見領袖社區的構成、聯動及其政策影響:以微博為例[J].開放時代,2012(2).。更有學者認為,微博時代的到來使得中國政府在輿論和意識形態上正在失去主導權,政府在與意見領袖爭奪微博這一表達民意的網絡平臺上實際上并不占優勢,甚至處于劣勢[18]。

與此同時,政府對那些可能會對政權造成負面影響的網上信息高度警惕,通過控制技術設施、管制網頁、關閉“非法網站”、實名制注冊以及借助于復雜的管制和審查制度等等對網絡空間實施控制,形成一種所謂的“網絡化威權主義”和“威權信息主義”[19]。然而全面控制互聯網信息的成本極為高昂,在技術上也面臨極大挑戰,因此政府只能有選擇地加以控制。金加里教授等人的研究顯示,中國政府一般允許批評政府的網絡言論存在,而對于那些試圖煽動集體行動的網絡言辭則不論其內容如何一概禁言[20]。

政府對網絡信息的控制是否會減少網民對于政府的負面認知,增進其對政府的支持呢?唐敏和呼和納日松的研究表明,雖然政府會對網絡空間及其傳播的相關信息實行控制,但是通過接觸網上相互爭論的信息,互聯網仍為網民判斷社會議題提供了一種異于官方話語體系的“替代性框架”,這明顯削弱了公眾在相關政策議題方面對政府的支持,但并沒有削弱對政府的一般性支持[21]。從這一研究結果推論,接觸互聯網較少的民眾要比接觸互聯網更多的民眾更加支持政府的政策。然而比較遺憾的是,唐的文章中數據分析結果并不支持這一推論(互聯網使用頻率與大學生對政府的具體政策支持和一般性支持均無統計上的顯著因果關系),從而使其研究結論有待進一步檢驗。并且,該研究只分析了信息途徑的差異對中國大學生在社會輿論上的影響,但并未分析其他重要變量,比如公眾的意識形態立場和政治認知水平在中國的公共輿論傾向形成中發揮了什么樣的作用。因此我們認為,唐的研究結論有必要在更大范圍內加以檢驗,并且需要補充其他解釋變量。

意識形態立場、政治認知等因素在美國的公共輿論研究中是十分重要的分析因素,那么它們對中國人的輿論傾向有何影響?黎安友和史天健早在1996年對中國人的意識形態立場進行分析后就發現,與西方相似,以教育、收入和職業為代表的“階層”這一變量對于公眾在特定議題上的傾向和態度產生著影響[22]。樂媛、楊伯溆的研究則表明不同網絡社區的網民確實存在著意識形態立場的差別[23]。吳曉分析指出,中國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已經表現出明顯的極化特點,即在文化自由主義與民族主義兩個維度上呈現出了鮮明的分歧,而非體現為“左-右”派別上的分化與對立[24]。但我們認為,“左”“右”的劃分在中國由來已久,當前不論精英還是大眾,在“左”“右”立場上均出現明顯的分化,只不過中國的“左”“右”在具體內涵上與西方國家有很大差別。我們對中國網民意識形態立場的研究證明,當前中國網民已經出現明顯的“左-右”意識形態傾向,“右”在網民中明顯多于“左”[25]。總體而言,關于中國公眾的意識形態立場的影響因素等相關問題的研究仍非常不足,有關中國人的意識形態對于輿論影響的研究則幾乎屬于空白。

2.2 研究假設

什么因素在中國公共輿論傾向的形成中發揮著作用?信息源、意識形態立場還是政治認知?鑒于中國的公共輿論,特別是新媒體時代的輿論研究嚴重不足之現狀,本文的研究將對此加以集中分析。

