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質牌坊的保護與維修

牌坊是我國特有的一種建筑，承載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具有較高的文化和藝術價值，其材質以木質和石質為主。大多牌坊暴露于開放環境，歷史上保留下來的牌坊多為石質文物。隨著歲月的浸染，牌坊在自然環境和人為因素的影響下，其結構、形態等方面都受到各種不同程度的損壞。 為了保護和傳承這些寶貴的文化遺產， 及時維修復與保護顯得尤為重要。 今以濮陽子路墓前明代衛國公坊的維修為例，探索保護石質牌坊的有效方法。

一、衛國公坊殘損、病害現狀

衛國公坊位于濮陽子路墓冢前，是明代嘉靖七年（1528年）修建的兩柱一樓石質牌坊，“文革”期間曾被毀為多段散落在墓冢區院內。經過現場勘察，發現殘留在地面的牌坊構件尚有地祔石、橫額、石坊題銘、右側立柱和抱鼓石等，也有部分構件軼失。殘存構件外層被多年腐質塵土和大量松柏油混合而成的污垢覆蓋，緊貼構件的區域還有大量白色片狀地衣結殼、鈣質結殼等污垢。部分構件表面有侵蝕、風化等各種病蟲害現象。為最大限度地恢復明清子路墓的原貌，子路博物館遵循“最小人為干預”和“不改變文物原狀”原則，采用多種有效辦法對衛國公坊進行了維修與保護。

二、衛國公坊殘件收集與整理

（一）原有構件的表面清洗及粘接加固

衛國公坊自“文革”期間被摧毀后，其構件就散落在地，毫無保護措施，構件表面污垢沉積明顯、石質表面風化嚴重，牌坊構件材質強度也有不同程度降低。構件在清洗表面和加固后方能利用。根據初步統計，原始構件約45%能夠在清洗加固后繼續使用。左側立柱、抱鼓石、地祔石雖有缺角、局部缺失等情況，但整體構件保存較為完整，具有極高的修復價值。為了更加有效地保護與利用這些遺跡，技術人員在石構件拼接的基礎上，對這些構件進行了表面清洗和加固工作。

1.構件表面清洗

不同的污垢采取不同的清洗方法。外層腐質塵土清洗用去離子水在1個大氣壓下用噴壺對構件表面用霧狀噴灑，待構件完全濕潤后，用柔軟紗布擦拭；榫卯位置和牌坊上凹凸不平、難以清洗的部位則采用熱蒸汽清洗，利用蒸汽分子的高速震蕩和高溫對污垢進行分解，用軟布反復擦拭，直至構件干凈，最大限度地恢復明清子路墓的原貌。

衣結殼、鈣質結殼等都屬于大分子物質，使用50%的丙酮水溶液浸泡5分鐘后，使此類物質先溶脹后從表面剝離，再人工用軟毛刷和軟毛巾等工具進行擦拭，擦拭時動作要輕柔，以防對構件造成二次傷害。溶液能去除絕大多數的有機污垢。但部分鈣質結殼的清洗則需要相對復雜的方法，用4A復合溶液清洗。輔助工具可以采取軟毛刷、塑料棒等，幫助去除污垢的同時不損傷構件表面，嚴禁使用鋼刷、電動工具。

2.構件的粘接與加固（維修）

斷裂構件和殘損構件的粘接主要在拼接和清洗后的基礎上開始實施。粘接材料采用室溫下固化的雙組份環氧樹脂進行粘接。粘補時在新舊構件接觸面打眼加暗銷，用環氧樹脂粘牢。對表面存在裂隙的構件，用環氧樹脂膠加青石粉封口灌注加固。為避免環氧樹脂溢流后對構件表面造成污染，在操作過程中要對粘接處以外的部位進行有效防護。技術人員采取棉性紙張進行墊層防護處理，在緊貼文物本體一面采用宣紙防護，宣紙的棉性柔和，在親近文物本體時傷害較小可以忽略不計，在宣紙上層覆蓋一層塑料油布，廢舊報紙更覆其上，這樣在施工操作時既能防護環氧樹脂溢流，又不傷害文物本體。

