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英散文詩八章

聚散總紅塵

幾多牽掛，幾多不舍，幾多無奈，幾多別情空留折磨。

嘆來人世求什么？去往別處，山水又幾何？

幾更夜蒼涼。秋夜別。我獨自窗下話憂傷。

明日相隔，江山秀，我抱秋風瘦。

你逐幾縷紫色薰衣草香，讓懷想淡出塵埃過往。

或清或濁，月光之下，青石泛寒光。

奠歲月之遼闊。而你眼里藏水域，我望不見你的彷徨。

我踏水而居經年，難抵你水袖之岸，遠去的村莊。

秋風寡淡，疼痛茂密。何為相依，相憶，相彼此。

你輕彈一指，默然于相忘。

鎖心無語，此別已無期。清冷月光衣，腹失米黍，生路浩蕩。

望斷離橋，兩遙遙。

塵世煙粉，再續前緣，無思量。

相對江山遠，敢問世間又誰人肯為癡心來買單？

聚散總紅塵，鎖骨現春秋，一支畫筆點腮紅，且為相思愁。

俯身，拾不起一地月光……

誰的心冷淡了秋天

一滴兩滴，傍晚的天空落雨。像銀珠敲玉盤、像母親簸箕上的豆粒。

秋雨沁涼。房前屋后的綠在霜降的頭一天就背過臉去。

風過窗隙，嗡嗡的細聲里仿佛日子在嘆息。

時令又向一場雪靠近。秋深，遠處灰蒙蒙。

一次告別，落葉徘徊。菊花殉情葬于后山腳，涂一片紫色憂傷。

雨，天空的淚成內心的蠱。如是的秋雨，滴落成行。

至此。秋天一片空白，誰的心冷淡了秋天？

傍晚，雨濕柴門，臨窗。燈光暗淡的白。

也不再一滴兩滴，聲音漸漸急促。

腳步聲穿過黃昏，除去雨聲，靜是多么清晰。

時間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在等一場紛紛揚揚的雪。

秋天，相思成疾……

別夢為嵐

輕輕推開那扇窗，恍若走過了一個世紀的守望。

泛黃的信箋，有些模糊的墨跡，模糊了“見字如面”的赫然和期許。

紅塵淹沒了春的綠，以至于秋的消息也迫成曉風殘月。

時間在這一刻，零度以下的冰冷和凝固。

還有蟬聲，還有水畔的花香蝶影只能沉入心海深處，偶爾掀動相思的寂寞。

就連房前的草，草上的露珠也都成了流年的淚，濕了感傷。

些許之中煙嵐牽著水袖飄過湖，往日的蓮，心事深藏幾多。

夜色包裹的彼岸依然花落。

凝眸處，細數斑駁過往，心走不出記憶的長廊……

柴門若夢

柴門半開。倚門木桿兒挑起一盞鎢絲燈。照門前一片兒空場。四周是夜。

寂寥，黑暗中游走的風刺破無聲。透過黑，撫一絲清冷。我駐足。

女人從柴門走出，潑水抱柴。又撩額上散落的發絲。然后朝看不見的遠——望。

轉身，一聲輕嘆。碎花裙在腰間旋轉。

鎢絲燈照空曠柴門綽影。我只想走近，成為她的夜歸人。亦或找一段遺落的遙遠。而我無法走進她的陌生。

柴門，鎢絲燈。女人，記憶的背影。依然流連。在一觸即傷的黑里。淚就流出來，濕了夜。露水一樣，晶瑩冰冷。

仰頭，幾顆星忽明忽暗。

多年前，我啟程。多年后，在途中。

一切若夢。

一場風花雪月

光鮮背過臉。漫天飛舞的雪花，暗示埋葬所有懷念。

我設想一種心事別離，沒有期許的笑靨正在越發淡和清遠。

此刻抵達，足以喚醒時令塵埃。一壺酒即迷醉歲月中漸行漸遠的紅顏清淚。

以為握在手心的暖，可以跨越千山冷寒。夢在邊緣起舞，就有了久久不散的愛的盛宴。

又誰知，冷，還是在接近。撮我舊日傷痛。

所有都蒙在一種虛幻之中，靈魂入獄。

問誰？又向誰訴。這絲絲縷縷的悵，繾綣在亂云飛渡的灰蒙天空。

我輕解惑的索。素手挽撫風花雪月。低眉聽婉約紅塵靜歌。

花事

一場花事在秋風中落幕。

一地花瓣兒雨，凄迷了往事。

那些枝蔓上的新葉已黃。一道道傷，暗藏著歲月旅痕。

沒有了最初的夢，大地裸露嶙峋沙粒和風化石頭，河流清瘦若骨。

心事不再搖動了，也不再期許。

明天，只是一個時間名詞，冰冷、空洞。

生命大抵如此吧，無非都是過程。

而我仍是其中過客。素食、潛行。

沒有了，也就不再為失去而痛。值和不值都過眼云煙，風一吹，只見遠山飄一縷清嵐，有一絲禪意。

愛也許還有，如花的種子散落或再生，但不奢求。

來過。足矣。

忘記真的好難

久了，許多細節都演繹成瑣碎。

曾經讓愛幸福的誓言，隨著日子流逝，今已如花朵般被歲月的風吹散。

噙著淚水，打點行裝，去遠方。

一程程山水被扔在了身后，而你那挽留的目光卻牢牢鑲嵌在我的心上。

以為遠行，可以很輕松忘記過往的不悅，卻不想，置身異鄉，秀美的風光更加重了惆悵。努力忘記，卻無濟于事。

天空蔚藍，我知道腳步已將我帶出很遠。時空距離，讓我倍感思念繾綣。

于是，我開始靜靜地細數往昔，發覺那些曾經惱人的瑣碎，其實早已經變成了不可或缺的習慣。

分別的日子，雖然清靜，卻也太過平淡，以為遠行，就可以忘記，不想忘記真的好難。

七月，沒有你的日子

說好的，七月你來。于是，就站在七月的日子里等你。

一頁頁日歷如枯萎的花瓣紛紛飄落了，你沒有來。

空守的心在烈日下暴曬，成為一片炙熱的荒漠。

七月，沒有云飄過，沒有雨的季節，七月也褪去了顏色。

心是經不住這份炙烤的，情感已快燃成灰燼。

揮手告別七月的瞬間，天邊出現了兩抹淡淡的云霞，多像是我心中久盼的消息。然而思緒已經疲憊了，如同烈日下的礁石。

一個人走在寂寞的日子里，時間成了一條季節河，河水流過，剩下的是心中無語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