過去人們常常認為:通過對信息的控制可以有效影響公共輿論的傾向。如果只讓公眾接收那些對政府有利的信息,那么公眾就往往會支持政府的立場。按照此種邏輯,那些接觸媒體政治信息更多的公眾要比那些不接觸媒體信息的公眾更加支持政府。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上述的邏輯并沒有考慮公眾接收信息后是否會全盤接受該信息。只有當公眾接收并接受了政府或官媒發布的信息時,才會更加支持其立場,否則就未必。蓋迪斯和扎勒的研究顯示,1970年代作為威權國家的巴西,公眾對于與政府立場相同的輿論支持與否,與公眾的政治認知水平存在一種非線性的相關。政治認知水平較高的人——能夠接收到更多的政治信息,但是其預先的政治傾向(譬如政治價值、利益或者信仰等)會對政治信息進行反對或者抵制;政治認知處于中度水平的人——在很大程度上能夠接收政治信息,但是不能夠對其進行仔細的甄別和檢查,因而受到勸導的影響最大;政治認知水平較低的人——很少關注政治,也很少接收政治信息,因而信息很難對其產生什么影響[26]。因此,接觸政治宣傳和政治信息越多的公眾并不一定就越支持政府。不僅如此,在新媒體時代,即使是威權國家也同樣存在大量的多元信息,這些信息未必與政府立場一致。由此,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H1:新媒體時代,網民接收政治信息越多,政治支持未必越高。

新媒體的興起使得威權政府越來越難以控制信息,互聯網上異于官方立場的各種相互爭論和沖突的信息很有可能削弱公眾對政府立場的支持[22]。因此,新媒體的興起可能會產生兩個后果:第一,公眾會越來越依賴于新媒體來獲取新聞和信息,同時疏遠官方的傳統媒體,比如電視、電臺和報紙;第二,接觸新媒體越多的公眾越有可能抵制政府倡導的輿論話語。也就是說,在威權體制下,以微博、微信、海外媒體、小道消息等為代表的非官方色彩明顯的信息媒介渠道和官方主導的平面媒體對于公眾輿論傾向的影響可能是相反的。如果不區分官媒和非官媒,只籠統地分析接觸媒體信息與支持官方立場的關系,那么接觸媒體信息和支持政府之間未必就存在很強的相關關系,因為以互聯網媒體為代表的非官方媒體和官方媒體對公眾的輿論傾向的影響可能存在著相互抵消的情況。當然,官媒和網媒并非完全互斥。最近越來越多的官方媒體和政府在微博上開設了賬戶,加入了網媒行列,但是此類新聞媒體與其說是引導網絡輿論,不如說是為了獲得新聞而不得不即時跟上微博的信息源[27]。因此,我們由假設1分化出以下兩個假設:

H1.1:網民使用官方媒體的頻率越高,則越支持政府倡導的話語。

H1.2:網民使用非官方媒體的頻率越高,則越抵制政府倡導的話語。

從現有研究來看,政治意識形態立場對公眾的輿論傾向具有重要影響。對此我們預期,意識形態對輿論傾向的影響在中國也同樣存在。根據我們的觀察和現有的對大眾政治文化的研究,相對而言,偏“左”的觀點與政府立場更為親近,而偏“右”的觀點則更多地對政府持批評立場。我們認為普通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對其輿論傾向將會產生影響。因此,我們有如下假設:

如前所述,政治認知是影響公眾輿論傾向的重要變量。從以往學者針對美國公眾的研究來看,政治認知和信息接收存在正相關而與信息的接受存在負相關。但是蓋迪斯和扎勒認為政治認知對輿論的影響受到公眾既定政治傾向這一中介變量的影響。他們針對巴西的研究則顯示,政治認知對信息接收-接受的影響并不是線性的,政治認知水平較高的公眾接收的信息更多但更加抵制親政府的輿論;政治認知水平較低的公眾接收的信息少,因而受輿論影響也很少;而政治認知水平中等的公眾接收了一定的信息,并且也更容易接受政府的輿論話語[27]。但是,該研究以1970年代的巴西為對象,那時不存在互聯網,公眾能夠接觸到的可替代信息相當有限,這種社會背景與當今中國存在很大不同,因而我們需要重新審視政治認知對輿論傾向的影響。那么,中國網民的政治認知水平與其政治支持度會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呢?我們認為,政治認知對政治支持的影響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政治認知水平越高,政治支持度可能越低,這是因為政治認知水平高的網民對政府話語可能會持更為批判或者抵制的態度。另外一種情況如蓋迪斯和扎勒的針對巴西的研究所顯示的那樣,相比那些政治認知水平比較低和比較高的人群,政治認知水平中等的人可能會更支持政府倡導的話語。因此,我們有如下假設:

