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忻東旺油畫藝術中的平視視角

文/程永君

淺論忻東旺油畫藝術中的平視視角

文/程永君

忻東旺的油畫藝術表現出強烈的現實主義人文情懷，用一種獨特的平視視角關注和表現進城務工人員形象，本文著重從他油畫的創作思想和藝術特色兩方面來分析和認識這種獨特的藝術視角。

忻東旺；平視視角；進城務工人員

忻東旺，一位天才的當代著名油畫家，雖然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但他勤奮的一生為中國當代畫壇留下了寶貴的財富。他的藝術有著獨特的個性魅力和鮮明的時代氣息，尤其是在他作品中滲透著一種對于以進城務工人員為代表的普通人平等、真誠的深切關注，具有一種獨特的藝術視角。范迪安說：“做為藝術家表達進城務工人員最容易產生俯視的視角，但是忻東旺是平視的，他是由衷的真誠的平視。”由此可見，忻東旺在關注進城務工人員時，體現出一種新時期現實主義人文關懷的獨特角度與方式。因此筆者將在本文結合他的藝術考察來分析和認識忻東旺的平視視角所體現的創作思想和藝術特色。

一、忻東旺平視視角的創作心理與思想分析

首先，表現出作者對描繪對象最徹底、最真誠的平等對待與尊重，這是平視視角最為根本的創作心理和思想出發點。盡管在其他視角下，也同樣存在著藝術家對于描繪對象一定的尊重與平等思想，但都不及這種視角的強烈與直接。平視的視角體現出藝術家在關注世間萬象時，具有佛門“眾生平等”的情懷與大度，沒有種種社會定向心理與偏見，不受國家主體意識形態之牽制與影響，而是把對象作為一個平等、自由的，有著自身獨立人格和尊嚴的個體生命存在。而更為重要與核心的是，藝術家把自己與對象完全放在對等的位置，甚至把自己作為對象中的一員。在忻東旺的進城務工人員形象上，我們仿佛可以感覺到，他們好像就是從農村走入城市的忻東旺自己，忻東旺對他們予以了極大的理解與同情、尊重和關注，正如對自己一樣。賈方舟說：“忻東旺不是以一個畫家身份去居高臨下地俯視，而是以他們中的一員的身份去正視他們的存在。”他把那些被某些城市人當做臟、臭、亂的形象，描繪得入木三分，沒有絲毫虛假的美化和丑化，他抓住對象面孔的每一個特點和細節，描繪出人物衣服上的泥漿和破損痕跡，這些細節的生動呈現與畫家內心的平等意識和真誠情懷是分不開的。雖然這里面還有藝術技巧等其他因素，但藝術家自身樸素而高潔的平民情懷則是首要的。

其次，突出畫家主體與對象的交流與對話，這是藝術家平等、尊重思想與情感的外在表現形式。如果說平等與尊重還或多或少的存在于其他的視角中，而對話與交流的方式則是平視視角所獨有的。在藝術表現形式上，藝術家多是采用“適度”的近距離直接呈現的方式，構圖一般非常飽滿，人物形象常采取正面描繪，特別是一種正視的，而更多時候是被畫者與觀眾處于一種對視的狀態，仿佛畫中人正在與描繪者或觀眾述說與交流。比如忻東旺的《明天多運轉晴》《打工》中，近距離的畫面結構營造一種迫近觀眾的視覺感受，從而使人物形象極其強烈地逼向觀眾的眼簾，讓我們在欣賞的同時無法回避與畫中人進行交談和溝通。再如作品《裝修》，作者是以直接寫生的方式，將一群來自于農村的城市裝修工，如同舞臺布置般地呈現于觀眾面前。畫中人休閑、隨意地站著、蹲著，姿勢與神情各異，面對著觀眾，似乎正在和場外的觀眾交談著什么。畫家力圖分別展現出人物不同的個性特點，尤其是心理、性格氣質的不同，甚至表現出人物個人經歷、工種的不同，以及微妙的內部階層差別。透過這些形象，我們似乎看得出被描繪者的種種生活經歷和情緒狀態，這正是作者在用心的與對象進行情感交流與對話的結果。

