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也者，友其德也”

楊朝明

2016年 6月16日，習近平主席在塞爾維亞媒體發表《永遠的朋友，真誠的伙伴》的署名文章 ，他深情回憶說：“中國古代思想家孟子說：‘友也者，友其德也。60多年來，兩國人民始終心手相連，彼此懷有特殊感情，跨越時空的真情厚誼歷久彌新。”

“友也者，友其德也”出于《孟子》中的《萬章下》篇，其原文為：“孟子曰：不挾長，不挾貴，不挾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挾也。”挾，倚仗。德，泛指一切美好的品質。萬章向孟子請教交友之道，孟子以現實中的具體事例強調，交朋友不能倚仗年齡大，不倚仗地位高，不倚仗兄弟的勢力。交朋友，看重的是品德，不能夠有什么倚仗。對此，古人有真切感受。《戰國策》里說得好，“以財交者，財盡則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司馬遷《史記》引古語說：“以權利合者，權利盡而交疏。”隋代王通的《中說》中也說：“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不難理解，因權勢利益而結合的朋友，一旦權盡利絕，交情自然就會疏遠。

友情是人類最美好的感情，是中華傳統倫理五倫之一。以權勢利益之類相交，“君子不與也”，君子贊成的是“友其德”，以友情德性相交往，交情才能持續而長久。人不可能在社會上獨立存在，正如《學記》所說“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何為“友”？《說文》曰“同志為友”，志同道合者才稱得上友。所以說，只有像孔子所說的那樣，“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才能昂然前行。《詩經·小雅·伐木》描述說：“嚶其鳴矣，求其友聲。”鳥兒嚶嚶鳴叫召喚伙伴。小鳥尚且如此，人類更需要友情的滋潤。《詩經·小雅·常棣》有“雖有兄弟，不如友生”的名句，認為交個好朋友，勝似親兄弟。

正因如此，人們交友不可不慎。孔子的交友觀就是如此，他曾經反復強調“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極力主張秉持忠信之道，不要與德性明顯不好的人做朋友。人能“與善”，與“善”結緣，才能見賢思齊，以友輔仁，越來越善。該與什么樣的人交友，不該與什么樣的人交往，孔子交代得很明白，他說：“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孔子語重心長地分析：有益的朋友有三種，即正直的人、誠信的人、知識廣博的人；有害的朋友有三種，即諂媚逢迎的人、表面奉承而背后誹謗人的人、善于花言巧語的人。《荀子》也強調慎重交友，認為“不可以不慎取友”，“取友善人，不可不慎，是德之基也”。

友誼要天長地久，就應該遵循朋友相處之道。所謂交友之道，無非誠實相待、勸善規過、守望相助之類。這方面，古人論述十分完備。例如，孔子強調誠信，主張相互勉勵督促，所以《論語》說“與朋友交，言而有信”，“朋友切切偲偲”；孟子也以誠信和“責善”為“朋友之道”。荀子則看重朋友之間良善的引導，認為“得良友而友之，則所見者忠信敬讓之行也。”

人與人的交往如此，國與國的感情也如此。習近平主席引用“友也者，友其德也”，贊賞中國同塞爾維亞人民心手相連的深情厚誼，由此申明要做“永遠的朋友”，必定是“真誠的伙伴”，也昭示了中國真誠交友和以德友之的大國風范。