H3.1:網民的政治認知水平與其政治支持呈單調遞減關系,政治認知水平越高,政治支持度越低。

H3.2:網民的政治認知水平與其政治支持為非單調遞減關系,相比那些政治認知水平比較低和比較高的人群,政治認知水平中等的人可能會更支持政府倡導的話語。

3 研究方法和資料收集

3.1 概念的操作化

為了檢驗上述假設,我們需要將相關概念操作化以便觀察和測量。在本文中,涉及的主要概念有:輿論傾向、意識形態立場、媒體使用和政治認知。

3.1.1 輿論傾向

由于公共輿論涉及的議題非常廣泛,公眾在各種議題上的態度會存在很大的差異,因此,本文首先選擇了一組與政治支持有關的輿論話語作為分析對象。這些輿論話語基本上反映了官方主導的政治話語,網民對其支持、反對或者中立也基本上反映了他們對目前主導性政治話語的態度。本文選取了三個測量指標:

(1)“三權分立制度不適合中國國情,中國絕不照搬西方國家的政治制度”(簡稱:不搞三權分立)。

(2)“中國必須堅持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走社會主義道路”(簡稱:堅持社會主義)。

(3)“選舉式的民主其實是假民主,因此中國不能搞選舉式民主”(簡稱:不搞選舉民主)。

我下了一輛破爛的客運車,就步行上了。那個車站離西山可是有五十多里呢。我要一路走來。我走得又饑又渴。我路過了幾個村莊。這些村莊里都是些破破爛爛的房舍。它們在我的眼前恍惚著,就像是一陣風吹過后飄落的樹葉兒。我想,我是饑餓得過頭了,暈了,眼花了,是有些弱不禁風了。

3.1.2 意識形態立場

學者在研究美國公眾的意識形態立場時,一般采用兩種測量方法:(1)根據受訪者的自我定位進行測量,亦即讓受訪者自己判斷和回答屬于何種派別——左派(自由派)或右派(保守派);(2)以一系列不同的議題為指標設計量表,根據受訪者對于特定問題所給出的答案為基本參考依據,進而對受訪者進行意識形態立場的劃分①BRACE P,ARCENEAUX K,JOHNSON M,ULBIG S.G.Does state political ideology change over time?[J].Political Research Quarterly,2004(4):529-540;SMITH T.W.Liberal and conservative trends in the United States since World War II[J].The Public Opinion Quarterly,1990(4):479-507;ABRAMOWITZ A,SAUNDERS K.Ideological realignment in the U.S.electorate[J].The Journal of Politics,1998(3):634-652.。前一種方法一般被視為意識形態的“象征性”層面,而后一種方法則被稱為操作性層面。學者們傾向于采用以議題為基礎的測量方法越來越多,但是在選取測量指標和設置問題時也會陷入指標多而雜,問題典型性不足等怪圈[28]。

