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亮的畫有一種孤寂的情緒,這與他個人的經歷有關。讀書時他就被勃魯蓋爾的畫作所吸引,正值當時的課程是研究大師經典,他便借此契機深入了解勃魯蓋爾,從構圖到刻畫,從造型手法到畫幅尺寸,深入的研究剖析,因此勃魯蓋爾的作品給了他很多的啟發。再結合其個人的創作,便有了這孤寂的情感呈現。
在色彩方面,就像時裝每一季都有流行色一樣,他也愿意為自己同一系列的作品選擇一個主題色。時硯亮早期的系列作品《獨自等待》里,主色調就是黑灰兩色,其間穿插了鮮艷的顏色,這與他那個時期的生活狀態有關。那時的硯亮剛進入大學,對未來充滿著迷惘,但是從畫中星星點點的鮮艷中,似乎又能看到他對未來的種種希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生和前途也在思量與迷惘中豁然開朗,畢業后的時硯亮對創作又有了新的解讀,光不再是濃霧中朦朧的星光,而是強烈的陽光。作品顏色開始鮮艷起來,可是在鮮亮的色彩下隱藏的,卻依然是一種孤獨。他認為所有人都是孤獨的,只是現實生活中大多不會表現出來。畫畫的時候,便是他享受孤獨的時刻。
時硯亮的畫,乍看好像是一氣呵成,但其實每件作品都是經過了一個堪稱困難的創作周期,僅僅是最后完整呈現出來的感覺讓觀者誤以為是一次性完成的。他不像寫意畫家那樣需要把握即時狀態,迅速作畫,他更愿意一個人坐下來,安安靜靜、慢慢地畫,可能是幾個小時,可能是一天,可能更久。有一次他在工作室里足足呆了一個月,進入那種專注的狀態后,每天幾乎很少進食,他認為這樣才能夠真正進入到自己的內心,畫出一些自己想畫的東西。
經常性的,如同一朵軟云停泊在天空,他會靜下心來觀想當下對人生的思考,或者一些自己關心的事件,能觸動自己的事情,以自我為中心,來畫一些滿足自己的作品。他說作畫先要表達自己,要回到自己的內心,然后從內心出發,去關注他人、關注社會,如果作品能感動到其他人,那就算一種成功,如果連自己都感動不了的話,那便和藝術創作的本質相悖了。
他的創作動機一般源于最新喜歡的東西、最近閱讀的書或是身邊朋友發生的事件,這一切都是他的靈感。他也會受到一些當下流行的風格的影響,比如零八年之前流行的卡通風,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確立了自己的創作基調。當下流行的觀念藝術和多媒體藝術,他也在積極地嘗試和學習,雖然因為某些局限性導致他無法完全用多媒體媒介去完成作品,但是在他的畫面里卻也體現著關聯性。
時硯亮的作品觀念性很強,而且屬于第一時間、第一眼就能打動觀者的那一類,他的畫大多是反映社會上的某一類并不是很正面的現象,尤其是改革開放后的種種“兇猛”,作品題目使用的字眼看似輕松:《飛還是不飛》《亂草之春》《溫暖的懷抱》《無盡的愛》《紙盒愛情》……,實則充滿詩意和人性關懷,甚至內含強烈的對時代流弊、對歷史潮汐的批判和反諷,還有一種不妥協的張力,那些滿布畫面中的漂亮溫暖的顏色,那些可愛童趣的機械、人和動植物的卡通化的形象塑造,以及總有些“意外”和不合常理的場景布置,與某些被熱捧的熱點藝術家不同,既不黑色、也不暴力,不“審丑”,也不“甜膩”,仿若用一把溫柔的小刀悄然之間完成對國家機器中那些龐大、悍然、強勢的無聲拆解,用大量的冷暖對比色和夸張的比例置換,讓堅硬和冰冷叆叇成云。
關于題材與定位,他并不拘泥于某一特定的范圍,好比一位野心勃勃的樂師,一定要用一支曲子將古典、小清新、重金屬這些元素全部自然雜糅、融合到一起,盡管那樣做并不容易。他說,每個人無論是誰,野心還是要有的,不論成功與否,先要敢于實踐,他自己就是這樣,將把自己糅雜元素的概念繼續下去。若是揉得好呢,多年后自然會有成績,若是揉不好也無所謂,因為畢竟做了自己喜歡的藝術。而且,能把這些“東西”揉到一塊,對他來說,是對這個時代最好的一個記錄。
在時硯亮眼中,這世間,總有一些孤寂又鮮亮的云朵,他覺得自己和它們很近,晴天,他愿意化身成其中一朵,而起風時,更愿意用自己的畫布去迎接它們入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