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周
(山東師范大學經濟學院,濟南25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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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帶一路”與“馬歇爾計劃”比較研究
李作周
(山東師范大學經濟學院,濟南250358)
摘要:“一帶一路”戰略與“馬歇爾計劃”在產業結構背景、經濟戰略出發點和金融戰略機遇等方面確實存在相似之處。但二者在時代背景、合作原則與機制、戰略內涵、面臨的挑戰等方面存在根本區別。若把“一帶一路”類比為“中國版馬歇爾計劃”或者是“新馬歇爾計劃”,不僅不科學、有違事實,而且會對“一帶一路”戰略的價值認同及順利實施帶來負面影響。當然,“馬歇爾計劃”實施過程中的經驗和教訓,亦可資“一帶一路”戰略鏡鑒。特別是在當前“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的初始階段,加強對“馬歇爾計劃”的研究和學習,有助于規避潛在風險。
關鍵詞:一帶一路;馬歇爾計劃
2013年,習近平同志在出訪哈薩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亞期間先后提出了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大戰略構想,二者合稱為“一帶一路”。
“一帶一路”戰略構想引起國內外媒體的廣泛關注。人民日報評論稱:“一帶一路”是實現和平發展的戰略舉措,是實現國家間戰略協作的有效平臺,是對外開放的新深化,是經濟轉型的新引擎,是連接中國夢與世界夢的戰略紐帶;不失時機地推動實施這一戰略構想,必將為實現中國夢開拓新局面、創造新機遇,必將為世界夢注入更多新動能、新活力。[1]美國《紐約時報》評論稱:中國外匯儲備65%以上都投資于美國資產,面臨著美元貶值的巨大風險,投資外國基礎設施建設則是一種可行的替代方案,而且可以樹立中國形象;日本《外交學者網站》認為:“一帶一路”與二戰后的馬歇爾計劃頗有相似之處,意在將本國的資本、技術和能力出口至其他國家,然而與將共產主義國家排除在外的馬歇爾計劃不同,中國倡議對所有注重發展的國家開放。[2]甚至還有些國外媒體直接把“一帶一路”比作“馬歇爾計劃”,但這種說法難免不妥。因為馬歇爾計劃是冷戰時代的產物,帶有濃厚政治、經濟意圖。相對于國外媒體,國內媒體側重剖析了“一帶一路”的機遇和挑戰,尤其“一帶一路”可能會帶來的可觀經濟效益。
“一帶一路”已是國內學術研究熱點。既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關于“一帶一路”戰略的內涵、特性。盛毅等認為,“一帶一路”是一個包容性、開放性的戰略構想,具有多元的國家戰略訴求,多重的對外開放功能,呈現出廣闊的地域延展性。[3]劉衛東則指出,“一帶一路”具有多重內涵,在空間上沒有絕對的邊界。[4]二是關于“一帶一路”戰略機遇和挑戰。安樹偉認為,在“一帶一路”背景下,我國區域格局的總體態勢將是東西兩翼帶動中部崛起,從而形成海陸統籌、東西互濟、面向全球的開放新格局。[5]何茂春等在看到“一帶一路”戰略積極效應的同時指出,目前戰略實施存在區域內的國家充滿疑慮、大國暗中掣肘、內部關系有待理順、基礎設施建設與維護成本不小等潛在障礙。[6]三是關于“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的路徑選擇和機制。杜蘭認為,美國對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十分關注和重視,如何處理好美國因素,對“一帶一路”的順利推進至關重要。[7]薛力認為,“一帶一路”戰略可能會帶來不可預知的挑戰,因此有必要規避風險,把沿線國分為四類,重點放在潛在的周邊支點國家;對于一般中小國,只能進行選擇性合作;對于主權爭端國,需要以建設性的態度處理爭端;對于周邊大國,應制定專門的外交政策。[8]相關研究取得大量成果,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一是很多學者認為“一帶一路”是升級版的馬歇爾計劃,但這種說法缺乏系統的對比分析;二是“一帶一路”戰略從提出到實踐需要經歷一個漫長周期,需要綜合運用經濟學和歷史學的知識和方法進行研究,但尚缺乏此類研究。針對于此,本文綜合運用經濟學和歷史學知識和方法,對比研究“一帶一路”和“馬歇爾計劃”,剖析兩者差異和相似點,以期助益“一帶一路”戰略。