中國的意識形態立場與多數西方國家不同,其“左”與“右”的含義與大多數國家存在很大差異。在人們的日常用語和輿論話語體系中,常有所謂的保守派、激進派、自由派等稱謂,但是這些名稱語義并不明確。相對而言,“左”派和“右”派是中國經常用來表述人們政治意識形態立場的標簽。有關“左”與“右”政治立場的測量在國內學術界屈指可數。樂媛、楊伯溆通過對中國網絡BBS論壇中網民政治意識形態的分析,認為“左”“右”派在議題上表現出明顯的態度分化[29]。但是他們的研究僅僅對網民發布的帖子或留言進行了文本分析,并未結合網民自身的人口學特性及其與意識形態立場之間的關系進行深入分析。因而讀者只能有限地了解那些積極發帖和留言的政治“狂熱分子”的思想言論,而無從知曉那些未在論壇上參與相關活動的大多數網民的政治傾向。吳曉在對中國網民信念體系分布的研究中,采用“中國政治坐標系”測試中的自我評價指標[25]。不過,在測量意識形態立場時只提供了“同意”和“反對”兩類備選項,那些立場較為中立、溫和以及不知道自己立場的受訪者便不得不被動地對自己進行“左-右”立場劃分,這種測量很難準確且客觀地反映受訪者的意識形態立場。馬得勇和張曙霞的研究在對中國網民的政治意識形態立場進行分析時,對“左”“中”“右”派的劃分標準和方法做了細致的說明。在本文中我們繼續采用這一標準。

3.1.3 媒體使用

在本研究中,對媒體使用的測量通過詢問受訪者是否經常及通過何種渠道來收聽、收看或瀏覽各類政治新聞來進行。首先,我們設計一個指標來測量網民對政治信息接觸的頻度,但不區分其接觸信息的渠道。其次,為了識別公眾接觸各類官媒和非官媒公眾輿論傾向的頻度,我們設計了一組問題,詢問網民通過央視、《人民日報》、新華社、新浪微博、微信、海外媒體、小道消息等渠道接觸信息的頻度。具體測量方法在隨后的分析中我們會加以介紹。

3.1.4 政治認知

對于政治認知的測量,美國學界通常有以下幾種:教育程度、政治參與程度、政治興趣水平、傳媒利用程度,以及關于政治的中立性事實知識。扎勒在分析了不同測量方法后認為使用中立性事實信息是一種最為可取的測量方法[12]。在本文中,我們選取“政治認知”這一指標,即將網民對于一些政治事實信息的掌握程度作為衡量其政治認知水平的指標①政治認知即關于10個政治中立信息的平均值,問題分別為:“目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是幾人?”“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是哪一年召開的?”“美國總統一屆任期是幾年?”“中共十八大是哪一年召開的?”“現任英國首相是誰?”“‘改革是由問題倒逼產生的’這句話是哪位領導人說的?”“我國的農業稅是在誰擔任總理時取消的?”“現任中央紀委書記是誰?”“現任中國國家主席是誰?”“現任臺灣‘總統’是誰?”。 其中:0=錯;1=對。。

3.2 分析方法:樣本選擇偏誤與廣義傾向值匹配

在社會科學研究領域,隨機實驗是探究因果關系的理想分析方法,但是在實際研究過程中,觀察研究常占據研究的主體地位,其中原因(干預/自變量)在研究對象之間是非隨機分配的,導致難以獲得原因之于結果的凈效應,而采用多元回歸分析方法所獲得的結果可能會由于其他混淆變量的影響而造成偏誤。就此次研究而言,媒體使用、政治認知和意識形態立場與媒體可信度可能會同時受到多種因素的共同影響,并且還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尤其是反向因果難題,因此采用傳統的回歸方法進行無偏估計和準確的因果推斷。為了準確估計各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效果,本文采用一種較新的統計方法,即傾向值分析。傾向值匹配是進行因果推斷的重要方法,通過引進反事實框架并創建控制組(反事實組),進而獲取實驗組和控制組在因變量上的差異(即平均干預效應),然后斷定原因(干預變量)對結果(因變量)的影響方向和程度。運用傾向值分析方法的國內外研究成果已經不少,限于篇幅,本文不做更多說明②相關中文論文參見:季程遠,王衡,顧昕.中國網民的政治價值觀與網絡抗爭行為的限度[J].社會,2015(5);孟天廣,楊平,蘇政.轉型中國的公民意見與地方財政決策——基于對地方政府的調查實驗[J].公共管理學報,2015(3);胡安寧.傾向值匹配與因果推論:方法論述評[J].社會學研究,2012(1).。

