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
他,從未走遠
——觀舞劇《倉央嘉措》
李銳
倉央嘉措是西藏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浪漫主義詩人,同時他也是尊貴的六世達賴喇嘛。文章通過舞劇《倉央嘉措》的描述,展現了其精彩,跌空起伏的一生。
倉央嘉措;詩詞;人文關懷、民族精神。
舞劇《倉央嘉措》是2015年度國家藝術基金最高資助項目,由中央民族大學博士生導師丹珠昂奔教授編劇,國家一級編導、中央民族歌舞團團長丁偉擔任總導演,國家一級作曲家李滄桑等國內知名藝術家聯袂傾情制作。自2015年底首演以來,社會各界反響熱烈,得到了專業人士和觀眾的一致好評。2016年9月24日,舞劇《倉央嘉措》在清華大學新清華學堂上演,作者有幸觀看,并受益匪淺。
伴隨著雪域高原悠揚而又厚重的旋律,舞劇《倉央嘉措:序》拉開了帷幕,舞臺上,人物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靜謐、沉思地靜坐在舞臺前方,在弦歌悠悠回蕩的韻律中,一群藏族群眾目光注視著倉央嘉措盤坐的方向,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又強烈的力量,引領著他們。他們的內心和思緒,隨著白云和藍天延綿遠方,乍看是那么平和而有力量。
干凈、純潔的舞臺上,這位六次乘愿而來的活佛,他偉大神奇的一生,就在沉緩的誦吟、凝重的舞步中,娓娓道來......
山南,是西藏古文明的發源地之一,歷史悠久、文化燦爛。倉央嘉措出生在這個美麗天然的地方,他的童年在這里度過。第一幕里,編導從山南的日常生活開始,展開對倉央嘉措兒時生活環境、親情關系等方面的敘述。“打阿嘎”來源于藏族人民傳統的生產勞作,在集體勞作的基礎上形成了載歌載舞的形式,那統一的步伐,整齊劃一的上肢擺動,蓬蓬作響敲擊泥土的聲音節奏,傳遞出藏族人民千百年來,在集體勞動中,形成的共同的呼吸、共同的身體節奏。就在傳統的“打阿嘎”勞作中,人們享受著生活的安靜與美好,少年的倉央嘉措和母親在安詳的時光中,感受著天地、日月以及彼此的愛。這時的舞蹈展示了步調一致下的膝顫動作韻律,這種微妙的細節,帶給觀眾的不僅是舞臺上畫面的和諧,更有蘊藏在動律中的藏族傳統文化的厚重與深沉,無需語言,用心領受,思緒就被牽往莽莽雪域高原。少年的倉央嘉措和母親在自由祥和的節日里,用藏族的肢體語言,訴說著母子間的愛;倉央嘉措也像藏族小伙伴們一樣,在拔河、跳山羊的嬉鬧游戲里,度過他無拘無束的童年。是啊,一位活佛,他來到人間,帶著佛陀的慈悲,依然像常人一樣,以質樸平靜的生活形態,傳遞著的佛菩薩入世的慈悲胸懷。
在被認定為五世達賴的轉世靈童后,倉央嘉措離開母親、離開家鄉,前往拉薩,生活居于寺廟中,潛心向經師學習佛法,同其他僧人一起辯經,一起對佛法進行研習。學習過程中難免艱苦、煎熬,但記憶中母親的愛和呵護對他的漫長修行之路而言,是最好的心靈撫慰。成人后的倉央嘉措,進入布達拉宮,這時一幅端詳溫潤的藏族宮廷舞蹈囊瑪舞,呈現在觀眾的眼前。這個時期的倉央嘉措,開始對自己的內心有了新的認識,對人生有了新的思考,他又一次想起了母親,而這時,母親卻虔誠地向他跪拜行禮,仍然帶著兒時母愛記憶的倉央嘉措,面對母親的跪拜,他內心受到極大震動,是的,母親的一拜,使倉央嘉措將在僧、俗之間重新定位自己。熱鬧喧雜的拉薩八廓街上,藏民族的符號尤為強烈:老阿媽手中轉動的瑪尼經筒,商人手中的彩色綢緞、男女跳起熱巴舞,以及穿梭于八廓街上形形色色的藏民。這些為倉央嘉措和姑娘的相遇,鋪設了一個真實而又溫暖的場景。兩人在唯美而不能接觸的雙人舞之后,最終也難逃分離的結局,而這一切,成為倉央嘉措一生不能忘卻的美好回憶。