(一)時代背景差異
“馬歇爾計劃”是美蘇冷戰時代背景下的產物。二戰后,歐洲面臨嚴峻政治經濟形勢。經濟上,由于戰爭消耗,西歐各國幾乎都陷入蕭條和危機之中,生產極度萎縮,資本極度缺乏,巨額財政赤字。政治上,隨著蘇聯政治和軍事力量的崛起,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陣營的力量不斷發展壯大,西歐面臨被共產主義吞沒的風險。相比之下,美國在二戰后強勢崛起,經濟、科技、軍事實力首屈一指,這為美國援助西歐奠定了基礎。
“一帶一路”的提出背景和馬歇爾計劃有著本質區別。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是在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時代背景下提出的。雖然世界局部地區存在不穩定因素,但總體而言,和平與發展依然是時代主題。世界各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緊密聯系在一起,各國只有相互合作,才能共同實現經濟發展。尤其是金融危機爆發后,國際經濟結構進入深度調整和變革期,當前世界經濟正處于緩慢復蘇中,但各國面臨的發展問題不容樂觀。更重要的是,新中國以來,我國一直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宣稱永遠不稱霸、不結盟。這和二戰后美國的外交理念截然不同。
(二)合作原則差異
美國對歐洲的援助不是無償的,附帶了諸多苛刻條件。首先,“馬歇爾計劃”具有排他性。在冷戰背景下,“馬歇爾計劃”的援助對象是和美國擁有共同社會意識形態的國家,完全把蘇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以及廣大的亞非拉國家拒之門外。馬歇爾本人曾向西歐各國暗示和警告說:對任何投票選舉共產黨掌權的國家,歐洲復興計劃所規定的援助將立即停止。[9]與其說“馬歇爾計劃”是“歐洲復興計劃”,不如說是“西歐復興計劃”。其次,在“馬歇爾計劃”實施中,美國擁有主導權,意在通過附加條件謀求對歐洲的滲透和控制。例如,“馬歇爾計劃”規定西歐各國在接受援助的同時,必須為美國投資創造良好條件,向西歐各國提供恢復經濟的援款必須用以購買美國的商品或技術。這些附加條件成為美國控制西歐的工具,而西歐各國毫無主動權,只能被動接受,這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西歐各國的國家利益和主權。[10]
中國所倡導的“一帶一路”戰略是一項系統工程,是在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的基礎上,積極推進沿線國家發展戰略的相互對接。[11]所有熱愛和平、追求合作發展的國家都可以自愿參與“一帶一路”的建設與開發,因為“一帶一路”戰略不僅面向沿線國家,而且也接納區域外國家。同時,中國政府秉承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理念,追求本地區的平等對話、共同發展。
由此可見,“一帶一路”和“馬歇爾計劃”在實施的原則上有天壤之別,“馬歇爾計劃”是為控制西歐并抵制共產主義而實施。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從構想提出到落實,自始至終都堅持開放合作、互利共贏的大國包容心態,力求打造一個相互信任、相互合作的利益共同體。
(三)戰略內涵差異
盡管“馬歇爾計劃”行援助西歐重建之名,但難以掩蓋美國的政治、經濟意圖。