在展開傾向值分析之前,我們對涉及變量進行了處理。首先,本文采用心理學中常用的項目反應理論中的等級反應模型,采用經驗貝葉斯方法來估算個體的潛在特質,即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分值、非官方媒體使用分值和政治支持分值③在數據庫中,由于用來構建官方媒體使用綜合指標的問題較少,不滿足項目反應理論的使用條件,因此退而求其次,采用因子分析方法來提取“官媒使用”公因子。。一般的傾向值匹配方法用于自變量為二分類變量的情況,而此次研究中自變量為連續型變量,故采用廣義傾向值統計方法。這種方法的原理也是基于反事實框架,通過數學推導來證明在比較干預狀況時,可通過一系列協方差差異的調整來移除所有的偏差。具體而言,本研究的因變量為政治支持,干預變量分別為官方媒體使用、非官方媒體使用、意識形態立場、政治認知(均為連續型變量),同時各個干預變量也是其他幾個模型的共變量,其余的共變量還包括性別、黨員與否、教育、收入等級、長期居住地、新聞關注頻率、威權人格和政治興趣。舉例而言,當因變量為政治支持,干預變量為意識形態立場時,那么共變量為官媒使用、非官媒使用、政治認知和性別等。

3.3 資料收集

由于沒有條件通過嚴格的概率抽樣來收集全國性的調查樣本,我們以中國網民為調查對象。關于中國網民政治社會意識調查,我們曾先后于2012年和2013年開展過相關方面的調查研究。在借鑒以往經驗的基礎上,我們在2014年5—6月通過網上問卷調查的方式,在問卷網(1 612份)、新浪微博(1 463份)、凱迪社區(401份)與天涯論壇、騰訊微博以及人人網等網絡社區(448份)發布答題鏈接,以網友自愿答題的方式收集問卷,加上調查者發送的205份問卷,共計4 129份。為了提高網民的答題興趣,我們在調查結束后會將初步的調查結果發送給網民作為回報。

以網民作為調查對象其理由為:首先,如何在經費不足的條件下開展研究是大多數研究者經常會遇到的問題。在互聯網時代,通過網絡調查的方式可以大幅度減少調查和研究成本。這可以說是本研究以網民作為調查對象的最主要原因。其次,新媒體時代的中國網民堪稱民意和公共輿論的制造者、傳播者與引導者,以微博、論壇為代表的新興的網絡平臺為信息傳播和民意表達提供了新渠道,也日漸成為政府關注和了解網絡公共輿論與民意的重要線索和窗口,有助于其及時地做出回應并形成相應的政策選擇。以網民為主要的研究主體,對于認識網絡輿論的形成機制、網絡民意表達的特點以及網民意識形態立場的分布等問題大有裨益。

3.4 樣本代表性與調查執行問題

如何對網民進行抽樣一直是困擾研究者的一個重要問題,但選擇何種抽樣方法與其說是抽樣技術問題毋寧說是研究經費問題。目前,諸如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教育部社科基金項目之類的大部分國內科研經費項目的資助額度十分有限,無法支撐一項嚴格的概率抽樣調查。我們的調查問卷收集采用非概率抽樣方法,主要采取在互聯網媒體,比如問卷網、新浪微博、天涯社區等網站上發布答題鏈接的方式來收集普通網民的問卷。為了增加一部分精英樣本的比例,我們還通過個人關系面向知識界、新聞界發放了部分問卷。之所以選擇這種抽樣方法來調查,最重要的原因是經費的限制。這種抽樣方法可能未必會代表網民總體,但是,如果從輿論研究角度看,這種調查方法則可以在現有條件下將那些對輿論產生重要影響的群體囊括其中。因此,我們認為在沒有更好的調查抽樣方法之前,本調查方法仍然是一種可行的方法。