后人稱倉央嘉措為藏族偉大的愛情詩人。舞劇《倉央嘉措》將他的幾首詩歌進行譜曲,運用于劇情發展之中,并在整個舞劇中起著重要的情感渲染作用。對于人物倉央嘉措不同時期的心理變化和發展,舞劇運用了詩歌與歌唱,悠悠而來的歌聲依然是倉央嘉措內心世界的流露,歌聲帶來的感動,更令人落淚……
“潔白的仙鶴啊,請把雙翅借給我,不飛遙遠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
第三幕《幾年后的宮里》:囊瑪舞,在藏語里意為“內部”,它主要是用來為布達拉宮的達賴喇嘛和各大官員表演的,是典型的藏族宮廷舞蹈。這種端詳高貴的舞蹈場景布局,與后來進入布達拉宮的倉央嘉措寂寞無奈的內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倉央嘉措被迎接進宮,開始他六世達賴活佛的日子,然而在眾人離去之后,孤獨、思念便涌上心頭,倉央嘉措忍不住對家鄉、對母親的思念。一旦回首過去,往事歷歷在目,此處人物倉央嘉措的一段獨舞,讓人揪心且感動,那自由靈活的舞蹈動作,表達著內心對眾生的慈悲、對佛陀的向往。在《潔白的仙鶴》的音樂里,人物倉央嘉措把自己的舞姿化作對家鄉的思念,仿佛母親還在身邊,這時畫外唱起了“潔白的仙鶴啊,請把雙翅借給我……”。歷史中的倉央嘉措擅長用詩歌來抒發思想和情感,舞臺上的歌聲讓觀眾明白,倉央嘉措內心的蛻變與升華。
第四幕《拉薩八廓街》:在人聲鼎沸的街市,人們自由安和地生活,虔誠的人們一步一跪地向著朝圣的方向。熱情洋溢的熱巴舞,四方來觀看歌舞表演的客人、還有做生意的商人們,這些為倉央嘉措遇到心儀的姑娘作了很好的鋪墊。在這樣的場景中,人物倉央嘉措與姑娘相遇,并萌生愛意,此時舞臺上的雙人舞段是編導的匠心獨運,在動作處理和編排上,既要呈現倆人愛意萌生的心理,又要符合人物的角色指向,于是在處理兩人關系的動作上,編導采用給了兩人不能肢體接觸表現手法,舞蹈十分講究。從編導的角度看,這是對舞蹈編導功底的極大考驗。在舞臺上,人物倉央嘉措與姑娘最終無法逃脫分離的痛楚,倉央嘉措依然回到了布達拉宮,繼續作一位活佛,接受千千萬萬眾生的膜拜與愛戴。
“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閑事。”
第五幕《數日后的宮里》: 在拉薩的八廓街上,人物倉央嘉措感受到了世間愛的溫情,和美麗姑娘的分離,讓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回到布達拉宮的他,舉起雙臂來釋放自己的心靈,或許他怕塵俗之心有違背佛法,于是虔誠地將袈裟和佛珠交還給上師。

(一)浪漫的詩歌
倉央嘉措是一個僧人,同時也是一個詩人,他的詩歌充滿了浪漫主義的氣息,所以給后人留下了無限想象空間,也給藝術創作留下了許多個性化理解與創作園地。縱觀舞劇《倉央嘉措》,觀眾更多地是被其中的詩歌和藏族人文精神所感動,對于宗教色彩內容,編導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淡化,有些宗教元素也是為了突出舞劇人物倉央嘉措內心世界而服務。比如,倉央嘉措和母親的雙人舞、和伙伴的游戲、和美麗藏族姑娘的雙人舞,都是全劇最感人、最吸人眼球的靚點。歷史上真實的倉央嘉措,不論作為一位活佛,還是作為一位藏族詩人,他對今天的藏、漢青年人的影響是巨大的,他的詩歌有著神秘的吸引力,向人們傳遞出人類所共有的情感:對于母親的依賴,對于心上人的思念,對故鄉的眷戀。在舞臺上表現這些真實而美好情節和情感,筆者以為,依然是佛陀慈悲眾生的一種現代情感的領會與表現,或許如此,倉央嘉措與藏傳佛教精神更有一種平常心的親近感和神圣感。
(二)強烈的人文關懷與濃郁的藏族文化
在舞劇《倉央嘉措》中,編導給我們所繪制的這幅載歌載舞的藏族詩畫,仿佛就是我們魂牽夢繞的那片土地。正如倉央嘉措的詩篇,雖然短小,但確實是倉央嘉措內心的真實寫照,勾勒出其一生跌宕起伏的心理歷程,這與布達拉宮的雄偉壯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倉央嘉措除了活佛、詩人等身份外,作為人,他愿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公布于世人,愿拋棄尊貴的地位,與世人為鄰,這些在他的詩句中都能一一看到。除了詩句的優美和自由,他帶給人們更多的是對心靈的洗滌、對人生的反思。總之,倉央嘉措不僅是一位轉世活佛,也是一位閃耀著人性光輝和充滿著人文關懷的浪漫詩人。
無論是倉央嘉措的詩歌,還是舞劇《倉央嘉措》,其共同點在于他們都代表著人類所共有的真善美。倉央嘉措作為藏族詩人,他的詩歌蘊藏著藏族人文風情和歷史文化內涵。舞劇以人物倉央嘉措為線索,展示了藏族弦子、鍋莊、熱巴舞、宮廷囊瑪舞等精湛的歌舞,讓人們一次次從歌舞中,強烈感受到古老深邃的藏族文化精神。

回顧全劇,舞劇《倉央嘉措》是將倉央嘉措看作是一個真實具象的人,將其真實的情感和內心,表現在舞臺上,從而完成了與觀眾在精神層面上的無界溝通與交流。另外,舞劇《倉央嘉措》所表達的人文關懷和民族精神,值得我們回味和思考。全劇所傳遞的“世間大愛”和“慈悲憐憫”,喚醒著現代人蒙垢的內心,相信有不少人是帶著內心的感動震動而離開劇場的。在歷史題材和民族題材的舞劇創作方面,希望能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呈現于舞臺,為傳播優秀藏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積極奉獻。
【作者:李銳,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士研究生,講師。】
(責編:敖超)
;J705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
; A< class="emphasis_bold">文章編號;
;ISSN1004-6860(2016)04-005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