子路博物館地處暖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區，四季分明，10 ℃以上積溫高達4 498 ℃。春季干旱多風沙，夏季炎熱雨集中，冬季寒冷少雨雪，雨熱同期，氣溫日差較大。牌坊構件碎塊長期置于室外，部分表面風化作用較為嚴重，文物本體部分結構強度有了不同程度的降低，特別是拼接粘合后的構件結構強度更加弱化。為確保牌坊恢復后的安全，需對部分構件表面進行強度加固。加固材料采用有機硅硅烷，該材料能很好地作用于石材文物的基底孔隙且滲透性較好，凝膠化作用也較強，尤其對這種風化后表面酥松的構件有較好的滲透性，石材礦物粒子間的作用力，可提高石質基體耐候性能，起到一定的加固作用。加固完成后對構件的外觀顏色影響不大，對環境友好，基本無污染。加固材料不僅能夠提高構件的強度，對構件耐老化性也有所提高。

碎塊構件表面加固主要采取噴涂法。技術人員采取了人工加壓噴壺對構件表面進行霧狀噴灑，將加固材料按照配比噴涂在構件表面。噴涂時應注意做到盡量均勻多次，同時避免溢流現象。為使加固作用明顯，噴涂應多遍操作，每遍噴涂操作時間應有間隔，待固化劑完全固化后方可以進行下一遍加固操作。據反復實驗，有效間隔時間在28～72小時為宜，這樣既能保證整個施工工期準時，又能有效地加固被損害的文物本體。

3.佚失構件及殘損構件的補配

對殘存構件進行收集、拼接和粘接后，摸清哪些構件可以正常使用，哪些構件無法繼續使用。我們對殘存牌坊構件材質和工藝作了深入研究，弄清了原有構件的建筑形式和建造手法。確定“衛國公坊”建筑形式為一間兩柱，其材質為青石質地。根據殘件確定補配構件的尺寸、形狀和位置，特別是榫卯位置和構件上的圖案等相關信息要和原有構件相互融合。做出和原牌坊工藝和風格一樣的設計，特別是含有雕刻的構件，應注意其風格與原有構件基本保持一致，最后選材補配。要盡量和原有碑刻材質一致，對佚失較大的承重構件如石柱，應保證材質內部無裂紋等。選擇經驗豐富的石工補配構件，補配材料選擇青石材質，與原有構件基本保持一致。

（二）原有構件的收集統計揀選拼接

對構件的收集與整理是整個文物修復的基礎。選擇有經驗的專業技術人員和石工對清洗好的石構件進行選揀、收集、統計。統計時要有編號、部位名稱、尺寸、圖形以及對構件現存情況的描述。根據初步認識，把構件進行標碼計數，如立柱用lz∶1等字樣。按照碼號把構件分類堆放。然后通過對構件的形狀、斷口、厚度等信息將殘斷構件逐一拼接，整體考量評估殘損構件在牌坊中的承重作用進而選擇能用的構件。最后對能夠確定或拼接明確的構件重新進行編號和標識，標注其在原牌坊的位置。盡可能采用能夠拼接的構件。對于局部小塊缺失的構件采用新石材，按照缺失部位的大小、形狀進行復制補配后重新拼接在一起。拼接工作任務量較大，但對恢復原牌坊的價值有重要作用，也是此次牌坊修復中重要的基礎工作。拼接工作的細致程度決定了石牌坊修復的質量。

