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必成恨

六六

這兩天熱議度較高的是大學生掏鳥窩被判十年的新聞，媒體都忍不住發出“量刑過重”的呼聲。

我一聲嘆息。且不說隼和鳳頭鷹的稀有性，其繁殖的難度，按鳥類專家的說法，絕無可能一窩掏到17只，一定是有目的、有章法尋來的鳥窩。這樣的犯罪行為，用“不懂”“頑劣”來博取同情，顯然是不合適的。大街上那么多麻雀窩他怎么不掏？

退一步說，哪怕他真不懂珍稀禽獸的模樣，犯了法就不能以“不懂法”為辯護理由。法放在那里，執行標準一樣，不論懂或不懂，都同樣判罰。還有很多不識字的人不懂什么叫強奸呢，難道強奸不犯法？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這根警弦從小就要在孩子腦海里拉緊，有案例出來的時候還要不時撥一撥，以免孩子犯事了家長懊惱。

上海交通廣播FM1057里面有一檔節目叫“1057大家幫”，前一段出了一樁事，從東北來滬進修的一位姑娘，因疏忽將自己的行李箱忘在了出租車后備箱里，畢業證等重要學歷證明和現金都遺失了，晚上只能貓在餐廳過夜。她去電臺求助，希望撿到的人還給她證件，拿到證件趕緊回家。節目播出后，熱心聽眾沿車輛行駛路線反復查看監控，并提供視頻證據，證明箱子就在司機手上。公司領導連夜做司機工作，苦口婆心連哄帶嚇，終于讓司機交出已經被撬開的行李箱。原來司機謊稱沒拿過行李箱，是因為已經撬開了行李箱并拿了里面的三百元現金。

一念之差，為三百塊錢，喪失了自己在單位甚至在江湖的口碑。萬幸的是，他還算主動交出來了，頂多是道德瑕疵，要是被警方抓獲以后，那就是刑事責任了。

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藏著兩個小人，一個叫“勇敢善良誠實”，另一個叫“投機邪惡貪婪”，很多時候，甚至大多時候，“勇敢善良誠實”的小人是我們的主體——我們基本都是好人，人和人的區別，就在剎那間躥出的“投機邪惡貪婪”小人身上，它只要躥出來一次，我們曾經干過的好事，我們曾經付出的努力，都會被它毀掉。

整個上海，現在公共交通區域成千上萬個探頭，各個小區從進門到電梯都有監控，未來中國乃至世界，都會成為一個圖像信息交互網絡。每個人腦子里都要清晰地知道，你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生活在白晝當中，你所有的自由都不能逾矩，逾矩必被捉。任何僥幸或放手一搏的心理，都會把自己送進牢獄。

在美國，一個人若犯了罪，你租房也好，買房也好，都要公告，小區人都會知道你的背景，不同意你就不能進入正常社會生活。未來的中國也是如此。秀才國慶期間去北京，回程登火車排隊，發現前面一位男子刷身份證時，蹦出兩條黃色警告，立刻就有人圍上來查問他的信息，原來他曾經有過兩次違法記錄。

你買房也好，貸款也好，辦銀行卡也好，招聘也好，甚至連出國旅游辦簽證，都會因為那一次“投機邪惡貪婪”犯下的錯造成系列困擾，就會像文身一樣擦都擦不掉。甚至文身都能擦掉，但恥辱卻不會因為你伏法了，你坐過牢了就一筆勾銷。父母、妻兒、親朋都會因為你的一次腸屎沖腦而悲戚無顏。

如此想想，挺嚇人的，人這一生，連一次觸碰警戒線的權利都沒有。可也許正是這種殘酷和嚴苛，才會逼得我們每個人都把“投機邪惡貪婪”小人約束在胸膛里，永不犯險，只往好人的路上一條道走紅。

寫此文，是留給兒子看，讓他知道，做人是一條時刻約束自己的道路，不得一刻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