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作伴好還鄉

曾小亮

親愛的，現在是黑夜，火車停在大別山的一個小城車站。車窗外的縣城燈光星星點點。我知道，像所有中國的小縣城一樣，現在，北、上、廣的活力轉到這些成千上萬個縣城了。每一個縣城的街道，似乎都比平時沸騰了。

這是初春，北方的雪好像還沒有融化，南方故鄉的麥田里，已經是一片生機盎然。我特意選擇了一趟慢車千里回鄉，讓時光慢點，讓旅行變得溫暖而百感交集。

我看見春天的陽光一路向南，北方的枯樹枝頭上，冬日暖陽中的偶爾掠過的一個個鳥巢仿佛氣定神閑般直指天空，我貪婪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為什么，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

親愛的，這趟旅行的路線我走了十多年，每年這個日子，我千里回鄉，記得2008年大雪封天，記得有很多次在黑暗中睡不著，反復聽著樸樹的《白樺林》，記得那些一個個同行又擦肩而過的路人，記得那些情侶、夫妻、孩子、孤單的年輕人，記得他們一個個帶著疲憊，欣喜，盼望的回家的神情。

故鄉，在這個冬春之交，仿佛從來沒有具有如此的魔力，讓我們愛之深，眷之深，思之深，無論雨雪交加還是山路迤邐，回家的腳步如此堅定，只因為那里有父親母親，有妻子，孩子的守望的目光。

父親母親在哪里，哪里就是故鄉。只要父母還在，你就永遠可以做孩子。

盡管，一年年，我們在風中面目全非，故鄉也好像面目全非。盡管，一年年，父親母親漸漸蒼老，時光讓我們從稚嫩到成長，但是只有面對故鄉，心情瞬間柔軟，回家的赤子之心仿佛從來沒有褪色，夢中的故鄉天堂更加清晰。

這一刻，想起什么呢？想起杜甫的詩，帶著狂喜，改編他的那句話：千里作伴好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