三、牌坊的安裝恢復

牌坊的安裝恢復是整個牌坊修復工程的最后一道工序，主要有硂基礎制作及石坊的安裝。

（一）硂基礎制作

科學進行硂基礎制作是整個文物安全修復的重要因素。牌坊是否穩固關鍵看基礎是否扎實。“衛國公坊”位于牌坊占地面積5.46平方米，寬3.12米，進深1.75米，柱高4.02米（含地袱石和獸頭），坊凈寬1.73米，平面呈“一”字形，這種建筑風格荷載非常突出。為此，我們請地勘人員對文物所在地進行了地理勘探，根據地勘結果，準確計算修復后牌坊所需承載力后制定基礎方案。確定基礎包括地面和地下兩部分，地面部分為基座，使用兩層地袱石做基礎，地下部分是基腳，用三七灰土、鋼筋混凝土和夯土層構成，深度為80 厘米。在原基礎四周各處擴50厘米下挖，開挖深度至地表下返作120厘米，用厚度為10厘米的三七灰土夯實做基礎，其上做C10混凝土墊層，厚度10厘米根。土筏基礎用鋼筋配筋直徑為14厘米間距20厘米上下兩層編成網片，厚度為25厘米，寬度是195厘米×85厘米。在其上安裝作為整個石坊的基礎。地基制作的每一個過程都要下垂線放平，保證地基做好后是平直的，以防牌坊安裝后傾斜。

（二）石坊的安裝

安裝前充分考慮了安全準備工作，制定了嚴格的安全施工措施。為保證文物和施工人員的安全，要制定施工工序，設置現場圍護、搭設施工架子，在一定范圍內設置條紋布護擋。在石坊四周搭設雙排鋼管施工架，搭設架子時要考慮留出構件運輸通道和戧桿的位置。

為了使石坊的安裝更加方便快捷，首先在地面熟悉加固、修配過的構件各個部位，明確每部分的位置，畫好圖紙確定安裝的先后順序，榫卯安裝盡可能在地面進行，以確保榫卯大小適合。安裝順序從下向上逐件安裝。安裝從石柱開始，首先掛線錘確定位置，在用吊鏈安裝時，柱身包裹密實后安裝安全繩，由經驗豐富的施工人員擔任指揮，統一指導吊裝，其余操作人員則聽從指揮。一側石柱安裝到位后，采用腳手架、戧桿支護穩定。然后安裝下部的抱鼓石，根據其榫卯位置將抱鼓石與地袱石、石柱緊密的安裝固定。該柱子安裝完成后依次安裝另一側石柱、抱鼓石等下部構件。安裝時應做好支護，以免造成新的損傷。此外，設立專職安全員進行現場觀察，確保文物和施工人員的安全。

最后根據榫卯安裝上部石質額枋，從下到上依次安裝下額枋、明代衛國公坊題銘、上額枋等構件，榫卯內部一定用扁鐵固定密實。安裝時應注意各構件安裝到位，保持橫平豎直，最后安裝兩柱頭補配的石獅。榫卯安裝要精細到位，從而將各個部件緊密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這樣才能使石牌坊更加穩固。

安裝提升工具或機械時要慢慢提起，輕輕放下，使構件安放嚴緊、穩固。構件之間空隙填塞視空隙大小而定，若空隙較小則用扁鐵嵌實，若空隙較大則需用木塞和扁鐵填實，穩定各個構件并使其成為一個整體，從而增加牌坊的穩定性。

安裝后外露的縫隙要用油灰勾抹嚴實。油灰配比為白灰加生桐油加麻刀，其配制比例為100∶20∶8。對勾抹過的白灰縫再撒青石粉，再次勾抹壓入灰縫中，使縫隙色澤和周邊構件色調保持一致。外撒青石粉時飄落在構件表面的粉末，用軟刷子輕掃和純棉軟毛巾擦拭直至干凈為止。

四、總結

此次衛國公牌坊的維修，子路博物館采用傳統石作經驗和現代科學技術相結合的方式，對該牌坊進行了有效的保護與維修，使文物本體的歷史信息得到最大限度的保留，成功還原了牌坊的本來面目，很好地保護和傳承了這些文化遺產，達到了修復和保護目的。

作者簡介

牛素然，女，河南濮陽人，館員，研究方向為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