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臻
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何以構建
徐奉臻
艾爾·巴比說:“一種說法必須同時具有邏輯的和經驗的可信性才可接受。”中國特色的哲學社會科學何以構建,同樣需要這兩種可信性的支持。
漢語中的“何以”,包括“為什么”和“用什么”。如果說“邏輯”的“可信性”,側重在目的的必然性層面回答“為什么構建”?那么“經驗”的“可信性”,則致力在實踐的操作性層面解決“用什么構建”或“如何構建”?
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通過“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高度重視哲學社會科學”“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我國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的指導地位”“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加強和改善黨對哲學社會科學工作的領導”四個部分,回答和解決了“為什么構建”“用什么構建”或“如何構建”等問題。基于習近平總書記的這個講話,探索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必要性和操作路徑,既是中國現代化實踐的客觀需要,又是中國哲學社會科學本身發展的內在要求。
在道家的思想中,有“動善時”和“事善能”之智慧。以這樣的認識探討構建中國特色的哲學社會科學的必要性,可以具化為如下三個原因: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必要性,由哲學社會科學本身所具有的內在功能所決定。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哲學社會科學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因為哲學社會科學,既是“認識世界”的工具,又是“改造世界”的武器;哲學社會科學不僅折射“民族的思維能力、精神品格、文明素質”,而且體現“國家的綜合國力和國際競爭力”。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必要性,由哲學社會科學在實踐中所彰顯的力量所賦予。此中的實踐,包括中國和中國之外的世界。關于國外的哲學社會科學,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重要講話中點到的30多位學者中,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西塞羅等巨匠,創造了輝煌的希臘羅馬文明;但丁、薄伽丘、達·芬奇、拉斐爾、哥白尼、布魯諾、伽利略、莎士比亞、托馬斯·莫爾、康帕內拉、霍布斯、洛克、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狄德羅、愛爾維修、潘恩、杰弗遜、漢密爾頓等著名思想家,引領了文藝復興、科學革命、早期資產階級革命;康德、黑格爾、費爾巴哈、圣西門、傅立葉、歐文、斯密、李嘉圖等人的思想,為以“批判舊世界”和“發現新世界”為旨歸的馬克思主義的誕生奠定了基礎。
關于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以“三教”(儒釋道)“九流”(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農家、雜家、陰陽家、縱橫家)為代表的傳統文化,被德國學者雅斯貝爾斯納入其著名的“軸心理論”中。早期開眼看世界的林則徐、魏源和徐繼畬等人,以《四洲志》《海國圖志》和《瀛寰志略》等,勾勒出中國最初的文化變革和融合機制;康有為和梁啟超等分別以《新學偽經考》《孔子改制考》《變法通義》等,打開了中國制度變革之大門;歷史步入20世紀,毛澤東堪稱“用社會科學來了解社會,改造社會,進行社會革命”的典范。在中國社會變遷的每一個緊要關頭,毛澤東都能恰逢其時地推出兼具學理邏輯和現實針對性的著論。固然,中國共產黨被歷史和人民選擇的原因不止一端,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毛澤東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對本本主義》《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實踐論》《矛盾論》《論持久戰》《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論》等著論所展示的思想和理論的力量,是中國共產黨克敵制勝的寶貴文化遺產。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必要性,由中國社會鮮活發展實踐的現實需要所使然。黨的十八大提出:“推進現代化建設、完成祖國統一、維護世界和平與促進共同發展”是未來中國的“三大歷史任務。”其中,“現代化”具有首位性。馬克思說:“問題就是時代的口號,是它表現自己精神狀態的最實際的呼聲。”當代中國迫切需要回答的問題是:中國需要什么樣的現代化?中國怎樣實現這樣的現代化?在系列重要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探討和回答了這些問題。關于前者,答案是“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和“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關于后者,答案是“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五大發展理念。目前,中國的改革已經進入攻堅期和深水期。無論是突破思想觀念的桎梏,還是瓦解利益固化的藩籬,都有賴于哲學社會科學的創新與發展。哲學社會科學不僅要“聆聽時代的聲音”,而且要“回應時代的呼喚”。誠如美國社會科學家委員會的一份報告所言:“我們的社會得趕緊解決其主要存在的問題了。歸根結底,要深刻認識我們的問題、并提出緩和緊張狀態及改善我們的日常生活的新辦法,社會科學……是我們的主要希望之所在。”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要在“中國特色”上做文章。此問題的復雜性,決定其實踐路徑的多維性。在此,不妨從如下三個角度入手加以探討: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需著眼于中國社會的變遷,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之“特”,展示習近平總書記所要求的“原創性”和“時代性”。
如果說“原創性”重在體現“中國的”,那么“時代性”則重在展示“當代的”。當代中國的最主要問題,是如何認識、如何堅持、如何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就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鮮明特色,是道路、理論、制度三位一體,統一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綜觀世界社會主義歷史的演變進程,先后經歷了“對未來社會的憧憬”“從空想到科學的飛躍”“社會主義發展新紀元”“社會主義探索和挫折”“社會主義改變中國命運”“中國社會主義新篇章”六個階段。從中可見兩個問題:一是關于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目前世界范圍內還沒有可資遵循和借鑒的典型范例與成功經驗;二是盡管作為“千年偉人”和“千年最偉大思想家”的馬克思,今天依舊以“精神在場”的方式活躍于許多國家的現代化舞臺上,但他考察的主要對象是其置身其中的資本主義社會,馬克思也沒有遇到如何治理一個擁有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社會主義大國的問題。因此,解決中國乃至世界社會主義難題的深度和高度,歸根結蒂要有賴于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之貢獻。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離不開具有原創性和時代性的哲學社會科學的學理支撐。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需植根于優秀的文化之源,體現“哲學社會科學中的中國”之“特”,體現習近平總書記所要求的“繼承性”和“民族性”。
一方面,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最基本的原則是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另一方面,“大海之闊,非一流之歸也。”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并非拒斥或替代其它一切優秀文化。也正是基于這個角度,習近平總書記既強調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是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區別于其他一切哲學社會科學的根本標志,又要求融通馬克思主義資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和國外哲學社會科學資源。文化的融通,既是繼承不同優秀文化的過程,又是創造具有民族特色的新學術的必要環節。因為文化融通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歸根結蒂是要構建以發現、研究和解決中國問題為旨歸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需立足于中國的學術傳統,體現中國學術發展傳承之“特”,訴求習近平總書記所要求的“系統性”和“專業性”。
在《社會科學——超越建構論和實在論》一書中,作者吉爾德·德蘭狄指出:哲學社會科學“既是一種屬于知識分子的批判文化,同時又是一套專家體系”。通常,“專家體系”由“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所構成。沒有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所強調的傳統學科、支撐學科、重點學科、新興學科、交叉學科、冷門學科的統籌推進和協同創新,就很難構建“全方位”、“全領域”、“全要素”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學術體系,更談不上從根本上改變“我國哲學社會科學在國際上的聲音還比較小,還處于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的境地”的窘境。當下,中國的全面深化改革令世界矚目。但國際上流行的理論或表述,諸如“異化”“軟力量”“巧實力”“路徑依賴”“破窗效應”“范式理論”“軸心理論”“可行能力”“耗散結構理論”等,都源自于西方學者的學術創新和話語創新。在中國學術界,既反映中國現代化變遷、又具有世界影響的話語體系尚未確立。這種情況,與中國綜合國力的日益強大和國際威望的不斷提升的現狀,既不協調,也不相稱。
(作者系哈爾濱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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