當然,不同的網絡社區往往聚集著不同的用戶群和讀者群,譬如強國論壇被視為立場偏“左”的網站,而凱迪社區則被視作偏“右”的網站。但是由于技術原因,我們無法在各種不同立場的網站上同時收集問卷。從最終收集結果來看,本研究中“問卷網”用戶占39%,該網站的注冊用戶由400多萬名普通網民構成,他們主要為一些商業調查填答問卷,并由此獲得積分或物質獎勵①有關該網站的信息和用戶樣本分布,請參閱網站www.wenjuan.com。。來自于新浪微博答題者比例為35.4%,凱迪社區用戶為9.7%,其他渠道或網站為10.9%,由調查者發送比例為5%。

問卷調查的執行情況直接影響調查的結果。通過線上調查收集數據,調查者無法監控受訪者答題的情況,但是網民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更可能按照自己的真實情況來回答問題。我們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來提高問卷的質量,比如:通過獎勵積分來激勵答題者(僅限問卷網注冊用戶),人工查閱并剔除答題時間過短的問卷,設置答題時間限制和答題電腦ID限制(一臺電腦只可答一次)。此外,通過在微博或論壇發帖吸引到的答題者,我們認為具有較高的答題意愿。因此,這些樣本可能更多地體現了對政治社會話題感興趣的網民群體。還需要說明的一點是,本文研究主題為變量間的關系,而非網民的人口學特征或者某種態度的分布情況,因而未必要求樣本具有很強的代表性。

4 政治支持傾向的影響因素分析

基于已有的理論假設,即我們認為意識形態立場、官方媒體使用、非官方媒體使用和政治認知水平均會對政治支持產生顯著影響。為了進一步證實或證偽假設,我們分別以上述變量為干預變量,采用廣義傾向值的方法來分別建立模型進行分析。

4.1 意識形態立場與政治支持

下面的圖1呈現了意識形態立場對政治支持的影響情況。圖1左側為響應函數曲線,它表明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對于其政治支持程度的影響呈遞減趨勢,且遞減幅度在0.814~0.078(81.4% ~7.8%)之間,這就表明如果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得分為0.1(數字越小表示意識形態立場越偏“左”),那么其約有超過80%的可能性會支持政府的話語體系;如果意識形態立場的得分為1(數字越大表示意識形態立場越偏“右”),那么其持政治支持的概率便大幅降至7.8%,其中前者為后者的10.49倍。此外,從95%置信區間總體上位于0以上來看,意識形態立場對于政治支持的影響在5%的水平上顯著。圖1右側為響應函數曲線的邊際變化,即干預效應,它近似于響應函數的一階導數,可以由此來觀察響應函數曲線的變化趨勢,特別是增減性。由圖1可見,概率期望的邊際變化呈遞減趨勢,并且這種變化在95%的置信水平上是顯著的,亦即隨著網民意識形態立場由“左”向“右”的逐漸變化,其政治支持度亦會大幅下降。由此看來,意識形態立場在其中所發揮的關鍵性乃至根本性的作用。這也就驗證了假設2,即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越偏“左”,其越支持政府話語,而偏“右”網民的政治支持水平較之則大幅降低。

圖1 意識形態干預下的政治支持的響應函數和干預效應圖

4.2 媒體使用與政治支持

圖2和圖3分別顯示了官媒使用與非官媒使用對于網民政治支持的影響均在95%的水平上增強。具體而言,網民使用官方媒體的頻率越高,意味著其接收的官方媒體的信息越多,在這種情況下越可能會支持官方的政治話語,且隨著其對官方媒體使用頻率的增加,其政治支持水平也在逐步提升。當網民的官媒使用得分為0.1時,其支持官方話語體系的概率約為44.3%;而當官媒使用的得分為1時,則其支持官方話語的可能性為47.2%。與此同時,概率邊際變化雖呈增長趨勢,但是增勢很小,干預效應并不顯著。據此認為官媒使用頻率的增加并未導致網民支持政府話語體系的概率增加,這一結果不支持我們提出的假設1.1,也即,網民接收官方媒體的信息越多未必越支持政府倡導的話語。