政治意圖。早在二戰之前,美國就有稱霸世界的野心。二戰恰好奠定了美國稱霸世界的基礎。二戰后初期,美國在經濟上占有資本主義世界工業生產總量的2/3,外貿出口總額的1/3,黃金儲備的3/4。英、德、法、日等國則遭受嚴重創傷。美國正是依靠二戰的殘酷洗禮,走上領導世界的霸權主義道路。蘇聯雖然在戰爭中經歷了創傷,但顯示出堅定的政治意志和強大的軍事能力。戰后,蘇聯致力于追求大國地位,并擴大在歐洲勢力范圍與“安全帶”。這顯然是美國所不能容忍的。戰略沖突使美蘇兩國由合作國轉向敵對國。美國通過實施復興西歐的“馬歇爾計劃”,把西歐納入美國勢力范圍,讓西歐成為遏制蘇聯的前沿陣地。馬歇爾在最初的演說中就毫不掩飾該經濟計劃背后的政治意圖,即美國需援助西歐“使自由制度賴以存在的政治和社會條件能夠出現”。換言之,美國需要借該計劃鞏固西歐“自由制度”,抵制蘇聯及共產主義對西歐的“擴張”。
經濟意圖。二戰給參戰國帶來巨大經濟損失,但同時給美國提供了經濟增長動力,把美國經濟帶入了快速上升的通道。1939-1941年短短三年中,美國出口貿易從1939年的三十一億七千七百萬美元增長到1941年的五十一億四千七百萬美元。[12]二戰期間,美國經濟實力大大增強。但物極必反,二戰后,由于國外市場需求萎縮,美國企業的訂貨單大幅度減少,工業生產出現萎縮,出口驟降。隨之而來的就是工人失業,而工人失業又使得國內社會購買力下降,國內大量企業面臨生產和資本過剩。化解產能過剩危機,使美國經濟繼續保持增長動力,成為戰后美國政府的當務之急。按照巴塔耶的普遍經濟學理論:如果社會能量和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還不能被合理消耗掉,這些集聚的能量就會以某種毀滅性的方式被集中耗費掉。[13]美國顯然不愿意通過戰爭把過剩產能消耗掉,而援助歐洲既能化解多余產能、穩定金融,又能幫助西歐,一舉兩得。有人把馬歇爾計劃稱為史上最慷慨的慈善家,但其看起來似乎是心甘情愿的慷慨,實際上帶有迫不得已的拯救美國經濟危機的戰略意圖。
“一帶一路”戰略構想的提出是我國在新形勢下,審時度勢做出的重大戰略規劃。“一帶一路”戰略是以中國和沿線國家的雙邊或多邊合作機制為依托,不涉及社會意識形態領域,在共商、共建、共享原則的基礎上,著力推動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基礎設施互通、貿易投資暢通,從而最終走向區域范圍內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平發展共同體。這與以援助西歐戰后重建為旗號而旨在鞏固自身全球霸主地位的“馬歇爾計劃”存在本質區別。
(四)“一帶一路”面臨更大挑戰
“一帶一路”是一項高瞻遠矚的宏偉構想,但作為世界上跨度最長、最具發展潛力的經濟合作帶,其實施和操作難度很大,將比“馬歇爾計劃”面臨更復雜、更困難、更多未知挑戰。
從合作對象來看,“馬歇爾計劃”的援助對象僅是部分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援助方式上,主要是采用無償援助和低息貸款兩種方式。而且兩者用途、所占比例不同,無償援助主要用于購買糧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而貸款主要用于工業、農業、交通等投資領域。在“馬歇爾計劃”實施的四年里,美國共向西歐提供了124億美元的援助,貸款占約1/10。[14]相比之下,“一帶一路”戰略所涉及的國家將近70個,而且這些國家大多是經濟比較落后的發展中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上具有多元性和異質性。在具體實施上,“一帶一路”戰略的合作范圍極為廣泛,涉及經濟、政治、人文等方方面面,重點可以概括為五通: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由此可見,“一帶一路”所涉及的廣度和深度大,勢必會面臨協調整合、監管評估以及一系列規章、制度標準的溝通、融合問題。
從戰略實施面臨的安全風險和經濟風險來看,在馬歇爾哈佛演講之后,西歐各國做了積極響應,在最短時間內按照美國政府的建議做好了接受援助的工作。如積極牽頭召開會議研討援助問題,以及短時間內成立歐洲經濟合作委員會。而“一帶一路”戰略雖然得到沿線國家的共鳴和支持,但多數國家和地區仍只抱觀望態度。此外,“一帶一路”存在局部不安定因素,一些沿線國家和地區存在嚴重的恐怖主義、分裂主義、極端主義威脅,地區領土、資源的紛爭不斷,這會對“一帶一路”的實施造成不利影響,帶來嚴重安全和經濟風險。