二、忻東旺平視創作視角下的藝術特色

首先，是作品中人物形象呈現出最為真實的人性狀態。他的作品通過展現人物最為真實的生活狀態，去真誠地揭示出人物個體生命的存在狀態和精神價值，即是要在畫面外形式結構的表達下，追求一種超越外在視覺體驗的、對于內在人性的揭示，從而袒露出人物真實的心理意識層面。我們可以從現代具象藝術大師弗洛伊德的作品中感受到他在面對現代人的精神焦慮時的鎮定與從容，并創造性地將寫實主義推進到表達人的心理意識深層，成為最為徹底的對于人性的終極關懷的典范。而忻東旺的藝術所承繼的，正是這種充滿人性深度的現實主義精神。比如，在忻東旺的作品中，進城務工人員不再僅作為農民的社會身份存在，而同時具有了作為一個真實個體生命的個人身份和作為新階層的社會身份，既不是離開人的社會性與階級性的、超人性的自然主義描述，又不是模式化的成為社會意識和政治思想的簡單解讀和符號化存在，避免了單純從社會道德甚至政治意識層面來表現。并且，還較多地避免了：在中國藝術中的人物，總是以藝術家個人人格化的意象存在，還原為對象本身所具備的真實存在狀態。因此，這里的進城務工人員形象都非常豐滿，真實表現出城市生活在他們身上的時代印記，以及所造成的最為真實的人性狀態：一種處于社會轉型中的身份尷尬，多種文化觀念在他們內心碰撞后留下心理矛盾沖突，在不適應中不斷調整與磨合，在艱辛中品嘗都市文明下的人間悲情。因此對于人性的表現，如果說古典藝術則重于人性永恒的一面，而社會現實主義又偏重于其社會階級性的共性的一面，那么只有新現實主義的平視視角才最為真實地揭示了進城務工人員所本來的人性狀態和內心世界。

其次，人物形象個性尤為鮮明。平視的視角使得人物形象在擺脫了種種思想觀念的牽制后，獲得了一種極其真實具體的呈現，顯得有血有肉、個性生動。在忻東旺作品中的進城務工人員形象，已經超越了傳統現實主義手法下的那種抽象代表性和典型化特點，從而有了具體的、有名有姓的、說得出是“這一個人或那一個人”的鮮明個性化特點。可以說每一個形象，似乎都具有特定時空下的個人特點，獨一無二，具有不可重復性的美感。我們不僅可以從忻東旺的那些進城務工人員形象上解讀出當下狀態的人物身份、角色、神情和內心世界，還似乎可以猜測出人物過去的種種經歷和故事。雖然作品的外在形態沒有一點敘事的味道，但我們卻可以從人物背后看到許許多多平凡而艱辛的不同人生際遇。這些并不是過度的詮釋，而是觀眾在與畫中一個個生命個體的情感交流與對話的結果，是一種在人物形神的導引下敞開的無限精神空間。因此人物形象具有其他視角下無可比擬的親切感與親近感，似乎和觀者同在一個場合，從而達到藝術形象、藝術家和觀眾的強烈共鳴。

結語

因此，在忻東旺的藝術中，他的作品以其獨特的平視視角，用一顆虔誠的、充滿人性悲情和生命感悟的心去解讀和描繪進城務工人員；以其扎實的造型功底與極為敏銳的感受力將傳統與個性有機融合，將藝術語言的生命力同描繪對象的生命力相通與交融，進而獲得寫實藝術的生命本質和精髓，顯示出一種全新的極具個性魅力的藝術語言面貌，表現出一種新型的現實主義情懷。

[1]賈方舟.村民列傳——忻東旺[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5.

【程永君，景德鎮陶瓷大學陶瓷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