圖3顯示出,非官方媒體使用對網民的政治支持的影響是顯著的。然而有趣的是,二者之間的關系呈現出一種近似于“U”型的變化趨勢,在非官媒使用的得分為0.38時,到達了最低點0.433,即當網民的非官媒使用得分區間為0.1~0.38時,隨著非官方媒體使用頻率的增加,則網民政治支持的概率在逐步下降,其支持政府話語的概率從47.1%降至43.3%;而當非官媒使用得分為0.38~1時,網民的政治支持度呈遞增趨勢,其支持官方話語體系的概率從43.3%增至56.9%。這表明網民接收非官方媒體信息在跨越一個閾值(0.38)之后,便開始由原本的抵制轉變為支持官方體系。但是非官媒使用得分超過0.8時,置信區間已在0以下,這意味著干預效應不再顯著。這與我們的假設1.2不相吻合,即網民接收非官方媒體的信息越多,未必會抵制政府所倡導的話語。

圖2 官方媒體使用干預下的政治支持的響應函數與干預效應

圖3 非官方媒體使用干預下的政治支持的響應函數與干預效應

4.3 政治認知水平與政治支持

在探究了意識形態立場、媒體使用與政治支持的關系之后,我們還檢驗了政治認知水平和政治支持之間的關系,發現網民的政治認知水平和政治支持之間是一種U型相關(圖4),政治認知水平在影響政治支持時呈現出先遞減再遞增的趨勢,即在變化過程中存在著一個拐點或閾值(0.59),即政治認知水平低于或高于此值的網民,其對官方話語的支持度都逐漸升高;政治認知水平中等的網民,其對官方所倡導的話語的支持度最低。這一分析結果與假設3.1和假設3.2均不一致。也就是說,中國網民并不像1970年代威權時代的巴西那樣,政治意識和政治支持之間是一種倒U型關系,而是分析結果與之恰恰相反。當然,這兩者的關系在后續的分析中仍會進一步加以檢驗。

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可以簡要概括為:

(1)網民的意識形態立場是影響其政治支持傾向的重要變量。“左”派網民更支持政府倡導的話語而“右”派更抵制。相較于其他因素,意識形態立場對政治支持的影響最強。這種現狀與西方國家的左派更多地對政府和現有社會秩序持批評態度的狀況截然相反。

(2)媒體使用是影響公共輿論傾向的重要變量。但是在新媒體時代,中國現有體制下,已經不存在接觸官方政治信息越多就越支持政府的簡單狀態,也并非接觸非官方信息越多就越抵制官方政治話語的局面,而是出現了因接觸信息渠道不同、接觸頻度不同其政治支持也相異的局面。在我們看來,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可能不僅僅來自信息渠道的差異,更重要的是不同渠道提供的信息本身是有差別的。

(3)被學者們認為會對政治支持產生影響的政治認知,在我們的分析中此種影響是顯著的。但是值得關注的是,在1970年代威權時期的巴西,政治認知與政治支持之間呈倒U型關系,但在當今中國的網民中間,則表現為一種正U型的變化趨勢。一種可能的解釋是,政治認知水平不高的中國網民會基于威權人格等原因習慣性地表達對現政權的支持,而政治認知水平高的網民則很可能是現有體制的受益者或掌權者,因而也會更加支持現有體制,而政治認知中等的網民則可能是那些關心時政、具有強烈批判意識而又非現體制的受益者群體。政治認知和政治支持之間具體的影響邏輯是否如此,有待我們今后進一步深入研究論證。