從大國博弈關系看,“馬歇爾計劃”的實施實際上處于一個相對穩定的時期。雖然處于美蘇兩極對峙的冷戰時期,但雙方都有足夠實力制衡對方,美蘇兩極在一定程度上處于相對穩定的平衡期。因此,“馬歇爾計劃”并沒有受到過多區域外因素干擾。現在的國際形勢與冷戰時期不同,大國博弈呈現不同特點,尤其是中東、南海、印度洋等地區,近年來成為大國博弈的主戰場,而這些地區恰恰是“一帶一路”所途徑的重要區域。在中國提出“一帶一路”構想之前,美國、俄羅斯、日本等大國已經有開發該區域的想法。例如,美國的“新絲綢之路”戰略,俄羅斯的“南北走廊計劃”,日本的“新絲綢之路外交”。中國“一帶一路”戰略面臨其他大國相關戰略挑戰。
盡管兩者實施的時代不同,但確實有相似之處。
(一)相似的產業結構背景
二戰后,盡管美國只占世界人口和土地面積的6%,卻占有資本主義世界工業生產的2/3,是西歐和日本工業生產總和的兩倍多。[15]可見,制造業在美國經濟中扮演著主導性作用,是美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的重要支柱。這和現時期我國的產業結構有類似之處。就國內而言,目前我國仍處于工業化階段,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占據重要地位,是我國主導產業,助力了經濟快速發展,促進了社會穩定;就世界上而言,2013年,我國制造業產出約占世界總產出的20%,并且長期保持世界第一大國地位。由此可見我國制造業的重要國際地位。因此,“一帶一路”和美國馬歇爾計劃有十分相似的產業結構背景。
(二)相似的經濟戰略出發點
二戰中,西歐經濟遭受重創,美國則成為獨一無二的經濟強國。但二戰后,美國經濟看似仍舊活力十足,實則存在巨大危機。例如,美國在戰后逐漸面臨就業壓力、通貨膨脹壓力、出口下降和嚴重的工農業過剩危機。而實施“馬歇爾計劃”恰恰為過剩的產品和資本找到了最適合的出路。既可幫西歐逐漸恢復經濟,又可擴大西歐市場,進而刺激美國經濟重新走向繁榮。與此相似,現階段我國存在過剩產能和充足外匯儲備,在短時間內難以擴大有效內需,通過實施“一帶一路”戰略能夠向海外輸出過剩產能和資本,促進國內供需平衡,以實現我國經濟的良好循環發展。
(三)相似的金融戰略機遇
在“馬歇爾計劃”的主導下,美國通過對外捐贈、提供貸款等途徑加強了與受援國的經濟聯系,依靠其雄厚經濟基礎,進一步奠定了美元成為世界貨幣的格局。雖然“一帶一路”戰略從付諸實施到取得成效還需一定時間,但必將促進人民幣國際化。通過我國產業和資本的良性輸出,不僅可以填補沿線國家資金不足的缺口,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形成以人民幣作為結算工具的經濟走廊。這是擴大人民幣世界影響力的重要戰略機遇。
“一帶一路”戰略與“馬歇爾計劃”在產業結構背景、經濟戰略出發點和金融戰略機遇等方面確實存在相似之處。但二者在時代背景、合作原則與機制、戰略內涵、面臨的挑戰等方面存在根本區別。若把“一帶一路”類比為“中國版馬歇爾計劃”或者是“新馬歇爾計劃”,不僅不科學、有違事實,而且會對“一帶一路”戰略的價值認同及順利實施帶來負面影響。二者既有相似之處,也有明顯差異,應當以客觀、理性的態度對待。
當然,“馬歇爾計劃”實施過程中的經驗和教訓,亦可資“一帶一路”戰略鏡鑒。我國應該借鑒“馬歇爾計劃”的成功經驗。特別是在當前“一帶一路”戰略還處于實施的初始階段,加強對“馬歇爾計劃”的研究和學習,有助于規避潛在風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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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學迎
中圖分類號:F125.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5-7238(2016)03-0099-04
DOI:10.3969/J.ISSN.2095-7238.2016.03.019
收稿日期:2015-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