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芹,王瑞平
(1.南京中醫藥大學2015級博士研究生,江蘇 南京 210029;2.江蘇省中醫院腫瘤科,江蘇 南京 210029)
證治探討
《傷寒論》經方劑量與合理處方施量探討
孟春芹1,王瑞平2
(1.南京中醫藥大學2015級博士研究生,江蘇 南京 210029;2.江蘇省中醫院腫瘤科,江蘇 南京 210029)
《傷寒論》是我國第一部理法方藥完備、理論聯系實際的臨床著作,被后世稱為“啟萬世之法程,誠醫門之圣書”[1]。《傷寒論》中的所記載的處方也被稱為經方,而經方中藥物的劑量一直是古今醫家探討的熱點。“中醫治療的巧處在量上,中醫不傳之秘在量上”,因而研究經方劑量目前仍有諸多不同見解與認識。
《傷寒論》成書于東漢末年,歷經朝代變遷、度量衡的差異,因而對其中的藥物劑量古今折算問題長期以來有頗多爭議。關于重量《漢書·律歷志上》記載:“一龠(yuè月)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漢代時期重量單位有“銖、兩、斤、鈞、石”,從晉代才開始出現“分”,“分”的重量在“銖”“兩”之間。所以在《傷寒論》中出現“分”的,是在晉代以后經重新折算而改過的,不是張仲景原書所記載的。如麻黃升麻湯中“升麻一兩一分,當歸一兩一分”[2]。而關于容量單位《漢書·律歷志上》:“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黃鐘之龠,用度數審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以井水準其概。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中藥劑量是個十分復雜的問題,經方是張仲景在“勤求古訓,博采眾方”的基礎上進行提煉、歸納、總結而成,亦即經方用量是對前人經驗認識與臨床實踐的總結與結晶。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對時代出土文物的分析,柯雪帆等[3]根據“臨床常用量估計、某種藥物單位體積測比重推算、藥秤折算、古代貨幣和嘉量的間接核算以及古代衡器(權)和量器直接核算”等的有關文物資料進行了核算,即東漢張仲景用藥量1斤合今之250g,1兩合今之15.625(約15.6)g,一銖合今之0.65g,1斗合今之2000mL,1升合今之200mL。丘光明等[4]在《中國科學技術史·度量衡卷》一書中對大量得出土權器與量器進行考出土權器一斤為270~204g,大約將東漢一斤量值定為220g,及1兩為13.75g。范吉平等[5]學者也認為通過對東漢時期度量衡器的直接測量、核算而得到的折算關系,是建立在現今考古學成果基礎上的,因而具有較強的可靠性。
從東漢至今1700多年,由于時間、地域等諸多因素的改變,現代中藥處方劑量與經方劑量有著顯著差異。按照東漢的度量衡與現今折算,經方的1兩相當于現在的15.6g,按照此計算,經方單味藥用量,大大超過了藥典和教科書的規定量,如果按張仲景用量開方,又恐有悖現今藥典規定用量,這使得很多中醫生臨證無所適從。其實,在臨床處方中既應注重經方用藥劑量繼承,又要適合現代實際。
古代處方用量也是根據長期臨床實踐經驗而總結出來的,其在當時的療效也是非常顯著的。在《傷寒雜病論》中,張仲景常常通過調整某藥的用量與配伍關系,來改變其功效和作用特點[6]。因藥量變動的不拘一格使各個湯方發揮出不同的功效,可以看出張仲景對藥物劑量變化與功效關系的重視。中藥不論是單味還是復方,其中藥量的增減既能改易其功用,又可反映作用的強弱,方劑功用的多樣性與轉變,均受劑量的制約。如:①單味中藥,由于劑量不同,往往功效也不同如柴胡用小劑量升提中氣,中劑量疏肝解郁,大劑量則和解少陽退虛熱;②同一組成,劑量變化,功效不同,如桂枝湯與桂枝加桂湯與桂枝加芍藥湯等;③同一藥味劑量不同影響方劑功效如甘草用大劑量時,如在芍藥甘草湯中具有緩急止痛補虛的作用,但是小劑量時如在麻黃升麻湯中則具有調和作用;④同一藥對劑量不同影響方劑功效,如桂枝湯中芍藥三兩、甘草二兩(芍藥∶甘草為3∶2),目的在于調和營衛;在芍藥甘草湯中,芍藥、甘草各4兩(芍藥∶甘草為4∶4),目的在于酸甘化陰,緩急止痛;⑤組成方劑劑量不同,功效各異 如桂枝麻黃各半湯、桂枝二麻黃一湯等[7]。
中藥劑量的確定除了受到藥物自身、藥物與其他藥物之間的關系影響外,在臨床處方用量中,我們還應把握好臨證用量策略,合理處方施量[8]。①因病施量:疾病是決定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在辨證選藥無誤后,針對疾病合理施量;②因癥施量:同一疾病,癥狀輕者,用量宜輕,癥狀重者,用量宜重;③因勢施量:一般病勢急,病情重,用量宜大;病勢緩,病情輕,用量可輕;④因藥施量:根據藥物毒副反應輕重而選用不同的劑量;⑤因劑型施量:一般湯劑用量較大,散劑次之,丸劑用量相對最小。