圖4 政治認知水平干預下的政治支持的響應函數與干預效應

5 結論

本文以政治支持為例,探討了網民公共輿論傾向的形成原因。本文在理論上的貢獻可以簡要概括為:當今的中國,意識形態立場、媒體使用和政治認知均是對網民輿論傾向產生影響的重要變量。這意味著,作為外部因素的媒體信息和作為網民內在因素的意識形態立場、政治認知在塑造輿論傾向上均有影響,網民的輿論傾向最終在三個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而意識形態立場相對于其余二者的影響力更大。新媒體時代,媒體影響輿論傾向的“框架效應”出現了分化,官媒和非官媒對網民的政治支持態度的影響是復雜的,不存在接收官方信息就支持官方立場、接收非官方信息就抵制官方立場的情形。這一研究發現預示著:當今中國的政治支持,不僅僅受到不同媒體渠道所承載的信息本身的傾向性影響,更重要的是受到網民的既有政治傾向——政治意識形態立場及其政治認知的影響,其中在中國的特殊語境下,網民的政治認知如何形塑網民的政治支持傾向則更為復雜,有待我們進一步研究。

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具有啟示意義。當意識形態立場的分化由精英轉向大眾、由隱性轉為顯性之后,一系列值得思考的問題隨之產生:大眾層面的意識形態分裂的顯性化、大眾化所形成的政治信念的分裂局面將對中國政治發展產生何種影響?執政黨該如何應對面臨的挑戰?長期以來,執政黨一直堅持通過占領輿論宣傳陣地來塑造和引導社會輿論的宣傳策略,以便使人民群眾能夠支持黨和政府的路線、方針和政策。但是近年來,以官方媒體為主的傳統媒體在輿論引導、信息傳播乃至經濟收益等方面均受到了新媒體前所未有的挑戰。不少人意識到了這種挑戰,主張要加強輿論宣傳和意識形態陣地的爭奪,并提出要通過網絡“紅軍”隊伍建設來確保官方意識形態的領導權、管理權和話語權①可參見:宣云鳳,林慧.微博對我國主流意識形態建設的影響及其對策[J].馬克思主義研究,2012(10);張顯龍.網絡信息時代我國意識形態控制力體系的構建[J].現代傳播,2013(12);王偉光.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N].人民日報,2013-10-08;姜淑麗.加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網絡宣傳陣地建設[J].魯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6).。然而,在政治意識形態日益分化、政治認知水平參差不齊以及人們信息接收來源日益多元化的新媒體時代,公共輿論的生成與傳播機制由于眾多普通網民的介入正在發生著深刻轉變,普通民眾不再是那種只有消極被動地接受外界灌輸的信息而沒有理性思考、自主選擇的群體。因此,執政黨主導的傳統的宣傳策略面臨著挑戰,而精英主導輿論的“框架效應”也同樣受到挑戰。那種認為全面掌控各類媒體和吸納知識精英即可主導公共輿論的策略未必有效,它很有可能只是導致了公共輿論分裂為一個公開的、官方的輿論場和一個半地下的、民間的輿論場。如何主導和引導公共輿論向有利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方向發展則成為執政黨難以回避的課題,而媒體議程能否進入公眾議程,則不僅與媒體議程設置的水平相關,而且也與公眾的政治傾向、人格心理等自身屬性相關。遺憾的是,國內現有政治傳播的研究對此卻鮮有研究。

由于本文只探討了政治支持的輿論傾向,對于社會公正、腐敗、對外政策等輿論傾向未能觸及,而這些輿論傾向的決定因素未必與政治支持相同。必須承認,作為一項探索性研究,本研究在樣本數量、樣本抽樣、測量指標和調查方法等方面還具有進一步修改和完善的空間。這些研究方法上的不足我們將在后續研究中嘗試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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