除此之外,處方施量還必須要結合患者的自身情況、發病時間以及地域差異而選擇不同的劑量,即做到中醫學的“三因制宜”。①因人制宜:根據體質調整相應藥量:如體質強壯者可加大用藥量,贏弱者應減輕用藥量;根據年齡大小調整相應藥量:如年老、年幼者可減少藥量,壯年者可增加藥量;根據對藥物敏感性調整藥量:如藥物敏感性較差者可加大藥量,敏感性較高者可相應減小藥量;根據性別調整相應藥量等等。②因時制宜:古代醫家認為“人生于地,懸命于天”,“天地相感”,“上下相召”,生命只是宇宙的一部分,是要遵循宇宙的變化規律的,是要被氣候季節的變化所影響的。《素問·四時刺逆從論》記載:“春者,天氣始開,地氣始泄,凍解冰釋,水行經通,故人氣在脈。夏者,經滿氣溢,入孫絡受血,皮膚充實。長夏者,經絡皆盛,內溢肌中。秋者,天氣始收,腠理閉塞,皮膚引急。冬者蓋藏,血氣在中,內著骨髓,通于五臟。”可見人之氣血是隨季節變化的。《靈樞·順氣一日分四時篇》指出:“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晝安,夕加夜甚。”病理情況下,機體的變化也會因時間的不同而改變[9]。所以在處方用藥時還要兼顧人體生理病理與季節時間的關系。③因地制宜:地理因素對人體的生理功能產生著重要影響,《素問·異法方宜論》記載:“故東方之域……其民食魚而嗜咸……故其民皆黑色疏理”;“西方者……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其民華食而脂肥”;“北方者……其民樂野處而乳食”;“南方者……其民嗜酸而食腐,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中央者……其民食雜而不勞。”論述了生活在不同地區的人們,受著不同地理因素的影響,形成了不同的生活習慣和生理特征[10]。
方藥劑量對方劑療效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視的。中醫臨床工作者發現,經方的藥量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根據病情、病勢、患者自身狀況、時間、地域等的不同而不同的。所以,在臨床處方中既要以“經方”藥物劑量為參考,又要兼顧其他因素,在辨證準確前提下,合理用量,以提高臨床療效。
[1] 熊曼琪.傷寒學(供中醫類專業用)[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7:2,276.
[3] 柯雪帆,趙章忠,張玉萍,等.《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的藥物劑量問題[J].上海中醫藥雜志,1983,17(12):36-38.
[4] 盧嘉錫,丘光明.中國科學技術史(度量衡卷)[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244,253,256.[5] 范吉平,程先寬.經方劑量折算研究述評[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1,26(1):7-11.
[6] 余秋平,韓佳瑞,焦擁政.《傷寒雜病論》中經方的用量策略探討[J].中醫雜志,2011,52 (20):1720-1722.
[7] 黃英杰.《傷寒論》用藥劑量及其相關問題的研究[D].北京中醫藥大學,2007.
[8] 仝小林,劉文科,焦擁政.論經方用量策略[J].中醫藥導報,2012,18(8):1-3.
[9] 李志更,王欣麒,金香蘭,等.“因時制宜”思想的核心價值淺述[J].北京中醫藥,2008,27 (11):850-852.
[10] 馬月香.《內經》因地制宜理論內涵探討[J].中醫藥信息,2010,27(4):3-4.
R2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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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2814(2016)08-0838-02
2016-03-14
國家中醫臨床研究基地業務建設科研專項課題(No.JDZX2012087);江蘇省中醫藥領軍人才項目(No.LJ200908);江蘇省衛生計生委課題(No.BJ14013);江蘇省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